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有我,就足夠了
第53章 你有我,就足夠了
趙明瑄一下飛機就直接回了辦公室,李修遠這條路走不通,他自然要另謀出路,一棵樹上吊死,可不是趙明瑄的作風。
趙明瑄将西裝外套甩到了沙發上,一張白色的紙片從口袋裏飛出來。
趙明瑄倒了一杯水,邊喝邊将地上的紙片撿起來,這個名片,自己居然還沒丢掉?
又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趙明瑄突然覺得有什麽從腦海裏閃過。
“喂,小張,麻煩你下去,去我車裏,拿一份材料,和紙巾抽什麽的放在一起的那個隔層。對,是立夏的資料,很早以前叫你找過的。”
趙明瑄手裏拿着資料停留在某一行
“其母沈麗華,長洲市第三紡織廠女工,父不詳。于92年将其丢棄于長洲市市立動物園門口。而後進入長洲市西城區兒童福利院”
難怪覺得這個名字熟悉。
這個資料自己瞄過一眼就放在車裏了,沒想到今天還能用到。
趙明瑄想起那頭晚上與沈麗華一起喝咖啡的片段。
“是啊,出國也二十多年了,鄉音依舊帶了一點,我是長洲人”
……
長洲,名字,一樣。
那個女人,跟立夏,好像也不是特別像,臉型下巴倒是有那麽點相似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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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夏的眉目可是一點都沒有她的樣子。
有沒有可能呢?
搖了搖頭。
趙明瑄接通內線,“小張,你幫我查個人的資料,要馬上,手頭上的事情先放一放,應該不會很難。”
傳真機裏一張一張地吐出紙來,還帶着溫溫的熱度。
趙明瑄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裏的資料,這對于他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大三勒令退學,原因是作風不檢點。
而後開始在長洲市第三紡織廠工作,四年之後,也就是1992年移民美國,而後在長洲市的消息就戛然而止了。
趙明瑄總結了手頭的資料,出國的時間與立夏被抛棄的時間可以吻合。
最大的證據是那張舊身份證上的照片,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前天和今天自己遇到的那個女人。
緣分可真是個令人驚嘆的東西啊,趙明瑄将資料放在一邊。
真是難以置信,自己的北京之行,居然無意間遇到極有可能是立夏的母親的女人。
趙明瑄開始閉目思考。
應該是二十多年沒有出現了,如果有注意自己的兒子的話,那麽立夏不可能一個人過得那麽辛苦,否則暗中幫助那肯定是要有的。
那麽,不聞不問二十多年,她這次回來到底是想要幹什麽呢?單純的投資還是,良心發現順便想找到被自己丢掉的兒子……
今天還看到她跟李修遠見面來着,她居然認識李修遠……
趙明瑄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腦海裏閃現過無數個念頭。
等等,他想起李修遠說過的,二十多年前,我也在長洲市……
沈麗華,長洲,李修遠……
他被自己最驚愕的念頭給吓到了。
自己第一次見到李舒格,被吸引,不是因為她的出身或者相貌,而是因為,她和立夏一樣,有雙漂亮的黑眼睛。
現在,如果,那麽,他總算明白,為什麽他們都有那麽剔透的漂亮眼睛了。
趙明瑄猛地睜開眼睛,忍不住地說了一句“不是吧!”
