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四十四號

第13章 (13)

，想留下……負責吧？

哈哈哈……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謝歡回來，估計他是不會回來了，言小樓自己消停洗完澡，準備做點好吃的接着去調戲謝歡，想了想，決定做面條，畢竟拿着筷子跟面條搏鬥的謝歡超級無敵萌，誰想他和面期間，竟聽到了隐隐的男子哭喊聲。

我勒個乖乖，謝阿歡不會真把冬青滅口了吧？

言小樓丢下面盆忙着出門，卻見冬青正好過來，見到言小樓先是臉色微僵，随即恭恭敬敬一拱手，喚道：“老板娘。”

噗——對不起他實在忍不住……

笑夠了，言小樓勾住他的脖子，“你沒事？”

冬青梗着脖子掙開他的手，恭敬道：“小的沒事，謝老板娘關心，老板大人有大量，放過了小的。”

“那你來幹嘛？”言小樓臉色一變，“不會又試藥吧？謝阿歡不會為了抹掉他昨晚的犯罪事實，打算把我滅口吧？我牆上遺書還沒寫完呢！”

冬青朝他拱了拱手，道：“老板娘您說笑了，我來是請您移駕北院，老板請您赴宴。”

“赴宴？”言小樓挑眉，“你确定是赴宴？”四十四號不向來都是由大廚做好了，送到各個院子裏嗎？還有宴會？

冬青道：“是，老板特地命廚房殺了他養了十二年的鲈魚、十五年的生蚝、摘了最新鮮的枸杞、割了開春剛種的韭菜，還有竹林裏養的烏雞新下的十八個雞蛋，只為了給老板娘補身。”

補身嗎？這是補腎吧？他還真是什麽都養啊，動物植物兩不誤。

話說，十二年的魚十五年的生蚝？成精了吧？十八個雞蛋，要撐死他？

花梵音已經帶着沈沐宣回了天一閣，而那些被剝魂的女子，四十四號已經派出了大批弟子前去救治，雖無法将她們的魂魄重新聚齊修複，但起碼勉強能幫她們恢複神智，只是心智會損傷些。

言小樓本來是想借着幫忙抓花梵音的事，提出條件放他離開四十四號的，不過如今是行不通了，只能再想別的法子了。

言小樓跟着冬青往北院走，一路上這樣想着。

隐約間，他似乎又聽到了有男子的痛呼聲。

言小樓道：“冬青，你聽，有人在哭。”

“沒有。”冬青道。

“你聽嘛，真的有。”言小樓道。

冬青道：“老板娘昨夜許是太累了，故今日才有幻聽。”

“不是幻聽，我确實聽到了，難道是你們又在拿藥奴試藥？你說帶我去赴宴，其實還是讓我去試藥吧？是不是謝阿歡研究出了更變态的藥對付我？你告訴我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言小樓話還沒說完，只聽冬青打斷道：“老板娘，我不是老板，您這樣喋喋不休，我也不能吻住您堵住您的嘴，您不如等見了老板之後再繼續？”

言小樓：“……美男子你學壞了，請把之前那個冬青哥還給我。”

