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師說到這頓了下，接着往下講：“邊塞環境惡劣，恰逢天災幹旱，百姓不得已離開家鄉，向中原遷徙，大人尚且生存艱難，更何況一群至多不過14歲的孩童。”
光憑想象就能猜到那有多艱難，有個長相伶俐的女同學忿忿道：“淩漢就是個渣男，為了權勢棄故城不顧，這邊老婆孩子流離在外，那邊娶妾生子過的快活，之後自己哭天抹淚說什麽棄小家成大業，呸！”
“也不能這麽說吧。”一個戴眼鏡的男同學反駁她：“靖文帝總要為手下的士兵負責，當時要是撤兵回蒼靖，前面那麽多年不是白打了嗎？而且後來因為愧疚，他也一直補償鎮國公主，‘鎮國’這樣的殊榮，翻遍歷史都找不到第二個。”
“他負什麽責了？”另一個女生猛地接過話，憤怒拍桌：“蒼靖的士兵是跟他最久的，他負責帶人家出來，還人家一家全死嗎？”
“還有，你清醒一點，鎮國公主的稱號是靖文帝彌補的嗎？那是人家12歲參軍，從小兵起步真刀真槍打上來的，靖文帝統一南北，有一半的功勞都是鎮國公主的，那不叫殊榮，是叫應得！”
女孩們氣勢高漲，壓的那男生不敢正面怼，小聲嘀咕道：“歷史總有誇大的成分，12歲女扮男裝入軍營，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這點我不認同。”一直笑看學生們良性讨論的老師，适時接過話：“《北靖史》曾形容鎮國公主淩初第一次做主帥攻打南朝邊界：身披淩雲甲，執一柄火焱龍鋒槍，凜凜如寒風，槍之所指莫敢相擋，威猛不似凡人。”
“歷史上不乏遠勝男子的女将，心有懷疑就要去研究，老師希望大家不要用自己固有的偏見去質疑歷史。”
男生到底還是要臉，沒有再硬杠，弱弱低下頭。
空間裏的007看宿主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好奇問：“宿主，鎮國公主真有那麽厲害嗎？”
“還行吧。”淩初靠着門框皺皺眉，一副勉強的樣子：“無非就是武功絕世、姿容脫俗、智計無雙，平平無奇一個普通人罷了。”
007：“……”
說實話吧，宿主你就是鎮國公主腦殘粉。
離下課還有幾分鐘，007閑的無聊，跟宿主閑談：“宿主你小時候在做什麽啊？”
淩初緩慢站直身體，側頭想了想：“10歲以前，練武、瘋玩、挨罵，10歲之後，要飯。”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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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大王年少時都混得這麽慘嗎？
007不太信，就它目前了解來看，宿主雖然滿嘴黑話，看起來沒什麽文化的樣子，但她識字啊，在那樣的年代，單只這一點，就絕不可能出生在一個窮困之家。
淩初單手插着兜，慢悠悠道：“真的，白天邊要飯邊往中原逃難，晚上能找到個破廟就算好的，找不到就幾個人拿着磨尖的木棍、銳利的石頭圍成一圈，輪流守夜休息，以防大半夜被人撿去烹了吃。”
007整個光團都吓麻了，他沒帶過幾個宿主，本身還有些天真幼稚，要不然也不會在和淩初的你來我往中，慫的這麽快。
它想像不到那是多麽恐怖的場景，聲音微微發顫：“那、那你的父母呢？”
淩初臉上露出一個笑，含着若有似無的譏諷，沒等回答，下課鈴聲忽然響了。
老師最先出來，緊接着同學們一個個如歡樂的鳥兒叽叽喳喳跑出來，淩初站在門口向朝外張望的樂沁涵招招手，對方小臉一松，抿唇笑了笑。
她和身邊同學說了什麽，兩人一塊兒朝淩初走過來，女生笑着向淩初打招呼：“姐姐好。”
淩初也笑笑：“你好。”又跟007說：“這是剛才發言兩個姑娘中的一個吧，真是腹有錦繡，博學多才。”
“……”007翻了個白眼。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只要你誇我的偶像，你就是我尊貴的朋友。
