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合作
通常情況下,季風不會讓嫌疑人占便宜。但簡靜畢竟是老熟人了,又幫過警方很多次忙,于情于理都不好太不近人情。
他松了口:“金美仙是被謀殺的,今天和她接觸過的人都有嫌疑。”
簡靜納悶:“我的動機?”
季風:“問你啊。”
“我知道還用問你嗎?”她說,“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金同學,早上考試的時候她坐在我旁邊,我不認識她,想不出來有什麽……噢!”
簡靜明白了,瞥眼遠處站的程嘉佑,扶額:“不,別告訴我是……”
季風說:“有兩位同學表示,你和死者的男友曾有過牽扯,她對你滿懷敵意,并且多次挑釁。”
簡靜:“……”她想靜靜。
整理下思緒,她看向其他三個人:“你們是?”
三人各自介紹。
他們分別是學生會的方會長(男,戴眼鏡,五官周正),和金女友同宿舍的王室友(長得普通,黑眼圈濃重),金女友的好友張閨蜜(衣着靓麗,戴着迪奧的樹脂耳環,略舊,施華洛世奇的水晶手鏈,較新)。
季風拖過一把椅子,攤開筆錄本:“人齊了,那我們挨個來說一說自己今天的行動路線。”
他點名王室友:“你先來。”
王室友:“我今天早上七點鐘起床,洗漱吃早飯,四十五分到教室考試。考完試以後,我在食堂吃午飯,然後去湖邊背單詞,下午我去面試,等的時候,和金美仙碰到過,說了兩句話。結束以後,我就回宿舍了,直到被你們叫過來。”
季風不置可否,點名張閨蜜。
張閨蜜:“我今天沒課,十點鐘的時候,美仙叫我去教室找她。我們一起去了學生會,和大家吃了午飯。下午,我陪美仙去面試,一直到她男朋友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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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點程嘉佑。
程嘉佑:“我上午一直都待在學生會,十點半吧,美仙和她朋友來找我,我們就一起吃了午飯。下午我有事,沒陪她去面試,等到忙完去接她,本來我們要去吃飯的,但她因為我沒陪她考試,有點不開心,我們吵了兩句,她扭頭就跑,到橋上站了會兒,突然跳了下去。”
他看起來很難過:“我真不知道她會這樣……”
季風點點頭,看向趙璇。
趙璇:“我上午在圖書館複習,中午去學生會,碰到他們,一起吃了飯。吃完飯以後我回了學生會,處理點事,然後就被你們叫過來了。”
方會長:“我今天一天都在學生會,中午和他們吃飯,完了後和趙璇一塊兒回來待到現在。”
劉凱很會來事,主動說:“我和會長一樣,能互相作證。”
季風最後看向簡靜。
她說:“八點鐘考試,十點鐘去咖啡廳吃午飯,一點四十分離開,兩點半面試結束,去了趟書店。我有行車記錄儀,你自己去看。”
季風不由露出一絲微笑,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
他問:“你說死者和你搭過話,你們說了點什麽?”
“呵呵,”她記得非常清楚,面無表情道,“她問我,當作家賺不賺錢,夠不夠買一個包。”
滿場寂靜。
王室友嘴邊泛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她就是這樣的人,不奇怪。”
季風馬上問:“她是什麽樣的人?”
“仗着自家有錢,鼻孔看人的碧池。”王室友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冷笑道,“她家有錢,算她命好,她今天死了,算她倒黴。”
劉凱最是精明,接了句:“看來你很想殺她啊?”
王室友:“你沒有讨厭的人?”
季風并不阻攔他們争執,有時候嫌疑人吵起來,才更容易說出隐蔽的線索。
但王室友罵完就不理人了,他只好道:“據我所知,死者昨天晚上住在學校,按照你們室友提供的消息,她是七點半出門的,對嗎?”
他看向王室友。
王室友點頭:“我走的時候她還沒起來。”
“她八點鐘到達教室。”季風看向簡靜。
簡靜也點頭。
季風道:“我們查了學校的監控,在早上七點半到十點鐘,就只有你們兩個和死者有過接觸。”
他草草畫了個時間表,排出金女友今天的時間線:
07:30起床(和王室友接觸)
08:00到達考試教室(和簡靜接觸)
10:00與張閨蜜會合
10:30到學生會(遇見程嘉佑、趙璇、劉凱、方會長)
10:40咖啡廳午餐(程嘉佑、趙璇、劉凱、方會長、簡靜在場)
13:30吃飯結束,與張閨蜜去面試教室
13:40碰見王室友
14:40面試結束,與張閨蜜分開,和程嘉佑一起走
15:00在湖邊爆發争吵,墜湖死亡
簡靜還在想金女友的死法,其他人卻很驚訝:“你也在咖啡廳?”
“我不能在咖啡廳?”她反問,“學校附近就這家店的咖啡好喝,我不能去嗎?”
張閨蜜睃了眼程嘉佑,說:“那也太巧了。”
“我先到的。”簡靜不耐煩了,轉頭看向季風,問,“你要不要跟我去拿行車記錄儀?”
