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容弋肯定是太陽,熾熱且……
晚自習前,課代表就将上午做的卷子發了下來,容弋的那張紙倒是不見了蹤影。
阮辭看了看四周,又去找課代表問了問,得到的答案是沒看見那張紙。
她垂頭喪氣地回了座位,總覺得自己欠了容弋什麽。
教室裏只有剛吃完晚飯回來的幾個人,都在拿着發下來的物理卷子看,有的已經開始在草稿本上演算起來。
晚上老師應該就要評講了,容弋該怎麽辦?
甄時見阮辭愁眉苦臉的,問她怎麽了。
阮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甄時,後者聽了後笑得賊賊的,絲毫不符合她的高冷禦姐長相。
“你笑什麽呀?”阮辭莫名。
甄時喝了口水,說:“你就別擔心容弋了,他記憶力賊好,估計在把卷子給你之前就把那些題記下來了。而且老師評獎卷子我估計他也不會聽,因為他根本不需要。”
雖然是這個理,但阮辭還是不安。
甄時看出她的心理,輕輕拍了拍她的桌子,開始出主意:“你要覺得心裏過不去,明天給他買杯奶茶呗。反正明天周三,周四周五才月考。”
“不買。”阮辭立馬拒絕。
她看了眼容弋桌上的奶茶,又是穆藝笙派人送到他這裏來的。
也不知道容弋到底有沒有直接拒絕穆藝笙。
“你別怕呀。”甄時試着說服阮辭,“穆藝笙買奶茶,你也買奶茶,你看容弋會不會喝你買的。”
阮辭自然明白甄時的意思,不過是借此來比較一下自己和穆藝笙在容弋心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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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喝呢……”阮辭耷拉下眼皮。
甄時想了想,說:“他不喝也沒關系,反正你送奶茶又不是為了追他,只是為了謝謝他。他領不領情是他的選擇。”
阮辭思考着甄時的建議,幾秒後才道:“好吧。”
人似乎總是對試探這件事情有獨鐘。
雖然可能會得到一個令人失望的答案,但是也代表着期待,代表着希望。
沒有期待和希望,誰會萌生試探的心思呢。
晚自習開始前一分鐘,容弋才和井泱到教室。
九月末,錦宜的空氣仍有幾分炎熱,懸挂在天花板上的風扇吱呀呀地轉,帶了少許涼風。
容弋恰巧坐在電風扇下,一邊感受着涼風,一邊用雙手抓住短袖的兩側搖晃着制造涼風。他的額頭和鼻尖上還冒着幾滴小小的汗珠,臉頰有些泛紅。
從周末坐容弋的車回家後,阮辭的心思又變了。
她不再奢求那麽多,只盼着能和容弋正常相處,然後借着一次次的交流再靠近容弋一點,和他的關系再近一點。
因為,這樣好像也能取得片刻的歡愉,而這片刻的歡愉已經能夠讓她暫時丢掉那些因為暗戀而生出的苦澀和心酸了。
“你們去打球了?”狀似随口一問。
容弋手上的動作一頓,察覺到自己旁邊坐的是女生,便換了個姿勢,拿起手旁的一個草稿本開始扇,回道:“嗯,放松放松。”
放松放松?
我看你也沒緊張過呀。
阮辭腹诽。
“你交上去的那張紙找不到了。”阮辭如實說。
容弋眉梢微揚,語調輕松,隐隐透着剛打完球的興奮:“可能寫得太好被誰拿去當寶貝了吧。”
恰逢這時上課鈴響起,吉寒林滿面春風地走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投影儀。
一分鐘後,阮辭格外熟悉的字體出現在了熒幕上——被投影出來的是沒找到的容弋的答案紙。
她好笑地眨眨眼,看向容弋,“你還真說對了欸。”
容弋看着阮辭這驚喜的模樣,不免覺得有幾分逗,扯起嘴角笑了笑,做作地謙虛了下:“意外意外。”
“這張卷子兩個北清班都做了,大題我改得很嚴格,只有兩個滿分,一個是理科1班的陳安人,一個就是咱們班的容弋。現在我給大家展示就是容弋同學今天早上交上來的答案。”吉寒林嘴角帶笑,很是滿意,“我就不評價他的字了哈,那肯定是好看的,我就給大家說說他解答大題的步驟。每一步都是必須的,既幹淨利落不贅餘也沒跳過任何得分點……”
“陳安人……”阮辭的思緒飄遠,幽幽念出這個名字。
“你認識?”
