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06
第74章06
這個問題, 可謂是犀利之中更有犀利,尖銳之中還藏鋒芒。她垂下眼簾,目光與神情就被掩入心底, 就連中原一點紅, 此刻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而李魚此刻究竟在想什麽呢?
她究竟想要聽到一個怎麽樣的回答呢?
這問題或許連她自己, 也無法回答。
她的心中,還隐隐藏着矛盾。
一方面, 她害怕這樣的自己會傷害到一點紅的滿腔真心,叫他們最後就如同那燒過的炭火一般, 只餘白燼。
而另一方面, 她卻也不希望一點紅輕描淡寫地說話。她總歸是一個自私的人,自己藏着掖着, 卻希望別人能把自己全部奉獻出來, 如此才好叫她安心。
就仿佛一只貓兒,總得要确定自己呆的地方是溫暖的、不提防的, 如此才肯從紙箱子裏出來伸伸懶腰。
楚留香再好,也是個浪子;陸小鳳再好,他的承諾之中總歸叫人懷疑是不是一時興起。
一點紅忽然深吸了一口氣。
他忽然沉聲道:“看我。”
李魚卻并不看他,一點紅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低下了頭, 把頭埋進了她蒼白的能透出血管顏色的脖頸之中。她的長發窩在脖頸之間, 有一種女子常用的桂花油的香氣。
一點紅道:“我怎麽辦?我既抓住了你, 怎麽可能放開。”
他的聲音嘶啞而奇異, 像是一條蛇在嘶嘶地吐着信子一般,既短促、又冰冷。這樣的人在說話時,別人就絕忘不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但他的吐息卻是熱的,此時此刻, 他渾身都炙熱的像一團火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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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勁裝之下緊緊裹着的身軀,也在此刻繃得緊緊的,似是一張被拉到極致的弓,只肖的一點力氣,就會登時爆發。
被這樣一具軀體緊摟着的公主,又怎會感覺不到他的變化?
然而公主只說:“我還什麽都沒付出,你就說的這樣滿,你就不會不忿?你就不會……怪罪于我?”
即使李魚已想開了,可是想開和做開卻完完全全是兩回事,她是個非常折磨人的個性,長此以往,或許一點紅也會像她的醫生前男友一樣,說出一句“我沒有感受到你的愛”。
一點紅忽低低地笑了起來,似是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話一樣。
李魚不解:“你笑什麽?”
一點紅道:“李魚,你也不了解我。”
李魚無言,只擡頭望他。
一點紅垂眸,忽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耳鬓厮磨半晌,才啞聲道:“一點紅絕不放手。”
什麽輕拿輕放,他才不懂!
他只知道,既然他喜歡她,想要她,那就絕對要抓到手!不管多麽艱難,都絕不會放棄!
如果真的要說,一點紅其實也是一個不懂情|愛的人。
他在愛上李魚之前,也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而這個世界上,也從沒有任何人教過他什麽是感情。
他沒有父母,沒有親情;他的師父收養他只為一個殺人的工具,甚至于他的名字都是別人帶着恨意和畏懼叫出來的,活在世上二十五六年,他也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訴過衷腸。
李魚是全新的。
她給一點紅所有的體驗,都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最開始的時候,她就珍愛他,不是把他當一個殺人的工具,而是把他當成一條珍貴的性命來看。
怕死的人一點紅實在是見得太多,小公主一開始為什麽拉攏他,他簡直是一清二楚。但她那種态度,那種……也不願令他受傷的态度卻令一點紅沉迷其中,讓他鬼使神差的留在了小公主身邊。
而後來他就陷入了無盡的忍耐之中!
她反複無常,明明送了他珠子做的劍穗,又怕他多想,第二天給府中許多人都配上了那東西。一點紅當時都快氣笑了,可扔了那夜明珠之後,他又後悔了,夜半之時又去把那珠子撿了回去。
這種事,從前一點紅是決計想不到自己會這樣幹的。
這就是“感情”的力量。
一個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哪怕只有一滴水可以滴進他的嘴裏,也足夠他付出自己的一切了。
他也根本就不需要李魚像他一樣付出同樣的感情,他只希望她可以不用忍受他所忍受過的那種痛苦。
一點紅眸色暗了下來,沉聲道:“如果你要放棄我,我就重新再把你找回來。”
李魚擡眸看着他,久久都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當真的遇到這麽無私的人的時候,她更加明白自己的自私,也更加的感覺到一點紅就像是溫水一樣,包裹了她的四周,叫她只覺得渾身舒适,幾乎不能再離開。
或許這真的是她想要的答案。
李魚忽然失了力氣,整個人都縮進了一點紅的懷抱。一點紅瘦削且結實、肌肉猙獰、胸膛熾熱,叫她有些呼吸不過來。
她只好嘆道:“我從前怎麽沒覺得你這樣會說話?”
