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羞恥的攀比心
第二天下午,路斯越龔煦一行人回了蘭市。
路斯越原本還擔心這一趟回去,老頭子就會找她說莫家的事,誰知,過去了一夜,一點動靜都沒有。
再有兩天就是春節了,往年,路斯越從沒對春節有過向往,她不和路湛霖一起過年,她都是自己過,要麽去酒店,自己點一大桌的菜,要麽就是去藍鼎會嗨一夜,又或者心情不好,買點鹵菜帶瓶酒去墓地。
可今年,有龔煦在,路斯越突然對這個春節有點期待了。
年前一天晚上,路斯越盤腿坐在茶幾旁,在啃泡腳雞爪,龔煦不喜歡吃那東西,就坐在她旁邊,掌心支着下巴,看她吃。
路斯越嘴巴辣得通紅,她吸了吸鼻子:“龔煦。”
龔煦放下胳膊:“嗯?”
“你今年在哪過年?”她覺得還是先問問他,萬一他要回老家呢。
龔煦抿了抿唇:“不知道,”他問她:“你呢,是不是要跟家人一起?”
路斯越一臉淡定:“我都是自己過年。”
雖然龔煦知道和她爺爺關系不好,但也沒想到她會一個人過年:“你不跟你爺爺一起吃年夜飯嗎?”
路斯越搖頭:“他可不缺我這麽個外孫女。”她吐掉嘴裏的骨頭,又吸了下鼻子:“要不咱倆湊一塊過吧?”
龔煦想都沒想就笑着點頭:“好。”
路斯越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麽爽快。
龔煦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抽了張紙給她擦了擦手指頭上的汁水:“怎麽了?”
路斯越眼睛有點濕,她伸出舌頭:“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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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煦看着她那紅紅的舌尖,挪過去,笑着張嘴把她的舌尖吮住,辣味竄到了他的口腔裏。
他含着她的舌尖有十幾秒才松開:“好點了嗎?”
路斯越抿了下唇,嘟起了嘴。
龔煦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用很哄的語氣:“怎麽了這是?”
“顧鳶他們去哈爾濱看雪,”她本來下午都拒絕了,現在又有點後悔了:“我們也去好不好?”
龔煦:“跟他們一塊嗎?”
路斯越點了下頭,然後立馬又搖頭:“你要是不想跟他們一塊,我們就分開走。”
龔煦知道她和顧鳶的關系好:“人多熱鬧也好。”
路斯越眨了眨眼:“你這是同意了嗎?”
“嗯。”
路斯越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以前,他們總是聯合起來欺負我,這次你要幫我欺負回去!”
龔煦詫異:“欺負你?”
喂她吃狗糧,可不就是欺負她嗎!
路斯越抱着他不撒手:“哼,這次,我要狠狠地還回去!”
那邊,顧鳶剛洗完澡出來,頭發都還沒來及擦,周硯就拿着她的手機走過來了:“催命電話已經打了六遍了。”
周硯把手機遞到她手裏的同時,接過了她手裏的毛巾。
兩人的默契已經不需要用語言來傳達,顧鳶坐到沙發上,周硯站着給她擦頭發。
“斯越。”
電話那邊,是耀武揚威的聲音:“是不是明天走?”
顧鳶反應慢半拍:“嗯,明天上午九點的飛機,”她看出路斯越這通電話的目的了:“你改變主意了嗎?”她就知道。
路斯越哪能被她這麽識破,她嘴硬:“往年,你不是也都讓我跟你一塊嗎,拒絕了你那麽多次,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旁邊的龔煦在抿着嘴笑。
顧鳶也不戳穿她,“那我們明天見。”
“哦,對了,那什麽,”路斯越順道說出她的重點:“我男朋友也一塊啊!”她解釋:“我把他一人撂下,自己去快活,我這良心也過不去不是,”她甩鍋甩得倒挺快:“要是你,你也不能把周硯撂下吧。”
顧鳶身後的周硯“嘁”了一聲。
路斯越問:“那你們的機票都買了嗎?”她還沒買,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不能買到。
顧鳶:“你和龔煦的,我也已經買好了。”
“啊?”路斯越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你、你提前買了?你怎麽就知道我們會去?”
