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恰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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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紛紛揚揚的落葉無聲述說着寒冬将至。
當文馨提着一袋鮮肉包匆匆跑進教室時,數學課代表正在催交錯題本,她連忙把包子丢在桌上,蹲下身去狂翻抽屜。
等手腳麻痹地交完本子回到座位時,她兩眼一瞪,立刻發現了異樣。
包子,少了一個。
文馨盯住她的好同桌。
好同桌背對着她,肩部還在不停地抖動,隐約能看見鼓起的腮幫子。
像是察覺到身後的死亡視線般,游璐消滅贓物後堅決不回頭,甚至半靠着課桌讀起書來!
文馨:怎麽會有這種人啊!
她如餓狼般撲上前去,揉搓游璐的臉頰:“給我吐出來!”
“yue。”
游璐回過頭來,漆黑的瞳眸閃爍着晶亮的光彩,像是沉醉在某種奇幻的夢境中。
她擡起空空的手掌,嚣張地往文馨面前湊:“看,吐出來了。”
“合着你吃的是空氣包子是吧。”
“我不确定呢,要不你再給我一個我看看?”
“我給你靈堂供奉幾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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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滿指紋與擦痕的玻璃窗隔絕了冷意與寒風,幾十人的共同呼吸升高了室內的溫度。
或許是因為跑步上學出了一身汗,幾節課後文馨便開始連連打噴嚏,鼻頭通紅,眼神失焦,像是一只久凍于雪地的小白豬。
游璐從挂在椅子上的大布袋裏抽出一包板藍根,拍在文馨桌上。
文馨一抽一抽地擤鼻涕:“3Q——你這包裏都裝了些什麽?”
她一直都很好奇素來追求整潔的游璐怎麽會放任這種鼓鼓的袋子存在,按照她的性格,不應該早就将其中的東西像排一出九文大錢那般碼出來了嗎。
游璐大大方方地打開袋子。
感冒藥,果汁粉,茶葉,金銀花露,咖啡粉,牛奶……
文馨滿頭黑線:“怎麽全是喝的?你在教室開飲品小賣部?”
大部分時間游璐課桌上只有一個不鏽鋼水杯,現在文馨開始懷疑那平平無奇的水杯內是不是正裝着奇奇怪怪的液體。
游璐提起一罐牛奶:“為了提醒自己喝水。”
“你這也不是水哇?”
“有H2O,怎麽不是水?”
在文馨無語的眼神下,游璐将牛奶放到板藍根旁邊:“你的包子。”
“你想用牛奶抵我的包子?”
“可以嗎?”
“不可以,我不愛牛奶但愛包子,兩者的價值無法平衡。”
“我都喜歡,”游璐眉眼彎彎,“所以可以平衡。”
“為什麽是以你的标準啊!”
在文馨的強烈抗議下,牛奶被換成了金銀花露。
與游璐當同桌并沒有文馨想得那樣可怕,反而稱得上是享受,雖然她打心裏不願承認這件事。
游璐擁有規律的學習習慣,上課從不言談,筆記詳細準确,做題正确率高,錯題按時進行歸納整理,在模範的表率作用下文馨也被帶得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
她不用擔心哪個細節沒有聽到,只需要拍拍身邊的同桌就能得到回答。
遇到難題時游璐也随時樂意為她解答,她的講述貫穿了題目涉及的全部知識點,而非僅僅是針對題本身進行講解,很快便能捋順文馨混亂的思路。
第三次月考後,文馨的成績突飛猛進,一躍從班裏的中排飛到前排,同時也在自己擅長的文科上給予了游璐幫助,引得班主任在唠叨時間公開表揚好同桌“共同進步”。
游璐連連點頭:“聽,她誇我提攜你。”
“爬吧,明明是我帶你飛。”
若是看到平日裏兩人拌嘴較勁的模樣,恐怕班主任就再也無法誇出姊友妹恭的大話。
深秋已經露出了尾巴,一年中最為寒冷的時節提着裙沿悄然來臨。
藝術節前一個月,各班都需要出至少一個節目參與評選,選中則能在節日晚會登上大舞臺。
班主任果斷要求文體委員想辦法出一個全班同學都能參與的低門檻合唱節目,以此在保證學習時間的同時敷衍學校。
然而幾位文體委員顯然不是省油的燈,雖然迫于班主任的壓力無法整花活,但她們還是盡量争取到了出個伴舞團的機會,用以附庸合唱隊,使得表演場面不那麽尴尬。
雖然她們愉快地拍案要有伴舞團,但畢竟是高二年級,真心想要參與進來的同學實際并沒有她們想象得多。
“就是這樣,”文體委員可憐巴巴地趴在文馨桌邊,“能請你加入我們嗎?我們怎麽也要湊夠八個人跳舞……”
文馨與游璐都是班裏的高個子女生,在普遍認為“越高越好看”的膚淺風氣中,兩人立刻成為文體委員的主要狩獵對象。
然而游璐的成績與不與人過多交往的作風擺在那裏,她們沒好意思去煩游璐,只得将大部分攻擊丢向人緣好的文馨,期待這位人畜無害的友好人士不要拒絕自己。
文馨瞟向安靜做題的游璐,眼神飄忽:“啊,我還是算了吧,我不會跳舞。”
“沒事沒事,不需要什麽技巧的,也不會占用太多時間,就體育課偶爾練一練!”
文馨深知所謂“偶爾練”絕對會演變為“天天練”,打着哈哈道:“真的算啦,我手腳不協調,還是站着不動适合我。”
然而文體委員卻像是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般堅持道:“就是揮揮手動動腳跳一跳,不會很難的,求你啦——我們實在找不到人啦!”
找不到人的話可以不跳呀。
文馨将冷笑按在心底,正準備繼續和她打太極時,游璐的聲音卻突然插了進來:“你還是找別人吧,她最近很忙,還有十幾套卷子沒寫。”
聽到這個聲音,文馨與文體委員同時轉過頭去。
只見游璐不知何時直起身子,握筆的手撐着側臉,唇邊揚着柔和的笑容,眼神卻如風刃般鋒利。
“呃,”文體委員面露猶豫,但仍想試圖争取,“真的不會花多少時間的,我們都算好了,只用體育課練一下——”
“不行。”
游璐收起笑容:“她體育課要和我打排球。”
她的音量不大,語氣并不強硬,卻莫名如沉重的岩石般壓得人喘不過氣。
本來還想繼續勸服兩人的文體委員忽地心裏一緊,準備充分的話語統統被對方的眼神與語氣壓回喉間。
她仿佛從這一刻起才終于有了一絲危機感,像是被毒蛇盯上般的冷意攀附上後背,使她不自覺地連連後退。
“好吧……不好意思打擾了。”
在文馨訝異的注視中,文體委員尴尬地搓了搓手,一溜煙似的逃走。
這就走了?就這?
文馨頓時忿忿不平起來:“怎麽你說兩句她就跑了,我說就沒用?”
游璐轉了轉筆,她飛快瞟了一眼文馨頭頂的“50%”,頓時壓抑不住嘴角的笑意:“嗯……這大概就是魅力吧。”
文馨:“朋友,你對自己有很大的誤解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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