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四十四號

第26章 泡溫泉那裏 (4)

來的接班人。

簡單來說，如沈沐宣，閣主沈滄海獨子，天一閣的大少爺，但并非天一閣少閣主。他如果想繼承少閣主之位，也得先參加仙道劍會，住進天一閣，再經過一番努力，德才玄武各方面得到法老的認可，一層層地往上升，直到最後确定他有這個資格，才配住進第九層。否則哪怕他是閣主的獨子，也白搭。

言小樓狀似随意道：“哦，自然是聽過的，只是沒想到這個就是，所以問上一問。”

花梵音輕笑，“天一閣不就這麽一個樓閣麽。”

謝歡因為生病臉色越發蒼白，甚至腳步都甚是虛浮，由着言小樓攙扶才能勉強穩住身子，驀地，他突然駐足朝淩雲樓看去。

“淩雲樓……”他輕輕呢喃，“為何如此熟悉……”

言小樓笑哈哈道：“沒聽死小子說嘛，淩雲樓名氣大得很，你是四十四號的老板更更是見多識廣，怎麽可能沒聽過。”

謝歡斂眉，是這樣嗎……

很快，他們到了海天苑，其實早在花梵音的攝魂夢裏，他們已經來過海天苑一次了，和夢中的一樣，院內屋內的擺設完全沒有。只不過花梵音将海天苑和秋水苑中間的那堵牆打通了，騰出位置更大些，在院中設了法陣，屋子裏到處都是陣法，用以定住沈沐宣的魂魄。

花梵音在卧室內又設了一處暗間，沈沐宣就躺在暗間的床榻上，一如他們分開時的模樣，雙眼緊閉安靜祥和，衣衫整潔俊美依舊，指甲修剪得很是整齊，連指縫都是幹幹淨淨的，可是臉色仍是蒼白毫無血色，一看便不是活人。

江寅楓早已在暗間內等候多時，此刻就站在床榻旁，靜靜地看着沈沐宣。

言小樓扶着謝歡坐在，看着江寅楓道：“江寅楓，此刻你若後悔，還來得及。”終是一條命，即使他必須死，可自有天一閣公論。

江寅楓終于有了反應，擡起頭看向他，搖了搖頭，“不。”

他太久沒說話，聲音有些嘶啞，卻是難得的溫和，他将視線看向花梵音，輕輕莞爾，這是自陸安生死後，他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你們要好好的。”

千言萬語，只有一句，你們好好的。

花梵音靜默，回了兩個字，“多謝。”

花梵音看向言小樓，“師父，沐宣醒來的幾率有多少？”

言小樓看向謝歡，謝歡道：“三成。”

言小樓鼓掌，“厲害厲害，謝阿歡不愧是謝阿歡，我原想說不到一成來着。”

……

花梵音點點頭，夠了，在經歷過那一次失去之後，已經沒有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了，反正他生，他生，他死，他死。

“不過師父，以命換命終是逆天而為，于你和謝老板不會有影響嗎？”花梵音又問。

言小樓頓了頓，笑嘻嘻道：“有啊，我們會累夠嗆，記得給我們準備些好吃的，要吃肉！”

花梵音：……

言小樓朝謝歡看了一眼，謝歡點點頭，從腰間取下催心鈴。

如言小樓的承諾，會給江寅楓一個美夢，讓他在夢中永遠不死不滅。

攝魂夢起，接下來就是言小樓的事了，花梵音幫不上什麽忙，見謝歡似乎越來越不舒服，想是暗間空氣不流通，且血腥味過重所致，便扶着他去屋外等候。

“謝老板，你在看什麽？”花梵音見謝歡只是盯着淩雲樓的方向發呆，問道。因為淩雲樓很高，所以只要在天一閣範圍內，在哪都是可以看到的。

謝歡無言搖頭。還有這海天苑，雖然他曾在花梵音的攝魂夢中來過，可那時并無感覺，這次來卻多了幾許莫名的熟悉感。

閑來無事，花梵音坐在謝歡身側，與他比鄰而坐，也好過自己獨自挨過這折磨人的漫長的等待。

“謝老板，我其實一直想問，玄門百家皆修仙道，也有不少旁門暗修邪道，世有妖道魔道鬼道等等。如我之前修的，便是魔道，而我師父就厲害了，除了他不是妖不能修妖道之外，其他的我估計他多少都會些，不過江南言氏禦血鴉，血鴉乃鬼屍所化，所以我師父也可以說是術業鬼道，可是謝老板所出何門所修何道，恕在下才疏學淺，着實看不出。”

