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什麽小爸爸？淩初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印飛羽算什麽東西？”
怒氣沖沖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打斷了淩芩要說的話，和女兒交談時稍稍回溫的眼神迅速嚴厲下來，擡起頭冷聲道：“淩途，誰教你這麽說話的？連句姐姐都不會說嗎？”
樓上的少年穿一身松垮睡衣，頂着個雞窩腦袋，卻不掩骨相極佳的張揚面容，此刻一雙濃黑英挺的眉緊巴巴皺着，略顯稚嫩的臉上滿是倔強叛逆。
他歪歪斜斜站着，挑釁地笑了聲，故意瞥向淩初的方向：“我就不會，淩初，淩初、淩……”
嘭的一聲，淩初挽了個刀花，随手一剁，桌上新鮮的荸荠瞬間裂成兩半。
“叫我？”她淡淡瞥了樓上一眼，拿起一半荸荠，手起刀落唰唰切掉外皮，幾秒後分成兩半的白嫩荸荠穩穩蹲坐在菜板上。
表情輕松适意，動作游刃有餘，流暢利落，淩途那股怒火上頭的勁兒瞬間冷卻下來，透過削下的外皮，猛然回想起他姐昨晚一刀把人吓尿的壯舉，登時打了個激靈。
“沒、沒事，姐，你在做早飯啊，需要幫忙嗎？”
仿佛剛才找茬的人不存在一般，少年低眉斂目，擠出一個乖巧恭順的笑，輕聲問道。
淩芩：？？？
這是他那吃軟不吃硬的兒子？
淩芩一只手點在桌子上，想到從助理那聽來關于昨晚的事，看向走過來的兒子：“你昨晚……”
“去把蔥洗了。”淩初朝弟弟擡擡下巴，毫不客氣地支使着，淩途乖乖拿起蔥走到水池邊。
淩芩看看這副難得的家常景象，頓了頓，沒有再說話。
濃郁的香氣慢慢在屋中彌漫開來，淩初出門時便煨了一鍋牛肉羹讓阿姨幫忙看着，現在差不多快好了。
拿出醒發好的面團分成小團，再把肉餡、豬皮凍、調料倒入大盆中，用力攪拌上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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餡和好，淩初抓了把面粉撒在案板上，一手拿擀面杖，一手按壓面團，手腕一轉、一揉，圓而薄的面片便迅速成型，被随手丢在一邊，很快摞成一小摞。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淩大少爺在一旁看得都愣了，母子兩個難得沒有争吵，用一種看當代小當家的眼神，乖乖坐等。
在四道眼巴巴的視線下，淩初沒有多擀，估摸好分量，迅速起手包餡，架好鍋塗上油，把包好的圓團挨個碼入，兩邊電磁爐同時進行，很快兩鍋熱氣騰騰的生煎出爐。
面皮潤亮，底部焦脆金黃，濃郁的肉香與花生油的香氣混合，空間裏的007都被饞哭了。
不用淩初吩咐，母子兩人一個擺放碗筷，一個端上食物，分工十分默契。
砂鍋離火前，淩初想起昨晚在小視頻裏看到，孩子早餐最好吃肉蛋奶，又打了兩個雞蛋倒入粥鍋中，迅速攪散關火，端上桌。
先盛了一碗放到淩芩面前，坐下時淩初不經意地看了眼弟弟，淩途小少爺一凜，拿出此生從未有過的眼力見，迅速意會起身，給親愛的姐姐和自己分別盛了一碗。
微微發燙的濃粥順着舌尖滑入，濃香爽滑，早起的情緒仿佛得到了慰藉，在美食面前，人總會更容易變得平和。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一碗粥喝完，淩芩才放下碗，盡可能緩和下态度，問淩途：“昨晚去了哪？為什麽把我電話拉黑？”
淩途咬着包子皮的動作一頓，扯了下嘴角：“逃課出去玩被人給堵了，不想理你就拉黑了呗。”
淩初邊喝粥邊聽，疑惑地問007：“你确定這個連好好說話都不會的小傻子是男主？”
