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信件(二更合一)
閑着也是閑着,林雲起拿出一串珠寶開始研究。
紋身男見狀眼中冒出貪婪光芒:“把包拿過來。”
林雲起一動不動:“這些珠寶放在身邊,如果活死人折返,可能會優先成為被進攻對象。”
他說得是實話,明明都是些冰涼首飾,堆積在一起,單獨伸手去拿,卻感覺黏膩,就像是被血糊在一起。
紋身男承認有道理,但又覺得林雲起不會這麽好心。
沉默中,他到底沒有再堅持,現在大家都在地底,能不能出去還是未知數,就算拿到珠寶也無用。
耳根子清淨了,石室沒有燈,林雲起取下頭燈,對着上面光芒研究起項鏈表面紋理。這是一串巨大紅寶石項鏈,寶石不是傳統橢圓,反而被刻意打磨成不規則形狀,外層也沒有包金邊。
“這東西還有一個別稱,光珠。”瘦竹竿瞥了眼:“因為寓意好,代表光明賜福,算是殉葬品中可以賣出比較好價格。”
林雲起嗅覺靈敏,靠近鼻尖輕輕聞了下:“有血味道。”
“狗鼻子。”紋身男嗤笑一聲。
幽閉緊張環境下,為了分散注意力,他話開始變多:“這批殉葬品都很邪門,上一個被帶出去血手镯導致了兩個人暴斃,就這樣,大家還跟瘋了一樣買,最後價格被炒到二百多萬,讓幕後大買家得了去。”
這個墓具體年代還沒辦法确認,一個手镯短時間被炒到這個價格,已經遠超出一般水準。
林雲起若有所思:“難怪你們認為這些能打動大買主。”
話說無佚哪裏來這麽多錢?
小冊子突然冒出頭,說話有些扭捏:“這項鏈半死不活。”
聽力最好小個子已經成為一攤血水,此刻沒人聽見冊子呢喃軟語。知道林雲起不了解,它進一步解釋道:“這項鏈主人生前應該是鬼氣纏身,或者就是一只鬼,長年累月陰氣滋養下,産生了些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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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起始終認為,不止人類,萬物最性感也是最獨特部位在大腦。
所以他更關心項鏈有沒有靈智。
小冊子:“just a little。”頓了一下:“little little。”
“……”
林雲起輕輕吸了口氣,決定把教育事情留待以後,先顧好眼前。
從古董街回來時,白辭特意提起過,有墓是鬼墓,是鬼快消失前給自己建墓。
放在千年前,無論是人還是鬼,都很注重葬禮。如無意外,他們現在進入就是鬼墓。
“一點點靈智嗎……”
林雲起眯了眯眼,神情複雜。
随着時間流逝,地下溫度越來越低,不怎麽說話盜墓賊摸了摸胳膊:“又不是沙漠,怎麽感覺有晝夜溫差?”
距離他們進來,也沒有幾個小時,現在外面應該還是白天。
林雲起耳朵尖一動:“好像有聲音。”
相較于一般大墓,這墓深度只能算是很一般,感覺就像故意等着人來發現挖掘。他們距離地面應該沒多少米,瘦竹竿掏出一個類似聽診器物件趴在牆上:“警車?”
