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節
第 79 章節
路過虛掩的卧室,無意瞥見鏡中景象,脊椎骨僵住了。
明明正睡在客廳的曦莐此刻正站在他身後,而且她的眼睛居然變成了雙瞳,兩只眼睛裏除去她自己的黑眼珠,還有另外兩個黑眼珠!
柏長歡看見鏡子裏,映着的那雙眼睛,整個都傻掉了,那是曦莐的眼睛,可又不是她的眼睛,柏長歡覺得自己快瘋掉了,他怎麽可能在曦莐眼裏,看見還有一雙瞳子,而那雙瞳子裏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呢?
難道真的被薄南途說中了,是化鬼?
可是曦莐人這麽開朗,內心世界怎麽可能陰暗呢?
吃驚之餘,連曦莐伸過來的手都沒注意到,眼前就漆黑一片……
陰森的房間到處是火燒過的痕跡,裏面的殘骸還沒有清理掉。
柏長歡摸着每一樣物件,什麽感應都沒有,他垂頭喪氣地坐在沾有黑色不明液體的沙發上。黑色液體散發出的血腥味,異常濃烈,還有一股焦味,令人作嘔。
附着在牆上的黑影,微微一動,柏長歡立馬察覺到,施法将他定住,可是竟然沒有定住。黑影并沒有逃走,而是主動現身,他唯有眼白看得清楚,其他地方全是一片漆黑,準确說全是焦炭。
柏長歡對着他,翻開執掌的生死簿,上面浮現出兩個字——扶聆。
“你叫扶聆?”
黑影沒有回話。
94、瞳中有鬼(二)
◎生死簿除了名字以外,其他什麽都沒有。柏長歡傻眼了,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凡是死去的人在謾
生死簿除了名字以外,其他什麽都沒有。柏長歡傻眼了,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凡是死去的人在每一位陰司的生死簿上,都會浮現出生平事跡,可是眼前這個鬼沒有資料,說明只可能是一種情況,他極可能給不是正常死亡的鬼,甚至也許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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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長歡仗着自己是陰司,自然不會怕他,可是對方現在一動不動,就那麽站在那裏,好像對他一點惡意也沒有似的。對方周遭也沒有一點陰氣,看來的确不是真正的鬼魂,究竟是怎麽回事?
對方像影子一樣,忽然動起來,在陰暗斑駁的牆面上,亂串個不停。這種躁動不安的感覺,令柏長歡極不舒服。
身後的大門步步緊逼,站在門後陰暗處的曦莐的半張臉,顯得陰郁至極,死氣沉沉,沒有一點表情,甚至不像人。從她衣擺下伸出白骨手,洗手間半身鏡裏站立的骷髅仿佛正在“微笑”。
“咔!”
客廳黑色的門扭曲地朝他逼近,一點!一點!步步緊逼,很快——穿過他的身體到達窗子前,裸露在門邊的半張美人臉上,挂着詭異的表情,好像立刻會張開血盆大口,将他吞噬殆盡。
柏長歡怔住了,嘴巴張張合合發不出聲,心裏卻不斷叫着曦莐的名字。他眼中印照的正是曦莐的臉孔,但又不是平時的曦莐,她身上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怨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柏長歡很快明白過來,這個空間是被分割出來的,在這個空間深處,似乎還有某種極強的污穢存在,那種污穢物正在向他傳遞,陣陣惡意。可惜這樣的空間,對身為陰間使者的他一點作用都沒有,更何況他知道,這個空間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靜下心,不被裏面的惡意纏上,就可以出去。
柏長歡重重哼了一聲,拿起地上尖銳、有些生鏽的鐵片向左手一劃,把事先注入在手心裏的萬鬼靈力釋放出來。空間立刻被萬鬼靈力撐到極限,靈力和空間碰觸的連接線,撞出無數火花,如煙花點燃,火星一閃,立刻爆炸開。
萬鬼靈力打破空間後,直朝幕後黑手的面門沖去,柏長歡見靈力即将傷到曦莐,心軟之下收回靈力。可曦莐身體裏的扶聆卻不老實,還操縱曦莐的身體想要他死,柏長歡當下毫不客氣,揚手一張猛擊在曦莐的天靈蓋上,曦莐和扶聆都安安分分地倒下了。
接踵而至的是令柏長歡驚愕失色的一幕,曦莐倒下時,從她身體裏彈出一具森森白骨,僅僅昙花一現,他也瞧得一清二楚。柏長歡自然清楚,那不是曦莐的骨架,想必是自己剛才那擊在頭上的一掌,迫使附在她身體內的東西,短暫地與她分離了幾秒。
那個大概就是扶聆的原形,像極了西游記裏的白骨精,但又有些出入。