它的宿主——鎮國公主狂熱粉實錘了。
淩初帶樂沁涵去淩途班級找人，小少爺正一臉“老子不爽”的坐在座位上，看到淩途出現在門口面色才有所緩和。
走出來後，看到等在一旁的樂沁涵，嘴一撇，從鼻子裏哼出口氣：“你為什麽先去找她？”
淩初：“……”
又話多又小氣，為什麽這種狗人性格，能當男主？
樂沁涵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唇好奇地問：“淩途你也讓姐姐來當家長啊，為什麽？是淩芩阿姨沒空嗎？”
“……”淩途心虛地瞪她一眼，閉上嘴悶頭朝老師辦公室走。
淩初看看樂沁涵，後者滿眼無辜，小聲問：“淩途怎麽了？”
“……”淩初拍拍她的肩：“沒事，可能是忽然想起自己媽媽為什麽沒空了吧。”
姐弟三人到達時，騷擾樂沁涵的尿褲子男生和淩途這邊的兩個同學也已經到了，正在老師的嚴厲視線下，暗送秋波……不是，是暗射眼刀。
淩初走過去和三個班主任問好：“三位老師你們好，我是淩途和樂沁涵的姐姐淩初，我媽和大伯、大伯母不在本地，所以只能我來了。”
老師們眉頭皺了下，想到待會兒會來的尿褲子男生家長，感覺今天這事有點棘手。
先給淩初找了座，淩途的班主任李老師問：“事情的經過您了解過嗎？”
淩初點點頭：“嗯，我不光了解，我還是參與者。”
老師：“……”
誰能告訴我，家長參與學生打架該怎麽處理？
尿褲子男生的班主任這才發現，好像自打這位叫淩初的家長出現後，那個平時插科打诨、不服管教的學生，一下子縮在邊上，老實的不得了。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李老師尋思着該怎麽繼續說，另一位家長也到了。
因為涉事人比較多，老師今天只請了最主要的當事人家長過來。
來的是位男家長，神情嚴肅、面帶不滿，淩初以自己長達兩年的要飯生涯保證——
這貨肯定事兒賊多。
果然，他進來先看了眼站在一邊的淩途幾人，然後面向兒子的班主任：“老師，具體的事情我周六在電話裏就說過，關于我兒子在學校遭到淩途和他同學的毆打，我希望今天能給我一個交代。”
那位老師客氣地請他坐下，向他介紹：“趙石家長，這位是樂沁涵和淩途的家長。”
男人看了淩初一眼，眼裏閃過一抹詫異，有直觀漂亮女孩産生的一瞬驚豔，更多的是不滿和不屑。
他皺起眉，尖刻道：“這就是淩途家長的态度？孩子在學校打人連個面都不露，就找個小丫頭片子來糊弄人，你們老師呢，也贊成他這樣的态度嗎？”
老師急忙出聲安撫：“趙石家長你先冷靜一下。”
對方顯然是得理不饒人，無理辯三分的性格，唧唧歪歪又要再吵，淩初聽的煩了，摳摳耳朵，插話：
“趙石家長是吧，請問你有證據證明我弟弟打人嗎？”
趙石家長唇抿了抿，蠻橫道：“我要是有證據就直接報警了，之所以願意聽老師和解，就是看在年紀小都是學生的份上，想給你們個機會。”
他邊說邊看向淩途幾人，語帶威脅：“好歹上了這麽多年學，我勸你們好好說實話，別讓那些書都進了狗肚子裏。”
“你！”淩途攥了下拳，邁出一步，餘光瞥見老師又硬生生忍住，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放心吧，總歸不至于進了你的肚子。”淩初輕笑了聲，轉頭看向幾個老師：“我也有話說，關于我弟弟在校外撞到趙石同學随地大小便，眼睛受到驚吓這一事件，我希望學校能給我個說法。”
衆人：“……”
趙石面色漲紅：“我沒有。”
他家長也氣得對淩初怒目而視：“你別胡說。”
淩初沒搭理他倆，靠在椅背上，下巴微揚，慢悠悠道：“我就問一個問題，他那天回家褲子濕沒濕？你別否認啊，不行咱們報警回事發地，提取尿樣。”
趙石家長：“……”
你看警察搭理你嗎？
當天和淩途一起的兩個男同學在老師面前老老實實站着，看到嚣張的趙石家長被淩初一句話怼到不知如何反駁，立馬支楞了起來：
“我作證！我也看到了。”