他簡直要被自己的這個猜想給震懾住了。
“小張,你過來下。”
小張今天真是一頭霧水,公司的事情,還忙得焦頭爛額呢,自己的老板卻一點都不上心,從北京回來也沒有什麽結果,也不好好打算下,先是叫自己找個女人的資料,這會兒又把自己叫進去。
難為他一個人為了稅務心都快操碎了。
等小張聽完了老板想說什麽後,他直接起身驚呼:“不是吧!趙哥!你是不是異想天開啊!”小張嘴巴大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了。
自己的這個老板,才剛才帝都回來呢,不會就這麽瘋癫了吧。要是可以,他真想搖幾下把他搖醒。
趙明瑄的辦公桌上鋪開了一張張白色的A4紙。
他指着對小張說道:“你看,1986年是立夏出生。而在此之前的1985年,李修遠突然從長洲調回了北京,我覺得他原來的仕途計劃應該是在華東地區發展,積攢經驗和力量而後北上。但調回北京之後,實則職位不如在長洲市的時候,明升暗調。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趙明瑄分析道,“而且,你看看沈麗華的資料,她也是恰巧在同一年被退了學,原因寫得非常含糊。退學之後不到一年,立夏就出生了。你見過立夏,但是你沒見過李修遠的女兒,他們倆的眉眼非常相似,而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會像,都是因為遺傳自李修遠。”
小張還是覺得沒法相信這件事情,他只偶爾在電視上瞄過幾眼李修遠,大體的樣子都既不清楚了,哪還注意到眼睛。更何況,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長得像,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趙哥,我覺得這世界上巧合的事情非常多,您可別把這件事情當真了啊,我覺得不太可能。怎麽可能有自己兒子還不要的。立夏這個人,我也接觸過幾次,多好我不說,您也是知道的,是個人都願意接近他。這麽好的一個人,小時候得多乖多讨人喜歡,怎麽可能舍得丢孩子。”小張說道。
“我聽立夏說起過他小時候,他媽媽一個人帶着他生活,住的剛巧就是我們這次要拆遷的老城區,那裏的條件你也是知道的,何況還是二十多年前。他們的日子有多辛苦,可想而知。女人有時候狠起來也是無法想象的,被抛棄,帶着孩子,如果有好生活,我看她未必不抓住這樣一個機會。92年她出國,她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她現在的丈夫帶出去。而丢掉立夏,也許正是因為她丈夫不喜歡,沒人願意養別人的兒子吧。”趙明瑄一點一點地分析着。
“趙哥,這可都是您單方面的猜想。李修遠,林立夏,這麽遠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扯上關系,而且還是這麽讓人難以置信的關系。用匪夷所思來形容我都覺得蒼白。也沒法求證,您就是問立夏,他也什麽都不知道。也不可能跑到李修遠面前去問吧。”
“這我自有打算”,趙明瑄将所有的資料都整理好,放置起來,“而且,即使我今天這個猜想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告訴任何人。小張,只能是我跟你知道。這件事情,就算是立夏,你也絕對不能提。”
“好的,我知道了。”小張這下倒有些想不通了,這要真是一家子,趙哥還打算阻擾人家一家相認麽?
趙明瑄不知道為什麽,他篤定地覺得,這件事情,幾乎可以說是真的了。
巧合的地方,多的他自己都難以相信,那麽,這就不是巧合了。而是事實。
然而無論真假,他絕對要瞞住立夏。
立夏最需要父母的時候,一個人辛辛苦苦地過來了,現在對于他來說,有沒有父母純粹是個無所謂的命題。
他和立夏在一起,絕對不能有任何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比如突然冒出的父母認了兒子然後上演盡職盡責的父母阻止自己的兒子跟男人在一起之類的戲碼。
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本來與立夏在一起,真正說起來比較困難的是自己,要是立夏的父母再來參合一腳……
他會痛恨這次的北京之行。
麻煩與禍端從來都不是單獨行動的,它們總愛成群結隊地一起出現,意思就是禍不單行。
此刻,趙明瑄可算是對這個道理深有體會。去了趟北京,沒解決問題,反倒由自己牽扯除了立夏的身世,雖然不太好處理,但暫且緩一緩。
又或者,根本不用處理,讓它用永遠成為一個秘密。