“哎？不都是這樣的嗎？”冬青心想，剛才老板突然把負責外出采購的萍姑叫過去，讓她講講外面風花雪月的故事，萍姑就是這麽講的啊。

言小樓跟着冬青去了北院，這回去的是正院，昨夜去的溫泉雖然也在北院，但是是在後面，而今北院正堂上果如冬青所說，早已備好了一桌酒席。

謝歡已經換了套衣服，依舊是千篇一律的白衣，腰上沒有系銀鏈，長發披散還滴着水，似是剛沐浴完，只用發帶系住一半。

見到他來，謝歡猛地站起來，似是想上前迎他，可動作起伏太大，險些把桌面掀翻了，幸虧有息紅蓮和南天竹及時扶住桌面。

作者有話要說： 言小樓身世下章言明，關于他為什麽弑父，保密~後期會寫明的~~~求收藏求收藏，喜歡的親求收藏……

謝謝讀者“天夜無心”,灌溉營養液+5

2018-08-05 08:09:24

美麗的營養液~~~~

☆、酒後負責2

謝歡面上閃過一絲窘迫，站在那裏有些手足無措，視線怎麽也不肯迎上言小樓的，似是不敢看他，只能看到謝歡泛紅的耳尖。

一見到他這副模樣，言小樓瞬間把什麽哭喊聲全忘了，跳進屋子湊到謝歡身邊拉着他坐下，然後身子歪倚在桌上看着他。

謝歡本就臉紅，被他這麽盯着看，不禁臉更紅了，似想要別開臉去，不過還是硬着頭皮沒有那麽做。

言小樓也不說話，就這麽笑意吟吟倜傥地看着他。

明明碗筷就在手邊，謝歡還是想将碗筷給他挪得更近些，也不知道是沒拿穩還是手發抖，竟險些将碗摔了，幸虧言小樓及時接住。

謝歡見險些摔了碗，受驚般蹭地一下站起來，結果又帶倒了身下的凳子，險些将他絆倒。

言小樓順手摟住他的腰，扶額道：“謝阿歡，冷靜，你先冷靜……”

“我很冷靜很冷靜……”謝歡掙開他的手，南天竹已經将凳子扶好，他這才老老實實坐下，一動不敢再動，目不斜視十分嚴肅。

言小樓一手拄着桌子撐着額頭，另一手輕撫着下巴看着他，動作惑人至極，卻一直沒說話。

這一次，他偏不先開口。

“用膳！”

聽聽他這冰冷的語氣嚴肅的态度，可惜，再嚴肅再冰冷，也被這滿臉的緋色出賣了，啧啧～

言小樓挑眉，将身子湊近了些，“哦？那不知謝家哥哥給我什麽好吃的啊？”

言小樓說完，不禁想到了昨晚謝歡醉酒之後管自己叫“哥哥”的模樣，心頭更酥了。

聽到他這個稱呼，謝歡臉愈發紅得滴血，他沒說話，只是拿起筷子遞過來，這次他總算可以拿穩了，不過臉還是一直別着，始終不敢看他。

越看他臉紅言小樓心頭越喜，接過筷子的時候順便摸了他指尖一下，果不其然謝歡如同觸電般縮回手去，言小樓哈哈笑了兩聲，這才把注意力放到滿桌子的食物上——

他怎麽就忘了四十四號的大廚有多可怕？！

“這是什麽？”言小樓問。

“清蒸鲈魚。”謝歡難得竟願意回答。

這确定不是烤死耗子？為什麽能蒸成黑色？

“這又是什麽？”

“冰糖燕窩。”

幹鍋紫米八寶粥吧？顏色不對啊兄弟！

“這個呢？炒蛋殼？”

“烤生蚝。”

生蚝呢生蚝呢生蚝呢？先不說生蚝肉，生蚝的殼呢？！為什麽變成一堆碎片了？這是拿三昧真火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烤的？烤碎了？！

“這個一定是……炒肉末，一定是！”

“此乃韭菜炒雞蛋。”

言小樓捂臉。

他也是服了，明明這麽看四十四號的大廚知道的菜名也不少，不是只知道白水煮白肉，那怎麽廚藝能爛成這樣？

“我吃這個就好。”言小樓指着煮雞蛋道，因為也就這個能吃了，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煮個雞蛋都能煮爆了，而且是全都爆了，不過比起別的肯定好太多。

說完言小樓剛要拿煮雞蛋，謝歡率先拿起一枚，道：“我幫你。”

這言小樓當然是十分樂意的，畢竟除了吃面條，謝歡門頭剝蛋殼的樣子也是很有趣的，不過……

“謝阿歡，要不、還是我剝吧。”言小樓道。

謝歡頭也不擡，“我可以。”

“……你确定？”

一刻鐘之後，謝歡舉着奮鬥半天的成果伸到他面前，抿了抿嘴，“蛋、蛋黃最有營養，吃蛋黃！”

言小樓看着還殘留在蛋殼裏被丢棄的蛋清，莫名有點心疼……

言小樓夾起來塞進嘴裏，“你也趕緊吃吧，我自己剝就行。”

言小樓還沒說完，只見謝歡把整盤煮雞蛋都搬到了自己面前，開始剝起來。

看着那被浪費的蛋清，言小樓實在心疼，剛要說話，結果一不小心被蛋黃噎住了。

謝歡詫異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他張牙舞爪地在做什麽，直到看到言小樓給自己盛了碗湯，謝歡将湯碗接了過來。