除林雲起,三人均是面色一變。
幹起這行當,手上能有幾個幹淨,他們最害怕便是落入法網。
“确定是警笛聲?”紋身男瞪大眼睛看他。
瘦竹竿嘶了一聲:“不對,好像是救護車,沒警笛。”
焦灼等待中,紋身男把目光放在了林雲起身上,就算真有警察,他們手上還有人質。
林雲起态度從始至終就是配合,還幫着他們‘出謀劃策’:“從這裏上到洞口,帶着人質肯定不可能。除非一個人挾持,讓另外兩個人先走,這附近荒涼,跑走人大概率真能跑掉。”
林雲起主動把背包推到面前:“記得把這些都帶上,也不枉下來一趟。”
原本就緊張氣氛頓時像是徹底凝固了。
哪怕知道林雲起是在挑撥離間,奈何人家句句在理,說得就是事實。
紋身男擺出老大做派:“我就直說了,留下來那個人,這批貨銷出去後,一半都會給他家裏人。”
無人響應。
三個人都是六親不認,很快開始爆發激烈争吵,紋身男和瘦竹竿統一戰線,想要逼迫另外一人,結果那人更絕,直接告訴瘦竹竿他弟弟就是以前被紋身男搞死。
林雲起默默抱着珠寶退到角落,旁邊有一個雙肩包,是先前被怪屍追逐盜墓賊慌亂中用包砸了對方一下。
裏面裝着礦泉水和幾袋小零食,他慢慢咬着能量條,繼續做局外人。場上已經從口角發展到鬥毆,等吃完這根能量條估計三人體力會消耗差不多,到時候自己再出手,便能徹底制服。
對面打得不可開交,自然沒人去頂門。
林雲起最先發現石門被推開了一點,可惜他離得太遠,紋身男也發現異狀,飛撲過去,內外力量壓根不是一個等級。
紋身男被一股巨大力量逼得倒飛出去,正好壓倒在瘦竹竿身上,雙方頭磕在地,雙雙昏了過去。
唯一剩下盜墓賊看門緩緩被推開,想到先前同伴化為血水慘烈過程,吓暈了過去。
“他祖宗!這破門真難開。”
人未至,聲先到。
聲音被回音放大,有些失真,卻讓林雲起目光一動。暴力到這種程度,還會罵髒話,一看就是自己人。
門開時,林雲起已經來不及弄碎頭燈,想好了另外說辭,比如進入暗道後燈光忽明忽暗,到石室時才好。然而随着大門打開,居然不是聶言等人,骸骨狗威風凜凜站在門外,林雲起知道連借口也不需要想了。
骸骨狗體積比平日裏要大出數倍,身上有一層堅硬皮毛,但給人視覺沖擊卻是虛幻,就像某個三d立體投影。
不過林雲起一眼就認出了它原本身份。
畢竟氣質是不會改變。
白辭站在巨大狗旁邊,和咬着能量條林雲起四目相對,問:“你沒事吧?”
骸骨狗掃了眼不知死活三人,覺得對方關懷對象錯了。
“怎麽是你們?”林雲起提着滿是珠寶包走過去。
“內部是窄道,進來人越多越容易自亂陣腳,聶言他們在門口等着接應。”
當然真正讓白辭下來原因還是林雲起,他來可以順手清理掉屍變屍體,讓無神論者身份得以‘茍延殘喘’。
骸骨狗把昏迷三人丢到背上,在最前面開路,林雲起邊走邊提到困鬼一事。
白辭笑了:“外面窄道應該是後來風水師叫人修。鬼墓裏未知危險不少,直接深入過于冒險,所以特意在外圍加修困鬼局。”
以前這樣做風水師不少,他們也怕死但又不好發現問題不處理,就選了這種取巧方式。
快到出口時,前方有一根延伸下來粗長繩子,骸骨狗鑽回白辭口袋。
紋身男等昏迷先被拉了上去,随後是林雲起,白辭最後。外面擔架早就準備好,紋身男等人直接被送往醫院。
羅盤七數了下:“怎麽才三個?”
林雲起無疑是非自願過來,否則不會關機,但僅僅三個人,壓根奈何不了他。
“六個人。”林雲起說:“頭目帶着個袖珍手槍。”
羅盤七忙問:“槍呢?”
該不會跟着一起上救護車了?
林雲起:“掉洞裏了,也沒剩子彈。”
羅盤七這才松了口氣,上來三個人,毫無疑問剩下已經不在了。
“一半存活率嗎?”