其實這才是趙明瑄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但,要是立夏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呢,趙明瑄轉念一想,似乎又覺得自己沒有這個權利獨斷專裁,家裏那只善良加爛好心的交警大貓,搞不定會原諒他的父母,到時候糾纏不清的話……
讓趙明瑄驚訝的是,自己老媽的奪命連環call居然到現在還沒從香港打來,要是知道自己這次又一次拒絕,并且是當面拒絕她和李家的想法,那麽,優雅的母親,會不會暴跳如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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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瑄今天特地很無恥地将所有事情都推給小張,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親自做飯給立夏吃了。
小別勝新婚,他覺得自己是要好好表現下的。
也來不及換衣服,從公司出發直奔超市,一到超市就速戰速決,買了一大堆食材和立夏愛吃的零食之類的,一溜煙兒就回家。
燒餅一聽門響,還以為林立夏回來了,蹿得老高,哪料到居然是趙明瑄,它立馬囧囧有神地退到了另外一邊。
趙明瑄卻是好心情地逮住它摸了摸,丢給燒餅它最喜歡的玉米香腸。
換好衣服,圍上圍裙,又是一副标準的家庭煮夫的摸樣,立馬鑽進了廚房。
煎炸炒煮,樣樣精通,燒餅吃完香腸就溜進廚房,蹲在旁邊,看着抄起大鍋有模有樣的趙明瑄,眼睛一眨都不眨。
夕陽搖搖晃晃地下了雲間,金黃色,像極了均勻火候出來的煎雞蛋。
趙明瑄家的廚房飄飄忽忽地傳出了飯菜的香味。
林立夏下班回來,一推門就聞到了房間裏面彌漫的香味,熟悉的,只有在趙明瑄做飯時才有的味道。
然後就看到玄關那雙他去北京時穿的鞋。
果然,是他回來了。
輕手輕腳地關了門,蹑手蹑腳地走進去。
林立夏高興地将帽子往沙發上一丢,就走到廚房去,趙明瑄正在流理臺上專心致志地掏魚肚子。
燒餅一看到立夏就要撲上來,趕緊做個手勢讓它乖乖呆着。
紫砂鍋裏正在咕咕地作響,炖着什麽東西。
趙明瑄彎腰側着身子,圍裙帶子還系在他的腰上,高大精壯的背影,格外居然給人認真家居的感覺。
這個男人,能夠在家裏準備飯菜等着自己回來。
于是,林立夏做了一件,大概他想也沒想過的自己也會這麽主動的事情。
從後面一把抱住趙明瑄,頭抵在他的背上。
趙明瑄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過來,手上還都是魚血,怕弄到某只其實挺有潔癖的貓。只好舉着雙手轉過身來,低頭看着蹭在自己懷裏的立夏貓,溫柔微笑。
“怎麽了,立夏,這是,跟我撒嬌麽?”趙明瑄的手還舉着,雖然他現在非常想摸摸自己懷裏的貓。
林立夏立馬回道,“什麽啊!”想着自己居然剛才主動地去擁抱趙明瑄,紅着臉放開他。
趙明瑄得意地笑起來湊到他耳邊,“真想馬上吃掉你。”
“……你快去洗魚吧,它很臭。”林立夏淡定地說完,拍了拍燒餅的小腦袋,示意它跟自己走出去。
等林立夏洗了澡換好衣服走出來,趙明瑄已經在給他盛飯了。
香噴噴的白米飯,足足五盤菜,一鍋炖湯,趙明瑄将飯桌布置地色香味俱全。
“剛好,剛才還想催你呢,都好了,可以吃了。”說完脫下圍裙坐下來。
林立夏吃得歡快,還是家裏的飯,尤其是趙明瑄做的飯好吃。
趙明瑄看他比平時吃飯速度快多了,都趕上狼吞虎咽了,給立夏裝了碗湯,“多喝點湯,牛筋牛骨炖出來的,很有營養。”
冒着熱氣的湯嗎,面上飄着一層油膩的東西。
“這可不是油,先弄的牛肉,把骨髓炖出來了,很好喝的。”趙明瑄知道他一向很怕油膩,趕緊解釋道。
“嗯,确實很好喝。”
“今天怎麽吃得這麽快。”趙明瑄端着碗,邊吃邊問道。
“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他自然明白立夏的意思,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所以,今天很高興。
這個人,總是能夠擊中自己心裏最柔軟的部位。
果然是小別勝新婚,雖然這一別,才兩天都不到。
都已經習慣了兩個人偎依在一起睡覺的趙明瑄和林立夏,昨晚,一個人嫌家裏的床太大了,睡到半夜居然有點涼,醒來關空調,一個嫌棄人家五星級總統套房的床非常不舒服,味道也不對勁。
一場雲雨,拼盡銷魂。
趙明瑄摟着立夏,摸着他蒸發掉汗水後,微涼的背,“要不要去洗個澡,立夏?”