言小樓瞪着眼睛看着他，自己都快被噎死了，他搶湯碗幹什麽？

謝歡問：“想喝湯？”

言小樓使勁點頭。

謝歡道：“我來。”

言小樓：？？？

謝歡又道：“飲食不可如此無狀，須慢條斯理。” 說着，謝歡盛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送到言小樓嘴邊。

言小樓：……

其實不能怪謝歡，謝歡從來沒有噎着過，整個四十四號也都慢條斯理極重儀态，也沒噎着過，他委實不知道噎着是什麽樣子，而且言小樓經常做出這種古怪的表情。

在言小樓接連喝了十幾口湯之後，終于含着淚把那塊蛋黃咽下去了，同時贊嘆了下自己頑強的生命力。

又被塞進一枚蛋黃，配以鹽水蛋殼湯，言小樓滿含求生欲地想，要不還是把昨晚的事坦白算了，調戲什麽的不重要，保命要緊……

言小樓正這麽想着，一小厮突然進門來報。

“禀老板，外面有人自稱玲珑家族，想求見老板。”小厮手上拿着的，是燙金的拜帖。

謝歡卻是看也不看，只顧剝雞蛋，這次雖然殘破不堪，但是起碼是有蛋清的了，言小樓甚是欣慰。

南天竹對小厮道：“老板正在用膳，讓他們候着。”

“是，那不知是先将他們帶進宅中等候，還是？”小厮問。

南天竹又看了眼謝歡，複又對小厮道：“不必讓他們進門，就讓他們在門口候着。”

小厮退出房外。

言小樓佩服地想，謝歡剛才有表情嗎？除了冷着一張臉跟雞蛋搏鬥之外，還有別的表情嗎？他的這些手下是怎麽看出他的心思的？

吃完了所有的煮雞蛋，謝歡還想喂他吃點別的，言小樓打死也不肯吃，謝歡只能作罷。

“可要睡會兒？”謝歡問。

言小樓扶額，“這不剛起床吃完早飯嗎？又睡？”

謝歡微微挑眉，好像才意識到這個問題，複又皺起眉頭，思忖着如果不睡覺，那這種情況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

南天竹在旁邊提醒道：“老板，玲珑家族的人已在宅外等候許久了。”

謝歡看了眼屋外，問道：“今天天氣如何？”

南天竹道：“日頭很大。”

“那便午後再去見吧。”謝歡道。

言小樓：……

最重風度禮儀的謝大老板居然也有這麽壞的時候？今兒什麽日子，得紀念一下紀念一下！

謝歡說完本想回頭看言小樓，卻見言小樓托着腮看着他壞笑，謝歡面上一紅，蹭地一下站起來要走，結果跟他身後的南天竹撞個正着，鼻子撞到了南天竹的腦門上。

謝歡忙用手去捂鼻子，結果鼻血還是從指縫滲出來了。

“紙！水！”言小樓忙着拉着謝歡找紙去了。

南天竹捂着額頭想，趕明兒一定要研究出長高的靈藥，就不至于自己的額頭只能撞到老板的鼻子了！得虧這是不小心撞了老板，這要是撞了老板娘……今天就去研究！

帶着謝歡處理完鼻子換完衣服，午飯是言小樓親自下廚做的青菜炒豬肝配紅棗粥，又給謝歡重新束了發，戴上他之前送謝歡的玉冠，總算磨蹭到了午後，兩個人慢悠悠地朝宅子門口走去。

從北院出來，謝歡就一直沉着臉，氣場低到不能再低，以往院子裏各種一見他就親近的寵物，這會兒也不敢靠近了。

言小樓笑吟吟道：“謝大老板不愧是謝大老板，瞧瞧，鼻子受了傷流了血居然都不帶紅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來。”

他一說完，謝歡臉色更沉了。

言小樓繼續道：“謝大老板天人之姿，不但長得比別人俊，血都比別人紅，流鼻血的樣子都比別人潇灑，流鼻血的方式也比別人特別，真堪稱是夫何瑰逸之令姿，獨曠世以秀群……”

“言小樓！”謝歡這還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在呢在呢。”