世間百道皆現百像，修仙者自然仙氣凜凜靈氣纏繞；修魔道者如花梵音之前那般，一身魔氣滿身反噬；而言小樓修鬼道和邪術，本該也是有反噬的，只是他修為比花梵音高，而且他懂得制衡，所以未像花梵音那般嚴重，但骨子裏總是透着一股邪，只是他這人平時輕挑調皮慣了，讓人把他性格的邪和骨子裏的邪容易混為一談。

可是謝歡不同，謝歡總是慣着穿白衣，頭發要麽半綁半束散在腦後，要麽被言小樓束起冠好，衣袂飄飄，怎麽看怎麽應該是個修仙道的，可是他又确确實實一點仙道法術都不會。

催心鈴和攝魂夢并不屬于任何一道，這是禁術，誰都可以修煉，只是看有沒有那個本事練得成挨得過反噬而已。

“神可騰雲、仙可禦劍、妖可化形、魔仗坐騎，獨鬼魅需傍地而行，莫非你修的是鬼道？”花梵音問，可是不像啊。

看謝歡道法精湛，起碼已至元嬰甚至化神期，可是看謝歡平時的動手作為，又像個壓根不通玄術的普通武林高手，如此奇怪之道，花梵音見所未見。

“不知謝老板出身何門？所修何道？可願告知？”花梵音問。

“我……”謝歡斂眸。

我是來自哪裏呢……

叮鈴——

謝歡似乎聽到了有鈴聲響起，卻不是來自他腰間的催心鈴，那聲音的方向似是來自淩雲樓，他朝淩雲樓看去，可是淩雲樓上哪裏有什麽鈴铛。

“鈴聲……”

“什麽？”花梵音問。

“你不曾聽見？”

“聽見什麽？”花梵音問。

謝歡再次沉心聆聽，可是這次卻什麽也沒聽見，剛才的那一聲，彷佛只是他的錯覺。

他看向淩雲樓，這威嚴高聳的樓閣，在日光下顯得更加華貴。從他這個角度剛能看到淩雲閣第九層東側的房間，那房間窗門緊閉，窗門上正是淩雲樓八角樓頂的其中一角。

不知道為什麽，謝歡總覺得那個角上很空，似乎應該挂個什麽東西。

應該挂一個……

“謝老板，你怎麽了？謝老板！”花梵音突然叫道。

謝歡卻已經突然暈了過去。

謝歡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被人背着行走，這是一個很精瘦卻寬厚的後背，勾着自己腿彎的雙手卻十分有力，他就這樣趴在那個人的後背上，被那個人背着，一步一步向上走。

謝歡想下來，可背着他的那雙手卻不肯放開。

“哎呀呀，終于醒了，謝阿歡，你可吓死我了。”言小樓道。

言小樓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穩當緩慢，似是生怕他有半點不适。

“我已無礙，放我下來。”謝歡道。

“那不行，”言小樓不肯撒手，“我不過去救個人的工夫，你居然暈了！這要是再出點什麽別的毛病，我找誰要人去！”

謝歡微微一怔。

“我真的已經無礙，讓我下來吧。”謝歡掙脫着還是要下來。

言小樓的手卻始終不肯放開，“謝家哥哥，莫要與我争了，今日你病了才有這特殊待遇，他日等你好了，天天都要這麽背我知道不？”

謝歡再次怔住。

許久聽不到他的回應，言小樓動了動肩。

謝歡伏在他肩頭，聲音很輕很輕，“我只是覺得……很不真實。”不确定這一切是真是夢。

言小樓腳步一頓，稍稍側頭，正好看到謝歡近在咫尺的眉眼。言小樓微微一笑，湊上前親了親他的嘴角，言笑晏晏地看着他。

“這樣真實了嗎？”

謝歡不說話，只是微微睜着眼睛，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看着有點乖。

言小樓忍不住又親了親他，“這次呢？”

