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一，葉遙很早就起床了。
她今天要去新學校。
兩年前她參加過高考，除了錄取通知書，還收到了醫院下達的病危通知單。
她當時的病情惡化到了需要住院治療的地步。
葉遙打算重新考一次。
這次她即将入讀的尚德高中，陸岱川也在那裏。
小魚說她和三個目标都有關聯，才會被選中。
葉遙疏離了一邊，她表哥是造型師，勉強可以和淩寒星産生聯系。
轉學後她和陸岱川成為了校友……馬上就會有交集。
但葉遙還是覺得不太對。
“我和陳醉怎麽扯上關系？”她的長子非常低調。
【到時候就知道了，很快。】
葉遙：“不能夠提前劇透？”
【啊，我沒有這個權限。】
葉遙聳了聳肩，壓下疑慮，繼續吃早餐。
葉家的人都不太願意她去學校，擔心會有突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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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遙一再保證自己會小心，而且那所學校離最近的醫院也就五分鐘車程，幾位這才松口。
畢竟把她一直困在家裏不太好。
就這樣，葉闊還是致電了她的主治醫生。
—
醫院。
趙濱正在翻看葉遙的病例。
這次的新藥效果太好了，他還沒有找到原因。
不過轉念一想，人類本來就只是探索了這個世界的一小部分，以前也有絕症病人活了很久的先例。
“只要她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還是可以去學校。”
“好的，謝謝醫生。”
挂斷電話，趙濱站起來走到窗邊，低頭看着樓下的綠植。
他是名校博士學歷，手上論文課題一堆，不到三十歲就當上了主治醫生，是大多是人眼裏的天才。
不過和葉遙比起來，還是差了點。
葉遙是一中七班畢業的。
那個班入學要參加三次智商測試，招收八到十二歲的孩子，三、四年的時間學完初、高中的課程，十四、五歲能參加高考。
葉遙如果身體健康，一定會很優秀。
他由衷希望不要太快再見到小姑娘。
——
尚德中學是學費昂貴的私立高中。
高三下學期還能轉進來的學生，那更是家世不俗。
班主任不期待轉班生成績多好。
畢竟這所學校的學生，哪怕高考表現不佳，經過一番操作，也能被國內外的名校錄取。
不過她看過葉遙資料後，對轉學生徹底改觀。
這個學生拿過幾個競賽獎項，有被特招的資格，就這樣的情況下，兩年前還考了全市理科第四名。
哪怕住院治療兩年，再回到學校還是比同學小了一歲……腦子聰明得驚人。
所有老師都偏愛成績優秀的學生，班主任視線定格在她臉上，問：“你怎麽戴了口罩，是感冒了嗎？”
“我吃藥臉過敏了，醫生建議暫時避光。”葉遙坦然道。
“原來是這樣，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教室。”她要給第一天轉學的學生領路，順帶安排座位。
“謝謝老師。”
—
還有十分鐘才上課，教室裏有些喧嘩。
班主任領着一個女生走進來，分貝漸漸降了下來。
許伊沒有廢話，開門見山道：“我們班今天來了個轉學生，大家歡迎一下她。”
三三兩兩響起了稀拉的掌聲，全班的視線都投了過去。
轉學生戴着口罩，不過一雙眼睛卻很吸引人。
眼形偏圓，瞳色很黑，泛着點點光，波光粼粼，仿佛眼裏盛着一汪海。
這麽一雙眼睛，大家很好奇整張臉的模樣。
“轉學生，你把口罩拿下來呗。”有個男生起哄道。
許伊微微蹙眉：“新同學的臉最近過敏，要避光才戴口罩，同學們諒解下。”
她說完，讓葉遙暫時找個空位先坐着，後期再調整。
馬上要到上課時間了，英語老師站在門口等着。
葉遙抱着書本走了下去，教室裏只有最後一排有幾個空位。
