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幹系
韋大廚的拿手好菜，木炭烤雞迅速出爐，沈幽雙手抓起整只雞，被燙得龇牙咧嘴，把一只雞掰為兩半，分給韋大廚半只，二人坐在廚房門口，對着一空的夜雨，開始吃雞。
半只雞下肚，才覺好過一些，她又喝了一碗熱騰騰的姜湯，四肢百骸開始暖和起來，天也快要亮了，雨勢終于弱下來，韋大廚去後頭睡覺，她撿了跟麻繩，照例睡在房梁之間。
她從雞鳴睡到了辰時，張煥一進廚房，被滿地的雞骨頭吸引了目光，擡頭對房梁間的姑娘說：“沈姑娘，大人都已經練完劍，早膳還沒送到花廳，大人這會已經生氣了。”
生氣？！
沈幽渾身一哆嗦，從麻繩上躍下來，張煥看着她一身少年郎的模樣，生得倒是好看，就是不長腦子，他又說：“大人命你半刻鐘之內将早膳送過去。”
“大人早膳愛吃些啥？”
“面條、油條、餃子、馄饨他都吃，你要是來不及，做些面條罷。”
“面條要粗的細的，長的、片狀的？”
“大人愛吃龍須面。”
“嗷，懂了懂了！”
她馬不停蹄的去外頭井邊舀了一瓢冰涼的井水漱口洗臉，一擡頭，雨終于停了，沈幽朝陰暗的天空傻笑一番，張煥不曉得天空中有什麽值得她笑。
沈幽洗漱過後，把自己的長發攏起，照例是束起來，插了根木頭簪子，便進廚房忙活起來。
韋大廚已從後頭過來，聽沈幽吩咐：“你去把火點起來，再取兩個雞子過來，還要新鮮的蔥。”
半刻鐘後，一碗熱騰騰的鴨湯龍須面被送到了花廳，蘇辭看着面碗挑眉，張煥道：“大人可是不滿意？要不要小的讓沈姑娘重新做一份早膳？”
蘇辭沒有回答這話，問：“她昨夜在廚房睡的？”
“正是，牽了根繩子睡在房梁之間，還真是一副江湖女俠的派頭。”
蘇辭取過箸，夾起面條放入口中，看見面條底下兩顆雞子，那雞子很是漂亮，圓滾滾的，周圈是焦黃色，正中間的蛋黃一挑開，金黃色的液體便流出來，他第一次見這樣的煎法，夾起整顆雞子置入口中，鮮甜不膩，不禁食指大開，不多時，一碗面下肚。
外頭南宮雪蕭大早被蘇辭急召，踩着滿地的雨水匆匆而來。
張煥接過南宮雪蕭的雨披，南宮雪蕭露出自己一身淺紫暗花錦袍，玉簪束發，端着個玉面小生的模樣，就這副模樣，不曉得迷惑了多少長安城的貴女，但是世人只曉得北省侍中身邊有個玉面郎君，卻不曉得北省侍中本人，長得比南宮大人更加俊逸非凡。
蘇辭五官生得深邃，尤其是一雙眉眼，狹長的單眼皮，漆黑漆黑的，跟倒了一汪墨水進去一般，沒有其他色彩，要将世間的所有顏色都吸入其間，叫人移不開眼。
沈幽的眼睛是個典型的大雙眼皮，亮晶晶的杏仁形狀，跟寶石一樣閃耀光華，要說蘇辭是這世間污濁的彙聚之處，沈幽便是未被玷污的清泉水。
怪不得蘇辭這般讨厭她，讨厭到，不舍得一下殺了她，而是要将她一點點毀滅。
南宮雪蕭坐在蘇辭對面，看着護衛撤走桌上的碗碟，問：“這是那個沈家小姐做的？”
“嗯。”蘇辭不知看向何處，漫不經心答一句。
“昨夜沈家人動用殺手在城外圍剿咱們，大人真要一意孤行，保她？”
“她手上的東西，可以換炎毒的解藥，為何不保？”
“沈家與姜國的皇族關系密切.......”
南宮雪蕭淡淡說一句。
“姜國又怎樣，本官想保的人，決計死不了。”
蘇辭不屑道。
“屬下還有一個消息，大人肯定有興趣聽。”
蘇辭瞥他一眼：“說。”
“她所中之毒，名喚斷血，只要她運氣用功，不出半刻鐘即會吐血而亡，這些事情大人想必曉得，但是斷血的解藥極其難找，六國之間，解藥早已失傳，造成有毒無藥的局面.......”
“說重點，這毒到底怎麽解！”蘇辭不耐煩的打斷賣弄關子的南宮雪蕭。
南宮大人緩笑：“解藥就在您身上。”
蘇辭道：“何意？這毒與本官何幹？”
“大人，這毒可與您有極大的幹系。”
聽罷南宮雪蕭的話，蘇辭眉頭擰緊，沉聲道：“還真是有趣了。”
南宮雪蕭把真相告知蘇辭，撿起他桌案上的幾本奏折，道：“大人今兒這麽早叫屬下來，是想談出兵燕國一事罷，那件事，朝臣大多支持出兵，趙國與燕國有協議，一方有難，另一方必定出兵增援，趙國是六國之首，不出兵會丢失信譽，沒了信譽，日後的貢品也會大大減少，國庫本就空虛，恐怕支撐不住。”
“出兵之後，姜國和梁國虎視眈眈，趁虛而入，誰來打仗？”
“不是還有北野溟的二十萬人馬駐紮在京郊麽，大人擔心什麽？”
“北野溟.......他和忠勇侯、高洋萬一聯手，三十餘萬兵力全部在這些人手上，陛下想殺我，輕而易舉。”
“大人，屬下覺得，陛下不會輕易動你，現今這趙國最有權勢的朝臣非你莫屬，只有你在，才能鎮住那些個野心勃勃的皇親國戚，和幾位大将軍，陛下同樣擔憂兵權外流，若是當初侯府的林彩月沒死，興許陛下還會對您更加放心些.......”
林彩月自殺而死，與蘇辭何幹，他提起侯府就燥悶，道：“屍體昨兒已經燒了，別再跟本官提這個人。”
“嗷.......屬下會上書進言，建議陛下不要出兵，大人就真的打算一直在府中休養，不上朝了？陛下沒了您，被朝臣攪得團團轉，可是急得很。”
德隆帝沒了蘇辭，決計搞不定這一群各懷心思的朝臣，蘇辭怎會不知，他就是要放手，讓德隆帝自己去搞定這一個爛攤子。
蘇辭現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找到炎毒的解藥，這就必須利用一下沈幽了。
“明兒是不是有花萃宴？”
“正是，陛下還吩咐，邀您一定帶上家眷出席。”
“家眷？本官何來的家眷？”
“陛下已經曉得，您府中豢養了一位不同尋常的廚娘.......”
“呵，府中那幾個他安排的暗樁，消息遞得倒是挺快。”
“不然找個機會除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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