謝歡停下腳步側目看他，“你是在尋釁我嗎？”

“哪有，我是怕你受傷心情不好，明明在讨好你。”言小樓谄媚道，見謝歡一直冷着臉，他蔫蔫地挪遠了些，小聲咕哝：“奇怪了，一見我就讨厭我對我甩臉色的是你，可非要帶着我的也是你，謝阿歡你怎麽老是這麽別扭……”

謝歡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你是為了逼我放你走，昨夜才故意獻身于我的嗎？”

“啊？”

謝歡繼續道：“你知我厭你，為了讓我對你心生厭惡，所以故意獻身于我，逼得我無法面對你，好答應放你離開，是嗎？”

“啊？”言小樓還是這句。

他懵圈的表情，在謝歡看來卻是被拆穿之後的震驚，謝歡收回視線，轉身繼續朝門口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和下一章連不上的親們先別急，我總想把這篇文寫好，所以老是删删改改，我都快把我自己逼成強迫症了，所以修改了部分細節，主要把主線劇情交代清楚，而不是一味顧着小受調戲小攻，連主線劇情都模糊了，先改到第六章，明天睡醒下一章繼續修改，接不上的別急，我應該明天就能改完了，抱歉本來說16號更新，但我沒發現17號是七夕，我的工作性質，一到節假日就忙，這兩天忙吐血了都，看更新時間，都是半夜三四點┭┮﹏┭┮）

小攻腦洞有點大~~~

謝謝讀者“天夜無心”,灌溉營養液+7

2018-08-06 08:38:58

☆、身世曝光

言小樓忙着追上去。

離得老遠，就可以聽到宅門口的吵鬧聲，似是來人想闖進來，但是被攔着闖不進，于是叫罵起來。

叫罵聲是單方面的，只有玲珑家的人在吵鬧，但是四十四號的人完全不予理會。

“你們究竟讓不讓進？！”其中一名玲珑家弟子對守門的護衛喝道。

那護衛不卑不亢，只是側身讓開，十分恭敬地擡了下手，“小的并未阻攔，諸位若想進盡管進。”

可是護衛這麽說完，玲珑家的人卻一步都不敢動。

來到門口言小樓才發現，地上有不少殘箭毒镖符咒等等，還有不少血跡，而門口的衆多玲珑家弟子中，有幾個受了傷，估計是他們之前等不及已經擅闖過一次，但是觸發了四十四號的機關受了傷，所以不敢再擅闖。

呵呵，四十四號的機關陣法，可是連禦劍都不能避過的，何況硬闖。

玲珑家來的弟子不算少，起碼有五六十個，而且個個佩劍，同行的還有雲州本地的幾個玄門世家，只是不比玲珑家勢大，加起來起碼有三百多人。

這，可不像投拜帖來“拜見”的陣勢。

言曦之也在衆人之列，卻不是為首者，為首的，竟是玲珑家家主龍淵！他竟親自來了！

那幾名家主紛紛側目張望，難以想象，同在雲州範圍內，竟有一處如此地方所在，而他們竟完全不知！

見到言小樓和謝歡來，龍淵微微拱手，一派家主氣派。

“謝老板，許久不見。”

其他幾名家主跟着拱手見禮。

言小樓看向謝歡，他們認識？

謝歡仍舊黑着臉色不看他，對衆人略拱手回禮，氣場絲毫不遜于龍淵，甚至風華氣度比他更甚。

龍淵又看向言小樓，淡笑，還是那句：“浔兒，許久不見了。”

言小樓笑哈哈地走到謝歡身邊，對龍淵直擺手，“龍家主好，還不夠久還不夠久。”

謝歡不動聲色地挪開兩步，不肯跟他并肩而站。

言小樓使勁瞥他。

龍淵微微一滞，倒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又看向謝歡，再次拱手道：“謝老板，時隔多年龍某再次登門，是有事相求，想再跟謝老板做筆生意。”

謝歡寂靜而立全無動作，完全沒有要請他們進門的意思，只是淡淡道：“龍家主親自登門，莫非是令侄女眼睛又瞎了？”

此言一出，在場人表情甚是精彩，四十四號的人連同言小樓皆一臉驚訝，難以想象這竟是往日裏重禮儀講氣度的謝大老板說的；而其他人則是一臉憤懑，有幾個玲珑家的甚至拔了劍。

其中一名家主喝道：“姓謝的，你怎麽說話呢？”