顧鳶為什麽會知道,沒有為什麽,就是知道。
電話挂了,周硯已經拿着吹風機過來了,他開的是最小的檔,風很柔,噪聲也不大,他已經未蔔先知了:“你等着看吧。”
顧鳶笑着把電話放一邊,說真的,她有點擔心路斯越和周硯會掐,她叮囑:“到時,你讓着她點。”
周硯才不會主動與她掐架:“我會裝作看不見她的。”
顧鳶無奈地搖了搖頭。
再回到另一邊,路斯越挂了電話就開始收拾衣服了。
她拿出了她的超大行李箱,還有真空收納袋,她沒去過特別冷的地方,所以沒什麽禦寒的羽絨服,她盯着那一件件大衣發愁:“難不成還要去買幾件羽絨服?”
她扭頭,看向倚着門邊的龔煦,問:“你有很厚的羽絨服嗎?”
“有一件黑色長的,但也不是很厚。”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血氣方剛,哪需要穿很厚的衣服來禦寒。
路斯越從衣帽間跑出去看了眼時間,20:25。
現在去商場的話應該也來得及。
她跑回衣帽間,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你趕緊去穿外套,陪我去買衣服!”
龔煦驚訝:“現在?”
“對,趕緊的,再晚點商場要關門了!”
龔煦:“……”
次日上午八點,龔煦推着兩個超大行李箱和路斯越到了機場,春運時期,機場人滿為患。
辦完登記手續、托運完,過了安檢,龔煦和路斯越到貴賓室的時候,顧鳶已經和周硯坐在裏面的沙發上了。
路斯越松開龔煦的胳膊,朝站起來的顧鳶招手。
周硯扭頭,視線和龔煦相撞。
兩人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在警局的審訊室,還有一次是在一家咖啡廳,那次是顧鳶給他們充當情感專家。
龔煦拘謹地朝周硯點了下頭就別開了目光。
周硯對旁人,也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他繼續低頭玩手機裏的單機游戲。
顧鳶能看出龔煦的不自然,她直呼龔煦的名字:“快坐吧。”
路斯越和龔煦早上還沒吃,她問龔煦:“你要吃蛋糕嗎?”
龔煦屁股都還沒焐熱就又起來了:“我去拿吧,”他問顧鳶:“顧總,你們吃了嗎?”
“別喊我顧總,你就喊我名字就可以了,”她一直都是微笑着的,和上次找他談路斯越的事情一樣:“我和周硯吃過早飯了,你拿你們的就行。”
龔煦拿了幾塊蛋糕,還有一杯果汁過來,“要吃水果嗎?”他拿蛋糕的時候,看見還有一些自助水果。
路斯越搖頭。
另一邊,顧鳶坐回周硯身邊,像是随口一提:“看着挺會照顧人的。”
周硯不由得微微側頭看過去,然後就看見龔煦正在給路斯越擦嘴邊的奶油。
周硯臉色微微不自然了一下,問她:“你要不要吃蛋糕?”
顧鳶先是一愣,然後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壓低聲音:“你不用這樣。”
周硯又睨了一眼身後方,他有點不爽,但更多的是不甘落于下風,他也不問她了,直接站起來,去拿吃的。
就在周硯起身的時候,龔煦擡了一下頭,然後小聲問路斯越:“周隊平時是不是也很兇?”那次在審訊室,他見過周硯面無表情卻又寒氣逼人的表情和眼神。
雖然他沒做錯什麽,可他心裏還是有點打怵。
路斯越咽下嘴裏的奶油,撇撇嘴:“他啊,也就在外面兇,在顧鳶面前頂多也就是個不敢伸爪子的大型貓科動物。”
龔煦眨了眨眼,有點不相信,可當他看見周硯端了一個盤子過來,叉了一塊奶油喂到顧鳶嘴裏的時候,他莫名又有點信了。
男人是不是在外面和在家裏都是兩副面孔?
龔煦不由得看向旁邊的女孩子:“斯越。”
路斯越嘴角又沾了奶油:“嗯?”
“你在家和在外面是不是也不一樣?”他有點好奇。
路斯越嘴裏叼着叉子,意味深長地對着他壞笑。
龔煦伸手将她嘴角的奶油蹭掉,追問一句:“是不是?”
路斯越不回答他,壓低了上半身,湊近他反問:“你希望我是嗎?”