謝歡仍未回神。

言小樓忍不住再次親上，這次久久才放開，沉沉看着他，再次問道：“這次呢？”

謝歡的臉終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開個三輪車，我這篇文寫得這麽文鄒鄒的，開車是不是不太合适……

神可騰雲、仙可禦劍、妖可化形、魔仗坐騎，獨鬼魅需傍地而行（這句話的意思是并不特指，而是泛指：神仙既然成神仙了，自然雲啊劍啊的都能用，兩者相通，只是仙既然是人修煉的，修煉期間禦劍習慣了，成仙後肯定也不會随意改變了老習慣，當然也有騎坐騎的，例如西游記裏跑了的坐騎就多不勝數，本文只是泛指；妖化形就是指現了原形滿天飛，具體參見新白娘子傳奇第一集；魔仗坐騎參見魔祖蚩尤大大，人家騎的可是熊貓啊！但總不能說有坐騎的都是魔，那古人還天天騎馬呢，只是泛指泛指。只有鬼魅麽，喪屍都是垮着身子拖行、或者一蹦一蹦的，所以肯定傍地走嘛。這些特例只局限于本文中，與其他文章不通用，懂得即可）

謝謝讀者“天夜無心”,灌溉營養液 162018-10-23 06:13:07

感謝感謝

☆、“按摩”

言小樓的聲音磁性動聽，痞痞道：“以後再覺得不真實了，便來找我，我幫你找真實，啧啧，可惜你現在生病，否則咱們今晚就把事給辦了，讓你從裏到外都‘真實’了！”

謝歡：……

言小樓背着他繼續走起來，謝歡這才注意到眼前的環境，他們竟是在走階梯。

這階梯很高很高，因夜色已至，四下昏暗，用以照明的不是燭火，竟是水晶石。這是被玄門長老開過光的水晶石，自體發光，如月皎潔，如燭明亮。

“這是哪？”謝歡問。

“已經是淩雲樓第七……第八層了吧。”言小樓道：“我又不會禦劍，只能爬樓梯了，你放心，住在淩雲樓的弟子不多，加上有宵禁，他們早就睡覺去了，不會發現咱倆的。”

“沈沐宣？”謝歡問。

言小樓道：“已經救完了，但究竟是生是死是成是敗，還要靜待三天方知結果，所以咱們得在天一閣多留三天。我這人人喊打的身份吧，畢竟挺尴尬的，在天一閣出入甚不方便，所以花梵音讓咱們住進淩雲樓第九層，因為只有淩雲樓沒有人敢貿然闖進，只要咱倆別鬧出太大動靜，不會別人發現的。”

沈沐宣在死之前已經經過了淩雲樓的層層考驗，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少閣主，是有資格住進淩雲樓的，只是他為了和花梵音住得更近些，不肯搬而已。

終于，他們走過最後一階臺階，到了第九層。果然不愧是淩雲樓，非一般樓閣相比，哪怕是皇家樓閣，頂多不過是輝煌華麗些罷了，可這裏頂樓竟是空中園林！其面積之大堪比天一閣的校場，不知他們是怎麽做到的，竟在樓閣上也能造出一花園來，也能種植花草樹木，甚至還有個活水池塘，雖不算深，但是分別雅致，池塘裏種着株株金蓮，只是未到金蓮開花的季節，不見花葉。

九層華貴，應有盡有，房間也是數不勝數。

“這淩雲樓，還真奢侈啊。”言小樓，笑嘻嘻道，然後背着謝歡往裏走，想找處房間住下。花梵音說過，九層所有房間都空着，他們可以随便住。

言小樓在衆多房間挑了許久，最後選了一間看起來最大最威嚴的推門進去，誰想陰差陽錯的竟進了藏書閣。

言小樓這人吧，天生對什麽都感興趣，哪怕是書。當然不是正經的學習書本，而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不過他想着這裏竟然有這麽多書，總有幾本亂七八糟的書，便背着謝歡興致勃勃地挑了起來，期間謝歡幾次想掙脫他下來，他都不肯。

