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谷朝榮
看出他們不簡單的人裏, 有人見他倆眼神奇怪的看着原縣政府大樓, 也是這個基地裏唯一的一棟六層樓, 現如今的基地管理處大樓, 以為他們倆是有什麽事找基地裏的公職人辦, 為了給這兩個一看就體面的人賣好。
一個活絡的中年異能者男人走過來，讨好地沖兩人笑笑後問道：“兩位是要去管理處辦事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我是本地人，對咱們基地的事全都門清。”
“哦！我們沒什麽事，就是路過這裏，怎麽也找不到交易的市場、可以住宿的地方，有點為難而已。”夾雜着口音的普通話還算能聽懂, 而這說話人的眼神也讓周佐察覺到他倆的問題, 立刻改變主意，拍拍扛着的大包裹，從周邊基地人的身份, 改稱為路過。
“原來是貴客啊！這兩樣可別去裏面，坑死人不償命，比周扒皮都誇張，我倒知道幾個不錯的地方。”聽到他的話周邊的人立刻眼睛一亮, 跟他搭話的那個人卻眼神一閃, 心道非常标準的普通話、體面跟末世前沒區別的人，雖然沒穿紅棉布衣服, 不過應該是小胡所說的人。
他想到這更是低聲說了一句, 邊伸手一拉、拽着他閃到街口隐蔽處後, 邊對他說道：“大兄弟, 幸好你沒去裏邊，要不然你這一大包裹東西帶進去，連頓飽飯都混不到，還可能讓你老婆跟着遭殃，那裏邊可是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沒強大攻擊異能、沒錢、沒物資的進去跟找死沒區別。”
“這話怎麽說？難道他們還搶劫嗎？”跟着拐進來的李蘭，想到他們猜測錯的可能性，和這人口中透漏的意思，不由先周佐開口問道。
中年男人卻一臉鄙視的道：“比明搶更憋屈，你們兩口子是外來的吧！難怪不知道那裏邊的事，我跟你說，現在可不是以前政府給咱們做主的時候了，裏面那些人他媽的就是一群活強盜、土匪，吃着別人的血和肉……”
在中年男異能者一邊帶路一邊吐槽的話語中，李蘭周佐兩人才知道給他們帶路的人名叫何正傑，是确确實實的本地人，也對這個縣城至今為止發生的事十分了解，根據他的說法，這個縣城本身處于窮鄉僻壤，又沒有什麽特色經濟産物。
是年年吃救濟款的大戶，靠上邊的救濟才發展成現在的模樣，好在縣裏的領導班子是他們當地人，而本地人比較抱團，鄉裏鄉親全都知根知底，所以沒什麽貪污救濟款一類的事發生，至少他們都沒聽說過，明面上也沒看出來。
直到幾個月大地變還沒發生前，一個外來名叫谷朝榮的人不知怎麽的跟本地的交通大戶的妹子好上了，說到這何正傑又給他們講了下本地的一些奇葩現象，例如交通方面，由本縣城上通市區、下通各鄉鎮的公共汽車并非國營。
而都是承包給各鎮上的當地人，由當地人組織運輸客人，制定票價等，而能承包這些運輸線的無一不是各鄉鎮上能黑能白、能打有人、有些家底的灰色地帶人物，為了搶交通線，各鎮上司機單打獨鬥、集體鬥毆是常事。
派出所、縣公安局等不是不知道，而是民不舉官不究，畢竟都是當地人，人情面子在那，辦誰都是問題，地方又偏僻，沒有上邊的人下來查，于是這交通方面就被各鄉鎮的灰色人物們把持着，從八零末到谷朝榮到來前一直都是這個模式。
而這其中有個出身縣城，比較厲害、敢打敢拼、甚至殺過人、坐過牢，名叫劉玉龍的人，是個黑白通吃的人物，不但跟交通局的一個幹部、公安局的一個隊長是盟兄弟，還是縣裏有名的‘黑道大哥’。
從中學畢業就出來混，混到現如今的三十來歲，不但開了一家有‘小姐’的賓館，還搶了幾條鄉鎮要道、通往市區的交通線，建了個私人公共汽車公司，這個縣城太小，并沒有開通公交線、也沒出租車，私人想在縣城拉客掙錢，還要給他‘繳稅’。
總之各種牛叉，又有盟兄弟、地下的兄弟們給他撐場子，讓他幾乎占了整個縣城一多半的交通資源，而這個牛叉的劉玉龍早年爹死娘跑，就跟一個比他小五歲，名叫劉玉鳳的妹子相依為命，兄妹倆感情很好。