在沒信號地方進行犯罪活動,這代價太過于慘痛。
餘光注意到林雲起,羅盤七又搖了搖頭,應該是綁票林雲起代價才對。
林雲起直接把包放在地上,羅盤七看到後走過去:“不錯嘛,連文物都給帶出來了。”
林雲起拉開拉鏈,露出冰山一角。先前被他研究過紅寶石項鏈被放在最上面,羅盤七看了一眼,眼角就開始抽搐。
那邊聶言指揮人封洞口,他站在高地,可以清楚瞧見這滿滿一包東西。
聶言專門走過來拿起項鏈借着日光看了下,意味深長道:“你果然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現在是正午,太陽高挂天空。
熾熱光打在珠子表面,紅寶石沒有變得更加耀眼,反而像是蒙塵般,有些灰暗。
林雲起聳了聳肩,撂下這包東西,躲去樹蔭下納涼。剛從地底下出來,忽冷忽熱叫人受不了,到了陰涼處,眩暈感才得以緩解。
他不忘對白辭招了招手:“你也別曬太久。”
以前只當對方狗是薛定谔狗,現在發現白辭健康才是薛定谔健康。他好像在玄學方面很有一手,但身體也不是一般弱。
白辭失笑走過來,林雲起目光很清澈,對視間可以清楚看見自己倒影,然而這眼神又在無聲訴說着‘一朵嬌花’。
他無奈道:“修養一段時間,我身體會有好轉。”
林雲起納悶特別強調用意,事實上只要不是大病,修養一下都能好。為了不打擊白辭自尊心,他點了下頭,主動岔開話題:“盜墓賊說血手镯也是從這座墓裏出土,我們可以嘗試用這些引誘無佚上鈎。”
白辭颔首:“聶言那邊會單獨做安排。”
他拍了下口袋,低聲對骸骨狗說:“你去跟着救護車,防止那三人醒來說些不該說得。”
骸骨狗抹了下脖子:“是要……”
白辭冷冷道:“別做多餘事情。”
骸骨狗撇撇嘴:“懂了,我去吓唬一下。”
他們留在現場也沒大用,兩人開車離開,林雲起在車上小睡了片刻,醒來後望着窗外:“我們好像繞路了。”
白辭解釋:“去酒店,有些話在房子不方便說。”
林雲起打開廣播,調好座椅往後一靠:“這就像是在發展地下關系。”
為了瞞着一只餓死鬼,有家不能回還得偷偷去酒店。
白辭沉默寡言在林雲起這裏,永遠能進化成詭異冷幽默:“就當做他出去偷食禮尚往來。”
“……”
沒有選擇就近快捷酒店,白辭一路開車來到了一家六星級酒店,刷卡訂了最豪華套間。
林雲起摸了下他額頭:“朋友,你還好嗎?”
談個話,花費未免有些大。
白辭:“這裏有高級浴缸,日常消毒工作比較全面。”
有人敲門。
服務生提着個小籃子:“您好,您訂艾葉包。”
白辭拿給林雲起:“去泡個澡,從鬼墓出來要除晦氣。”
林雲起對晦氣一說沒什麽感覺,不過滿身土确實需要洗一洗。
浴缸有按摩設施,艾草味道随着水蒸氣一并盤旋在周圍。這裏是最高層,窗戶是特別材料制作,可以輕易俯瞰外面風景。
泡完澡,林雲起穿着浴袍出來,舒服地嘆了口氣。
白辭遞過去一瓶礦泉水,提起骸骨狗已經從醫院出來,正幫他回去取衣服。
林雲起眨了下眼:“你們是怎麽聯系?”
“打電話。”
“……”
那一眼就能望穿骨頭,林雲起實在想不出對方平日會把手機藏在哪裏,還有一只狗如何要不引人矚目地把衣服運過來。
他想象力匮乏并不影響骸骨狗把這些事全部做好,一刻鐘時間都沒有,門鈴再次被按響。
林雲起對着貓眼一看,外面有一只搖尾巴狗。
監控上黏着一張餐巾紙,骸骨狗進門後随便一揮爪,紙又自動飄回垃圾桶。
“中午好。”骸骨狗邁步進來,遞過去兩個紙袋,一個是裝衣服,另外一個袋子裏放着兩杯咖啡。
“你們倆看着精神不太好,喝點咖啡提提神。”
林雲起:“……辛苦了。”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一面喝着,一面等着白辭說起正事。
“無佚出生年代很久遠,活到現在,修為原本該是當世前幾,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
“死氣侵蝕。”林雲起直接幫他說了。
白辭挑了下眉,琢磨他是怎麽知道。
“我擔心你說多了被雷劈,特別去請教了一下萬年古木。”
完了。
骸骨狗心理咯噔一聲,擡頭一看,不出意外,白辭神情果然柔和了,肯定是又自我代入,找到了被體貼被愛護錯覺。
白辭很快言歸正傳:“再高明假死手段,也不可能同時瞞過多雙眼睛。他身上标志性死氣,足以證明那晚來得确實是本人。”
林雲起挑眉:“所以無佚是真死而複生,原因可能和收購這些殉葬品有關。”
白辭漂亮桃花眼稍稍彎了下:“果然我們很有默契。”
林雲起認真道:“我願稱之為推理。”
是什麽不重要,白辭更看重結果。
這裏套房最少也是一天起租,為了不白白浪費房費,當晚兩人一狗便住在了這裏。
套間自帶兩個卧室,床完全夠睡,骸骨狗不喜歡柔軟床鋪,本能作祟趴在門邊休息,林雲起和白辭一人一間。
不太适應睡太軟床,第二天林雲起很早就自然醒了。手機搜索了一下,附近沒什麽适合晨練地方,他只能作罷,躺在床上刷手機。
《驚!舊火車站附近有古墓現世!》
《盜墓賊互相厮殺,死傷五人,另有一人在逃。》
昨天消息居然給放出來了,不過後一條明顯失實。林雲起正準備讓白辭也看看這條新聞,剛出房間,酒店門突然開了。
白辭從外面走進來。
“醒了?”每次看到林雲起,他眼中都會自帶三分笑意。從前還會隐藏,如今卻是連基本掩飾都懶得做。
林雲起:“你這是……”
“回去幫你掃了趟樓。”白辭:“這樣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酒店六點就開始供應早餐,他順便從餐廳打包回來兩份吃食。
林雲起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灌湯包子還冒着強烈熱氣,他心不在焉地吹了吹,擡眼看了下白辭,欲言又止。
最終,林雲起放下筷子,緩緩說道:“前世某種交集可能導致你對我很好,但我不認為……”
“不認為前世和今生會是一個人,對麽?”
