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寒清洞
只見那張紙上寫了五個大字“回颍川,勿念。”
餘斂見沈聽淺剛走,楚淮蘇便從房裏出來就已是驚訝,此時又看到楚淮蘇留得字條,更是一臉震驚。
這倆人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清楚,何必要找他當傳話筒呢?
而且,他現在是被抓之人,他們倆全都走了,就不怕他離開嗎?雖然他也不會離開,但是好歹也認真一點嘛!餘斂簡直無語。
可是,他不可能左右這倆人的想法,所以他老老實實接過楚淮蘇手中的紙,并未多言。
餘斂見楚淮蘇要走急忙道:“等等,你要吃點東西嗎?”
楚淮蘇淡聲道:“不用。”
楚淮蘇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頭道:“阿淺喜食梅花糕,昭楊鎮的南側便是颍川境內,那裏有賣,你善禦劍而行,到那僅需一個時辰。”
楚淮蘇頓了頓,又道:“阿淺這兩日便托你照顧了。”
餘斂一怔,好半天才消化掉楚淮蘇說的話,這是讓他去颍川買梅花糕給沈聽淺吃?
“可是......”餘斂剛要說話,卻發現楚淮蘇已經禦劍而飛,頃刻便看不到蹤影。
他是擅長禦劍而行,可他練禦劍又不是為了去買梅花糕的啊!餘斂幽怨地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前方,忍不住在內心腹诽。
半晌,餘斂認命地拿劍去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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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淺到了地方,看到了站在前方等着他的蕭景歸,沈聽淺走上前道:“阿景,我來了。”
蕭景歸聞言轉過頭輕應一聲。
“阿景,我們去哪修煉?”沈聽淺知道是去寒清洞,但是卻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
“寒清洞。”蕭景歸道。
“寒清洞?”沈聽淺一臉驚訝:“那裏不是陵陽禁地嗎?我能進去嗎?”
寒清洞,陵陽禁地。
只有陵陽蕭氏宗主和長老才能進去。
前世,沈聽淺只是跟着蕭景歸去了寒清洞,卻從沒問過怎麽進去,此刻倒是有些好奇蕭景歸怎麽避開看守禁地的長老進去寒清洞。
蕭景歸冷聲道:“你只管跟着我。”
沈聽淺撇嘴,不說拉倒!
蕭景歸從懷中掏出一個羅盤,沈聽淺認得那是指路的法器——天園盤。
這世間還沒有天園盤找不到的地方!
沈聽淺在腦中搜索記憶,突然想到這好像是一次他殺了謝氏宗主,從他身上搜刮而來,送給蕭景歸的。
沒想到,蕭景歸這麽讨厭他,用起他送的東西倒是毫不客氣。
沈聽淺想得出神,突然聽見蕭景歸喊了一句:“去寒清洞。”
去寒清洞也要用到天園盤嗎?沈聽淺很是疑惑,難道蕭景歸也是第一次去?
天園盤很快便指了方向,蕭景歸踏上景山劍,沈聽淺見狀也踏上自己的遇淺劍跟了上去。
那天園盤原本是順着正南方向飛去,突然又轉向了正東方向,沒過多久,又轉向了東北方向。
如此幾個來回,沈聽淺不免皺眉。
前世的他當時關顧着看蕭景歸,并未注意周圍的環境,此刻見了此種情形,沈聽淺似乎知道了寒清洞對于外人來說并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如此錯綜複雜的路線,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迷了路。
怪不得方才蕭景歸要用天園盤,看來這天園盤确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寶物。
不過,這天園盤本是謝宗主的東西,只是之前謝宗主為了提高修為,勾結魔族被他所殺,東西到了他手,合該被他保管。
沈聽淺盯着天園盤,心道蕭景歸根本不配用着東西,是時候收回來了。
就這樣跟着天園盤走了好幾圈,突然一陣白光掠過沈聽淺的眼睛,待白光散去,顯露在眼前的是一片幽深的湖,湖的另一側有一個洞口,那應該就是寒清洞了。
沈聽淺回頭一看,只見原來看不清路的地方此時已經變成了茂密的樹林。
“走。”蕭景歸道。
沈聽淺回過神,蕭景歸已經走了好幾步了,沈聽淺擡腳跟上。
沈聽淺環顧了整個湖的四周,沒有任何異常之處,整個湖面也平靜無波,這種感覺非常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沈聽淺眼神微眯,這種感覺怎麽和前世不一樣?
