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畫家之死
翌日,天氣晴朗,氣溫下降到二十攝氏度。
簡靜七點起床,在室內做了幾組卷腹和俯卧撐,完成早上的鍛煉後方才下樓吃早餐。
餐廳裏只有康暮城在,他坐在木質長桌邊,一面喝咖啡一面回郵件。
簡靜奇道:“你起這麽早不困嗎?”
“冰箱裏有吐司,自己烤。”康暮城敲打鍵盤,“不早,已經七點半了。”
她拆開吐司,塞進烤面包機:“你昨晚上兩點多才睡吧,這才幾個鐘頭?”
“吵到你了?”
簡靜忙着做咖啡,随口道:“那倒沒有,只是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康暮城的動作一頓,扭頭問她:“你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簡靜做“常畫家”的口型。
他沉默,而後轉過頭,若無其事:“少胡說八道。”
簡靜聳聳肩,把烤好的吐司夾到餐盤裏,抹上藍莓醬:“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觀察能力。”
她豎起手指,逐一列舉證據:“昨晚上吃飯,她給你遞調料,碰到你的手;替你添酒,露胸了;和你聊天的時候,非常頻繁地撩頭發……還要數嗎?”
康暮城的臉色十分微妙,既有被戳穿的尴尬,也有點無奈:“你沒事琢磨這個幹什麽?”
“不小心記住了而已。”她輕哼,“誰讓你說我胡說八道的,不然我準會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
“你現在就忘吧。”康暮城繼續專注工作,“又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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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靜喝了口熱咖啡,慢悠悠道:“看來是不喜歡這飛來豔福了。”
康暮城敲下回車,合上筆記本,十指交叉:“你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随便聊聊而已。”她說。
康暮城道:“這是我的私人問題。”
簡靜略微怔忪,升起幾分措手不及的尴尬。而這表情落到康暮城眼中,也使他立即意識到說錯了話,開口補救:“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
她點頭:“我知道。”
然而,氣氛仍然古怪。
康暮城斟酌字詞,想再說什麽,門外卻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夏甜心的身影出現在晨曦下,愉快地和他們打招呼:“你們都起來了?好早哦。”
“你也很早啊。”簡靜笑道。
“我是想起早去山裏逛逛。”夏甜心邀請,“你去嗎?我們一起。”
簡靜答應得極快:“好啊,我昨天就想去了。”
“我也是。”夏甜心一臉遇見知己的欣喜,随意取了些食物,“吃過早飯我們就出發,怎麽樣?”
簡靜看也沒看康暮城,微笑道:“再好不過。”
兩個女孩迅速組成同盟,草草用過早飯便回房間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連同帶路的小田一起進山游玩。
秋日天高氣清,山裏的樹木呈現出缤紛的色彩,尚未走到水庫,女孩們的手機裏就多了好些照片。
小田不僅擅長畫畫,拍照的技術也很不錯。在她的指導下,照片不再是随處可見的人物照,剪影、光斑、水潭都是借景的好幫手,一張張圖如若大片。
女孩們沉浸在拍照的快樂中,直到饑腸辘辘才發現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小田叫糟:“老師肯定已經起來了,我得快點回去。”
簡靜和夏甜心都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好。三人匆匆趕回,時間差不多十二點二十分鐘。
她們正面碰上了小路。
他問:“老師今天和艾迪出去了?”
“沒啊。”小田奇怪,“老師昨天喝了這麽多酒,肯定才起來吧。”
“我剛才去敲老師的門,問中午吃什麽,她沒有回我。”小路為難地說,“要不你去看看?”
他是男生,不方便進女老師的房間,只能委托小田。
小田當然答應下來,匆匆上樓。
幾分鐘後,她趴在樓梯上喊道:“門被反鎖了,老師應該沒醒。”
霎時間,簡靜的某個雷達被觸動:“你叫她了嗎?”
“叫了。”
“大聲點,沒有人應就打電話。”她編理由愈發純熟,“醉酒嘔吐很危險。”
小田面露遲疑,常畫家積威甚重,叫她不敢随意打攪:“老師經常喝醉,從來沒出過事。我們把她吵醒,她會很生氣的。”
簡靜擰起眉梢。
她确定常畫家不會生氣,因為,她已經不可能生氣了。
[系統:新任務已發布]
[任務名稱:離奇死亡的畫家]
[任務描述:風景優美的山間度假酒店中,美麗富裕的女畫家忽然死亡,是酒後意外身亡,還是別有隐情的謀殺?請找出真相]
[任務獎懲:成功獎勵30點勇氣值,失敗無懲罰]
簡靜思索道:“以前畫家有過不吃午飯的時候嗎?”
“很少,老師的胃不好,看過醫生後每天都會按時吃飯。”小路搖擺不定,“不然我們還是叫一下吧。”
“行吧。”小田繼續敲門。
裏面仍然沒有聲音。
簡靜又問:“有沒有鑰匙?”
