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
chapter3
第一次上戰場是在加入鷹之團後的第十天,鄰國的軍隊突然攻打米特蘭的邊境。盡管他們并非國家所屬的騎士團,但還是為了一些原因而義無反顧的踏上了征途。三天的行軍之旅并沒有使他們産生絲毫的懈怠,到了第九天,他們終于抵達了米特蘭的邊境。
休整了一個晚上,到了第二天正午,他們已準備好随時向敵軍發動攻擊。
對自己即将要上陣殺敵這件事情,西留斯還有些許的不真實感。以前……不,應該說在被好教導一些殺人和對敵的技巧時,她已做好了覺悟——不管是殺人還是殺豬絕不手軟,尤其是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戰場上,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不能存在。可此刻真當她身處戰場,再說沒有什麽感覺那才是騙人的。
套在身上的甲胄少說也有十來斤重,再加上手上那把大劍,若不是尚騎在馬上,她有絕對的理由相信自己會被這身裝備壓垮在地。現在能勉強撐住上半身并揮動手中的劍,那已經算是這幾天的額外訓練成果了。而處在對面那些兇神惡煞的人更是讓她壓力頗大……真的要跟那些都有兩個她那麽高的人對砍嗎?其實會被砍飛的人是她才對吧。
西留斯緊了緊手中的劍,又咽了口口水,總覺得這樣直接沖上去砍人和送死沒什麽差別,一如當年那把瑞士軍刀插在胸口一樣……最後肯定會演變成這副模樣,只不過這次她不會死罷了。好歹身上還穿着甲胄,雖說斷手斷腳也不是沒可能,但于她而言,只要骨灰盒沒事便足矣了。所以除非那些人的臂力有格斯隊長那麽強悍,亦或是穿刺水平超過迪盧木多,不然她幸存下來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百。
西留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設,用緊繃的身子擺出迎戰動作。一秒、兩秒……時間猶如被細小的瓶頸勒住的沙子,以讓人無法忍受的速度流逝着,突然,肩上增加的重量讓她整個身體都怔了下。幾乎反射性地回頭望去,入眼的是滿臉悠哉笑容的捷度,看到他那輕松的面容,她也跟着松了口氣。
剛剛……真的被吓到了。
“怎麽啦?”她垂眸,空出一只手來順了順胸口。
“我看你很緊張的樣子,”捷度彎了彎嘴角,算是在安慰她,“沒事的,等你沖上去的時候,敵人不是被我們的沖鋒隊隊長幹掉了,就是缺胳膊斷腿的,你只要發揮出你訓練時的水準就行了。”
西留斯點了點頭,勉強應了下來,可即便如此她的情況依然不容樂觀。想起自己那少得可憐的訓練時間,因為臨時有戰争的關系,并沒有太多的時間供她學習,只能匆匆忙忙地領悟一些技巧,然後像這樣趕鴨子上架般地奔赴戰場。
旁邊的人依舊很緊張,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絲毫的放松。捷度有些無奈的摳了摳臉頰,又擡眸掃了眼位于自己右前方身着藏青色皮甲的戰士。早先格裏菲斯勸過迪盧木多換身甲胄,但被他婉言拒絕了,以至于現在戰場上只有他的模樣是最醒目的,一眼便能在人群中看到他。
“如果害怕的話,可以讓迪盧木多待在你的旁邊。”捷度湊巧對上迪盧木多的視線,盡管知道別人回頭只是想要确認他身邊的人是否無恙,可他還是禮貌性地回以一笑。繼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扭頭看向西留斯,“你該不會是第一次殺人吧。”
賓果~~一擊命中。被捷度砸破了那層玻璃的西留斯頓了下,踯躅了半天才點了點頭:“嗯?我有殺人的經歷,但是殺人未遂了。”
之前對付X-3時,她的确差點殺死了美妮,只不過最後別人沒死在她的手下也是事實啦。
捷度望天:“還是沒殺過人吧,真是糟糕的消息吶,你應該早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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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留斯抿了抿嘴,語氣頗為堅定:“我不想被特殊對待。”
當然,這只是她随口編出來的理由罷了。事實上,她只是不想錯過這種機會——鍛煉自己的機會,反正也死不了,所以才沒有告知他們這件事情。
西留斯的回答令捷度一時語塞,緩了好久才好笑地說道:“也不算特殊對待,若是沒殺過人而勉強上陣殺敵的話,簡直跟送死沒什麽區別。打個比方,如果你是一顆寶石,在把你剛挖出來的時候看去也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在那時就把你扔掉的話不就什麽都沒有了?若你将來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在這裏死掉的話不是太可惜了嗎?”
話是這麽說,到底不能把自己已經死了,不會再死一次的話告訴他。
“現在還有時間……”捷度突然出聲打斷了西留斯思緒。
“額?”