007吸溜下口水，不在意道：“害，青春期孩子不都這樣，而且男主現在劫點未過，還沒進去呢，等從少管所出來就性格大變了。”
“沒過？”淩初問：“昨晚不是嗎？”
“不是。”007肯定道：“我不能預知劇情，但劇情發生了肯定知道。”
淩初眯了下眼，聲音有點危險：“那為什麽我從來沒從你那聽到過已發生的劇情？”
“……”007差點被冤出一口血，光團漲大，憤怒道：“你自己拍着良心說，你給劇情發生的機會了嗎？”
劇情讓你向男配求助，你差點把猥瑣男辦了，劇情讓你向男配求安慰，你讓男配脫了褲子等着，劇情讓你崴個腳脖子裝可憐，好家夥，你特麽直接給男配一和男配二湊成了景大年度論壇cp。
劇情都快哭死了，你哪來的臉，好意思問我？！！
“……咳”淩初清了清嗓子，裝作什麽都沒問過的樣子，繼續聽媽媽和弟弟掰頭。
臭弟弟雖然不會好好說話，但一句話拱火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淩芩啪地一下把筷子摔到桌上，用力揉揉額頭，壓着火：“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淩途頓時沒了胃口，報複性地用更大的動作扔掉筷子，陰陽怪氣地說：“印飛羽能好好說話？哦對了，他肯定能好好說，唱歌都唱成那樣了，要是再說不明白話，還好意思活着嗎？”
淩芩的臉沉了下來，她往後一靠，雙手環胸，冷道：“我最後再說一次，不管我是否要和印飛羽結婚，這是我自己的事，你沒權力反對，我也沒義務必須征求你的同意。”
哦豁！
淩初一口生煎一口粥，吃完後舉起了手。
淩芩看她一眼：“怎麽了？”
淩初：“作為這個家中的一份子，我是否缺失了一部分記憶。”
淩芩&淩途：“……”
這場争吵無疾而終，在飯後，淩初也得以知曉前因後果。
作為一名專業的霸道總裁、一個有眼光的投資者、一位知名的慈善企業家，淩芩這些年來支持過不少有夢想但不想努力的年輕人。
無論外界評價如何，淩芩作為一個富有魅力、手頭大方、一次只交往一個的富婆，一向很受歡迎。
而在這群常換常新的年輕人中，印飛羽是迄今為止淩芩交往最久的一個，目前看來，有上位跡象。
淩途對這個“幹啥啥不行，吃軟飯第一名”的未來小爸爸十分抗拒，試圖用作天作地的方式向淩芩發出抗議。
顧及他高三生的身份，淩芩一直退讓，沒想到淩途變本加厲，竟然膽子大到逃課。
母子倆無法達成統一，淩芩揉揉額頭，下最後通牒：“總之你不許再逃課，其他的事我們等你高考後再說。”
這就是退讓了，淩芩說完起身上樓補覺。
淩途沒聽出來，抱着胳膊板着酷臉，兀自在一旁生氣。
淩初看了眼時間，問他：“中午吃牛肉面怎麽樣？”
淩途哼了一聲：“我們周六要上課，中午回不來。”
“哦。”淩初點點頭：“那我中午就再做兩道大菜。”
淩途：“……”
說實話吧，你就是想氣死我，然後獨占家産！
早上時間短，淩途很快坐車去學校上學，淩初抻了個懶腰，回到房間坐在躺椅上，晃悠着看書。
大概是看不慣她悠閑的樣子，系統發布任務的冷酷聲音再次傳來：
【叮，“打工人，打工魂，打工要見賤男人”。請宿主準時前往“落夜”，完成劇本任務，超出時間，将随機發放負面buff。】
淩初一句話都沒說，像是沒聽到一樣，007等了好久，先忍不住了：“宿主？”
淩初翻過一頁書：“嗯？”
007：“你、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有吧。”淩初看完這一頁，緩緩點了下頭：“黃泉路上碰到我記得別停，一直跑，要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再把你弄死一回。”
007：“……”
嘤……