龍淵微微擡手，示意他閉嘴，這才又朝謝歡拱了拱手，“謝老板說笑，我等此番前來，的确是想請謝老板救小侄纖雪，幫她移魂歸位，玲珑家願出黃金千兩作為酬金。”

四十四號雖然派人去救治被采花蜂剝魂的那些姑娘，但是玲珑家的人卻拒絕了，因為尋常的救治方法雖然能讓龍纖雪不再癡傻，但心智仍無法恢複如初，玲珑家想要的，當然是當初那個健全靈力高強的大小姐。

“這筆生意，我不接。”謝歡轉身就要走。

“言浔，”出聲的是言曦之，“你當真忍心看着纖雪一直這麽癡傻下去？”

言小樓一臉莫名其妙，“你叫我幹什麽？我又不會治病救人，她被剝了一魂三魄人傻了，叫我也沒用啊。”

“可你跟這位謝老板相熟，就不能為纖雪求求情嗎？”言曦之道：“當年你走火入魔，叛出家族弑父殺母殺舅這些還不夠，難道今日對纖雪也要如此狠心？”

言小樓：……

龍淵聞言道：“浔兒，若你當真和謝老板相熟，就煩請你向謝老板求情，請他出手相助吧，纖雪她、她畢竟……”龍淵頓了頓，還是說道：“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啊。”

在場來人無不震驚，立即竊竊私語起來，原來當年江南言氏的小公子身世大有文章，所以他才會弑母殺舅叛出家族嗎？他竟和玲珑家大小姐是親兄妹？

一時間，類似“無恥”、“私生子”之類的詞語層出不窮。

言小樓變了臉色，下意識地朝謝歡看去，“謝阿歡，那紅棗粥太容易消化了，我又餓了，你想吃什麽？我去……”

謝歡卻是冷着臉轉過身，冰冷地看着宅門口的一行人，最後冷冽如刀的視線落在言曦之身上。

言曦之被他看得有些不敢擡頭，輕輕拽了拽龍淵的衣袖，低聲道：“舅父，纖雪被剝魂不是小事，也許這位謝老板救不了，不如我們先回去……”

謝歡突然開口道：“你們說，誰是私生子？”

衆多玄門世家的弟子被他冰冷的語氣攝住，不敢再出聲，但是眼睛還是時不時地往言小樓身上瞟去。

“謝阿歡……”言小樓想叫他，卻被他打斷。

“言大公子，”謝歡淡淡地睨着言曦之，眼中不帶半點溫度，“你父母亂.倫生下你，導致你只是天賦略差靈力不足，沒有癡傻殘疾已是萬幸，說不定你的身體裏還有什麽潛藏疾病。如今你又要學習你父親，跟你的親妹妹成親，當真沒關系嗎？”

此言一出，在場人均大驚失色，而言曦之和言小樓則是白了臉色。

言曦之瞪大眼睛，許久才能出聲，不過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道：“謝老板此言何意？”

謝歡側目看他，“親兄妹亂.倫，當年玲珑家二把手龍彥和大小姐龍濛瑤是如此，今日言曦之大公子和龍纖雪大小姐又是如此，莫非這是你們玲珑家的傳統？”

龍淵皺眉，“謝老板慎言。”

言曦之白着臉色，忽然拔出劍要刺過來，言小樓搶先一步擋在謝歡身前，一腳将他的劍踢開，言曦之剛要再度動手，被另一名家主攔住。

“李家主，你攔我作甚？他侮辱我侮辱纖雪！”言曦之指着謝歡罵道。

那李家主道：“言大公子慎行，這四十四號詭異非常，不可貿然動手。”

龍淵看向謝歡道：“謝老板，我們也在外等候一天了，不如先進門……”

謝歡道：“我說了，這筆生意，我不接。”

既然不接，自然也沒有迎客進門的必要。

聽聞此言，門口的三百多人不禁紛紛利劍稍稍出鞘，大有逼他就範的勢頭。

謝歡眉眼淡淡不動如山，只是輕描淡寫地又道：“當年江南言家之事，即使各位家主本人不在現場，但憑各位的能力，應該大概也知道一二吧。”