他還記得前世來寒清洞,洞口上方水直沖而下,落入湖中,惹得整個湖水不時顫動。
沈聽淺感覺不對,忙拉了一下蕭景歸,隐于一塊石頭之後,沈聽淺背在石頭後,朝前面看了一眼,一個胡子花白的男子正站在湖邊脫衣服,看樣子應該是準備下去。
沈聽淺無語,洗個澡還要把瀑布停了。
不過,他和蕭景歸從外面闖進來,他居然毫無察覺,真不知道他是耳背,還是覺得外人不會進來從而放松警惕了。
“靈山長老。”蕭景歸的氣音傳到沈聽淺的耳朵中。
沈聽淺自然知道那個将要脫光身子下湖洗澡的是陵陽蕭氏看守寒清洞的靈山長老。
可是,他記得前世的靈山長老此時應該被蕭景歸用藥迷暈了。
沈聽淺同情地看了一眼蕭景歸,怎麽他重生了,蕭景歸也變蠢了。
方才他若不拉一把蕭景歸,他現在怕是已經被靈山長老發現了,那可不行,他還要靠蕭景歸尋得瑤光玉,可不能輕易讓他被抓。
沈聽淺眸光一閃,此刻發生的事和前世差別那麽大,難道是因為那本《景歸傳》的情節正在被他改變。
沈聽淺在心裏暗爽,這種感覺還真不賴。
蕭景歸被沈聽淺的眼神弄的一愣,怎麽感覺像是在看傻子一樣。
不過,他此刻無暇顧及沈聽淺,眼睛直直地盯着靈山長老的背影。
他竟沒想到靈山長老會在此處,若是讓靈山長老知道他踏入陵陽禁地,那他苦心經營的事情一定會功虧一篑。
正當他苦思怎樣避開靈山長老進去寒清洞時,只聽耳邊傳來沈聽淺小聲嘀咕的聲音,似乎在念着什麽。
蕭景歸轉頭一看發現身旁的沈聽淺伸手比劃幾下,空中現出一張符箓,沈聽淺朝靈山長老的方向一指,那張符箓瞬間貼到了靈山長老的身上。
只見靈山長老身體輕輕一震,上半身緩緩躺倒了湖邊上,蕭景歸定睛一看,靈山長老竟然暈了過去。
沈聽淺見靈山長老倒下,嘴角噙笑,準備離開此地。
卻聽到蕭景歸充滿震怒的聲音:“沈聽淺,你怎麽敢對靈山長老使此等邪術。”
沈聽淺笑容一滞,随即拉下臉撇嘴道:“啊?阿景我不是要進寒清洞嗎,他站在這兒我們怎麽進去啊?”