可惜他妹子命不好，兩年前跟他手底下一個兄弟結婚後不久，他那新出爐的妹夫就被人半夜敲悶棍，敲成了個小腦切除，癱了也傻了，他自然不能讓親妹子守活寡、伺候個沒行動能力的傻子，于是給了傻妹夫老爹老娘一筆錢，讓他們以監護人的身份辦了離婚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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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段時間，見他妹子不高興，據說是朋友看到傻前夫、前公婆兩口子，就老在她面前說話刻薄她，于是心疼妹子的劉玉龍就又想辦法把那老兩口、傻兒子打發出縣城，不讓人礙他妹妹的眼，從那以後他妹妹就快活了，時不時換個男朋友過得自由自在。
然後在幾個月前外來人谷朝榮到來後，沒兩天跟她打得火熱，大街上就看到他們摟摟抱抱、親來親去，而谷朝榮跟劉玉龍他妹子好上後，這個谷朝榮就很快混到那個私人公共汽車公司裏，并憑着敢打敢拼。
把除了特別貧困，他們根本看不上眼的偏遠交通線，以外的鄉鎮公交錢全都搶到手的功勞，成了那個私人公共汽車公司的二把手，一開始何正傑等縣裏人對這個谷朝榮并不怎麽在意，不就是個公共汽車公司的人嘛！
好與壞也不過是個去市裏、到鎮上多花十幾塊錢的事，但等這個谷朝榮在極短時間內，成了公共汽車公司二把手時，他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跟縣長的閨女也好上了，談起正經的戀愛、而且令人匪夷所思的是。
縣長他閨女簡直腦子有病，在明知道這個谷朝榮跟劉玉鳳好的情況下，還跟他談戀愛、上演了兩女侍一夫，正大光明的三人一起去酒店吃飯、開房，手拉手逛街買衣服什麽的，過了幾天，又有一對來自市裏的四十來歲寡婦媽、十五六歲高中閨女找到縣城來。
跟縣長的閨女、劉玉鳳在外面大撕了一把，上演兩女對兩女，然後那對母女也不知被谷朝榮用什麽手段擺平了，不但沒繼續鬧，還用她亡夫、亡父留下的遺産支持谷朝榮進了大批太陽能發電機組、柴油發電機組等各種當前并不急需的物資。
在當時上面因新議案而批給他們縣城各種武器、建安全縣城款項、建築材料等，他們這些老百姓不但沒見縣裏動工建城牆，更沒見武器出庫，按照規定下發給各村鎮民兵連，訓練他們，當時就有風聲說，是谷朝榮在這裏面搗鼓事。
縣委書記車禍重傷住院了、縣長因為閨女跟個不是東西的男人攪在一塊，還以死相逼，不肯分手，給氣的心髒病發住院，其他人也遇到各種各樣的事，總之讓縣領導班子停擺了，當時人們還沒聊到後來的狀況。
總以為他敢這麽搞，肯定被國家派人收拾啊！當時都有風聲說縣委書記醒來後已經跟市裏聯系了，但幾天後市裏一直沒動靜，那母女倆中的高中閨女有一次在外面說漏嘴，說是她小姨是市裏的什麽官，挺欣賞谷朝榮的，把事給壓下去了。
而這期間逢魔時刻異植異獸、新型變異蟲等先後爆發，還沒等平息下來又發生了大地變前的周少将通知，夏徐溝的聲明，他們本來打算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态去避難呢！結果這個他們拿來當看奇葩八卦的谷朝榮。
竟在把持了縣內交通，控制了縣領導班子，在市裏明明沒有下通知的情況下，竟然假借市裏命令，命令他拉攏的人阻截了各處交通要道，不許人們離開縣城，而他們縣城可是十裏八鄉所有村鎮通往市裏的唯一要道。
只有從縣裏離開趕到市裏，再由市裏前往地圖的安全地帶才行，本來自周少将預告後，他們簡單收拾下東西，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趕路，谷朝榮這麽一弄，不但本縣城的人走不了，連縣城周邊鄉鎮的人都被攔了……
結果等大地變一來，周邊村鎮死傷不知多少，連縣城內跟山壁接邊的幾十米左右的人家也全部都直接給抹消了，而自那以後，谷朝榮身邊的女人、兄弟全都成了先天異能強大的異能者，并且他以縣裏領導班子在災難中癱瘓。