從顧鳶和周硯的角度看他們,像是在接吻,因為龔煦是蹲在地上的。
顧鳶一不小心扭了一下頭,然後忙扭回去,周硯不由得也看過去,不看不要緊——
周硯的臉黑了。
“至于嗎?”他話是這麽說,可不知怎麽的,他也想親顧鳶了。
“鳶鳶。”他盯着她看。
顧鳶擡頭,在對上他的眼神後,顧鳶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要攀比這些。”
她可以接受他在人潮熙攘的路邊吻她,但她不想他是因為好勝心而做這些。
周硯“哦”了一聲,顧鳶的手這才拿下來。
上了飛機後,龔煦坐外面,路斯越坐裏面,路斯越昨晚買完衣服回來,纏了龔煦有一個多小時,早上又早起,她有點犯困,打了個哈欠後,她就躺下了:“我睡一會兒。”
空乘貼心地拿來一個毯子,龔煦接到手裏:“我來就可以了。”
過了兩分鐘,空乘又過來,将兩份精美的卡片遞給龔煦,是今天的菜單。
從蘭城到哈爾濱也就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路斯越睡了一路,睡着的她不知道,龔煦看了她很久,看得他後來也閉上了眼睛,以至于空乘過來詢問他們就餐,龔煦也搖了搖頭。
直到廣播提醒飛機即将降落,路斯越才猛地睜眼,她懵懵地坐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睡着的龔煦,她扭回頭掀開簾子往外看。
白茫茫的一片,她有點失落,沒有一點海市那種綠意漾在心頭的陶醉感。
其實她不太喜歡雪,也讨厭寒冷,她有點後悔了,她應該帶着她的小男友去馬爾代夫的,因為顧鳶和周硯那年從馬爾代夫回來後,拍的每一張照片都美得像一幅畫。
她趴到龔煦身邊,晃了晃龔煦的胳膊。
龔煦皺了下眉,睜開眼。
“龔煦。”她聲音恹恹的。
龔煦忙坐起來,身上空乘給他蓋的毯子滑到腿上:“怎麽了?”
路斯越沒說她後悔了,只是噘着嘴。
龔煦把她的劉海理了理,壓着聲問她:“怎麽睡一覺起來不高興了?”
“你喜歡雪嗎?”她也知道現在問他這個問題有點多餘。
“還行。”其實他喜歡的東西很少,沒有路斯越之前,他只喜歡計算機,現在,多了一個她。
龔煦聽她這麽說,再結合她那失落的表情,猜到了:“你不喜歡雪,是不是?”
路斯越也沒說不喜歡:“就那樣吧。”
龔煦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要是到了以後,你不喜歡,我們就待在酒店裏,好不好?”
他這個提議一下子就勾起了路斯越的興趣:“我們就點一大堆吃的,在酒店看電影吃零食睡覺!”
龔煦笑着應她:“好。”
路斯越心情變好了。
結果下了飛機,路斯越的電話一開機,就顯示路湛霖的4個未接來電。
所有的好心情瞬間又消失殆盡,她去到一邊給路湛霖回了個電話。
路湛霖在電話那頭咆哮:“莫從淵有沒有跟你說今年兩家一塊過年!”
路斯越裝傻:“他沒跟我說啊!”
路湛霖肺都要氣炸了:“回來,現在就給我滾回來!”
路斯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語氣:“你要是能買到機票,我立馬回去!”
路湛霖:“……”
見電話那頭沉默,路斯越知道自己将了老頭子一軍了:“行啦,你這麽喜歡莫家,你就去跟他們一塊過不就得了,幹嘛非得拉上我,我之前就跟你說了我的态度了,這個婚,我不會結的。”沒等路湛霖發飙,路斯越又說:“路氏嘛,你什麽時候想拿回去,跟我說一聲就行。”她沒給路湛霖開口說話的機會:“我還有事,先挂了啊!”
路斯越把電話收起來,長籲一口氣,她裝作沒事人一樣,轉身,滿臉笑容地朝龔煦跑過去:“我們走吧!”
他們坐上出租車,把行李放到預定好的酒店,去了第一個景點:冰雪大世界的時候——
路斯越被眼前人工雕琢的作品驚到了:“這也太美了吧!”
是很美!
冰雪大世界是哈爾濱著名的景點之一。每年冬天,工人們會去松花江上取冰,然後把冰塊運往江北,再堆砌雕琢成美麗的冰雪城堡。
臨下飛機前,路斯越幾乎全身都貼了暖寶寶,她現在一點都不冷,後背燙得還有點灼人,她拉着也一臉驚嘆的龔煦:“我們來拍照!”