季風摸摸下巴,露出愉悅的笑容:“好啊。”
他叫另一個警官繼續錄口供,自己陪着簡靜離開。
然而,她并沒有帶他去拿行車記錄儀:“我想去現場看看。”
“猜到了。”季風指着遠處的湖,“在那邊。”
湖邊已經拉起警戒線,學校保安遠遠站着,隔開看熱鬧的學生們。
季風對簡靜說:“你殺人,我是不信的,但你們倆有過接觸,得公事公辦。我現在問你,你和死者到底有沒有過節?”
“她拿我當情敵,擠兌我兩句,這就是所有的過節了。”簡靜不好诋毀同學,但有些怨氣不吐不快,“你說,至于嗎?你長得都比他好看。”
季風嗤嗤笑了兩聲,又覺不對:“什麽叫‘都’?”
這是嫌棄誰呢?
簡靜不睬他,自顧自道:“我回答完你的問題了,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她究竟是怎麽死的?”
季風:“氰化物中毒。”
“那不是很快?”簡靜愣了下,明白過來,“毒下在哪裏?”
季風:“拿回去做毒理了,我同事說,應該是粉盒。”
簡靜恍然:“補妝的那個粉餅盒嗎?”
季風說:“對,在她臉部的化妝品中檢測到了毒藥。她臉上有痤瘡,氰化物沾到傷口不處理,很快就毒發身亡了。”
簡靜忖道:“案子不好查?”
“我和你交個底,室友和死者一個宿舍,動手腳方便,朋友更不用說了。幾個學生會的人和她相處幾個小時,也有機會下手,而你,你們倆同時進過衛生間,裏面沒有監控,沒法排除你的嫌疑。”季風直言不諱。
簡靜争辯:“我今天第一次見她,哪來的功夫弄藥?”
季風:“誰知道呢,你可是一直随身帶防狼噴霧的人。”
簡靜:“……”
“找到真兇,是你擺脫嫌疑的唯一辦法。”季風停下腳步,說道,“這裏就是死亡現場。”
此時天色已暮,遠處的圖書館和教室亮着燈,湖邊卻一個人也沒有,冷風吹過湖面,溫度又降了好些,冷得骨頭冰涼。
簡靜立在石橋上,說道:“時間太長,範圍太廣,你們不好查吧?”
季風點頭。
警方通過排查和監控,将嫌疑人鎖定在七個人當中,已經盡最大努力了。可氰化物下在粉餅裏,時間範圍太長,而氰化物作為證據,多半已經被銷毀。
雖然仍然可以确定在校園裏,可一個大學有多大?
要在一所學校裏找這個,非得來幾十個警察,花上一個禮拜的時間才行。
他們沒那麽多人。
說得再直白點,金美仙家裏沒那麽大能量。
“我們合作。”季風說,“你幫我解決這個案子,我送你份大禮。”
簡靜嫌棄:“我不想吃飯。”
“啧,想什麽呢。”季風說,“你平時不能拿噴霧上公共交通吧?”
簡靜:“……”
有系統,從來沒擔心過。
但他這麽說,她确實好奇起來:“你有辦法?”
“我給你申請個許可證,國內不能配槍,但能允許你帶防身用品。”季風抛出誘惑,“電擊器、催淚噴霧什麽的,給你防身用。”
簡靜驚了:“還能這樣?”
“你協助警方破案,容易遭到報複,這是合理要求。”他解釋說,“同樣的,要不是之前你現在評級高,我也不會對你透露這麽多細節。”
簡靜:“成交。”
“那現在就動手吧。”季風勾起嘴角,“來,簡老師,讓我聽聽你的想法。”
簡靜想想,立即唾棄他:“你知道下毒的場合不會在這,還答應帶我來,是覺得兇手當時可能在現場,并且有可能在這裏銷毀物證?”
季風愣了下,由衷感慨道:“簡老師,你真的有天分。”
警察只是一門職業,就和醫生一樣,很多人吃這碗飯不是因為擅長,而是養家糊口。老警察或許能憑借經驗摸索出自己的破案法門,年輕的警察卻時常摸不到門檻。
只有少數人,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料。
他是,簡靜也是。
這與經驗、專業知識無關,純粹就是直覺。
他們下意識地知道該怎麽做,查什麽線索,就好像聞見肉味的狗,總有似有若無的氣味牽引着腳步。
然而,簡靜對自己的天分猶不知曉,瞪他一眼,開始圍繞湖邊查看。
“你覺得東西是扔進湖裏了?”她問。
“最保險的辦法,但也冒了風險。”季風掏出手機,“你們學校湖邊的攝像頭不少,如果要親眼目睹她死亡的場景,就有可能被監控拍到。”
他點開幾個視頻:“我們警隊的小朋友速度很快啊,這就發來了。”
“給我看看。”簡靜探頭。
咚。
腦門撞一起了。
簡靜本來就站在湖邊上,這一撞,重心失衡,身體後仰。
眼看就要摔倒,她腰部使力一擰,右腳挪開半步,穩住身形。
腳底傳來泥濘的觸感。
“沒事吧?”季風随口問。
簡靜深吸口氣:“我的鞋。”
他:“?”
“我新買的靴子。”她心痛到無法呼吸,“鞋底就貼了層膜。”
淦,這人為什麽不扶她一下呢。
多好看的麂皮長筒靴,就這麽踩進了泥塘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