一點紅淡淡道:“我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
中原一點紅從不屑得說謊,從他嘴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有分量、有力度的。
公主輕輕地笑了起來,好像是他這話讓她很開心似的,一點紅心中一動,抱着她道:“歇一會兒?”
往日他們倆的關系不這樣時,一點紅也時常會說這話。
李魚身子纖弱,卻是個喜歡廢寝忘食工作的事業黨,她信任一點紅,一點紅經常在離她最近的地方,于是這強令小公主休息的任務就落到了一點紅的頭上。
往日說這話時,倒覺得自然的很,可是今日卻不一樣,剛剛那一吻過後,他整個人都宛如被浸潤過一般,連這普普通通的一問,都帶着一股子濕啞的味道。
李魚瞥了他一眼,帶着一股子黠促的笑意道:“你該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念頭吧?”
一點紅嘴角勾了一勾,開口道:“不是今日。”
春耕時節,銀州城總是比往常有更多事務要處理的。雖然李魚今年又擴充了編制,不過這幾日她還是挺忙的,時常省了午睡。
如今正是中午,她的确也該休息一會兒了,一點紅不是個混蛋,也不願讓李魚覺得他是個急性子的男人。
等都等了那麽久了,很多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時。
李魚一笑,嗔道:“那我要睡了,你去幹什麽?”
一點紅道:“守着你睡。”
此話剛落,他就忽然雙臂發力,把李魚整個人都橫抱了起來,不由分說地朝着她的那張軟塌走去,把她輕輕地放在了床榻之上,替她撚上了被子。
然後,他就如同往常那樣,轉身準備出去了。
只是剛一轉身,他的手卻被一只柔弱無骨的玉手給輕輕拉住了。
一點紅一回頭,就看見小公主躺在床榻之上,正抿着嘴輕笑,那雙如銀河星辰般美麗的雙眸微微眯着,帶有一種……叫人喉頭發癢的媚意。
她道:“你要去哪裏?”
一點紅道:“去外屋。”
她又道:“你不是說……要守着我休息麽?”
一點紅挑了一下眉,不明所以。
他當然是去外屋守着她睡午覺啊,之前他不都是這麽幹的麽?
李魚輕輕地笑了起來,罵了一聲“呆子”,這才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床榻,道:“如今你又不只是我的侍衛,當然不該在外屋守着我……”
她甚至往裏挪了一挪。
一點紅瞬間就明白過來,那雙冷酷、堅毅的眸子之中,忽然像是閃過了爆裂的火星一般,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連聲音都變啞了幾分。
“你叫我躺到這裏來?”
李魚道:“你不願意麽?”
一點紅見她笑意盈盈,一時語塞,半晌,才咬牙切齒道:“你真是會折磨人!”
李魚不說話,躲在被窩裏眉眼彎彎地看着他。
被心愛之人用這種眼神看着,難道還有男人能硬的下心腸拒絕?反正中原一點紅不行。
他象征性地冷笑了兩聲,就和衣躺在了這床榻的外側,把劍放在了身側。
李魚滾進了他的懷中,一點紅順勢一摟,就将這溫軟美人攬入懷中,她又踢了一腳被子,示意一點紅自己把被子蓋上,一點紅無法,只得把那錦被蓋在了身上。
不得不說,這是一點紅此生躺過的最舒服的一張榻。
柔軟、溫暖、昂貴、帶着暗香。一點紅眯着眼躺在這床榻之上,只覺得這一切都如同夢中一般,處處透露着不真實。
李魚窩在一點紅懷裏,她的頭枕着一點紅的胳膊。
他的胳膊肌肉緊實,躺在他的大臂之上,他的小臂還有閑情逸致把玩她柔順的長發。
躺了好一會兒,李魚忽然說:“胳膊拿開,我困啦,我要睡着了。”
一點紅不解其意:“就這樣睡不好?”
李魚語塞。
臂枕這種事情……濃情蜜意之中,當然是好的,只是李魚這種兩輩子加起來有四個前男友的老司機,當然知道再緊實的手臂,如果真的枕上幾個小時的話,那頸椎總歸要受不了的。
哎,華而不實,華而不實!
一點紅這種新手玩家,又怎麽能懂呢?