蕭景歸自知失言,若不是沈聽淺他今日恐怕無法進這寒清洞,修煉的時間也便少了一天。
可是,沈聽淺從未在他面前使過這種符術,心裏不知怎的,極不舒服,沈聽淺竟然還有事情未和他說。
沈聽淺簡直要被蕭景歸這種又當又立的模樣氣笑了。
片刻之後,蕭景歸臉色才稍有緩和,低聲道:“我們進去吧。”
蕭景歸走在前側,突然轉過頭看了眼靈山長老,又一瞥跟在他身後的沈聽淺,眼中一絲寒光掠過。
沈聽淺被蕭景歸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怎麽有種要生吞活剝他的感覺。
沈聽淺甩了甩,不再多想,他此行只需找到瑤光玉即可。
兩人禦劍飛到洞口處,沈聽淺找了個幹淨的地方跳了下去,朝洞口一看,只見洞口處有個深坑,裏面灌滿了水。
蕭景歸看了眼深坑,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沈聽淺緊随其後,跳了進去,朝前游了片刻,看到了一個大溶洞。
沈聽淺爬上岸,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九月的湖水對沈聽淺來說很涼,沈聽淺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蕭景歸責怪地看了一眼沈聽淺,似乎是怪他不該發出聲音。
沈聽淺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到了楚淮蘇,若楚楚在的話,肯定會很關切地問他如何,才不像蕭景歸這般冷漠。
蕭景歸在溶洞中來回看了幾眼,找到了一處适合兩人坐下的石塊。
沈聽淺見狀走了過去,懵懵道:“阿景,我該做什麽?”
“你坐上來。”蕭景歸低聲道。
沈聽淺聽話地坐在蕭景歸的面前,蕭景歸不知從何處找來一顆藥丸,遞到沈聽淺的嘴邊。
前世的沈聽淺也吃過這個藥丸,他知道這是讓他成為蕭景歸爐鼎的第一步。
沈聽淺輕輕張開唇吞了下去,這個藥丸吃下之後對他的身體并無傷害,只是等會蕭景歸若用他修煉,他渾身會一陣一陣地疼。
想起前世的鑽心之痛,沈聽淺身體一顫,卻沒有絲毫退縮,為了瑤光玉,為了楚楚,再受一遍這種疼又如何。
蕭景歸見沈聽淺吃了藥丸,便迫不及待地把手貼在沈聽淺的手上,嘴裏念着從古籍中看到的咒語。
沈聽淺前世靠着蕭景歸的說話聲熬過了那一陣陣的疼,可是此刻的沈聽淺卻覺得蕭景歸念咒語的聲音吵得很。
很快,随着蕭景歸念咒語的速度加快,沈聽淺突然感覺右胸一疼。
來了!
沈聽淺緊咬牙關,腦中不知怎麽閃過了楚淮蘇的臉,沈聽淺就這樣閉着眼睛想着楚淮蘇,竟生生把這疼忍了過去。
突然,沈聽淺感覺手掌失了力,身上的疼痛也消減了一般,沈聽淺睜開雙眼,便看到蕭景歸此刻正躺在一側,身上像是脫力一般。
沈聽淺知道這是因為修煉過快産生的情況,前世的他在這個時候見到蕭景歸這樣,滿眼都是心疼,就這樣一直照顧他,直到蕭景歸恢複精力。
就這樣重複了好幾次,直到瑤光玉現世。
沈聽淺此刻見了蕭景歸這個模樣,內心絲毫沒有心疼,甚至還有些暢快。
沈聽淺喉頭突然一癢,低頭猛咳出聲,真是難為前世的自己了,拖着這樣一幅病弱身子,不僅給蕭景歸當爐鼎,還要照顧他。
沈聽淺一頓咳嗽之後,用手想要支起身子,卻感覺雙腿無力,沈聽淺只得一點一點地挪到牆邊靠在上面。
真不知道前世地自己是怎麽那麽快站起來的。
沈聽淺靠在牆上,想着前世瑤光玉現世好像就是在蕭景歸拉着他練第三遍的時候。
沈聽淺閉上眼睛,還要這樣來兩次!
不知過了多久沈聽淺都要睡過去了,突然感覺被人踢了踢腳,沈聽淺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已經恢複正常的蕭景歸。
沈聽淺勉強站起身走到那邊坐下,蕭景歸把手抵在沈聽淺的手上,重複上一次的咒語。
疼痛瞬間襲來,恍惚中,沈聽淺似乎回到了小時候,父母還沒被殺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還無憂無慮地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下,他天生聰穎,自小就是修煉的好材料。
是以他無論怎麽調皮搗蛋,父親都不忍責怪他,母親更不用說了,對他也是極其寵愛。
只是後來他們一家除了他被殺,沈聽淺便再不能享受父母的疼愛。
直到後來蕭景歸,不,楚楚救了他,還為他醫治眼睛,只可惜,他眼睛被治好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楚楚。
思及此,沈聽淺看着蕭景歸,突然道:“阿景,你還記得你那日給我買的梅花糕嗎?”