由縣長獨女領導其他幸存公務員，自己作為熱心民衆輔助為由，建立了曙光異能者戰隊輔助縣長獨女郝燕成立災變臨時管理處，自己任曙光隊隊長，劉玉龍任副隊，市裏來的母女倆中的母親萬麗華管後勤……
幾天後這個縣城就莫名其妙變成了希望基地，在曙光戰隊強大的力量下，縣內所有物資，包括他們自己家裏末世‘謠言’‘新議案’出來後，國家發下的口糧、自己家存的等，全都給以節省口糧、統一吃飯的名義收繳了。
他們自然是不想被奪走自家的物資的，可是本該發給他們的武器槍械在他們手中，人家的異能又都比他們強大，他們根本反抗不了人家的強取豪奪，只能認栽，以後在縣賓館大廳改成的縣食堂一天兩頓，一頓一人只有一個饅頭一碗粥、一碟菜的供給。
而當時不知為何，覺醒異能、可以行動的人飯量暴漲，那麽一點根本吃不飽，無法适應重力、不能行動的人也無法起身去食堂吃飯，發現這個問題，有異能者跟管理處反應問題，希望他們把各家的糧食還給他們，結果豎着進去都橫着出來了。
那一次把幸存者中能活動的異能者吓破了膽，不敢再貿然行動，結果幾天後就算有引來的陽泉提升溫度，也餓死了一大批無法動彈、适應不了重力的普通人，後來也許是谷朝榮看死的人太多了，饑餓的異能者們盯着他們的眼神簡直要吃人。
就把規定改了，異能者可以在食堂吃到普通人5倍的量，只要不浪費就行，沒法去食堂吃飯的，可以讓家裏人或親戚朋友，拿着他們的戶口本來領走他們自己的份量，自然，已經餓死的人都在戶口本上勾除了。
沒有人能冒領死人的口糧，這個規定看似緩和了很多，實際卻更加惡毒，因為5倍的分量異能者也吃不飽，最多半飽而已，而普通人無力行動，只能拜托異能者給他們打飯，這樣一來，自己家裏的異能者還好說，再餓也不能餓死家裏親人。
但自家沒異能者，只能托付鄰居、朋友、親戚中異能者帶飯的人們就遭殃了，一直餓肚子的人們面對食物的誘惑，尤其是有了力量後的異能者們，還怎麽忍得住，一開始只是克扣一點填填肚子，一次又一次後，克扣的越來越多、甚至直接減成兩三天一頓，
餓不死，可以讓他們一直冒領糧食的程度，普通人的無聲沉默、無法反抗，以及愧對他們的內疚感，漸漸變成了看見就煩、我為了填飽肚子、我沒錯、是你們太弱了、變成廢物的錯，就要剝削你、欺壓你……等之類的負面情緒。
或許人心裏真有一只惡魔吧！在一方面做了壞事、惡事，道德觀碎裂後，就會開始做更多過分的事，欺辱、毆打、強女幹……等，仗着強大的力量，對無法反抗的普通人做了越來越多令人憎惡的事情，卻沒有人為普通人主持過公道。
甚至在第一起曙光隊成員當衆殺死一名被丢到縣政府大門對面乞讨的老人後，異能者只被管理處處以賠償受害者50斤大米的懲罰，不久後還宣布了基地管理法，強調了種種異能者特權、普通人規則，被普通人稱之奴隸法的基地規則。
使這個希望基地內成了異能者的天堂、普通人的地獄，異能者打死、打傷沒有異能者家庭的普通人，只需要處以一定數量物資賠償，異能者可以一夫多妻，沒有異能者家庭的普通人無拒絕異能者求婚權、異能者可自由與沒有異能者家庭的普通人交換住所，普通人無反對權……
這新規定讓異能者跟普通人之間的關系緊張起來，普通人卻根本無法反對這個規則，并随着這赤の裸裸的弱肉強食規則宣布，一家家各種異能者玩樂場被精明的人開了起來，弱者為了生存開始奴化自身，從反抗異能者到不得不順從。
周邊更多異能者被這樣的規則吸引而來，加入了大地變前根本不敢想的，可三妻四妾、肆意欺淩奴役掠奪普通人的規則中生活，愚蠢的是，最開始被掠奪、奴役的異能者、普通人裏卻大部分忘了這一切苦難都是谷朝榮和他的女人、兄弟們造成的。
反倒開始互相仇恨，欺壓，不得不說谷朝榮的手段夠毒辣，他更狠更毒的不止這一點，大地變一個多月後，山壁外圍發現小型異獸活動痕跡，捕殺後發現異獸肉能吃，異獸腦內有一枚晶體，吸收後可恢複、提升異能後。