007哭唧唧地解釋：“我也是才知道，你知道的，原主摳、愛錢，這是她的核心人物設定，按照規定在走完劇情前不能崩，所以才會下發懲罰機制，強制宿主遵循人設。”
淩初心裏很平靜，非常平靜，她發現以為臺詞任務簡單的自己簡直傻的冒泡。
臺詞任務很簡單，但臺詞任務的獎勵、原主人設、潛在劇情，一個比一個坑。
她閉眼平複心情，片刻後問：“除了摳門這個人設，還有沒有別的了？”
“沒有了。”007急忙道：“劇情結束前只有這個不能崩，其他宿主你可以随意發揮。”
淩初捏了捏手指：“解釋一下，我都要做什麽？”
007：“原主因為摳，除了上課，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關于她的劇情也多發生在這個過程中，所以你不能推掉與劇情相關的打工事件，否則會随機觸發負面buff。”
“好消息是以後任務抽獎不會再抽到黑色格子的獎品，而且作為補償，宿主可以任意選擇一次抽獎，将獎池裏的獎品換為永久性正面增益，抽中後劇情任務結束也不會消失。”
淩初挑了下眉，聽起來倒像件好事，起碼不會再抽到那些奇奇怪怪的buff，被別人當成神經病了。
☆
“落夜”是一個酒吧，原主只打短工，工作時間從晚六點到十二點，淩初看了會兒書，又和淩芩一起吃了午飯，快四點的時候，以和同學出去玩，晚上直接回寝室睡當借口，出門打工。
淩初一路來到酒吧一條街，落夜很大，在這條街上相對比較正規。
先在休息室換好衣服，為了減少麻煩，原主來這做兼職時，都會把短發抓起梳成背頭，配上177的身高以及不說話時偏冷的表情，在昏暗環境下，不多加注意，大多數人會以為這是個長得秀氣的男服務生。
8點過後人逐漸增多，淩初正式開始工作。
酒吧的生意很好，她托着托盤敲門走入一間包廂，按照原主記憶，把酒一一放下：“先生您好，您的酒。”說完就要離開。
“等等。”包廂嘈雜的聲音中，一道更加突兀的聲音響起，淩初轉過身，正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你在這兼職？”周紀安推開身邊的人，打量她一眼，滿臉不屑：“你這麽牛逼打什麽工啊。”
淩初想了想，按照培訓守則，用敬語禮貌道：“是這樣的先生，對照您自身，就像腦殘也能活着的道理一樣，牛不牛逼和打工沒有必要的因果關系。”
周紀安反應過來要氣死了，他旁邊人喝多了，眯着眼仔細看了淩初一會兒，大着舌頭賤笑：“呦，這還是個美女呢。周哥別生氣呀，讓她陪你喝幾杯酒，就當賠罪了。”
被他一提醒，周紀安仿佛找到了新的整人法子，讓人開了瓶酒推到淩初面前，翹起二郎腿：“我也不為難你，你既然能因為陸沣向你借錢和他分手，肯定也不想今天晚上打白工吧，把這瓶酒喝了我就不投訴你，怎麽樣？”
【叮，任務對象出現，請宿主依照劇本完成臺詞任務。】
【昏暗的包房內，淩初強忍住喉間澀意，拿起酒杯，苦澀一笑：“好，既然周少要喝，那我先敬一杯。”】
淩初掃桌上的酒瓶一眼，挑眉笑了：“光我一人喝那可沒意思。”
她說完從兜裏掏出開瓶器，把一排酒挨個打開，拿起最後一瓶，仰脖對嘴吹幹，瓶口朝下一立，“我掫了啊，老周你也趕緊的。”
周紀安和一衆狐朋狗友都愣了，淩初眉尾輕揚，遞給他一瓶：“是男人就喝。”
又是這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一股邪火上頭，周紀安拎起酒瓶仰脖就灌，因為喝得太急太沖，喝到一半不得不停下來。
淩初瞧了眼他剩的半瓶，勾起嘴角，捏了捏拳頭，一腳蹬在桌上：
“剩那點幹啥呢？養魚啊。今天有一個算一個，都給老娘喝，喝不完，誰都別想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