蕭景歸一心沉浸在修煉之中,此刻驟然聽到沈聽淺的問話,腦中卻并沒有梅花糕這個東西,于是,下意識地重複道:“梅花糕?”
“對啊,你不記得了?”沈聽淺語氣滿是失落。
蕭景歸知道這可能是他遇到沈聽淺之前楚淮蘇做的事,只是,此時正在修煉中,若換在平時他可能會好好回答,此時他僅僅敷衍了一句:“記得。”
“阿景,你看見是誰殺了我父母嗎?”蕭景歸感覺真氣一直在體內亂竄,此刻聽到沈聽淺的說話聲,身體突然一震,方才的感覺又來了。
蕭景歸收回手,倒下去的那一刻回了句:“沒有。”
沈聽淺感覺蕭景歸撤了力,咳嗽出聲,也倒在了一旁。
沈聽淺內心冷笑,你怎麽可能知道!
這次沈聽淺沒有睡過去,一直等着蕭景歸恢複力氣進行第三次。
等到了第三次,沈聽淺感覺渾身就沒有不疼的地方,可是還沒等到瑤光玉現世,他不能倒。
忽的,一陣輕響引起了沈聽淺的注意,沈聽淺警覺地豎起耳朵。
片刻之後又傳來了一陣陣聲響,沈聽淺瞥了眼蕭景歸,發現蕭景歸并未有所察覺。
沈聽淺朝傳來聲響的地方看去,這應該就是瑤光玉撐破石頭的聲音了。
一直到蕭景歸收回了手掌,沈聽淺才放松下來,突然喉頭一甜,沈聽淺一口鮮血吐到了地上。
沈聽淺面色一白,感覺整個五髒肺腑都被扯的生疼。
沈聽淺待身體中的鈍痛慢慢消下去,才毫不在意地伸手抹了把嘴角,在蕭景歸看不見的地方,嘴角微彎,露出一抹淺笑,瑤光玉終于出現了,不枉他受了這麽多苦。
沈聽淺坐在原地未動,一直到雙腿恢複了力氣,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蕭景歸聽到動靜,眼皮一掀,目光一寒,看向沈聽淺。
沈聽淺扯出一抹虛弱的笑:“阿景,我去給你找點水喝。”
蕭景歸聞言複又閉上雙眼,不知怎的這次修煉之後比前兩次乏力得多,他知道沈聽淺覺不敢自己出去,便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
沈聽淺走到蕭景歸身邊蹲下來,确定蕭景歸已經昏睡過去,便朝着方才聽到的動靜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
沈聽淺走到那個大石塊的後面,回頭看了眼蕭景歸的方向,發現他的姿勢未變,便繼續朝前走去。
突然,一片綠光映入沈聽淺的眼眸中,沈聽淺心中一喜,忙向前走了兩步,果然看到了不遠處露出一角的瑤光玉。
瑤光玉終于出現了!
沈聽淺看着瑤光玉,心中既高興又氣憤。
高興的是,這塊瑤光玉可以讓楚楚修為大增,氣憤的是,前世楚楚因它而死。
沈聽淺向前邁了幾步,突然感覺腳底一滑,沈聽淺朝後退了兩步,低下頭,便發現了下面看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沈聽淺心裏一驚,他不記得前世有這深淵啊!情節發展怎麽越來越奇怪了?
沈聽淺看着懸在深淵另一側的瑤光玉,心中思索怎麽才能拿到他。
沈聽淺抽出手中的遇淺劍,朝前一指,塌了上去,眼看着快要接近瑤光玉時,突然聽到一聲低吼從低下深淵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