藏書閣書架縱橫交錯，似乎是為了防止有惡人偷入，按照四象五行擺列的，複雜卻不淩亂，一眼望去更是震撼萬分，彷佛置身書林書海！

言小樓本想着挑兩本好看的當睡前故事來看的，結果轉了一圈又一圈，一本感興趣都沒有，全都是些古板書文。

“這個天一閣，外表看起來那麽無趣，裏面的書居然也如此死板，沒勁。”言小樓道。而且不但書沒找到，出路也找不到了，沒辦法，誰讓這藏書閣的陣法太複雜了，而且每個書架都長得差不多。

言小樓背着謝歡，慢悠悠地在藏書閣裏找出路，與其說找出路，不如說是溜達。

謝歡再次想下來，言小樓依舊沒有松手，謝歡終于忍不住道：“确定是這樣走嗎？我們已經走了這麽久，都不見房門，許不是這個方向吧？”

“管他呢，”言小樓道：“人生的路就是這樣，哪有筆直風順的，從來都是崎岖曲折，但無論多曲折，總是向前的。是不是這個方向又如何，總會找到出路的，重點不是走什麽樣的路，而是跟誰一起走，而是，我跟你，一起走。”

言小樓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段話說的真是有哲理，忍不住想誇自己兩句，還不等自己開口，只聽背上的謝歡似是突然說了句什麽。

“你說什麽？”言小樓問。

“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背過我？”謝歡這樣問。

言小樓後背一僵，随即哈哈笑道：“有啊有啊，你忘了，你之前你中屍毒，我就這樣背你的啊，你為了報複我，也在大庭廣衆之下背過抱過我呢。”

謝歡：“不是……”

言小樓：“不是什麽？”

謝歡卻說不明白，但總覺得這一切似曾相識，末了，他又說了句，“你穿月白色很好看。”

言小樓十分贊同，“那是必須的，我穿什麽不好看啊，哈哈哈……”

謝歡：“彷佛為你量身定制。”

言小樓的笑噎了下。

終于，他們找到了出路，出了藏書閣，言小樓懶得再找其他的，直接去了藏書閣隔壁的房間，總算是間卧室。

把謝歡放上床，言小樓起身就要出門，謝歡抓住他的手腕。

“何往？”

“咱們臉上還易着容呢，得洗一洗，我去打盆水。”言小樓道，其實往事裏他這不是個愛幹淨的人，若不是有謝歡逼着，三五天不洗臉也是有的，只是這易容的東西不好在臉上留太久，萬一損了謝歡這花容月貌的，他可就心疼了。

“我來。”謝歡撇着眉要起身。

言小樓拒絕，謝歡卻道：“這淩雲樓當真是個靈氣充沛之地，我已經好了許多，你歇着，我來。”

言小樓只能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謝阿歡啊，你真的難得生病的，你就給我個表現的機會呗，在四十四號被你欺壓慣了，好不容易給我個展現俠骨柔情的機會。”

這用詞，讓謝歡無奈一頓，言小樓趁機出去打水去了。

待給二人洗漱完，言小樓将水盆往旁邊不礙事的地方随便一丢，然後便爬上床，越過謝歡，爬到了床的內側躺下。

謝歡看着他，“衣服。”

“不脫了不脫了，累死了。”言小樓閉着眼道。

謝歡目露無奈，面泛疼惜，“幾次三番讓你放下，你偏不肯。”

言小樓道：“那是，難得有親近溫香軟玉的機會，累死也不能放過啊。”

見他始終不肯起來寬衣，謝歡沒辦法，只能拿起被子給他蓋上，然後自己下床将水盆放好，将言小樓随便一蹬丢在床邊的靴子擺好放在床腳，又将自己的外衣寬下挂在屏風上，這才躺上床，拿起另一床被子蓋上。

聽着耳邊那人均勻的呼吸聲，謝歡擡手本想熄滅燭光，後來一想這淩雲樓是沒有燭火只用水晶石照亮的，便只好将床幔放下，阻隔光亮。

其實謝歡往日休息從不放床幔的，四十四號的床榻更是壓根就沒有床幔，因為他總覺得放下床幔之後，整張床四四方方的，他被困在裏面，就像被困在……

謝歡不等想完，只感覺到一個物體正在悄悄鑽進自己的被窩，最後攀住自己的腰，腦袋也從被子裏鑽出來，摟住自己的脖子。

謝歡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低眸看他，“不是睡了？”