阮辭一愣,側頭看向容弋。
他倚在後桌的桌沿上,正用一張小毛巾慢慢地擦着脖子上的汗,對講臺上老師誇贊的言語恍若未聞。視線在桌子上游走,輕輕掃過放在桌角上的那杯奶茶,然後看向了她。
眼裏的光有幾分亮,倒是沒了剛才的笑意,看不出太多情緒,似乎只是排遣燥熱的随口一問。
“嗯,我高一的同桌。”阮辭簡要地回答。
容弋點點頭,沒說什麽,視線看向了講臺上的投影儀。
只是無足輕重的一問。
阮辭咬咬唇,也移開目光,認真聽講。
只在很快的一瞬間,抛棄了買奶茶給容弋的想法,放下了試探的念頭。
周四、周五月考,考室和考號根據高一的綜合成績排名安排,阮辭在前面的考室,而容弋因為高一沒有在衿禮中學讀書,所以直接被分配到了最後一個考室。
阮辭只有晚自習才見得到容弋,但并沒有說話的機會。
課上有老師在教室坐鎮,組織同學們自主複習,也負責解答同學們的問題,課後一群人圍着容弋問東問西,有問今天考的數學卷子的答案的,有問明天理綜考試重點的,阮辭根本插不進嘴。
她索性直接離開座位,和甄時去教學樓外散心了。
一輪月亮挂在天空中,周圍沒有星星,孤獨卻奪目。
阮辭看着這輪彎月,想着容弋肯定是太陽,熾熱且奪目。
那誰是月亮呢……阮辭想了想,腦海裏突然冒出陳安人的名字。
“不愧是容弋,初中在我們班就特別受歡迎,高中在這麽變态的北清班居然也這麽受歡迎,罪惡啊!”甄時挽着阮辭的手,在一旁忍不住感嘆,“都把咱們辭辭擠到教學樓外來了。”
阮辭苦笑一聲,沒搭腔。
甄時也不介意,繼續說:“誰讓他成績這麽好呢,高一都沒在這裏讀,學校都能讓他直接轉學進北清班。運氣也好,恰好咱們班排名第40名的女生轉學走了,空了個名額出來。還有,性格也好,班裏的人無論跟他熟不熟,問問題他都會回答,沒什麽學霸的架子。”
阮辭垂下眸子。
他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什麽都好。
甄時看了眼表,眼看下課時間快結束了,拉着阮辭換了個方向走,但嘴上的功夫仍舊不停:“我有個同學現在在理科1班,她同桌叫陳安人。”
阮辭一怔。
“就是剛才課上吉老師提到的那個,長得也挺帥的。”甄時以為阮辭不認識還特意解釋了下,“她說她問陳安人問題,陳安人都不是很樂意,對她愛理不理。”
“正常。”阮辭冷不丁道。
甄時:“啊?”
阮辭急忙擺手,“沒什麽沒什麽,我剛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甄時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啊,就只聽得進去關于EZ的事情,罪過啊罪過。”
阮辭看着甄時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下,卻在餘光中看見一個人從遠處走來。
她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就在不知覺中将目光移了過去,不偏不倚地對上了陳安人的目光,笑意立刻僵在了嘴角。
幾分幽怨,幾分清冷,還有一點她看不懂的情緒。
下一秒,她飛快地移開目光,挽着甄時的手往教室走。
上課鈴正好響起,圍在容弋周圍的人悉數回了自己的位置,阮辭和甄時也回了原位。
負責這節晚自習的老師還沒進來,甄時悄悄轉過頭,小聲告訴阮辭:“剛才我們在路上遇到的那個就是我說的陳安人。”
也不知道容弋怎麽就聽到了,還幽幽地插了句嘴:“不是她同桌麽?”
甄時聞言一驚,“什麽情況?”
老師已經從教室外走進來,阮辭連忙低聲道:“課間再說。”
班裏又開始安靜複習,只有筆尖在紙上摩擦的唰唰聲和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容弋在認真做剛才別人遞過來的題,大概是正在興頭上,下筆的力道很大,翻越紙張的速度也比平常快了許多,像是正在考場上,整個人處于一種“激進”的狀态。
阮辭也不敢懈怠,認真地回顧着這些天來訓練時出現的錯題。
一節課匆匆過去,下課鈴響,老師還沒走出教室,甄時就飛速轉過身子,做好了聽八卦的準備。
而下一分鐘,四周又被人圍得水洩不通,幾個嗓門大的男生又開始嚷嚷,對某道題的解法争論不休。阮辭佩服他們學習的熱情,也因他們的大嗓門和身上濃烈的汗味感到慌亂。
她在夾縫中對甄時喊道:“我們出去說吧。”
兩人同時起身去了走廊。
一群人借機更加靠近容弋,紛紛嚷嚷着讓容弋給出個讓人信服的解法和答案來。
容弋笑着接過不知是誰遞過來的題本,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不過須臾便将題本和草稿紙一同遞了回去。
包括他自己在內,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視線在不經意間掃過了門口的身影,有一瞬消失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