“小美女你坐我旁邊吧。”封卓嬉皮笑臉道，剛才起哄讓轉學生拿掉口罩的就是他。
葉遙收回視線，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
“我可以坐這裏嗎？”她轉頭問自己的新同桌。
“随便。”男生應了聲，依然在認真寫東西。
葉遙剛才就注意到了，整個教室只有他一直埋頭。
封卓對被拒絕很不滿，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和他坐在一起悶死，還是當我同桌吧。”
話音一頓，他又故意問：“喂，陸岱川你說是不是當我同桌更好！免得你把病傳給她！”
陸岱川寫字的筆頓了下，無動于衷。
葉遙皺眉：“不了，我喜歡和有禮貌的人相處。”
封卓“切”一聲，眼神不善看了陸岱川一眼，沒有再說話。
葉遙收拾好書桌，轉頭認真打量着崽崽。
如今樂壇的前景大不如前，不過陸岱川首張專輯就拿了獎，市場反應也很好。
各方遞來橄榄枝合作，經紀公司說他在籌備演唱會，同時在接觸各大電影OST合作。
本該前途無量，誰知道突然傳來消息，陸岱川涉嫌刑事案件。
這是嚴重的偶像失格，在各方的指責下，公司宣布解約，無異于封殺。
公司上午出的公告，下午葉遙就病情惡化，死在了搶救室。
看着熟悉的眉眼，葉遙心情非常複雜。
她當然相信對方的人品，所以這次她一定不會讓陸岱川重蹈覆轍。
要讓他可以專心創作音樂。
葉遙的視線過于專注，陸岱川終于擡起頭。
他輕輕瞥了下，又垂下眼，心裏有些不悅。
這個女生的眼神很奇怪，兩個人并不認識。
難道是那些人派來的，這次又想用什麽方式戲耍他？
葉遙也反應過來自己的眼光太直白，開口說：“你好同學，我不知道現在各科的進度到哪兒了，你能告訴我一下嗎？”
十幾秒後，陸岱川終于有了反應。
他拿過隔壁桌子上的書，把每一門課的進度都折了出來。
忍着不耐煩，畢竟他不想惹麻煩。
葉遙慈愛地注視着陸岱川，崽崽就是熱心啊。
手真好看，乖乖的，一看就是優等生。
不過就是稍微有點內向，不愛說話。
葉遙很久沒接觸過課本，不過底子在那裏，熟悉高中各科公式，很快就能追上來。
班主任也怎麽不擔心今天的轉學生，她的那些競賽獎項，有效期是三年，還可以走特招的路子。
下午放學後，葉遙去辦公室領取了這個季度的校服。
她今天穿的是常服，明天就要穿校服來了。
葉遙懷裏抱着校服回到教室，陸岱川就不在了。
“他是回家了嗎？”她有些意外，動作好快啊。
【沒有，他還在學校，你開始養第二條魚了。】小魚有些興奮。
今天宿主接觸了陸岱川，透明的魚缸裏，現在多了條小黑魚。
“你說你叫什麽名字？”葉遙問。
【你不記得了嗎？我叫養魚計劃！】
葉遙點頭：“我沒忘記，不過這個名字不好，我幫你換一個，你以後就叫‘養崽計劃’吧，我平時還是叫你小魚。”
【啊這，雖然……也不是不行。】小魚深吸一口，萬萬沒想到會被按頭改名。
不過幾番猶豫後它還是答應了。
敢把大魔王當崽崽來養，估計再找不出第二個了。
葉遙很滿意系統的新名字。
她也不着急，一邊看着小黑魚，一邊在學校裏晃悠。
這條黑魚好漂亮，尾巴很大，在水裏流光溢彩的。
聽見前面有人在說話，葉遙徑直走了過去。
拐過一個彎，她便看見了正在收拾垃圾桶的陸岱川。
垃圾桶的後面就是實驗大樓。
二樓有七八個男女，趴在走廊往下看。
葉遙還看到了熟人。
她覺得不正常，這所高中有保潔人員，怎麽也輪不到學生收拾。
“你為什麽在這裏？”她走近開口問。
陸岱川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繼續整理化學實驗室的廢料。
“哇，這不是我們班才轉來的小美女嗎？你還沒有回家？”封卓認出了葉遙，笑着打招呼。
葉遙深吸一口氣，看向方宏：“是不是你逼他的？”