言小樓一本正經，“往日裏我睡覺就有抱東西的習慣，今天背着你走了這麽久，腰酸背疼的，更得抱個什麽才睡得着。”

謝歡聞言坐起，微涼的手指覆在他的腿上，“我幫你按按。”說着，他的手指動了起來。

言小樓本來想拒絕的，但是轉念一想，又同意了，“好啊。”

言小樓雙手枕在腦後，由着他按，為了配合他，還自己把外袍脫了随意往地上一丢。本來他還想扒褲子的，但被謝歡制止了。

練武之人肌肉硬實，今日又背着他走了這麽久，言小樓的腿更僵硬了。謝歡撇着眉，一下一下按得很是認真，然後言小樓卻不甚滿意。

“謝阿歡你不行啊，往日裏你最愛制藥試藥，藥理懂得多，怎麽在按摩方面卻如此一般呢？……不對不對，不能這樣按……也不是也不是，這樣按不過是白費力氣，對我沒有任何好處的……還不對還不對，謝阿歡你到底會不會啊？……算了算了，我來給你做示範。”

言小樓說着坐了起來，扯着謝歡躺在床上，手撫上了他的小腿。

“看見沒有？要這樣按。”言小樓的手指在他的腿上輕觸，上下流連。

謝歡莫名臉又紅了。

言小樓：“你看，不光要按，時不時地還要揉撫一下給肌肉放松，還有，我小腿和大腿是相連的，你怎麽能只按小腿呢，大腿也顧一下嘛，外側、內側、下面、上面……”

“夠了！我會了！”謝歡抓住他的手，“我、我來幫你！”

言小樓挑挑眉，往床上一躺，“好啊。”

謝歡再次幫他按了起來，聽他說的，不止要按，時不時地還要輕撫，不止小腿，還有大腿。只是一直停留在大腿外側肌肉，不肯往裏，也不肯再往上。

言小樓又不滿了，“謝阿歡你還是沒學會呀，這樣吧，你把腿伸直，你幫我我也幫你，你照着我的樣子，有樣學樣。”

“不用……”不等謝歡拒絕，言小樓已經拉着他的腿伸直，手按了過來。

“哎呀呀，謝阿歡你的腿生得真好，肌肉堅實而不誇張，精瘦而又筆直，就是隔着褲子不知道手感怎麽樣，其實謝阿歡你隔着褲子按摩是不對的，這樣很多穴位沒有辦法直接觸摸到，功效會大打折扣的。你看那些醫者做針灸，有穿着衣服做針灸的嗎？”說着，言小樓從謝歡的褲腳下方伸了進去。

中衣總是很寬松的，言小樓的手可以在裏面活動自如任意妄為。

“看，這樣才對嘛，謝阿歡你也學着我的樣子，快按。”言小樓催促。

謝歡頓了頓，良久，他的手終于也從言小樓的褲腳伸了進去。然而言小樓的手已經越來越靠近大腿內側，甚至還有往上的趨勢……

☆、“按摩”2

謝歡突然把腿縮了回來，扯掉他的手，“好了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累了！”謝歡急急道。

“不是啊，你也會武，這點常識都沒有嗎？肌肉酸疼的情況下睡覺，第二天睡醒會更疼的，這時候要先給身體放松，之後才能睡呀。”

“我、我有藥！你明天若疼，我再給你配些活血化瘀的藥，睡了！”謝歡說着，已經躺了下來。

言小樓不甘心的又貼了上來，一手摟住他的腰，一手照例勾住他的脖子，剛要說話，謝歡直接一手将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拿被子将他緊緊地捂住，不讓他開口。

言小樓：……

言小樓還是不死心，又道：“謝阿歡……”他剛吐出三個字，謝歡直接拿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開口。

言小樓賊心不死，索性張開嘴把他的手指含進口中。

謝歡整個人仿佛觸電般僵了許久，随即回過神來，仿佛被蛇咬了一般，忙着将手抽了回來，然後扣住言小樓的後腦，将他摁在自己胸口上。剛才他只是讓言小樓枕在自己胸膛上，這回是直接将他的臉摁在自己胸口上，區別是剛才是側臉，這次是正臉。