白辭說得坦然,林雲起同樣坦然點頭。
一封信遞到他面前,信封上寫着‘白辭禁閱’幾個大字。
林雲起怔了下,小心拆開,開頭便是‘致一千多年後自己’。
“……”
白辭:“他說在我們認識半年後給你。”
‘他’指是誰,不言而喻。
林雲起眼皮一跳,看了下去:
我順應天道選擇消亡,天道亦留一線之機。于禁地探險時,找到一本轉生之法。
我今年一千三百二十歲,如果成功,按此法至少還要一千三百二十年。
生死簿和常人不同,本質很難發生變化,啧啧,也許你和我為人處世一模一樣呢。不過這些我是看不到了,記得凡事從心。
kiss you,good luck。
“……”
為什麽還會有不成熟外語?
白辭:“他快消失前,進行過一次占蔔,說是想看看一千多年後世界,也就是這次占蔔,使得消亡時間提前了二十年。”
門口骸骨狗都忍不住道:“兄弟,你前世比我還放蕩不羁。”
吃完早餐,白辭拎着吧唧個沒完骸骨狗去辦退房,林雲起重新拿起信封。
——也許你和我為人處世一模一樣呢。
林雲起盯着這句話看了好久,漸漸皺起眉頭。自己最不喜歡做無用功,如果是他,絕對不會留下一封完全沒有用書信。
信件十分新,連一點褶皺都沒有,可見白辭保存很小心。這張紙制作工藝顯然也不簡單,質地堅韌,類似藏紙。傳說中好藏紙遇水不化,千年都不會腐朽。
“遇水不化……”
洗浴間什麽東西都有,包括小噴瓶,林雲起輕輕在上面噴了點水,最下面空白部分開始有新字跡慢慢浮現。林雲起眼前一亮,立馬又噴了點。
“如果我占蔔結果沒錯,二十五歲前,你将有一大劫,度過可能性基本為零。我都不用算,也能猜到這劫難大概率來自無佚。
在禁地,我不但找到了轉世之法,還發現了一張極陰毒詛咒殘頁。
這一定是天道爸爸給我留後路。
無佚眼睛被我給了白辭,借用此法,以一只眼睛為載體進行詛咒,無佚必死無疑,代價是白辭一只眼睛會失明。
詛咒之法藏在信封夾層之中,當世僅有一份,麽麽噠。”
“……”
林雲起覺得還不如拿文言文寫。
他冷靜地用随身攜帶小刀把信割爛,因為沒有火,便扔進馬桶裏,按下沖水鍵。
白辭進門時,馬桶沖水聲音還在,林雲起從容地洗幹淨手,佯裝剛上完廁所。
“退完了?”
白辭點頭。
有專門人過來檢查房間內有無東西破壞,确定物品完好無損,沖他們微微鞠躬:“歡迎下次再來。”
下電梯時,白辭忽然問:“信呢?”
林雲起:“剛在廁所時,不小心掉進去了。”
他有些心虛地揉了揉鼻子,對方悉心收藏那封信上千年,驟然間被自己搞沒了,難免會很生氣。
不料白辭僅僅是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麽。
林雲起預感他狀态不對,挑眉問:“你不生氣?”
白辭無奈:“你覺得我會為一封信件吵起來?”