李魚帶着笑意瞥了他一眼,道:“我還不想我的脖子廢掉。”
一點紅這才品出一點兒味來,把手臂從她腦後抽出,又把她一把摟進懷中,道:“快睡吧。”
李魚嘟嘟囔囔地嗯了一聲,身子漸漸軟了下去,呼吸也漸漸變得深長起來,一點紅低頭一看,她已睡着了。
其實平日裏李魚入睡并不容易,她身子差,神經又有敏感,晚上天一黑早早的就睡下,可還得到了半夜才能睡着。今日身邊有了一點紅陪伴,也不知怎麽的,竟很快就放松的睡着了。
這一覺一直睡了一個多時辰,李魚才嘤咛一聲,在一點紅懷中扭動了一下,懶洋洋地半睜開眼,就看見一點紅垂着眸正在看她。
她本就剛睡醒,腦袋昏昏沉沉,啞着嗓子道:“嗯……你怎麽不睡?”
一點紅沉聲道:“睡不着。”
李魚唔了一聲,懶洋洋道:“那你做什麽要看我?”
一點紅勾了勾嘴唇,言簡意赅道:“想看。”
二人的距離都是如此之近了,他想看,自然可以好好看,愛怎麽看就怎麽看。
一點紅自然沒有浪子會說情話,這濃情蜜意之中,也多了幾分無華。李魚将醒未醒之間,也勾起了嘴角,她抱着一點紅的一條胳膊,又往裏縮了一縮,倒是叫一點紅想起了從前經常出現在他面前的那只大橘。
他低下頭,又啞聲道:“擡頭。”
然後就又吻上了李魚的嘴唇。
這吻還落在了她的脖頸之上,等到他終于心滿意足,放開李魚時,小公主蒼白的脖頸之間,也落下了星星點點的梅花,梅花落雪的景色,終于也是他所留下的了。
她啜喘着,嗔怪似的伸手在他胸膛上捶打了幾下,只是她軟綿綿的沒什麽勁兒,這捶打叫一點紅受着,他倒是也覺得別有一番味道。
他低沉的笑了起來,二人鬧了半晌,他才道:“起來?”
李魚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一覺醒來,她渾身都有些黏黏膩膩的,身上沾了一層薄汗,尤其是脖頸間,被這得寸進尺的一點紅吻咬過後,那種灼熱的吐息還似有似無的留在那裏,搞的她整個脊椎都一陣顫栗,現在還帶着些深入皮下的癢意。
一點紅摟着她起來,李魚又叫侍女上了一桶熱水,她要沐浴。
一點紅自然不好看她沐浴,他故作鎮定地理了理衣裳,別上了薄劍,轉身就出去了,一句話沒說。
只是落在月雲等丫鬟的眼中,這味兒可就變了,公主眯着眼,看起來有些勞累的樣子,再加上那脖頸之間的點點紅梅……
啧啧啧,這紅先生,不聲不響,就把公主給勾到手了。
月雲從前在別離院呆了很久,對這男女之事最為了解,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是什麽模樣,她當然清楚的很。
這紅先生冷峻偏激,在這府中,除了公主誰也不在意,除了公主的話誰也不聽,就如同一只被馴服了的惡狼一般,雖然壓抑着自己的野性,但身上總有一股子令人害怕的氣息。
紫杉就怕他怕的要死,月雲卻不然。
青樓出身的女子,對愛情這種虛幻的玩意兒本就嗤之以鼻,男人的虛僞可恥,她們不知看了多少回。乍一見一點紅這樣的男子,方才知道,這世上的的确确是有一種感情是可以深到這種程度的。
他是在意公主的,他是最在意公主的那一個人。
一頭荒野穿行的狼,身上被套了枷鎖,這枷鎖帶着“愛”的名頭,叫他甘之若饴。
而月雲也覺得他是最适合公主的男人。
月雲言笑晏晏的進裏屋伺候公主洗澡,侍女們又不怕公主,自然在裏間嘻嘻哈哈地揶揄公主,說些奇妙的葷話,一點紅八風不動,在外間閉眼打坐。
怎麽處理柳妃的白玉美人像,是個問題,是個大大的問題。
李魚當然已把柳妃的方方面面都摸清楚了,而那柳妃如今只是一個不能動不能說話的玉石像,怎麽看,她都是掌握了主動權的。
她大可以把她直接砌在牆裏,叫她剛活過來就立刻去死。然而這其中卻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這柳妃的不懷好意,完全就是她推測出來的,如果柳妃本人雖然呆笨,卻并不是一個心如蛇蠍的人呢?
