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鋒
程簡祎眼底的光一柔，擡手撐住頭，眯着眼，若有似無地勾唇笑了下，“嗯。”
鬧了一會兒，七七終于停下來，乖乖地趴在她懷裏，任林栀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自己的毛。
屋子裏很安靜，除了七七偶爾吐着舌頭的喘氣聲，林栀低着頭，有些感慨地說：“其實我小時候家裏也養過一只寵物狗，是只薩摩耶，也很乖很聽話，我跟我媽養了它好幾年，但是後來有一天，因為我的疏忽，導致它出意外被車撞死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養狗了……”
她絮絮叨叨地說着，權當傾訴，沒話找話，也不在意他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摸了摸七七的小爪子，林栀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程醫生。”她輕舔唇角，鼓足勇氣扭頭去看他：“我以後如果想七七了，能不能來你家看看它？”
話音落地，她才發現，程簡祎一手撐着腦袋，眼睛微閉，眉心緊擰，斜靠在沙發上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了。
她又小聲地叫了句程醫生，确認他是真睡着了，林栀摸摸七七，跟它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站起身，忍着酸麻的小腿，人湊上前，伸手探了探他額上的溫度。
已經比她剛進來時要好很多了。
林栀蹑手蹑腳地拿起沙發上的毯子給他蓋上，又找到空調遙控器，調好溫度，這才放下心。
她手背在身後，視線無意識地飄着，忽然想到什麽，她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朝廚房走了過去。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她想到他一天沒吃東西，便尋思着給他煮點東西，留着等他醒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好在他家的廚房夠簡單，林栀很快就找到了白米和青菜。
林栀廚藝一般，不過幸虧煮粥不需要太大的技術含量，就這麽搗鼓了四十多分鐘，半鍋青菜粥就弄好了。
回到客廳，她又把七七的食盆給洗幹淨，剛放回原地，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林栀手疾眼快地掏出來按了靜音，扭頭一看，沙發上的人還熟睡着，沒被吵醒。
舒出一口氣，手機又進了電話，是宋念。
林栀點了挂斷，給她發去消息，馬上給你回電，稍等。
宋念秒回：趕緊的，急事。
她收起手機，想了想，還是從包裏掏出一支筆和一張便利貼，刷刷快速在上面寫了一段話，然後貼在了茶幾上。
七七似乎意識到她要走，很快站起來，搖着尾巴送她到門口。
等她關了門，它抖抖身子，又回到沙發旁的地毯上，趴下。
——
程簡祎醒來時，屋子裏一片黑暗，周圍很靜。
他揉着眉心，有些懊惱自己竟然會在林栀面前不知覺中昏睡了過去，甚至連她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毛毯還蓋在身上，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給他蓋上的。
程簡祎坐着發了會兒呆，等思緒完全清醒了，才動了下，腳卻踢中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七七？”
七七壓着嗓子嗚咽了一聲，擡起腦袋蹭了蹭他的腿。
程簡祎安撫性地摸了摸它，轉而去摸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意外地，還摸到了一張便利貼。
按亮手機的屏幕燈照上去，才發現是某人給他留的話——
程醫生：
睡醒之後是不是感覺好很多了？一天沒吃東西肚子也一定給餓了吧？我煮了一點青菜粥在廚房的保溫鍋裏，是熱的，你醒了就喝一點墊墊肚子吧。可能味道不是特別好，不過吃肯定是可以吃的，你放心！另外，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借用了你家的廚房，不過我有收拾幹淨，所以，你肯定不會放在心上的對吧？[笑]
另外還有一件事，你可千萬千萬要記得按時吃藥，這樣病才能快點好。你是醫生，肯定比我更懂這個道理，對吧？
Emmmm……最後我還想再問一句，明天，我還能再過來看你嗎？
這熟悉的語氣，仿佛她就站在他面前，笑得跟只小狐貍似的，問他這句話。
程簡祎把便利貼放回茶幾上，幾步可見地勾了勾唇，借着手機的光亮走到門口，将燈打開。
低頭，才發現手機屏幕上全是微信未讀消息和未接語音電話，時間是在下午兩三點之間。
程簡祎眸光微動，過了會，他把手機扔到沙發上，視線掃過适才七七和她鬧過的地方，地毯整整齊齊，食盆也幹幹淨淨。