柏長歡第一次見到失骨的人。
只有失骨的人,才能被那種東西附身,可人一旦失骨,就意味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柏長歡看着懷裏的曦莐,覺得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
第二天,曦莐出現在柏長歡面前,和往日沒什麽不同,她對着柏長歡說說笑笑,甚至沒有察覺出柏長歡對她的疏離之感。柏長歡還沉浸在昨天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裏,不可自拔,他實在想不出,曦莐這麽單純善良的女孩子,究竟有什麽原因會招惹上那種不潔的東西,就因為這樣,曦莐在他耳旁的絮絮叨叨,他一句都沒聽進去。
直到曦莐出聲問道,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忙說聲抱歉,然後恢複和平時一樣的表情面對曦莐。他們今天去古鎮明湖游玩,玩到太陽快要落山才回去。走回對面新建的樓房前,曦莐默然駐足,臉上略顯哀戚之色。
柏長歡早憋了一肚子的疑惑,現在實在忍不住了,問她:“曦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她微愣,轉過頭輕輕一笑,決定将自己心裏藏了很久的心事,告訴柏長歡。
原來那幢新房子是三年前修好的,那之前是一家小型的心理診所。診所的主人叫扶聆,是從外國進修回來的碩士,人長得十分好看,心地也很好,曦莐和其他女孩子一樣愛慕着他。
大概是古鎮淳樸保守的觀念,其實國內很多地方都有這種觀念,認為去看心理醫生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更怕別人将自己當成精神病,整日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自己。正是因為這種觀念,讓抱有信心獨身來到異地創業的扶聆,受到重重阻礙,診所門可羅雀的狀況,使他備受打擊,甚至還被人暗地嘲笑和挖苦。
曦莐的父母是老實的農民,思想上對那些更加反感和排斥,好多次都對曦莐耳提面命叫她少跟扶聆接觸。曦莐表面答應了,實際上她總是偷偷去扶聆那裏,打着心理咨詢的名義見一見扶聆。扶聆每次見她來,都會給她泡一杯咖啡,聽她宣洩內心的煩惱。
起初很順利,可時間久了,就被左鄰右舍發現了,鄰裏之間一些閑言閑語傳開,有人悄悄議論曦莐精神不對勁,不然怎麽去偷偷看心理醫生?
沒有人知道她得的不是精神病,而是名為愛情的病。
這種事傳出去當然不好,那段日子,曦莐承受着父親的訓斥和母親的打罵,身心疲憊,也決定再也不見扶聆了,可沒想到,父母居然去找扶聆的麻煩,沖過去辱罵他,還砸了他的診所。
曦莐深知診所是扶聆的心血,她為此感到很難過,于是主動向父母認錯并發誓去外地讀書,和扶聆斷絕往來。
曦莐遵守了諾言,一心撲在學習上,但不出一年,卻在醫院檢查出自己患上了漸凍人症。鋪天蓋地的絕望向曦莐的家庭襲來,她的父母每日以淚洗面,但曦莐卻很高興,因為她又做出了一個決定,反正是絕症,那麽她決定放棄治療搬回家住,只要能在死前與扶聆住在一個小鎮,能呼吸同一處的空氣,她就滿足了。
其實也并沒有很滿足,她遺憾自己沒有向扶聆表白。
後來她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身體肌肉開始萎縮。有一天她醒來,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從那天起她就一直躺在床上。後來聽父母說扶聆的診所被推倒了,因為外地來的開發商,要在他診所的地方建新房子,她說不出話,就用渴望的眼神望着父親,父親才告訴她扶聆不見了,大概是傷心之下離開古鎮了吧。
扶聆離開了,曦莐還在受病痛的煎熬。
在曦莐生命倒數的日子裏,她突然好了。那天早晨耳邊傳來震天的轟隆聲,她突然想看看窗外那座診所,于是她坐了起來,沖到窗前,外面空氣裏彌漫着盡是嗆鼻的灰塵。在漫天的飛灰中,她看見診所塌了。
父母為她的奇跡感到高興,而她心裏卻空落落的,她清楚她丢了什麽,她也清楚她再也找不回了。
她的初戀,在殘磚剩瓦裏逝去了,她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一切就結束了。
柏長歡離開那麽久還沒回來,也不知道他和曦莐現在如何,妹妹已經完全恢複了,狗妖上弦最近成了楚夏他們家的常客,每次都是借找小南玩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