龍淵頓了頓，轉身對身後衆人喝道：“所有玲珑家弟子，退出巷子外等候，不許偷聽偷看，違者釘骨三百！”又對其他幾名世家的家主拱手道：“此事乃是玲珑家和言家的家事，還請各位家主也一齊去巷外等候。”

衆位家主相護看了看，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便都應了，一齊退出巷外，只留下龍淵和言曦之。

“謝阿歡……”言小樓剛想說話，卻被謝歡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枚銀針，刺進他的後頸之中，他頓時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

謝歡看向龍淵，“龍彥和龍濛瑤畢竟是龍家主的親表弟表妹，相信以龍家主的睿智，不可能看不出他們之間的畸形情愫吧？”

龍淵皺起眉，道：“是，我知道，所以玲珑家有規矩，女子要到十七歲才能出嫁，但是瑤兒十五歲跟我說要嫁給言荇雲，我便允了。”

謝歡道：“她不過是想為自己腹中的孩子找個爹而已。”

言小樓瞪大眼睛看着謝歡，謝歡卻置若罔聞視若無睹。

謝歡繼續道：“龍家主是不是以為，是言二公子發現了他母親和舅舅的奸情，一怒之下才會弑母殺舅叛出家族？”謝歡冷哼一聲，“他不過是在為自己的父親和兄長背鍋而已。”

“如果是這樣，這麽多年他為什麽從不解釋？”龍淵問。

“如何解釋？”謝歡道：“告訴全天下，言家主母和自己的親哥哥有私情？那将言家的顏面置于何地？将你玲珑家的顏面置于何地？又将言荇雲的顏面置于何地？要全天下都知道他頭上戴了一頂綠帽子嗎？還是被自己的大舅哥？與其如此，還不如他承認自己修練鬼術走火入魔，那樣毀的只是他自己，起碼保全了兩大世家。”

龍淵閉了閉眼睛，須臾，他又睜開，有些蒼白道：“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謝歡看向身子已經在顫抖的言曦之，道：“如果他殘損的體質和越來越像龍彥的容貌不算證據的話，不妨給他和龍纖雪各取一滴血，做個滴血認親，一目了然。”

聽到這裏，言曦之已經再也站不住，撲通一聲跪在龍淵腳邊痛哭了起來。

言小樓不能說話，只能閉上眼，斂去眼底所有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親戚關系介紹：龍彥和龍濛瑤是親兄妹，龍淵是他倆的表哥，龍濛瑤和龍彥亂L生下言曦之，又和言荇雲剩下言小樓，龍纖雪是龍彥和別人生的女兒，所以言曦之和龍纖雪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是言小樓的表妹

今天先弑母殺舅，改天再弑父，弑父是真的親手殺的~

☆、黑色真相

龍淵有些顫抖地看着言曦之，痛聲問道：“這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舅父，舅父！”言曦之抓着龍淵的褲腳痛哭不止，“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初時不知道，我也是後來才……”

言曦之話沒說完，就被龍淵一腳踢開，“那麽說你早知道你和纖雪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卻還要娶她？！”

“我、我……”

“滾！你滾！你和纖雪的婚約就此作廢，以後不要再踏進山北範圍一步！”龍淵厲喝。

“舅父……”

“滾！”

謝歡走回到言小樓身邊，将他後頸上的銀針拔下。

言小樓沒有急着動，只是閉了閉眼睛，低聲道：“何必讓他們知道呢，他們已經恨了我那麽久，就這麽恨下去不就好了？何必讓這恨變了質。而且，你所說的這些，他未必不知道。”

言小樓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着抓着言曦之趕他走的龍淵身上。

謝歡順着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道：“我知道。”

玲珑家權勢何其之大，這些事情怎會不知道，只是看，龍淵願不願意“知道”了。

玲珑家一直想取代天一閣成為天下第一玄門世家的事不是秘密，可這豈是說取代就能取代的，天一閣現在好好的，哪裏便輪得上他了，所以他需要一個契機。

兩百年前的天一閣已經是天下第一了，那時候簡直可以用“盛世空前”來形容，只可惜後來出了藍兮公子和喋血鬼王的禍世之亂，才導致天一閣的地位有所撼動，可自古亂世出英雄，正是那一場禍亂，玄門中不少英豪修者才得以機會露出鋒芒，不用再隐在天一閣的光芒之下，玲珑家家主就是那時候建立了玲珑一族。