收回視線，他提步走向廚房，揭開鍋蓋，一陣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程簡祎看了眼賣相，嗯，确實……不咋地。
他站了一會兒，繼而轉身從櫥櫃裏拿出碗勺，盛了一碗。
嘗了幾口。
看來她還真沒謙虛。
這麽想着，他卻又舀了一碗，回到客廳。
七七這時已經起來，搖着大尾巴圍着他轉，仿佛也在垂涎他手中的‘美食’。
程簡祎走到沙發旁坐下，盯着茶幾上的便利貼看了幾秒，轉而拿起手機，點開某個對話框，發過去一句話。
而在另一端，正在聽宋念念叨的林栀，看到這條消息時，激動得猛掐了自己幾下，确認不是做夢，才回了過去。
【CJY：雨傘你好像還沒還給我。】
【我就是小仙女本仙：啊啊啊，我放在包裏忘記拿出來了。[囧]那啥，要不……我明天再給你送過去？】
【CJY：嗯，明天我在家。】
——
林栀本打算早上就過去看望——哦不，送雨傘給程簡祎，順便再炖個湯帶過去，以再彰顯彰顯自己‘賢妻良母’‘心靈手巧’的一面。
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臨到她準備出門買排骨的時候，宋念又給她打來電話，說是要補拍一組照片，現在就過來接她去攝影棚。
等她忙完，就差不多到了十點。
宋念有事沒跟他們一塊，林栀便直接讓司機小何把自己送到了程簡祎家小區外面。
她邊走邊掏出手機看了眼微信消息，再擡頭，忽地瞥見自己斜前方有一個提着保溫盒的女人，看方向，跟她去的是同一棟樓。
林栀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她兩眼，莫名覺得對方有點眼熟，想着，不知覺就到了電梯口。
女人比她先進去，同行的還有幾個居民，進去後正好把她倆給隔開了。
等電梯在十二層停下，林栀想起來了，她不就是那次在程簡祎辦公室門口遇到的那個女老師嗎？
不知是出于什麽心理，林栀出了電梯就走到不遠處的拐角，大半個身子藏在後頭，斜倚着牆看着那個女老師按響門鈴。
程簡祎正坐在沙發上看郵箱裏學生發來的論文，昨天吃完藥睡了一覺，今早起來已經感覺好多了。
聽到門鈴聲，以為是林栀，結果打開門，剛剛揚起的唇角瞬間就被壓了下去。
“方老師？怎麽是你？”
方茹沁臉頰微紅，擡手挽了挽耳邊的碎發，解釋道:“我聽說你生病了，正好上午沒課，就過來看看你。”
看着那頭兩人似是相談甚歡的樣子，林栀撇了撇嘴，扶住牆的手指頭不自覺開始扣來扣去。
她小時候就有個習慣，一旦緊張或者心情煩躁，手就閑不住。
大概是真的怨念極深，她手上一個用力，那牆竟被她硬生生給摳下來一小塊，林栀看看手心，又看看慘遭毀容的牆壁，簡直欲哭無淚。
她剛做沒幾天的指甲，這下全毀了！
等她手忙腳亂地翻出紙巾處理好眼下的狀況，忽而聽到身後響起一道不急不緩的哼哧聲，聽上去不大像是人發出來的。
林栀硬着頭皮緩緩回頭，果不其然——
昨日才見過的七七正乖巧地蹲在地上，吐着舌頭看她。
而在不遠處，程簡祎和方茹沁也看着這邊，一個目露疑惑和好奇，而另一個，表情卻是一言難盡。
林栀愣了兩秒，回過神之後恨不得當下捂住臉逃走。
不過她好歹也是見過些大場面的人，知道這個時候怎麽都不能讓方茹沁看了笑話，她面色如常地走過來，解釋道：“剛剛電梯太擠，我就走了樓梯。”
這拙劣的借口被她面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來，倒還真像個樣子。
程簡祎掃了眼她腳上蹬的那雙高跟鞋，挑了下眉，沒吭聲。倒是方茹沁開了口，說的卻不是這件事：“你不是……上次被程老師叫到辦公室的學生嗎？”
林栀一頓，沒接話。
方茹沁繼續笑着說：“你是代表你們班來看望程老師的吧？真是一群有心的孩子。”
林栀眼睫低垂，心裏卻翻了個白眼，孩子？你跟誰擱這劃清輩分呢？哼。
程簡祎也沒應聲，人側開一點讓出道，示意：“先進來吧。”
茶幾上他的電腦還亮着，方茹沁把保溫盒放在旁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林栀則選擇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七七對她始終不離不棄，跟着在她面前蹲下來。
方茹沁看着他們，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等到程簡祎端了水杯過來，才斂去眼底的情緒，狀似好奇地問：“這是你養的狗狗麽？叫什麽名字呀？”
程簡祎在靠近單人沙發的那一側坐下來，點點頭：“它叫七七。”
“哦。”她又往那邊看了眼，林栀正揉着七七的腦袋，樣子十分親昵，心頭忽而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它看上去好乖，跟你的學生很親熱呀，一點都不怕生的樣子。”
這句話或多或少帶了些試探，但程簡祎似乎沒聽出來，很快回答：“沒有，七七認識她，她不算生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昨天晚上寝室裏沒網，所以一直更新不了。
明天還會有更新，時間是晚上九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