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鹿鳴向白萍透露了衆人準備起事的計劃,不想白萍自告奮勇,竟要為他們拖延白升的行動。
“不行,太過危險了。”鹿鳴并不贊同白萍的想法。
“小女承蒙大哥相救,得以留此殘軀,正是為了這一日的到來。我豈能貪生怕死,什麽都不做。放心,我會多加小心。”白萍意志堅決,決心已定。
靈犀城往來商旅不斷,景象繁華,只是這榮華背後,堆滿了藏金山的枯骨、汗水和眼淚。
白萍近日病情不穩,藏金山外出采買藥材的次數愈加頻繁。
負責采購的妖怪一進到藥鋪,夥計便熱情去迎。妖怪掏出鹿鳴開的藥材清單,遞給夥計,夥計頻頻點頭,将單子拿到後堂交給了掌櫃。
誰知,掌櫃看也不看,便将單子疊起,封進一鐵匣之內。
鐵匣由後門送出,快馬加鞭去了城外的一座山寨。
靈犀城城外有不少靠打家劫舍為生的妖匪,這西峰寨便是其中之一。
西峰寨的大當家是個粗人,其人貫穿一襲綠袍,說話聲音尤為洪亮。他拿到藥單之後,便焦急去找二當家商議。這二當家是個文人,喚作藏名,頗有些年歲,在寨中威望極高。
“想不到鹿鳴老弟竟找到了能夠制服異獸吞天的辦法。先生,我看,此事成了。”大當家震天一笑。藏金洞有幾名護衛早已被鹿鳴收買,鹿鳴命人拿着青龍之血到洞中試探,吞天果然退避三舍,不敢冒然現身。于是,他才修書,與兩位當家商讨大計。
二當家輕輕甩了甩單子,紙張瞬間焚毀。“鹿鳴辦事謹慎,必不有失。”
這鹿鳴本是鹿栖山的教書先生,不想因得罪了當地的惡霸,被趕出了村子,漂泊無依。他走投無路之際,幸得被西峰寨的大當家收留,在寨中幹起了老本行。
西峰寨的打家劫舍,與其他山寨不同。有的山寨無惡不作,有的山寨不劫小民,有的山寨專搶富戶,只有這西峰寨是非官不劫,且攻下了幾個為非作歹的寨子,勢力是越來越大。
靈犀城本對匪類多有縱容,只因這城主貪婪,錢財不問出處,皆照收不誤。城外的幾處山寨,僅靠巴結城主,定期供奉,便可安枕無憂。
卻不想,這匪類裏竟出了西峰寨這朵奇葩,将原本的平衡打破了。靈犀城主幾次用兵,圍攻山寨,皆被二當家以智化解,而且投奔山寨的妖怪愈來愈多,一時間難以剿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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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峰寨不敢坐以待斃,便在二當家的規劃下,圖謀拿下藏金山。鹿鳴為報恩,主動請纓,到藏金山做了卧底,只等時機成熟,裏應外合。
大當家對鹿鳴信中提到的青龍,頗感興趣,急着想要見上一面。只因,他有一位故舊,也是一條青龍。
只是他這位故舊,已不知是否還活在世間。
鹿鳴早有計劃,他打算先将這藏金洞的內丹奪回,悉數還給山中衆妖。只要這內丹回到衆人之手,飽受欺淩的妖怪們必然不再言聽計從,藏金山定然陷入大亂。他們便趁這大亂之際,擒下白升,占領藏金山。
而西峰寨,便在藏金山外埋伏前來救援的靈犀城妖兵,确保鹿鳴的籌劃無失。
北霄近幾日卻是擔憂不已,只因他們的計劃進行得太過順利。然而,恰恰是這份順利,讓他心生憂慮。這白升昔日城府頗深,如今為何會對鹿鳴言聽計從,如此疏于防範。
北霄向鹿鳴訴說了他的擔心,鹿鳴神色嚴肅,不得不對北霄刮目相看,但他并未說什麽,只是拍了拍北霄的肩膀。
北霄這才明白,原來,鹿鳴早有防範,只是時機未到,不便透露。
白升每日夜裏都會親自守在藏金洞洞口,寒來暑往,未曾懈怠。今日,他卻一反常态,回到了府宅,在房中飲起酒來。
只因,白萍夫人近幾日恢複了清醒,心情不錯。她特意備了薄酒,說是有些真心話要對白升傾訴。
“三哥,請。”白萍為白升斟了一杯酒。
白升一怔,思緒霎時回到了多年前。白萍與他青梅竹馬,自幼感情甚篤,情同兄妹。家鄉遭難後,他更是帶着一無所靠的白萍四處奔波,誰知,兩人被人诓騙,誤入了這藏金山,再也沒能離開。
“萍兒,昔日種種皆是三哥之過,我向你賠罪。”白升一杯飲下,又滿一杯。
白萍頓了頓,笑道:“很多事,我已記不得了。過往種種,我們都忘了吧。”
白升又飲一杯,心緒複雜,“好,我當自罰三杯。”
白萍舉杯,“那我們不醉不歸!”
藏金洞沒了白升的親自把手,北霄一行人很快便解決了守衛,闖進了洞中。
北霄領着牛忠和三個身手不錯的妖怪,潛進了洞裏。
前方的洞口便是由異獸吞天把守,這裏是深入洞穴的必經之路。牛忠非要跟着北霄進去,北霄卻将他攔了下來。
牛忠無奈點頭,看着北霄一人進了漆黑的洞裏。
再次對上吞天,北霄已有了充足的經驗。本來,他只需以龍血驅逐吞天,為衆人争取一段時間便可。
可誰知,他入了洞,竟故意吸引吞天将其吞下。
藤蔓爬上北霄的雙腿,力道之足,令他有些吃痛。他被藤枝牽引,向着黑漆漆的深淵下落。北霄借着赤雲劍的微光,四處尋覓,竟不急着逃脫。
找到了,他在一條藤上,發現了一只殘斷的牛角,牛角被枝條纏繞,不易拆開,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原來,北霄故意被吞天所噬,是為了牛義。牛義死于吞天之口,也許會留下些什麽。
吞天哀嚎不止,将北霄吐了出來,遁地逃走。
牛忠幾人沖進山洞,扶住了半身是血的北霄。“阿七兄弟,你怎麽樣?”
北霄喘了口氣,舉起牛角,遞給了牛忠,“我沒事,很抱歉,只找到了這個。”
牛忠雙手顫抖,滿面濕淚。牛義先天有缺,一只牛角只長了正常的一半大小,牛忠年幼不懂事,曾為此事嘲笑過弟弟,弟弟為此心生不悅,致使兩人心生芥蒂,一直不睦。
随着二人不斷成長,曾經的年少無知,只當是一場鬧劇。血濃于水,終是兄弟情深。
牛忠從來沒向弟弟道過歉,只是在心中暗暗自責,如今,天人永隔,一切都來不及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