言小樓幾次三番想掙開，可是謝歡用力頗大，他怎麽掙也掙不開，差點沒被他憋死，不過憋着憋着也就習慣了，他索性放棄了，終于窩在謝歡的懷裏沉沉睡去。

而謝歡一直假寐的雙眼睜開，看了看懷中人，先是動作極輕地起身，将剛才言小樓丢在地上的衣服撿起，整齊地挂上屏風，然後坐上床，手指覆上言小樓的腿部。

淩雲樓後面便是天一閣的後山，這後山面積極大範圍極廣，從樓上看去壯闊無垠甚是震撼，而站在樓下平地上看，更是一望無際。只是現在剛至初春時節，萬物未醒，獨有幾株常青樹木泛着青色。

言小樓和謝歡的身份不便在天一閣抛頭露面，于是他們想吃東西只能自己去找，又不能去廚房，于是便來了後山。

言小樓在渾水摸魚房門一向熟稔，即使是在早春時節動物稀少的情況下，他還是很快抓到了一只山雞，三下五除二地清理幹淨烤了起來。

淩雲樓果真是靈氣充沛之地，自從住進來之後，謝歡的身體很快便好轉了，由着言小樓鬧，時不時地還助纣為虐。

很快烤雞便熟了，言小樓撕下一只雞腿送到謝歡手裏，然後眼巴巴地看着他。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謝歡撕下一小塊雞肉送入口中，只見言小樓的眼睛更加晶亮，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神情。

謝歡朝他輕笑，道：“甚好。”

“是嗎？”言小樓眼睛一亮，“那你給我也嘗嘗呗？”

“你不是還有？”謝歡道，他手裏可有一整只。

言小樓直接張嘴就着謝歡的手，把他手中的雞腿叼了過來，含糊道：“沒你的好吃嘛。”說完他把手中的烤雞全都丢給了謝歡。

接下來只看到，謝歡每吃一半，言小樓都會把剩下的一半搶過去，如此，一只雞很快便被二人分個幹淨。

吃飽喝足，于是言小樓提議來玩游戲，玩的居然還是捉迷藏。

謝歡：……

如此幼稚的要求，謝歡還真同意了。

“謝阿歡，你閉眼數一百個數，我去藏，若你找不到我便是輸了，屆時你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言小樓道，這樣他就可以要求……嘿嘿嘿。

打從他們住進淩雲樓已經五天了，雖然他和謝歡還是睡同一間房間，但是每天夜裏謝歡都找借口不上床，非要去隔壁藏書閣看書，言小樓本來是想等他看完一起睡的，可耐不住謝歡實在看得太晚，每次都撐不住睡着了，最後結果都是被謝歡抱到床上，第二天睜眼時謝歡早就起了。

然而這要求實在不公平得緊，言小樓只說了謝歡輸了要怎樣，卻沒說自己輸了要怎樣。

他不提，謝歡卻也不問，只是道：“沒有必要。”

“什麽沒有必要？”言小樓問。

“自己想。”謝歡道。

言小樓想了想，了然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對你提出要求，你都會答應我，根本沒必要以游戲為賭注，是嗎？”

謝歡沒說話，不過看表情明顯是默認了。

哎呦不行，言小樓的這顆少男心啊！

言小樓眼睛一亮，“那我要你今晚別看書了。”

謝歡一怔，道：“好。”

“還要你繼續幫我按摩。”

謝歡繼續點頭。

“還要你……”

“先玩游戲吧。”謝歡打斷他。

言小樓連連點頭。

謝歡閉上眼睛，言小樓便忙着藏了起來，心想，他以前可是江南的混混王，嘻哈玩鬧他最強，他自信論玩捉迷藏，除非自己主動站出來，別人誰也找不到……才怪！

他看着面前的謝歡，臭着臉道：“怎麽這麽快？你是不是偷看了？”

“沒有。”謝歡道。

言小樓表示不信，他若穿的還是那身紫衣也就算了，可他穿的是天一閣的月白色家服，顏色極淺，加上後山林石叢生，沒道理這麽快就被找到。

“再來一遍！”言小樓道。

這次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把謝歡的腰帶也解了下來，給他把眼睛蒙上，反正謝歡有腰鏈。

言小樓速度藏好，然而一百個數後，不過眨眼之間，謝歡再度出現在了他眼前。

“……再來！”