孫珊珊單手托着下巴：“別多管閑事啊，是他主動要幫忙做事的，陸岱川是我們學校的慈善生，學費全免，每個月還有錢拿，幫學校收拾下東西很正常吧，做人不能只知道索取，也該偶爾貢獻的嘛。”
方宏滿臉鄙夷：“誰讓他敬酒不吃吃罰酒，活該。”
其他幾個人也連聲附和，笑成了一團。
尚德高中學費昂貴，學生作風奢侈，這幾年外界風評不太好。
校董事會為了挽回名譽，推出了“慈善計劃”，每年會援助幾位品學兼優的學生來這所中學讀書。
陸岱川就是慈善生之一。
葉遙仰起頭：“就算他是學校的慈善生，那也是校董事會撥款，輪不到你們說什麽！”
她要氣炸了，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被這麽欺負！
好像還不是第一次，幸好是她今天看見了！
“葉遙你是故意和我作對？”方宏滿臉不屑，想到這幾天大伯冷淡的态度，他非常搓火。
葉遙想幫人出頭，他偏不讓。
方宏四下看了看，提起二樓走廊的紙簍，從上往下扔到了陸岱川身上。
紙簍裏有果皮、飲料瓶、各種垃圾，瞬間一地狼藉。
扔完後他大笑了起來，他就算做了，葉遙還能怎麽樣？
“熱鬧看完了，我們走吧。”
為首的女生伸了個懶腰，一群人下了樓揚長而去。
葉遙在他們路過的時候，記住了每張臉。
很好，她第一個就要拿方宏開刀。
方宏言語裏捧着的女生，就是那天戴她項鏈的人。
舔狗不得house，她這就回去把這家夥趕出去，讓他沒房子住！
葉遙壓下情緒，轉身掏出手帕。
她想幫陸岱川擦掉衣服的污漬，卻意外發現對方手指上有血。
應該是剛才收拾垃圾桶弄傷的。
“你的手受傷了，最好處理一下。”
“和你無關。”陸岱川有些不耐煩，退後一步避開。
孫珊珊說他收拾一個月的實驗室垃圾，就不再找茬。
今天是最後一天，功虧一篑。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那些人總能想辦法找麻煩。
陸岱川的步伐很快，轉眼消失在了轉角。
葉遙沒有去追，她察覺到了對方的抗拒，心裏有點不好受。
她站了幾分鐘，這才慢悠悠地往校門的方向走過去。
剛坐上了車，葉遙就吩咐司機：“我要先回自己家一趟。”
她一直知道方宏腦子有病，也一直懶得和對方計較，眼不見為淨。
不過現在她很生氣，這何止是有病，簡直就是垃圾！
那個垃圾還欺負她的小偶像！
她今天就要把垃圾從她房子裏掃出去，拖到明天都不行！
一個小時後，車停在了別墅前面。
—
方文華很高興，女兒好不容易出一次院，整天不歸家算什麽事。
葉遙左右看了看，開口問：“方宏人呢？”
“他在回來的路上了，最多半個小時就到了，我等會兒讓他給你好好道歉，一家人以後要好好相處。”
“那我等他回來吧。”
——
方宏打算和朋友去飙車，半路接到了他大伯的電話。
對方義正言辭地說他必須回來，葉遙今天在家住。
方宏再不情願，也只能提前回家。
他倒是不慌，葉遙因為陸岱川去告狀也沒關系，大伯總不能為了外人罵自己吧。
方宏走進來後，徑直癱坐在沙發上。
他“啧”了聲，看着葉遙說：“你就回來了啊，還以為至少一個月呢，女的就是小氣。”
葉遙一臉平靜地看着他：“你馬上收拾東西，然後離開這裏。”
方宏皺眉：“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讓你滾，這是我的房子，要點臉行嗎？”
方文華沒想到葉遙突然發作，錯愕之餘也有點生氣，這都幾天了還沒消氣。
他打圓場說：“你哥怎麽能出去住，我是不放心。”
葉遙轉過頭，看着自己的父親。
她一直還念着小時候父親的好，那些美好的回憶。
總覺得他雖然偏心方家的人，大約也有為難之處，不會太過分。
不過現在她知道了，他就是很過分，也很傻X。
你偏心你侄子，我還心疼我崽崽呢！
葉遙點頭：“爸爸你說得對，我不想你為難，那你也搬出去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