第63章 蹊蹺道士
“師尊。”小清銜已經在大殿之中跪了許久了, 可是今天的令孤臣似乎是還在為昨天的事情而介懷。
早早便叫了人來,可來了就讓小清銜這般跪着,倘若是一炷香兩炷香的時間也就罷了, 就這麽跪了一早,小清銜實在有點吃不消了。
“師傅,徒兒知錯了。”小清銜雙手撐在地上,累得汗流浃背, 她悄悄地伸了伸腿, 卻見令孤臣手中的書卷又落了下去。
“讓你動了嗎?”寂靜的大殿裏,令孤臣的聲音回回蕩蕩,那語氣不善,吓得小清銜又趕忙端端正正地跪好。
令孤臣終于擡起了目光, 他盯着跪在地上扭來扭去的小清銜,目光暗了下去, “去, 出去把你師兄叫進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 小清銜如臨大赦,“是,師尊。”
小清銜終于得以機會伸了伸腿, 可人還沒站起來, 她腿腳一軟, 先癱坐在了地上, 兩條腿實在蜷得太久了,現在如針紮一樣,麻的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哼!成事不足!”令孤臣徑直從書案後站了起來,他十分不悅地掃了小清銜一眼, 揮手推開了大門,“興昌!去爐閣把我要你準備的益氣丹,疏經丹拿過來!”
小清銜才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她雙手恭恭敬敬的疊在身前,又侍奉去了師尊的身旁。
“沈清娴,說說看,關于修行你知道些什麽?”令孤臣将雙手負在身後,轉過身來,又開始了對小清銜的審問。
可小清銜卻連一個字都答不上來,是啊,自打上了這若修山,轉眼已經三年過去了,這三年裏,師尊就教了她掃地,除了掃地其餘的一概不知,這有什麽好問的?
“徒…徒兒……”小清銜答不上來,她覺得師尊一定對她很失望,自從進了內宗之後,小清銜發現好像自己什麽都不行,也難怪師尊不喜歡她,師兄師姐們也都老是嫌棄她。
“你是什麽都不知道?”令孤臣明知故問,甚至還毫不忌諱地當着小清銜的面兒失望搖了搖頭。
“師尊,我以後會好好修行的,我…”她不知道自己在師尊這裏還有什麽可信的。
“師傅,丹藥徒兒拿來了。”門外,傳來的師兄的聲音,恰巧打斷了小清銜和令孤臣的對話。
“你還差得遠呢。”令孤臣一甩袖子,轉頭沖着門外允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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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師兄正跪在門外,他俯首與令孤臣行禮之後,端起放在身旁的托盤,将那個盛放着小錦囊的托盤放在了書案上。
“師尊,徒兒先告退了。”師兄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屋子裏憑空出現的小清銜,就仿佛這屋子裏只有師尊一人般,行了禮便要告退。
“嗯,你先下去吧!”令孤臣揮揮手,師兄便照舊将門合了起來。
“昨日修行過後感覺如何?”令孤臣繞回書案,伸手将那個小錦囊拎了起來。
“身上火辣辣的難受,昨夜裏還起了點燒。”小清銜生怕自己又會令師尊失望,趕忙補充道:“不過今天一覺醒來就好了,師尊,我會努力修行的!一定不會讓師尊失望!”
“接着!”令孤臣揚手一甩,就見他手中有什麽黑漆漆的東西飛了過來。
小清銜趕忙合掌去接,她張開手心而望,見手掌中躺着兩顆黑色的丸子,可看着焦黑焦黑的,心中的第一直覺感覺這東西可能和什麽益氣丹相卻甚遠。
便是再不懂,她也曾見師姐師兄他們炫耀過,難道不應該是那種很精致細膩的藥丸麽?這個看着,坑坑窪窪,甚至都沒有搓圓,小清銜迷茫地擡起頭望向了師尊。
“吃了。”師尊的語氣依舊是那麽不客氣。
小清銜本是想開口問問的,可是她看到師尊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又怯懦的抿住了嘴。
她看了看手中的兩顆藥丸,沒有多想便也吞了下去。
好苦,小清銜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種苦澀,它不是藥物本身散發出來的味道,而是真真正正糊了的苦澀味。
她看了看師尊,發現師尊正用一種她看不明白的眼神望着自己,似笑非笑,她還無法理解那是什麽情緒。
可是她不敢讓師尊再一次失望,所以盡管她不理解那藥丸是師兄的惡作劇,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導致的失敗品,小清銜還是強忍着苦澀的糊味吞了下去。
師尊的表情似乎有了松動,他颠了颠手中的小錦囊,揚手也沖着小清銜扔了過來。
“記住,我每七天會發你一袋丹藥,對于你的修煉大有益處,而且這會讓你修煉起來比一般人都要快。但是,記住你還不是破雲宗的內宗弟子,這件事一旦宣揚出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令孤臣一手負在身後,另一只手兜在身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小清銜。
“徒兒銘記在心,對于師尊的提拔之恩,徒兒沒齒難忘,定不會令師尊為難的。”小清銜像是捧着寶貝一樣将那個錦囊塞進了懷裏,手上掂着,可是裝了不少的丹藥。
“嗯,我剛才說的,一袋丹藥吃多久?”令孤臣到時真當小清銜蠢笨了。
“七日,每七日一袋,師尊的話,徒兒字字句句都記在心裏。”小清銜的答案自然不會令人失望。
而令孤臣便也再沒甩什麽臉子,就開始教授小清銜感知人體的經脈和內氣的修行之道。
而此時的溫楚楚顯然就沒有小清銜那般沉穩了,她東轉轉,西看看,來來回回都沒有找到突破口。
當她心灰意冷回到院子裏的時候,正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了院子裏。
“阿春?阿春你來啦?!”