她現在已經完全不管顧鳶了,畢竟那一對也不需要她管。
龔煦舉着手機在跟路斯越合照,周硯呢,每次出來玩,都是他給顧鳶拍個人照多一點。
他看着不遠處的那一對膩膩歪歪地貼在一起不停地變化着姿勢,他頂了頂後槽牙,放下手機,跑到顧鳶跟前:“我要拍合照。”
顧鳶扭頭,剛看過一眼,頭就被板回去了。
他很直接,在人來人往的路中間,正對着冰雪大世界的景,捧着她的臉,吻她。
不是攀比心作祟,就是想吻她,因為在飛機上,他想吻她的時候,又被顧鳶以‘不要攀比’的理由拒絕了。
他有點委屈地咬了下她的舌尖,壓着聲地為自己辯解:“不是因為攀比!”
銀裝素裹的世界裏,顧鳶的臉微微紅了,她抿了下唇,把唇上的水光用舌尖蘸掉,低着頭擺弄着他黑色羽絨服上的拉鏈。
不遠處,目睹了這一幕激情的路斯越,可一點都不藏着掖着她的攀比心,她說:“我要錄視頻!”
龔煦哪知道她的小心思,他乖乖地把手機的拍照模式切換到視頻模式,剛點了開始,路斯越就扳過他的臉,吻住了他。
龔煦表情一怔,大腦只空白了兩秒,就閉上了眼。
他們錄了一段27秒的接吻視頻。
原本還一路嘟囔着後悔來哈爾濱的路斯越,結果玩得比誰都瘋。300米的大滑梯,她怕都不帶怕的,拉着龔煦排隊玩了兩次。
原本還想着把園區裏的所有游樂設施都玩一遍的路斯越,鼻子凍得通紅,睫毛上都挂着白霜,龔煦把衣服拉鏈拉開,把她的臉藏在懷裏,“我們出去吧,你都玩得差不多了。”
路斯越是屬于又熱又冷的那種,身上有汗,但是刺骨的風還是能鑽進衣服裏把她身上的熱汗吹得冰涼,她哆哆嗦嗦地把臉往龔煦懷裏最熱的地方蹭:“我餓。”
眼下已經是傍晚了,四點鐘的時候,顧鳶和周硯就已經去了別的景點。
“那我們出去吃點東西,我之前查了一下,說中央大街那裏有很多好吃的。”
路斯越擡頭:“是不是離我們酒店很近?”
龔煦點頭。
原本他們下了飛機把行李放到酒店的時候,顧鳶是提議先□□大街的,是路斯越非要先來冰雪大世界,因為昨晚她上網搜了一下攻略,她對那些景興趣不大,但對玩興致很高。
暮色暗下來,冰雪大世界的雪雕在各色燈光渲染下很是迷人。
龔煦把她的帽子戴好,圍巾裹好,說了一句:“喊聲哥哥來聽聽。”
路斯越一懵:“什麽?”
龔煦沒好意思再重複一遍,她把路斯越那只沒戴手套的手攥在手心塞進了他的口袋。
路斯越扭頭看着他的側臉,眸子一轉,她猛地跳到龔煦的身前:“哥哥。”
明明是龔煦提的這一嘴,可路斯越真的喊出來,他倒是害羞了。不過,他卡了外套的帽子在頭上,泛紅的耳尖,路斯越可看不見。
路斯越不依不饒地晃着他的胳膊:“哥哥、哥哥、哥哥……”
一聲又一聲,把龔煦的臉喊得通紅,她使起壞來,龔煦很是招架不住。
“你看你,你讓我喊的,我喊了,你都不應我!”她居然還撒起了嬌。
龔煦看着她那張被圍巾捂住一半的小臉,終于忍不住,他的手往後一拽,路斯越撞進了他的懷裏。
龔煦把她臉上的圍巾拉下來,低頭吻住她。
路斯越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害羞的主,雖然她也曾在他面前害羞過,但那已經都是過去式了。
在這座銀裝素裹的世界,在這座沒有人認識她和他的城市,她踮起腳尖,熱烈回應他的吻。
而此時,站在巨型的洋蔥頭式大穹頂俄羅斯建築的索菲亞教堂前的周硯和顧鳶,正說着甜膩膩的情話。
“鳶鳶,以後,我們是去教堂還是旅行結婚?”
顧鳶鼻尖通紅,一雙漂亮的眼睛裏亮晶晶的:“我們先去教堂,然後再旅行結婚好不好?”
這方面,周硯當然會就着她的喜歡,“好,先在教堂,然後旅行結婚。”
顧鳶拱進他懷裏,她聲音裏有笑意:“周硯。”
“嗯?”
“周硯。”
“我在。”
“周硯,你會永遠在嗎?”
周硯的唇落在她的發頂,承諾:“我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