谷朝榮很快就宣布異獸晶核、異獸肉可以作為交易貨幣使用，凡基地內成員進出城都必須繳納一斤以上異獸肉做進出城門費，每個星期異能者要交一枚一階異獸晶核、普通人要繳納等值異獸肉、糧食、或物資做基地安全保障費，逾期不繳納的将以名下房産抵值。
這個規定一出，讓勉強能起身活動的普通人們如墜地獄，連走路都要扶着東西、沒有武器的他們怎麽狩獵異獸？糧食物資不是在大地變後不久就被奪走了嗎？他們剩下的也僅有自己原本、或被異能者換過來容身的房子了啊！
但這個基地裏沒人聽到他們的聲音，一個星期過後，沒有異能者家庭、又不願意做一些肮髒事、或家裏沒人有條件做的普通人們，失去了他們的容身之所，栖息在街頭，靠一些有良心的老街坊、老鄰居施舍度日……
不過，哪裏有欺壓就那裏有反抗，雖然大部分人着了谷朝榮的道，忘了最初的仇恨，卻也有一部分精明人記得請清除、明明白白，表面上順從谷朝榮，給他喊六六六，暗中卻一直計劃着搞事情，為自己的親人報仇雪恨。
而何正傑正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他的仇恨一個是被谷朝榮攔路，導致姐姐一家沒能去安全地帶避難，死于大地變山壁擠壓，另一個就是他的母親、妻子因姐姐一家的死，加上地震停止前期的搶奪糧食、食堂政策傷心難過，饑餓而死，如今只剩下他和閨女相依為命。
“這就是你給我們找的住宿店，兌換物資的市場？”坐在何正傑家中的客廳沙發上，周佐傲嬌的挑眉問：“你為什麽把這些事告訴我們倆？不覺得交淺言深嗎？”
聽完何正傑的話，李蘭周佐二人深深覺得，如果這些事是真的，那麽這個谷朝榮絕對是重生者沒錯了，但同為重生者，彭姝假冒創造卡牌的創始人，對眼前即将爆發的災難因個人利益保持沉默雖然令人不齒。
可比起這個谷朝榮來，她簡直好太多了，至少彭姝的所作所為沒能傷害很多人，而這個谷朝榮混亂的男女關系且不說，光他逞勇鬥狠、奪取交通要道、制造事故、使縣政府不能執行上面的命令，甚至因自己的原因阻止百姓們避難。
大地變後不但沒有用先知先覺幫助受難的大家，反倒趁他們弱小時機掠奪他人賴以生存的物資口糧，使大量人口餓死，制定殘酷規則激化異能者與普通人的矛盾，轉移仇恨、制定殘酷的剝削規則，奪走他人家園，這個人……
真是令人厭惡非常，李蘭還是第一次産生對某個人的強烈厭惡痛恨感，連當年抓她爹坐牢，耍手段逼供的那名警察，她都沒有這種強烈的情緒，不得不說，這些如果是真的，那個谷朝榮真是狠辣非常、不擇手段的枭雄人物了。
同樣有着類似想法的周佐眼中殺機一閃而過，他在猜到谷朝榮這些做法的目的後，感覺何正傑應該沒有說謊，這些情報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他為何在他們倆什麽都沒問的情況下，一咕嚕倒給他們聽。
“标準的京都腔普通話，幹淨到現在基地內已經看不到的體面人，從曉陽基地方向入口進城，進城後誰也沒找，就到處逛，最後停在縣鎮府門口，你們這樣的模樣、舉止，可以點本地人的味道都沒有。”而聽到周佐問話的何正傑苦笑了下。
打發他六七歲的閨女去門口看門後才道：“其實曉陽基地給你們帶路、安排你們休息的姓胡的胡子男也是跟我情況類似的其中一個，他已經把你們的消息讓速度系異能者給我傳話了，讓我在基地內護着你們點，別讓你們出事，觸怒了京都那邊。”
“護着我們？我們這種小人物出事怎麽會觸怒京都？”聞言周佐目光一閃，似笑非笑的說着，卻用神能傳音對李蘭道：“老婆警醒着點，咱們好像暴露了。”
何正傑聳肩無奈道：“一般人的話不會，小胡記性不錯，清楚記得您二位當時可是在央視滾動播放了好幾天，教授給人們制卡，驅除、治療寄生蟲的大人物，還是周少将的弟弟、弟妹，向您們這樣的人物在這裏的基地出事的話，我們別說報仇了，整個基地所有人都可能被……”
“哦呀！這麽說曉陽基地那幾位哥們早就認出我們兩口子了？簡直是戲精，我可一點沒看出來。”聞言周佐也吃了一驚，他真沒想到那幾個人有人認出了他們卻能裝的跟沒事人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