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溫泉旅館
溫泉旅店叫暖暖の屋,位于小鎮邊緣的山腳下。好在路很好開，一路跟着導航左拐右拐，兩個小時就到了地方。
旅館不大,看起來不像是非常高檔的高級酒店，反而像是民宿。門口挂了兩盞燈籠,整體的裝潢風格非常日式。
進門後的細節也佐證了這一點,浮世繪、招財貓、榻榻米，還有老板娘半蹲下來替人拿拖鞋的動作，都昭顯出這家旅店的血統。
“喵~~”櫃臺後面趴了一只日本短毛貓，也是《夏目友人帳》裏的娘口三三的原型。
簡靜情不自禁地摸向手機：“有沒有貓零食賣？”
她要花錢買愛。
“哎~~”老板娘笑了,用流利的中文說，“你可以用這個陪它玩一會兒。”她遞過來一根逗貓棒。
簡靜丢掉行李，蹲在地上逗貓玩。
康暮城好笑又無奈,嘆口氣：“要不要我幫你把行李提上去？”
簡靜頭也不回：“你放着，我自己拿。”
兩個人正說着話，走廊的一處拉門開了，許編劇探出頭來，看到他們就笑：“來了？”
當着他們的面不好再玩,簡靜放回逗貓棒，起身同他們點頭。
許編劇熱情地做介紹：“這裏的老板是圈裏的熟人，息影後開了這家店，我們每次做完一個項目，就要過來喝喝酒,泡泡溫泉，養養生。”
簡靜瞅他,只瞧見了滿面的紅光,實在不知道哪裏需要養生。
“靜靜最近怎麽樣？”許編劇對上她的視線,笑眯眯地問，“最近惡魔2賣得不錯，破百萬了，恭喜恭喜啊。”
簡靜笑一笑，非常謙和：“運氣好。”
許編劇搖搖頭，真心實意地說：“你是厚積薄發。好了，先不說工作，這裏的溫泉是天然水，趕緊去泡一泡，暖和了咱們再吃飯。”
康暮城環顧四周，道：“這地方倒是安靜。”
“是啊，空氣好，風景好。”許編劇擠擠眼，暗示他們，“溫泉也好，比酒店好得多。”
簡靜不明所以。
許編劇繼續擠眉弄眼：“第二季的演員，你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有是有。”簡靜誤會了他的意思，連忙道，“不過，我就随便一提，最後選角還是由你們來定。”
許編劇怪笑：“嘿。”
康暮城卻聽懂了，拍拍簡靜的肩膀：“你先去房間放東西吧。”
簡靜：“？”
她莫名其妙地被趕走了。
康暮城看她上樓，才壓低聲音，對許編劇說：“靜靜還是個小姑娘，別讓她沾這種事。”
“不小了。”許編劇不以為然，“康總，我說句不好聽的話，靜靜以後想在圈裏發展得好，說話就得有分量，你不讓她經手，人家就不會把她當回事。”
康暮城擰起眉。
若不是有餘晖別墅逃命的共同經歷，許編劇這話有點交淺言深了，一弄不好，算是在離間他和簡靜的感情。
但他知道，許編劇這話真心是為了簡靜考慮。
小說改編成影視劇已是潮流，簡靜這樣的暢銷小說家，将來肯定會更吃香。她不能再像惡魔第一部 一樣，什麽事都聽導演的，這樣人家不會說她通情達理，只會覺得她好欺負。
屆時胡亂改編一通，IP價值受損，她的價值也會有所貶低。
“最重要的是，靜靜又不虧。”娛樂圈的底線大概是所有行業裏最低的，許編劇看得很開，“你情我願的事兒。”
康暮城忍了忍，沒忍住：“你們太亂了。”
許編劇樂了，康總，正經人啊。
另一邊，簡靜發現旅館的客人比想象中多。她本以為只有劇組的人，誰想隔壁就住了個挺漂亮的大姐姐。
人家很和氣地過來問好：“你是簡老師吧，我是張汐，你好呀。”
“你好。”簡靜掃過她的面孔。
這位客人的五官偏成熟大氣，淡妝紅唇，那張豐潤的嘴唇非常有特色，予人十分深刻的印象。
呃，正好聽過就忘她的名字，就代稱張紅唇吧。
張紅唇送上一盒很可愛的曲奇餅幹，挽起頭發，笑容溫婉：“這是我自己做的餅幹，希望你喜歡。”
“呃，謝謝。”簡靜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的人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接了禮物，寒暄兩句送走了她。
五分鐘後，房門又被敲響。
這回出現的是邵蒙的助理，給她送來了點心和飲料，并且意有所指地打探：“老師這邊客人很多呢。”
簡靜還有點懵：“我以為今天就只有劇組的人。”
“旅館打開門做生意，客人要來也正常。”助理說，“老師要是嫌吵，不用理他們。”
簡靜揚起了眉梢。
助理本來還想說幾句，被她這表情一懾，頓時噤聲告辭。
簡靜略微整理了下房間，念念不忘樓下的貓咪，決定先去耍一耍。
貓咪被個男孩抱在懷裏。
他個子很高，皮膚白皙，五官似乎有少數民族的血統，眼窩較深，牙齒很白，是張很有味道的面孔。
見她過來，男孩就問：“你也喜歡貓咪嗎？”
簡靜頓住腳步，問：“‘也’？”
“我以為你是來找它的。”男孩舉起手裏的貓，挑起眉，“不是嗎？”
簡靜已經感受到年輕男孩蓬勃的荷爾蒙，當即否決：“不是。”