接下來的數次，無論言小樓藏在哪裏，都很快被謝歡找到，終于，言小樓成功地惱了。

“謝阿歡，怎麽每次你都能找到我啊？”

謝歡沒有回答，只是眼睛微微垂了下來。

怎麽會找不到……

言小樓無賴道：“不玩了不玩了！換我來找你！”說着，言小樓自己主動把眼睛捂起來。

一定是這後山太空了，不适合玩捉迷藏！

然而，打臉現場再度上演。

言小樓才不會乖乖數一百個數呢，三十個數的時候就把手放下去找了，然而無論他怎麽找，都找不到。

“謝阿歡，謝阿歡？”

哎也是奇了，怎麽就找不到呢？樹後叢後石後都找了，哪也找不着，憑空消失了不成？

“謝阿歡？”當然是不會有人回答的。

言小樓在周遭轉了一圈又一圈，甚至走出去停遠的，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都沒有找到人，最後只能又返回了原地。

言小樓的心裏很不平衡甚是郁悶，剛想着作罷喊停，突然靈光一閃。只見他腳下一個踉跄，“哎呦”地叫了聲，整個人朝前栽去。

果不其然，一抹月白色身影從樹上躍下，一把攬住他的腰，言小樓趁機抓住他的衣襟，叫道：“找到你了！”

謝歡無奈地看着他。

怕他惱羞成怒，言小樓從他懷裏跳出來，一邊後退一邊道：“反正抓到了就是抓到了，你輸了，你記得你答應過今晚不許去看書，要給我按摩，還要……” 言小樓話沒說完，樂極生悲，這回腳下真的絆到了石頭，向後栽去。

謝歡忙着去扶他，卻被言小樓的手胡亂一抓，被他也扯倒在了地上。謝歡忙将他扶起，眼神中有責備又有心疼。

言小樓捂着屁股哎呦哎呦地站起來，然後朝他笑嘻嘻道：“謝阿歡，你是不是早知道我騙你呀？”

“你說呢？”謝歡道。

“那你既然知道我騙你，為什麽還要出來呀？”

謝歡還是那句話，“你說呢？”若不出來，就他這樣毛手毛腳的，剛才只是假裝跌倒，萬一真的跌倒呢，一如現在。

言小樓更加笑嘻嘻了。

這次當真是把腳崴了，倒不嚴重，只是輕輕扭了一下，不過謝歡的眉頭還是緊緊皺起，不肯松開，甚至走到了言小樓身前，俯低身子。言小樓似乎就在等着他的這個動作，蹭一下跳到他的背上。

言小樓無論如何也是個大男人，而且并不瘦弱，然而他怎麽一跳，謝歡的腳下卻連踉跄都未有過，穩穩地接住了他的腿彎，道：“我們回去了。”

言小樓趴在他的背上，一臉蕩漾。

“謝阿歡，別說，這天一閣後山動物還挺多的，你那麽愛養寵物，一定很喜歡吧？”言小樓道。

“尚可。”謝歡道，再多，非你所贈，別無二般。

“你等着，回去後我再多給你抓些，一定讓咱四十四號林子裏的動物比這還多！”言小樓道。

謝歡的嘴角不禁上揚。

“你可知這是什麽樹？”謝歡突然問道。

這整個後山幾乎全是這種樹，其他樹木少之又少，這樹幾乎是一片樹海！黑褐色的樹幹樹枝，上面一葉綠芽也沒有，可是地面上已經有青草嫩芽生出。不知這樹是否會開花，若能開花，如此一大片，花開十裏，定然絕色。

言小樓頓了頓，半晌，哈哈笑道：“我哪知道，又沒長葉又沒開花的，我哪認得出來呀。”

謝歡不再問，過了會兒，言小樓又道：“謝阿歡，你怎麽突然不但對動物感興趣，對草木也感興趣了？”

“沒有，”謝歡道：“只是方才我站在樹上看着你，你在樹下喚我的名字，那一幕，似曾相識。”

言小樓僵了僵，良久，哈哈道：“一定是在夢裏見過了，謝阿歡，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夢裏都是我？”

“我不做夢。”謝歡道。

言小樓：……

謝歡側頭看了看他，頓了頓，小聲道：“我盡力，試試。”