“趁現在去迪盧木多身後也沒關系,本來格裏菲斯也沒把你算在戰鬥力裏面。”
明知別人是要寬慰她,可這樣的話怎麽聽這麽別扭有木有,再配上他嘴角若隐若現的笑容,趕腳像是看不起人一樣。
西留斯有些沮喪,未免被人完全看扁了,她毅然決然地宣布:“我會堅守自己的崗位,絕不退縮。”
她還未說完,漫天漫地的黃沙飛起瞬間遮掩了視線,同一時間耳邊又傳來聲勢浩大的納威聲。
“開始了。”捷度眼神一凜,在驅馬行進之前還不忘對西留斯落下話語,“可以的話,待會兒不要離我太遠了,否則我無法保護你。”
“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西留斯緊随其後,逞強地反駁他。
捷度随手把迎面沖過來的敵人砍下馬去,這才得空說道:“離得近了,我還可以指導你。”
西留斯握着劍的手抖了下,仔細想想他的話也不無道理,是以毫無意義地默認了。
身下的馬兒不停地向前奔跑着,眼見自己被人鎖定上了,西留斯果斷舉起大劍向身着重铠的人砍了過去,鋒利的劍刃劃開風壓落在那人的肩膀上,叮~~~虎口傳來的陣痛險些讓她握不住手中的大劍。
“嘶——”西留斯倒吸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檢查自己的手掌,一汪紅色剎那間彌漫了她的視線。
毫無疑問那不是她的血,至少她從未見過自己流血,不管受多重的傷只要還有巫力就沒事兒,即便像上次骨灰盒出現裂縫,也只是面上出現龜裂的痕跡而無丁點的血跡。那眼前的血只可能是剛才與她對砍的敵人,可她并沒有砍破他的盔甲不是嗎?而最奇怪的還是對方的騎士槍竟然沒有戳破她的身體。
西留斯順着鮮血飛灑的方向看去,只見附着紅銀交替的手铠處還絡繹不絕地湧現出大量的血水。
應該是過分疼痛致使他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她這麽想着,視線随即被集中在一處的刺眼光點所吸引,看過去,那是一把染着鮮血的飛刀,即是說是飛刀紮入那人的铠甲并使其受傷的。
西留斯不知道那飛刀是如何紮入他的手腕的,唯一知道的是曉得擲出飛刀之人——是捷度。之前在訓練的時候,她有看他把玩過這種類型的刀子。
“該死的,去死吧。”粗犷的吶喊聲一下拉回了西留斯的思緒,還沒做好什麽準備,漸進的陰影令她倏然睜大了眼眸,
“砍他的脖子,那裏銜接的地方是沒有甲胄保護的。”
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傳來熟悉的聲音,西留斯來不及辨別聲音的主人是誰,只依言舉起大劍橫劈了過去。
閃着銀色鋒芒的劍身沒入對方的脖子,一瞬間,世界仿佛都消聲了,耳邊回蕩着的只有骨頭斷裂的聲音,以及肌肉細微的拉扯聲。
她……終于殺人了。
西留斯有些怔愣地騎在馬上,她的對面是失去了頭顱,正猶如噴泉般噴射着血色的軀幹,而馬蹄邊上是還未停止滾動的帶着甲胄的腦袋,漸漸地滾動的速度慢了下來,而後緩緩停止了它的慣性運動。
尚流淌出涓涓細流的腦袋仰躺着,無神而又錯愕的眼神透過镂空的部分望着天空,或許直到這一刻,他還未發覺自己已死這件事情,然後……一直這樣下去。
嘈雜的馬蹄聲驀然隔開衆人的吶喊厮殺聲竄入她的耳中,下一秒,還停留在視野中的腦袋被猛沖而來的馬兒踩成了豆腐渣,還是拌了番茄醬的那種,在堅硬的頭盔上一如一盤上等的佳肴般等人食用。
西留斯幾乎下意識地緊了緊眉,總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可目前的情況又着實不允許她做多餘的事情。
刀鋒劃破空氣的撕裂聲在耳邊響起,她知道自己要舉劍抵擋,即便不能格擋開,也要努力抵擋才行。可手指在這一刻總有些不聽使喚,眼看那劍身砍過來了,耳邊再度響起方才的聲音——
“快點趴下。”
西留斯的身體近乎本能性地趴到馬背上,緊接着有溫熱的液體濺到她身上,又沿着甲胄流進了脖子。
敵人似乎陣亡了。獲得這個訊息,西留斯擡頭看向前方,展現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已死的戰士,而他沒被頭盔護住的地方赫然深埋着一把小飛刀。
直到這會兒,她才恍然憶起剛才的兩重聲音,可不就是捷度嗎。他說他要就近保護她,順便還要指導她,事實上他的确很好地做到了。不僅兩次在這種危急的地方救了她,還指導她殺了人生中的第一個人……盡管後者并不值得稱贊。
深吸了口氣,西留斯強自振作了精神,在這種時候可不能猶豫不決,不管是要發抖也好,還是懦弱也罷都要統統滞後,直到這場戰争結束。
她努力舉起手中的大劍,還有些生澀地用力揮舞着。
最後,她的戰績為在未斷臂斷腿的情況下擊殺敵人三個——
第一個按照捷度的指示成功擊殺的;
第二個是斷了條胳膊準備逃逸,卻意外被她砍死了;
第三個是她在熟能生巧後,憑借自己還算靈巧的優勢成功一舉擊殺的。
所以說,當敵人身穿重型甲胄時,記得要專挑關節部分砍,只要砍準了,必破。
這也算是西留斯除了體會到殺人的情感波動外,在這場戰争中最大的收獲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昨天看到留言臨時畫的,不知道為什麽,畫着畫着感覺就丢失了,于是就這麽簡單吧,随便看看,等我找到掃描儀在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