小田和小路都搖頭。
非要進房間,似乎有些奇怪,簡靜便沒有再堅持:“等會兒大家來了,再問問有沒有誰看見畫家,也許她有事出門了呢。”
這顯然是個更容易接受的選擇,其他人均無異議,商量中午吃什麽。
度假酒店的庫存很豐富,小田下廚,做了一鍋湯面,就着熟食鹵味,也是一頓過得去的午餐。
期間,陶總和康暮城都過來用餐,詢問他們是否看到常畫家,答案都是否定。
康暮城還說:“艾迪早上出門了,我看見他開車走的,一個人。”
簡靜已經全然切換到偵察模式,敏感地問:“他要離開?去哪裏了?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康暮城定定瞧她兩秒鐘,才說:“我沒問。”
她倏然皺眉。
不過,等到下午兩點多鐘,艾迪回來了。
反而是吳作家收拾好了行李,說家裏有事,準備今天回去。簡靜正考慮如何找借口把人留住,艾迪卻說:“國道上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沒法通行,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此地所處偏僻,唯一對外聯通的道路就只有公路。國道堵塞,便無法趕往附近的高鐵站或飛機場。
吳作家面色難看,打開手機搜索新聞。事實确如艾迪所說,本地的微信公衆號上已經發布相關消息,要求鎮上的居民暫時不要上國道,以免造成擁堵。
簡靜:真是好極了。
她說:“誰都沒有見過畫家,她是不是還在屋裏?”
“我去看看。”艾迪上樓敲門,卻遲遲沒能得到回音。他覺得不對勁:“麗薩從來不會睡到下午還不起來。”
簡靜早已觀察過地形:“從旁邊房間翻過去看看?”
度假酒店一共才兩層半樓,二樓都有露臺,可以從旁邊的房間爬過去。艾迪人高腿長,輕輕松松翻到隔壁的陽臺,拉開隔門進去。
簡靜不想放他單獨進入現場,随之跟上。
床上沒有人,浴室的門開着。他們二人前後進入浴室,一眼便看到歪倒在浴缸裏的常畫家。
“麗薩?”艾迪撲過去,想握住她的肩頭呼喚。
但手才伸出去,就被簡靜眼疾手快地拍掉了。
他吃驚:“你幹什麽?”
“人已經死了一會兒,別碰她。”簡靜已有心理準備,語氣平靜,“小心保護現場,報警吧。”
艾迪猶且反應不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怎麽可能,麗薩死了?”他環顧四周,沒有任何血跡及其他痕跡,“怎麽死的?”
簡靜道:“法醫來了才知道。”
他沉默,一臉蒼白地出去開門,通知其他這個噩耗:“麗薩出事了。”
衆人均驚訝萬分,紛紛擠到浴室門口探看。
簡靜反應迅速,立即半掩上門。
吳作家與她積怨已久,沒事都要挑刺兒,何況現在:“你幹什麽?”
“男的離遠點。”簡靜寸步不讓。
康暮城和陶總反應很快,馬上退到門外,問她:“怎麽回事?是暈倒了還是滑到了?要不要叫救護車?”
簡靜的目光流連在每個人臉上,緩緩道:“畫家死了。”
“什麽?”
“真的假的?”
“怎麽回事?”
大家不同程度地表露出吃驚,而小田、小路反應更大,滿臉不可置信:“老師怎麽會……天啊!”
他們無措極了:“我們該怎麽辦?”
“等警察來。”簡靜重複。
她不是不想馬上開始調查,但這次事件的參與者比較特殊,在場的人有一半是她的前輩,且關系疏遠,很難說服他們将案件交由自己。
所以,等待警方到來,作為協助者配合調查,才是最靠譜的方案。
四十分鐘後,警察到達。
雖然只有一個人,但速度已經非常可觀。
“我姓梁,你們可以叫我梁警官。”來人二十出頭,樣貌清秀,目光銳利,是個英姿飒爽的年輕女性,“鎮上發生一起連環車禍,警力不足,只能抽調我一人過來。其餘人員将在幾個小時後趕到,有沒有問題?”
陶總張開的嘴閉上了。他确實想問為什麽只有一個人,還是個女人,但疑問以這樣的方式被解答,多少令他覺得不舒服。
而吳作家更直接:“我有個很重要的活動,什麽時候能走?”
“在我調查完成之前,你們都不能離開。”梁警官雷厲風行,“現在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和身份證號,以及出現在這兒的理由。”
她環視坐在客廳的幾個人,點名吳作家:“從你開始。”
吳作家不耐煩,可梁警官有意無意摸了摸腰間的配槍,只好老實:“吳興,我是老陽的朋友,這次畫家說要辦個私人畫展,我過來捧朋友的場。”
梁警官在平板電腦上調出相關信息,電子筆飛快速記。
“陶令,我是晨星出版社的總編,也是來看畫展的。”
“夏星,我跟着我們陶總過來的。”
“田意,我是老師的學生,一直在這裏。”
“路遠,我也是老師的學生。”
“艾迪,我是麗薩的朋友,經常過來住。”
……
大家都報出了身份和理由,輪到簡靜的時候,梁警官同樣沒說什麽,視線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等到所有人都登記完畢,她才說:“我現在要查看現場,請你們都留在這裏,不要随意亂走。簡小姐,麻煩你跟我一起,我需要有人幫忙做記錄。”
簡靜有些意外,但這建議正中下懷,她當然不會拒絕:“好。”
兩人上樓,進入浴室。
梁警官這才道:“簡小姐,按照規定,出警至少要兩個人,但今天情況特殊,我只能從現場人員中臨時征求協助。你在警方的內部系統中評分很高,有幾次幫助警方抓捕嫌疑人的經歷,是最合适的人選。”
簡靜眨眼:內部系統,他們還有這玩意兒?
“還有,”梁警官露出見到他們的第一個笑容,“我是季風的同班同學,他在群裏提過你幾次。我可以信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