“至少不該毫無波動。”林雲起眯着眼,審視地打量對方。
白辭并沒有瞞他:“信一共有兩封,另一封是給我,不過要求是不能當着你面拆開看。”
先前下樓退房時,他便順便看了。
林雲起:“能瞧瞧不?”
白辭遞過去:“你看了可能會不自在。”
耐不住好奇心驅使,林雲起還是看了。
給小白辭:
如果一千年後我看完信選擇偷偷銷毀,那說明很在乎你。
如果一小時內信件始終都還在,那可能是我在轉世過程中,腦子被驢踢了,你還是去尋找下一春吧。
确實讓人不自在。
林雲起有些頭疼,仿佛被強行落實對白辭有些心思,但又無力反駁。
開車回去路上,白辭瞥見林雲起難得糾結神情,不由有些好笑。原本他沒有過分好奇給林雲起那封信都寫了什麽,見對方這幅模樣,寡淡好奇心被放大。
“方便說說信件內容麽?”
林雲起遲疑了一下,搖頭。
白辭也不強求。
今天全國各地普遍降溫,林雲起穿得很單薄,但還是沒忍住把車窗降到底透氣。
不久前,在南柯夢編織夢裏,他看到了前世一些片段。一輩子可能發生很多事,偏偏從孽鏡臺中就瞧見了這兩個片段,更像是一種冥冥之中暗示。
林雲起清醒後,哪怕對着白辭,也下意識隐瞞了眼睛事情,擔心換眼之事會留下隐患,有朝一日對方利用這雙眼睛做些什麽。
果然,當初決定是明智。
現在距離早高峰還有半個小時,車速很快,外面涼風吹進來,真正有種刺骨感覺。
林雲起好看眉頭再次蹙起,但凡兩世有些許相像處,都不該讓詛咒之法流傳下來。
沉思片刻,不知想到什麽,他低低笑了一聲。
正在開車白辭用餘光看過來:“怎麽了?”
林雲起搖頭:“沒什麽,好像被人耍了。”
料想信封裏提到詛咒殘頁,內容八成是假。
紅綠燈時,林雲起漫不經心問道:“當初在禁地,除了轉世秘籍,你們還發現了什麽?”
白辭眯了下眼,似乎是在回憶:“一張羊皮卷,他說上面記載着奪舍之法,太過邪門就給毀了。”
“奪舍……”
林雲起低聲重複念了一遍,似乎頗為感興趣。
真是奪舍之法嗎?
林雲起看向窗外,預感自己那封信裏說得才是真,羊皮卷上是關于詛咒記載,不過被前世自己當場毀了。
白辭一向守諾,按照約定時間才拆開信件,雖然不知道其中有什麽隐秘,但他隐隐可以感覺到,這封信應該會成為某種感情催化劑。
守得雲開見月明,大抵說得就是如此。
白辭默默守在林雲起身邊多年,一直等對方大學畢業才正式展開追求。
期間他制定了一套完整計劃:先一日三安讓對方逐漸熟悉自己存在,繼而在相處中增進了解,最後于恰當時機實現質飛躍。
過去這麽久,終于等到了可以實現質變時機。
但白辭同樣深知,現在不能操之過急,下一步才是最難。輪回轉世本就是一個極端令人糾結點,哪怕林雲起活得再通透,也容易陷入自己究竟愛是誰這樣問題。
無意中看到他蹙起眉間,林雲起好笑:“大清早,怎麽就開始愁眉不展?”
“害——”
後座骸骨狗先白辭一步,發出感慨。
能不愁眉不展麽?
以兩人間糾結關系,未來必然還有一出好戲要看。
像它這種沒心沒肺,假如突然冒出一個前世愛人,心情都會極度複雜,尋思對方愛得是前世還是今生這種哲學命題。
太陽初升,陽光照在林雲起完美側顏上,有一種令人心馳神往美好。
白辭收回目光,重新開口道:“我不希望給你帶來困擾,不用想太多,凡事遵從本心即可。”
話音落下,空氣随之安靜了下來。
綠燈重新亮起,車子上了高架橋,林雲起睫毛仿佛被陽光重量壓得微顫,他俯瞰着橋下風景:“你說沒錯……”
“我只是在想,如此果決,如此善于謀劃,還能如此算無遺策……”林雲起啧了一聲,感慨道,“我幾乎快要愛上前世自己了。”
為何他能如此優秀?
白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