男孩愣了下，很快恢複自然，聳聳肩：“Sorry，我弄錯了。”
簡靜沖他點點頭，扭身就走。
宴無好宴，黃導請的這頓飯，好像不怎麽容易吃的樣子。
她找到黃導他們的包廂，加入喝茶吃點心的活動。
茶是花茶，點心是和果子、水羊羹和大福。
都很好看。
都不好吃。
幸好老板娘又送了些炸物與千層蛋糕過來，額外給她做了杯抹茶奶茶。
簡靜喝一口奶茶，對黃導說：“今天好多人。”
黃導笑了，比上次見面時和氣許多：“這頓飯，就你、老許、康總，還有我們孫制片。”
孫制片是個消瘦的中年女性，紋了眉毛，顴骨的腮紅略重，給人淩厲之感。不過開口又很和氣：“我想今天咱們先碰一碰，交流一下，簡老師有什麽想法也盡管說。”
簡靜歪了歪頭，去看康暮城。
他會意，開門見山道：“大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就省掉無謂的客套吧，先說一說合同。”
在座的人最心急的就是第二部 的合同，簽第一部時，雖然附帶了後續，但只是籠統的“優先考慮”，并沒有定下來。
孫制片說：“之前合同裏提到，我們有優先簽約的權利，理論上價格浮動不超過10%。”
康暮城笑了。
第一部 的合同，吃虧的是簡靜。假如惡魔2賣得不好，他們直接不買就是了，而要是賣得好，只上浮10%，太吃虧。
可當時簡靜對惡魔2沒有底，加上其他因素，他們還是簽了這份合同。
“截至昨天晚上，惡魔2的銷售額是128萬。”他語氣平淡。
孫制片頓了下，又道：“做成IP，對雙方都有好處。”
雙方正式進入談生意環節。
簡靜嫌無聊，壓低聲音問許編劇：“那些人都是來幹什麽的？”
“找機會的呗。”許編劇笑，“第一季反響這麽好，誰都想分一杯羹，常駐角色拿不到，單元角色也行。你看着吧，有的熱鬧了。”
簡靜若有所思。怪不得一見面，許編劇就提起這事，看來這角色争奪戰，遠比她想的還要激烈得多。
她又看了眼康暮城，來的路上，兩人已經商量過了，惡魔這個IP恐怕得賣出去。
她寫書太慢，寫劇本卻是好多人一起，比不過速度。這次勢必要商量出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來，把蛋糕做大。
孫制片代表的是飛鳥娛樂，也就是惡魔的出品方。他們出品的影視劇多是懸疑犯罪系列，故有心将惡魔做成系列劇，雙方訴求相同。
這一點，康暮城和孫制片都心知肚明。
兩方扯皮的是蛋糕怎麽劃分的問題。
經過一番親切友好的商談，最終達成一致：“惡魔醫生”的改編權，将獨家全權授權給飛鳥娛樂，今後不管簡靜是寫第三部 還是第十部，都定給了飛鳥，時限為八年。
但她除了這次一次性能拿到800萬之外，每部都能額外再拿到一筆錢，最低不少于200萬，最多不高于500萬，視銷售額而定。
真·下金蛋的母雞。
此外，她将參與劇本的創作，擁有否決權，如果劇集的內容不符合她的要求，可以打回去要求修改，選角亦然。
與此同時，金烏将投資惡魔系列的制作。
也就是說，惡魔除了飛鳥娛樂這一個金主爸爸之外，又多了個小媽（？），也有可能外面還有其他的小媽。
不，不是可能，是肯定。
許編劇暗中透露，其他的投資人也引薦了心儀的演員，想在劇中參演個角色。也就是所謂的——帶、資、進、組。
簡靜：瓜好香。
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前排吃瓜。
康暮城和孫制片達成一致後，就開始簽合同了。當然，今天簽的是意向合同，不是最終合同，但版權是工作開展的基礎，沒有意外是不會改動的。
大家已經可以開始聊第二季的劇本了。
黃導說：“我看過了，改是肯定改，靜靜，惡魔和獵人是主線對吧？以後都要圍繞這兩個人來寫。”
簡靜點頭。
許編劇道：“那就好辦了，我們先來梳理一下。”
正聊得熱絡，那邊孫制片出去了一下，回來帶進來個人，笑道：“這是薛哲，認識一下。”
那個抱貓的男孩朝衆人大大方方笑了笑：“大家好，我是薛哲。”
“小薛最近發展得不錯，之前上映的那個《甜蜜如歌》就是他演的。”孫制片大概欠了誰人情，把人帶過來介紹一句，卻沒有別的意思。
薛小生微微笑，對在場的人都很恭敬：“黃導好，許編劇好，簡老師好。”
簡靜只在娛樂圈小說裏看到過類似的飯局，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參與的那天，迷之沉默。
然而，這不過開始。
薛小生坐下不到十分鐘，門被敲響，一個老板模樣的人進來，笑呵呵地招呼：“我這是來遲了？”
孫制片說：“不遲，萬老板，請坐啊，這是我們黃導。”
萬老板落座，身邊陪同的就是和簡靜打招呼的張紅唇小姐。
簡靜用叉子挑起一片橙子，心想，錢難賺，大家都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