可現在太平盛世，偶爾有小鬼小妖根本不算什麽，可如果能再出來一個修練鬼術的“喋血鬼王”，再由玲珑家收服，那玲珑家天下第一的位置自然也就無可厚非了。

亂世出英雄，他想讓言小樓做那個“亂世”，而他來做“英雄”。

若真的只是想請謝歡救龍纖雪，何必帶了這麽多人來，連其他幾個世家的也來了，究竟是為了救人，還是只為了當衆揭開他的身世，逼他再度崩潰發狂，好挑起這個契機？

只是想必他猜到了言小樓扛下一切是為了保護言荇雲保護言家，卻沒有猜到原來言曦之才是那個私生子，否則也不會把龍纖雪許配給他。

也沒有想到，會半路殺出一個謝歡，畢竟以他對言小樓的了解，言小樓是什麽都不會說的，一如當年。

謝歡道：“他需要一個契機，可這個契機，不能是你，”謝歡看向他，“我不管他們，我只管你。”

言小樓看着他。

良久，言小樓別開眼，尴尬地笑了笑，“那個，看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啊，一定是派人調查過我，過分了啊。”

謝歡睨他，“你初時借我四十四號躲避仇家，見躲不過又想逃離，逃不走又使出酒……就不過分？”

言小樓瞠目看他，酒什麽酒什麽？他剛是不是想說酒後亂性？！

謝歡臉色稍紅，又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相信，你只是被拐賣來的吧？”

言小樓慚愧地摸了摸鼻子，“我……”

謝歡輕聲打斷他，“沒事，我讓你躲。”

聽他這樣說，言小樓還真想看看他什麽表情，可惜謝歡背過了身去，他看不到。

“謝阿歡，真是難得聽你說了這麽長這麽多的話，你還是那個謝大老板嗎？被人調包了吧。”

謝歡微微低頭眼波微轉，輕聲道：“背了很久了。”

……老實說這樣的謝歡還真讓言小樓有點害怕，莫不是自己騙他酒後失德的事，他受不了刺激，吓傻了吧？

言小樓剛要說話，只見謝歡已經轉身要進宅，他忙着要跟上，只聽身後龍淵也跟了上來。

“謝老板，請留步。”

謝歡皺起眉，冷聲道：“方才說過，這筆生意，我不做。”

龍淵急急道：“可是纖雪之所以病情加重，是因為貴宅的小白公子。”

謝歡腳步一頓。

龍淵繼續道：“四十四號有規矩，要麽生意不接，只要接了必定完成。小白公子前日已經接下這筆生意，答應為纖雪移魂醫治，只是他學藝不精，導致纖雪的病情愈發嚴重，難道謝老板不該負責嗎？”

謝歡沒有回頭，只是負在身後的雙手驀地狠握成拳，眼底也閃過一絲嫌惡惱怒。

“把人帶進來。”說完，謝歡快步離開。

龍淵忙吩咐人把巷外馬車上的龍纖雪帶進來。

言小樓摸了摸下巴，小白公子，那是誰？

忽地，好像又聽見哪裏傳來了男子的哭喊聲。

·

謝歡和龍淵交談之時，龍淵雖然把弟子和同行人等都吩咐到了巷子之外等候，可是那天他們聽到的只言片語足夠在各世家中傳得沸沸揚揚——

原來言家大公子竟是私生子，親母竟和親舅有不倫之戀，原來言家小公子之所以弑母殺舅，不是因為修練鬼術狂性大發，而是接受不了自己母親和親舅的事情，才會想殺了他們保住言家的聲譽，諸如此類流言雲雲。

可是他們的母親龍濛瑤畢竟是玲珑家家主龍淵的表妹，以玲珑家如今的地位，即使這事再不堪，有誰敢說玲珑家的壞話，于是這流言便有了升級版，矛頭紛紛指向了言小樓。

因為即使言小樓殺人是事出有因，可他當年修練鬼術祭煉血鴉是事實，況且子不言母之過，無論龍濛瑤再如何，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無論如何他也不該親手弑母殺舅，此為大不逆大不孝，他修煉了鬼術，竟連忠孝也失了……