寸頭舉起手，眼珠子一轉，捂着臉假惺惺地哭：“我當時害怕極了，我媽媽從小就告訴我，男孩子要好好保護自己，可我萬萬沒想到竟然看到……”他說到這用力一吸鼻子，轉頭對趙石啐了一聲：“呸，畜生！”
趙石：“……”
“兄弟別哭了。”另一個中等個頭的白淨男生抱住寸頭，面上悲憤交加：“我們要相信法律，警察叔叔會保護我們的。”
兄弟倆抱頭嗚嗚嗚，聲音凄慘，場面感人。
然而衆人：“……”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就是個随地大小便，倒也不必戲那麽多。
趙石家長邊緣支援中央的頭發都要被氣飛了，指着幾個學生罵道：“你們這些學生都是什麽素質，不要轉移話題。”
“這就是趙石家長的态度？”淩途雙手插着褲兜，閑閑道：“孩子在校外随地撒尿，做家長的連張紙都不送，任憑孩子拿褲子當廁所。”
趙石家長：“……你”
淩初打斷他，長嘆一口氣，誠懇道：“尿失禁是病，我勸你們好好找個黑診所看看，別讓孩子長了這麽多年的前列腺堵在狗肚子裏。”
趙石家長：“……”
我敲裏大爺！
“你他媽會不會說人話。”趙石家長出離憤怒，一手高擡，作勢要動手。
“啊，疼疼疼……”
淩初一把捏住對方的手腕，臉上笑意淺淺，眼神冷淡：“我還想問你呢，你他爹會說人話？還是在拿嘴放屁？”
正欲攔人的老師們都愣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幫誰，只能含糊着：“淩、淩初是吧，有話好好說，你先放手。”
淩途班主任邊說邊朝他和樂沁涵使眼色，示意勸勸淩初。
淩途撇開眼吹了個口哨。
他不光不理，還拉住樂沁涵。
現在是他姐占上風，傻子才管呢。
透心涼、心飛揚，爽！
淩初也無意為難老師，甩開男人的手，坐回去冷聲說：“自己孩子是個什麽品種你自己清楚，有證據就報警，有病就去治，想死就直說，別在這扯淡浪費我時間。”
趙石家長眼裏又驚又怒，也不說話，就那麽瞪着淩初。
樂沁涵咬了咬下唇，站出來：“老師，我也要說，是趙石先在校外堵住我，強迫我做他女朋友的。”
之前淩途和幾個男生為了保護樂沁涵，怕她有心理陰影，刻意瞞下事情起因，只說趙石和他們關系不合，故意編瞎話。
趙石自己當然更不會說，導致老師也才知道還有內情。
趙石家長立馬站起來：“你們看看，水落石出了吧，女生支使男生打我兒子。”他咬着牙惡狠狠地看着樂沁涵：“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勾引……”
淩初一拳把他的話打回肚子裏：“狗東西，一把年紀不學好，長出一副欠揍的樣子，勾引我揍你。”
老師們上來拉架，淩初這回沒松手，揪着對方領子，朝紅了眼眶的樂沁涵招招手：“過來。”
樂沁涵吸吸鼻子走過來，淩初不輕不重地在她頭上敲了下：“哭什麽？你錯了嗎？”
樂沁涵搖搖頭，委屈道：“沒有。”
淩初：“大點聲。”
樂沁涵擡起頭，看着姐姐，對方臉上表情一如既往輕輕淡淡，卻仿佛有一種別樣的溫柔真摯，她眼眶更紅了，大聲喊：“沒有。”
淩初輕輕摸摸她的頭，另一只手把趙石家長拽過來，掐住他的脖子，冷冷看着他：“你兒子讓人惡心，你比他還惡心。”
她說完朝樂沁涵方向撇了下頭，示意趙石家長：“道歉。”
她手上沒有用力，可神情動作卻讓人不寒而栗，老師們站在原地，嘴上勸淩初放手，說着為防止傷人事件發生要叫保安，但半天沒有動作。
趙石家長和兒子一樣，都是欺軟怕硬的貨，見老師沒有實際行動，忍了忍，不得不低頭道歉。
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淩途等人打人，這件事不得不告終。
開始的十分正式，結束的猝不及防。
臨出門的時候，趙石家長看着淩初，看樣子是在猶豫要不要放狠話。
淩初壓根沒管他，雙手插兜，痞裏痞氣地抖抖腿：“讓你兒子等着，不是愛堵人嗎，以後我天天晚上放學來堵這孫子，老娘讓你兒子勾引個夠。”
趙石家長：“……”
瑪德，到底誰才是小混混家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