她許下那第三個願望時,應當已是強弩之末,瘋狂中帶着絕望,以她的腦子,李魚并不覺得她在生死存亡之際可以安排下後續的這一系列動作。
所以大概不是柳妃有腦子,而是阿拉丁神燈挺有腦子的。柳妃是良是惡,她還不太能确定。
既然不确定此人乃是大奸大惡之人,就這樣直接把她除去,李魚覺得不太行。
作為一個在文明社會中長大的人,李魚一開始就有在小心翼翼地确保自己所要處罰的每一個人,都是有足夠事實和理由支撐的。或許直接把柳妃的石像砌牆裏的确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她的麻煩,不過……
不過她還是決定不這麽做。
總之就先把這白玉美人像放在石牢裏吧,等她想好了怎麽辦再說。
李魚雖然是這麽想的,不過很快,一件事的發生改變了她的想法。
地下石牢,毫無預兆的塌了。
好在塌的時候,沈三娘和靈武衛都沒在,受害的就只有關在裏頭的馬空群、花白鳳了。
這兩個年紀差不多大的仇人,最終也一起死在了這一場莫名其妙的災難之中,李魚聽了,沒什麽表示,只是命人将那二人安葬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地下石牢用的乃是大塊大塊平整的石頭所制,剛剛建成沒幾年,銀州又沒有地震,怎麽就會突然塌了呢?
想了又想,還是和這白玉美人像有關。
仔細想想看,這阿拉丁神燈實現願望的方法,從來就是在冥冥之中改變一些因果,叫事情自然而然的朝着許願之人的願望行進,否則,那皇帝好好的幹什麽要南巡?楚留香好好的又幹什麽要去京城世家公子金伴花的家中,偷一尊白玉美人像呢?
這一切,都是神燈的【因果之力】在作祟吧。
想通了這一點,李魚就還真沒辦法出那種狠毒的招數對待這白玉美人像了。
按照這種節奏,她要是把美人像扔到窯爐裏去燒,可能會先出現什麽炸窯事件,要是把美人像往水泥牆裏砌,說不定那牆剛砌好沒幾天就得塌。
得了吧,美人像,你還是回來吧。
李魚像個沒事人一樣,叫人又把那白玉美人像放回了自己的案頭。
一點紅當然不喜歡這樣,他敵視那美人像,簡直敵視的要死。看到它又出現在李魚的案頭,簡直煩躁的想殺人。
李魚卻勸他:“我既已摸透了此人的招數,自然不怕她,她若有種,就趕緊現身,看我不把她治的服服帖帖!”
說這話的時候,她自己心裏還有點憋着火呢,前幾日還美滋滋的想着自己掌握了主動權,可以把柳妃像牢牢的控制起來,即使柳妃是個惡人也絕對不跟她硬碰硬……
結果這才幾天,就自己打自己臉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要一對一掰頭,這可真是……
不過面上卻是八風不動,好似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樣。
一點紅卻仍舊不滿,冷聲道:“這太危險。”
這柳妃分明早死了,如今卻出現這裏,地獄裏的惡鬼往上爬,能存着什麽好心思?
李魚對自己太過自信,可是他呢?他只要一想到有失去李魚的可能性,心中那股子躁郁的殺氣就怎麽也抑制不住。
他長眉緊皺,渾身上下一股殺氣,李魚卻并不怕他,只是微微一笑,牽了他的手,柔聲道:“你做我的近身侍衛,難道就不危險麽?我也沒說不叫你持劍。”
那一只手牽上一點紅的手,沒由來的,一點紅身上的躁郁之氣就全消了,他低頭看她,心中一動,十分自然的伸手将她攬入懷中。
一點紅沉聲道:“我們不一樣,一點紅就算死了也無妨。”
他早就習慣把人頭別在褲腰帶上,小公主又怎能和他一樣。
可這話,李魚又怎麽可能愛聽?她別了一點紅一眼,嘆道:“你怎麽總要說這種話?難道如今你舍得去死麽?”
那當然是舍不得的,一點紅将将得到李魚,人生正才開始得意,怎麽舍得去死呢?
他眸色漸深,嘴角卻勾起一絲笑容,道:“我只是不想叫你身處險境。”
李魚嘆了一口氣,道:“險境既已來了,躲是躲不過去的,不如好好的解決。”
這話當然也對,一點紅斜眼瞧了那垂眸微笑的白玉美人像一眼,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這一日一點紅自是又留在李魚的床榻之上睡了。
只是李魚好像沒那個意思,一點紅又沒有什麽歪纏的壞毛病,仍是和衣摟着李魚睡下。只是李魚雖睡着了,他卻難以睡着。
夜半十分,一點紅仍睜着眼看着頭頂的床幔,卻忽覺得不對,轉頭一看,只見那白玉美人像周身忽的起了一層薄霧,如紗幔一般,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楚。
再定睛一看,那白玉美人,早就變成了一個真美人,這真美人的面容朦朦胧胧,又慢慢清晰,竟是和李魚一模一樣!
竟然真的是想取而代之!一點紅神色一凜,八風不動,手中捏着劍,假裝睡去,看她要怎麽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