當溫楚楚又驚又喜地跑進屋子裏時,萬是沒想到屋子裏,除了阿春,還有一位貴客。
“媽媽……”溫楚楚安靜了下來,她一看這阿春面色如常,低頭整了整衣衫,走了進來。
“怎麽樣,我家這桌子好用吧?”鸨媽子的面色依舊如常,她滿面春風洋溢,纖腰一扭,扭過頭來拿那雙妖的媚眸子掃了掃溫楚楚。
“媽媽,你怎麽來了?”溫楚楚趕忙翻開桌上的茶杯,給鸨媽子和阿春倒了些涼開水:“我這兒簡陋,沒什麽茶葉,媽媽別嫌棄。”
“行了,甭說那些沒用的,我可不是看你來的,昨兒個阿春跟我說,你們家小丫頭出事了?”鸨媽子拉着溫楚楚的手腕讓她坐了下來。
“我覺得這地方不對勁,那個天沖真人也怪得很,我家阿娴是誠心求師的,可那個臭道士怎麽看都不像個好東西。”溫楚楚一直對令孤臣的種種作為耿耿于懷。
“你還真別說,你要我打聽的事兒,我知道一二。”鸨媽子搖了搖手中的團扇子,歪着腦袋捋了捋扇子把上的流蘇吊墜。
溫楚楚一聽,當下又拉着凳子,往鸨媽子的身邊挪了挪。
“你不是問武林大會的事兒麽?”鸨媽子用團扇點了點溫楚楚的手臂,“要說這破雲宗吶,那也算得上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宗了,宗主令孤臣這二十年間名聲大噪,每年的武林大會,他都會風頭出盡,所以呀,這人們才會慕名拜于令孤臣門下。”
“那意思是就這破雲宗還真就天下第一了呗?”溫楚楚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勝。
“诶!你說到點子上了!還真就天下第一。”鸨媽子一眼就看出了,溫楚楚對于令孤臣頗有看法,不然也不會要她出門去查。
“這破雲宗吶,怪就怪在這兒了,你說聞名江湖三十年,怎麽着,也培養出幾個年紀大的了吧?”鸨媽子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她舉起抿了一口,“可這破雲宗愣是沒出一位得道大才的。”
“一個也不出?”就連溫楚楚也皺起了眉頭。
“也不能說一個也沒出,但是出了名的,還能長命的,這破雲宗就令孤臣這麽一個出名的老東西。”
“那令孤臣不是誤人子弟麽!”溫楚楚不樂意了,“就這還能繼續稱霸武林?”
“嗯,今年就不是了。”鸨媽子挑了挑眉毛。
“今年輸了呗?我看他們歸宗的時候,好像挺慘的,看樣子被人打得不輕,”溫楚楚回憶着那日令孤臣回來時的慘樣子,猜到了答案。
“對,今年舞林大會改了規矩,不光比當師傅的,還要比徒弟。我尋了人打聽,今年破雲宗的徒弟們被打慘了,當師傅的哪能忍得下這口氣,直接動了手,還讓人不客氣地給圍了。”鸨媽子說道:“據說鬧得挺難看的。”
這樣一說,溫楚楚更迷糊了,三十年來破雲宗網盡天下人才,怎麽可能一個也培養不出來?為什麽偏偏在輸慘了的節骨眼上,收小清銜進內宗?
溫楚楚正聽鸨媽子說得津津樂道,正在這時,她突然扭頭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打斷了鸨媽子的話:“媽媽,不好意思,我家阿娴可能要回來了。”
“那我先告退?”鸨媽子好像記得小清銜不怎麽喜歡自己。
“那倒不是,可你歹等我一等。”溫楚楚說着出了屋子,她立在院子裏,也不知道是在看個什麽,只是仰着個腦袋,就東望西望的看向四周。
轉眼,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也沒有動靜。
“喂,我說楚楚姑娘,你這是幹什麽呢?”鸨媽子起身走了出來。
“我家阿娴可能要回來了。”這溫楚楚正說着話,便聽得頭頂嘩啦啦傳來袍子穿風的聲音。
當下,溫楚楚仰着腦袋,退了兩步,牢牢将從天而降的小清銜抱進了懷裏,“我接住你了!”
“姐姐。”小清銜望着溫楚楚虛弱地笑了笑,可她的嘴唇白得連一點血色也沒有,看樣子,應該是正難受,小清銜輕輕纏着溫楚楚脖頸依偎着靠了過去。
那額頭,仍是汗津津地滾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昨天投雷的小天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