林立夏擡了下頭,“累,懶得動。”
趙明瑄親了親他的鬓角,“呵呵,可以,都随你,你要是睡得着,明天早上起來洗也行。”
趙明瑄想起今天發現的身世秘密,斟酌地開口:“不要這麽早睡啊,你明天不是休息麽?跟我說說話,立夏。”
林立夏窩在趙明瑄懷裏問道,“說什麽啊,不要問我你技術或者體力好不好之類的東西。”
想起某次就是這樣,趙明瑄非要拖着他問這些問題,鬧得林立夏非常想直接把他從窗口丢出去。
這不是變相調戲是什麽。
趙明瑄緊緊摟了他一下,“你這家夥,想什麽呢。這個我不用問也知道。”
也好,也好,這個氛圍剛剛好。
“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吧。”趙明瑄趁機問道。
“小時候?”林立夏疑惑道,“怎麽對我小時候感興趣了啊?”
“我了解你的現在,但是我也想知道你的過去。說說吧。”
“從哪裏說起啊?小學?孤兒院還是高中?”
“從小啊,你能記得多少說多少。”
林立夏趴在他身上,能聽見趙明瑄的心跳聲,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共鳴。
“小時候,我還和我媽媽在一起的時候。生活條件不好,媽媽去上班,我總是一個人呆在家裏。她長得其實挺漂亮的,可是,生活很困難,不愛說話,也不沖着我笑,我最怕她冷着一張臉……”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我也很害怕生病,生病有時候可以不去看,有時候又必須去看病,要花錢,我媽她就又着急又生氣,我也很難過。再後來,有天,說是要帶我去動物園玩,小孩子嘛,我當時除了家裏還有附近從來沒有到外面玩過,當然還是很想出去玩的。我媽那天也難得對我非常好,後來我們到了大門口,她還給我擦汗,問我渴不渴,然後就說要給我買可樂。最後一面,我一直等,她都沒有回來了。”
林立夏其實很少跟人具體說過他的身世,就是薛濤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而已。雖然,他後來慢慢地不去在意了,但是想起那天在公園門口等到天亮的情景,他還是沒辦法忘記不安和焦急恐懼。
“我媽急得的時候經常說過要把我扔掉之類的話,可我沒有想到居然是真的。”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不知不覺地暗淡了下去,沒有了剛才的輕松活潑。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們不說了。”趙明瑄安慰道,“不過,要是有天她回來找你,你會怎麽樣?”趙明瑄故作不在意地問道。
“回來找我?這怎麽可能!”
林立夏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那都是他在十歲之前的事情,等了幾年,他終于明白,他媽媽是徹底地不要他了。
“如果呢?”趙明瑄不依不饒地追問。
林立夏靜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不知道。”
“你會原諒她麽?”
“……不知道。”
“她提起過你父親麽?”
“……沒有,你今晚,怎麽突然問這些?”立夏疑惑地問道趙明瑄趕緊笑着抱着林立夏翻了個身,摸了摸他的頭,“你這傻小子什麽都不知道。”
靜靜擁抱,深深接吻。
“睡吧,有點遲了。放心,立夏,無論怎樣的困難,我都不會像你媽一樣丢掉你。”
你有我,就足夠了。既然你不知道,那麽就由我替你決定,代替你父母照顧你。
窗外的月光潑灑了半個房間,映襯着趙明瑄的側臉,輪廓分明。
林立夏以前老聽趙明瑄誇自己的眼睛好看,可是今晚皎潔的月色下,趙明瑄的眼睛卻宛如一塊遺落在深夜山谷裏的一泊湖水。
趙明瑄将被子拉好,裹住立夏裸、露的肩膀,拍了他兩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