言小樓心想這還能試的，他趴在謝歡背上，雙手摟緊他的脖子，“沒關系啦，夢不到就睜開眼睛看着我嘛，反正我永遠在你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謝歡：心之所系，怎麽會找不到……

ps：讀者都有特異功能嗎？上一篇冥夫，讓你們猜冥夫的身份，如此冷門，居然一猜一個準。這次都沒讓你們猜，居然有人提前猜出了接下來兩章的劇情，你們都是魔鬼嗎？！是不是我身邊有間諜？！

還有，放心，車會開的~~不過這幾次的車，開的可能跟以前不太一樣，請做好準備，就是沒入v的文，開車容易被鎖，有點惆悵（“這幾次的車”……是不是暴露了什麽很重要的信息？）

☆、叫師娘

或許當真是天可憐見，第三天的夜裏沈沐宣當真醒了，整個天一閣上下無不歡騰，只是謝歡和言小樓一直待在淩雲樓，不能去看。

他們不能去，但是花梵音可以帶着沈沐宣來。修養兩天之後，花梵音問過言小樓，确定沈沐宣可以移動了，花梵音向閣主請示，說淩雲樓靈氣充沛更适合養病，今日一早便帶着他搬了過來。言小樓和謝歡之所以又烤雞又玩捉迷藏耽誤了這麽久，也是為了避免跟負責搬行李的弟子照面。

謝歡背着言小樓爬上淩雲樓第九層的時候，沈沐宣那邊已經搬行完畢，第九層依舊安安靜靜。

“謝阿歡，背着我爬樓梯的感覺怎麽樣？”言小樓問。

謝歡道：“不錯。”

言小樓道：“真的呀？既然你喜歡，那天天背我吧，我成全你。”

謝歡淺笑，“好。”

第九層房間雖多，但是多是練功房、藏書閣、茶室、香閣等屋落，還有幾個給服侍的弟子準備的，例如言小樓他們睡的那間，只是沈沐宣不喜外人伺候，所以一直閑置着。九層真正算得上正式的房間只有四間，取名為梅蘭菊竹。

謝歡背着言小樓，朝沈沐宣所住的梅室走去。

梅室華貴，華貴中盡顯文雅，地面之廣堪比海天苑，又有絲斯文書卷之氣。

穿過卧室，外面是天臺，天臺上支了一張床榻，沈沐宣就倚在床榻上，身上蓋着不算薄的棉被，懶洋洋地曬着太陽。

長久的昏睡讓他的身體幹瘦不堪，即使失了一只眼睛，可僅剩的那只也依舊溫柔明亮，他的嘴角挂着微笑，仿佛比這旭日更暖。

花梵音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拉着他的手不知在擺弄什麽，言小樓二人走近才發現，他的手中還拿着一把剪刀，原來是在給沈沐宣修剪手指甲。

看着花梵音那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沈沐宣想要把手縮回來。

“別動！”花梵音一瞪眼，沈沐宣立馬老實了，乖乖地由着他剪。

花梵音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奇怪，你昏迷的時候，一直都是我照顧你的，怎麽你醒了，我反而總是剪不好！”

話音剛落，不小心剪過頭了，沈沐宣修長的手指，指縫間滲出紅色來。

沈沐宣卻動也不動，好似受傷的不是自己，定定地看着花梵音。

花梵音想找手帕給他擦拭，可是他們把服侍的弟子都支開了，周遭又沒有手帕之類的東西，花梵音沒法子，幹脆将他受傷的手指含進口中，允去他指縫間的血。

沈沐宣笑得更加溫柔。

“還笑！”花梵音紅着臉瞪他。

沈沐宣忙着收起笑意，可是眼睛依舊是彎彎的。

花梵音只能幹瞪眼，卻悶悶地低下頭繼續修剪。

這樣的幸福，如此來之不易。

言小樓才讓謝歡背着自己走近。

花梵音無語地看着自家師父，自家師父真的是越來越放飛自我了。以前的言小樓那麽在乎形象，恨不得斷腿了都自己蹦着走，可現在，被人這麽背着都臉不紅氣不喘，真真是他學習的榜樣啊！

“師父，快給沐宣看看。”花梵音忙着站起來。

言小樓卻沒有急着下來，謝歡背着言小樓走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