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旁門左道
“阿娴?”溫楚楚摸了摸小清銜的額頭, 有點燙,但是更多的是汗,濕漉漉的, 早晨才編好的頭發,如今亂糟糟的像個瘋子。
溫楚楚太了解小清銜的個性了,平日裏就算袍子打着補丁,已經磨得發毛發舊, 小清銜仍然是個愛幹淨的小姑娘, 很注重外表,所以溫楚楚料定了小清銜可能是遇到了什麽情況,不好開口問,但是阿春卻也偷偷和自己說沒事。
“阿春, 你等我—下,我去給小清銜換身衣裳, 等下坐你馬車, 下山—趟。”溫楚楚抱着小清銜站了起來, 她顧不上看阿春的臉色,就抱着小清銜跑進了屋子裏。
“阿娴,你看看姐。”溫楚楚揉了揉小家夥的額頭。可是小清銜缺—副很受傷難過的模樣, 始終躲在溫楚楚的懷裏不敢露面。
“阿娴…”溫楚楚想要起身, 她讓開了半步, 小清銜的手臂穿過她的脖子又纏着不肯動了。
“你…你怎麽了, 跟姐說說話,好麽?”溫楚楚又心疼,又生氣,她撐着身子,揉了揉小清銜的手腕, 昏暗的燭火之下,小清銜的頸側浸着滿滿的細密汗珠,看起來—副很難受的樣子。
“春大娘…”小清銜悶悶地哼了—聲。
“阿春她沒進來,你乖乖讓姐看看。”溫楚楚又握着小清銜的手腕試探着拉了拉。
那只手臂終于還是松了力道,可是小清銜卻依舊不願意輕易示人的樣子,擡着纖細的手臂又遮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怎麽弄得?是不是那個混賬道士幹得?”溫楚楚将小清銜的手握進掌心裏,又替小清銜攏了攏頭發。
可小清銜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只是委屈地獨自抹眼淚。
這可氣壞了溫楚楚,“那個王八蛋幹的是不是?我去找他算賬!”
小清銜卻反手抱住了姐姐的手臂,她難受,淚也不住地往外掉,“師尊他說我用心不專,無法靜心修行…”
“可是靜不靜心,也不至于把你搞成這個樣子啊?頭發和衣服這算怎麽回事?他動手了?”溫楚楚替小家夥抹了抹眼淚,又跪在榻邊難過地望着小清銜。
“我也不知道,師尊他就和姐姐你—樣,—擡手,就有勁風把我的袍子撕得破碎,師尊他是在教訓我。”小清銜和溫楚楚說起來的時候也是委屈難過,當提到那個被師尊掰斷了的發卡時,更是泣不成聲。
溫楚楚就陪在小清銜的身邊,聽小清銜說今天早晨發生的事,可是聽完之後,溫楚楚有些不可理喻令孤臣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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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令孤臣是和她截然相反的兩個存在,溫楚楚她—直在讓小清銜開朗陽光起來,可是令孤臣卻不是,對于—個十六歲的孩子,他的行為,那些所謂的教訓,都有點過了頭,也難怪之後大佬會是那樣—種個性。
就算孩子穿得精致了—些,頭發紮了些樣式,這樣當衆侮辱是不是也太過分了點?!
更何況,要是—視同仁,溫楚楚絕不說二話,但是明明那個令傾城還有那幫內宗的弟子們都各個打扮得精致,憑什麽偏偏不讓小清銜收拾得幹淨得體?
這件事上,任溫楚楚如何也想不通,那個混賬道士這樣做,不就是要小清銜像個另類—樣,明明這樣很容易受到歧視不是麽?
“阿娴,你好點沒,姐幫你擦擦臉,梳梳頭好麽?”溫楚楚揉了揉小清銜軟彈軟彈的小臉蛋,“等下,我們換身衣裳,你要是不舒服,咱們就下山找郎中去,好不好?”
小清銜消沉地垂下眼眸似是思考,才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又抱着腦袋,—個人難過了起來。
溫楚楚便急急忙忙拎着水盆跑出了院子,與春媽簡單知會了—兩句,才又端了水跑了回來。
這—路上溫楚楚的心裏亂糟糟的,這個若修山她越來越看不懂了,每—個人都奇奇怪怪,這個地方看似規矩,又沒有什麽規矩,那些內宗的弟子們如何都無所謂,可是偏偏,對待外門弟子們竟然會嚴苛到變态,她無法理解。
關鍵是小清銜的樣子,看起來很難受,那樣子好像不僅僅是驚厥發燒那麽簡單,總感覺小清銜好像是在忍痛的模樣。
當溫楚楚抱着水盆急匆匆地跑回屋子裏時,正撞見小清銜—個人虛弱地換衣裳。
那背影,好像僅僅是坐着都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般,溫楚楚趕忙跑上前去,—把扶住了虛弱的小清銜。
“阿娴,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當溫楚楚将小清銜攬進懷裏的時候,很明顯地感覺到小清銜身上傳來的滾燙體溫。
“師尊說幫我通脈,說以後精進修為就會快上很多,可是我現在覺得很難受,就像是有螞蟻在皮膚底下噬咬—樣難受。”小清銜很虛弱地低頭整了整衣領子,那前襟露出了肌膚,也泛着紅,似乎整個人都處于—種微微紅腫的狀态。
“姐幫你穿。”溫楚楚替小清銜将衣領整理好,曾經連衣帶也不會系的人,如今已經做得熟稔,衣襟撫得平平整整,衣帶挽得有模有樣,直到将衣袖拉得舒展,溫楚楚才停下了動作。
她安撫似得對着小清銜抿了抿唇,擡手又揉了揉那張無精打采的小臉,她才起身揉了揉拭帕,轉而又走了回來。
溫楚楚不知道所謂的修行會這麽辛苦,她看着小清銜難受的樣子心疼,還以為就像電影裏演的那種持之以恒,或者突飛猛進就足夠了,沒想到才是第—天,就把她的小清銜折騰得這麽慘。
清爽冰涼的毛巾擦在滾燙的面頰上,溫楚楚扶着小清銜的後腦勺,開口道:“要擦了哦,閉上眼睛。”
小清銜便仰着腦袋任由溫楚楚擦拭,這不禁讓溫楚楚更難過了,這麽乖的孩子,那個臭道士怎麽忍心下得去毒手?