人總是這樣，上位者得罪不起，可一腔情緒需要宣洩，那便找個得罪得起的來宣洩。

他們寧願相信已經認定的事實，也不願颠覆自己的認知。

外面那些玄門世家不是不想來四十四號來讨伐言小樓這個大逆不道之徒，可是不知為何，自從他們回去之後，怎麽也想不起來四十四號的位置在哪，各個世家相約找過幾次，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只得作罷。

可讨伐不成，流言依舊。

雖然外面已經天翻地覆，可四十四號宅內一如往常。

龍纖雪被帶進了四十四號西廂的廂房，因為移魂歸位不是件簡單的事，一時半會兒完不成，所以龍淵先住進客房等候。

言小樓閑得無聊，就蹲在門口掏螞蟻洞，沒一會兒就掏了四個，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謝歡家的房子太不牢固了。

息紅蓮經過，朝他行禮，道：“老板娘，您在這坐着幹什麽？”

“給你們老板護法啊，”言小樓道：“不知他移魂歸位怎麽個移法，也不知道危不危險，我不是又莫名其妙把他得罪了麽，所以想着幫他護護法讨好讨好他，免得又拿我試藥。”

息紅蓮額角抽了抽，“這有什麽危險的，老板又不會把自己的魂魄移給她，不過是先把她另外幾魂幾魄穩定住，再想法子弄來些別人的殘魂殘魄給她拼上就是了。”

這倒是個主意，只不過這樣被醫治的人雖然能恢複神智，但身上畢竟帶了別人的殘魂，靈力修為意識和性格都會和原來差距甚大，甚至最壞的打算，她原本剩的幾魂幾魄被拼來的殘魂殘魄徹底吞噬，變成另外一個人也不一定。

“龍家主也同意這個醫治辦法？”言小樓問。

息紅蓮點頭，“當然。”

為了不讓玲珑家大小姐變成一個靈力低微的普通人，哪怕她變成另外一個人也不在乎，玲珑家的行事作風還是那麽殺伐果決啊。

言小樓這才看到息紅蓮手中拿了個錦囊，他挑了挑眉，“聚魂香片？”

息紅蓮點頭，“嗯，老板打算點燃香片，吸引來合适的魂魄，給那個龍大小姐安上。”

言小樓點點頭，“好吧，既然不用我護法，那我便去別的地兒逛逛。”

息紅蓮點頭進屋。

言小樓并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奔着南廂走去，因為剛才他又聽到了那個男子的慘叫聲，這次他聽得真切，是從南廂傳來的。

這是言小樓第一次來南廂，相比東廂的嚴謹、北院的肅穆、西廂的柔和，南廂只能用簡樸來形容，果然不愧是最低等弟子和藥奴居住的地方。

言小樓在四十四號住久了，加上有謝歡給他的陣法圖，想要避過南廂的重重機關也不難，加上他如今老板娘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有人攔他。

說來也怪，這整個南廂雖然簡樸，但畢竟四十四號家大業大，不會讓自家宅子裏有太破爛的地方，所以南廂只是簡樸但不至于殘破，可越往裏走，裏面越荒涼。

☆、再度同床

直到走到南廂最角落的盡頭，那是一間很普通的廂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門外雜草叢生，如果不是裏面還有聲音傳來，這簡直就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方。

言小樓輕輕一躍跳上房頂，照規矩，掀瓦偷窺。

之前他就聽到了，屋子裏傳來鞭撻聲和忍痛低喘聲，果不其然，屋子裏是萍姑在揮鞭，而被鞭打懲罰的，是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年。

言小樓粗略環視房間一周，這屋子裏居然擺滿了各種刑具，鐵鏈烙鐵鞭子夾棍等等，應有盡有，可怕的是這房間裏還有床桌子凳子之類的生活用品，這是刑房和卧房合二為一了？

那少年跪在地上，明明身上沒有被捆着綁着，卻是一動不敢動，只是跪在那裏生生承受着後背的鞭刑，忍痛忍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滿頭都是大汗，似乎随時都會昏厥的模樣。

萍姑舔舐着軟鞭上的血，連笑容都帶了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