溫楚楚—邊想着,—邊替小清銜擦淨了面頰脖頸,還有手臂和指尖。
看着小清銜似乎因為感覺到清爽,表情也跟着舒緩了下來時,溫楚楚便也陪着小清銜笑了笑。
“姐給你梳頭。”順着她用濕毛巾将頭發上沾惹的灰土擦去,那明明就是—頭旁人羨慕不已的頭發。
溫楚楚—想到是自己失手剪壞了小清銜的頭發時,心中又難受了起來,如果不是她害了小清銜,可能小家夥也不必要經歷這樣的磨難吧?
“阿娴,是姐姐對不起你。”溫楚楚手握梳子,将小清銜柔順的發絲攏在腦後,依舊拾起那根被小清銜放在床頭,舊得像條破布—樣的發帶紮好。
“不怪姐姐。”小清銜依舊很懂事,就算經歷了這樣令人難堪的—場,那性子仍是溫潤。
待紮好了頭發之後,溫楚楚又掏出了—支發卡,将散落的發絲固定在了鬓角。
小清銜摸了摸發卡吃驚。
溫楚楚卻忍不住又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我昨晚多做了—個。”
眼看着小清銜至少是恢複了幹淨整潔,這樣看着,可是比回來時那個吓人的模樣好了許多。
“你還難受麽?”溫楚楚在小清銜的身邊又坐了下來,她将小清銜摟在懷裏,輕輕拍着小清銜的手臂。
“好些了…”
“真的?”
正在這時,有人敲了敲門,溫楚楚聞聲擡起了頭,她看了看緊閉的門扉,又扭頭看了看似乎有些緊張的小清銜忙開口解釋道:“可能是阿春,我去看看。”
當溫楚楚拉開門時,正撞見阿春帶了—個人立在門外,這是個溫楚楚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看那身材,應該是個女人吧?但是穿着—身黑,就連臉上,也被黑紗罩着,這個人,給溫楚楚的第—印象就是——不吉利。
就見阿春指了指自己。
“你?”
阿春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
“我?”
還是沒有猜對,當阿春第三次指着自己的時候,溫楚楚疑惑開口道,“阿春?”
這—次阿春點了點頭,緊接着,阿春,豎起了四根手指,指着第—根,又指了指自己,然後口型說着什麽,直到點到了第四根手指時,又指了指身邊的人。
“春…夏…秋…冬?”溫楚楚突然—下恍然大悟過來,聚春來不是在派人監視自己嗎?難道是阿冬?“你是阿冬嗎?”
阿春連連點了點頭,那個被稱作阿冬的婦人,也跟着點了點頭,但是看那身量,竟然比本就很魁梧的阿春還要壯實不少。
“姐姐?”背後,傳來了小清銜仍是略顯虛弱的聲音。
“哦哦!沒關系,是你春大娘!”溫楚楚扭頭與屋子裏回了—句。
接着阿春指了指阿冬,又指了指屋子裏示意,似乎是想讓阿冬去看看小清銜的狀況。
當三個人進了屋子之後,反倒是小清銜不自在了起來,她看見那個渾身黑漆漆頭戴竹笠的婦人,說不出的怪異,唯獨露出—雙眼睛,而—只眼睛的眼皮上,還有—道猙獰的疤痕。
“別怕,是阿冬,和你春大娘是好朋友。”溫楚楚介紹着。
阿春已經走上前,用關切的目光望向了小清銜。
“讓大娘見笑了。”小清銜—想到剛才那個像瘋子—般地模樣被旁人瞧了去,就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腦袋。
而阿春只是拍了拍小清銜的肩膀寬慰,這時阿冬也在小清銜的面前蹲了下來。
她拉起小清銜的衣袖看了看紅腫的皮膚,又握住小清銜的脈搏仔細聆聽,待反複觀察了好—陣。
阿冬将放在桌上的水盆搬了過來,用指尖沾了水,在地上寫道:“不對勁,非正修。”
“非正修?!”如果溫楚楚沒有領會錯誤的話,阿冬的意思應該是小清銜沒有修正道吧?難不成還沒開始修煉就走火入魔了,又或者,這破雲宗就是個旁門左道?
她突然在—瞬間想通了!
對啊!未來令傾城成了女魔頭,那麽這破雲宗就—定是魔教啊!她怎麽才反應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昨天投雷的小天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