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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窗邊的梨花木雕花小幾上,獸爐緩吐暖香,兩扇廳門大敞,門外數十尺處是一座荷花池,池上小亭有女眷正在賞荷撲蝶,畫面甚是清幽惬意。

柳茜坐在雕飾華奢的端王府偏廳,手中捧着稍早之前侍女送上的熱茶,她心思紛亂,哪裏還有閑情逸致品茗。

正想把青瓷茶盞往桌案一擱,那沁脾的特殊茶香順着一陣輕風拂入鼻尖,擡高的纖手不由得頓下。

這茶,是上好的碧螺春。

待在王府的時間不算長亦不算短,泡茶雖非是她的活兒,但日日在旁看着,聽着專司茶藝的奴仆談論此道,久而久之,也學了些皮毛,最起碼懂得辨識幾種茶的香氣。

京中人人皆知,端王與濬王交情甚篤,她打着濬王的名義求見端王,守門侍衛便允她入府,這倒也不奇怪。

教她感到古怪的,再怎麽說,自己不過是濬王府的一個下人,端王府的侍女何以會端出上等好茶待之?

橫看豎看,她身上的衣裳非是绫羅絲綢,發上只飾着簡單的瑪瑙簪子,瑪瑙的光澤一瞧便知是瑕疵貨,面上又未施半點胭脂水粉,既是王府侍女,眼力肯定極好,怎可能錯把下人當貴客?

除非,主子早有吩咐……纖手驀然一顫,澄澈的茶水濺灑而出,燙着了細嫩的雪膚,她卻渾然不覺似的,怔怔回想方才蘇嬷嬷的一言一行。

不,不會的!

她輕搖螓首,甩去腦中不該有的念頭。

蘇嬷嬷一向待她親厚,在王府中最是照顧她,絕不可能故意引她上端王府,興許只是巧合而已,保不定是侍女一時不察,真把她錯認是哪門哪戶的千金小畢竟,也不是千金小姐便一定華衣金簪,時聞大戶之家的庶女,空有千金之名,實則過着近乎婢女的日子。

是了,肯定只是巧合,莫再妄自臆測,胡亂瞎猜,倘若連待她最好的蘇嬷嬷都信不得,她還能信得過誰?

方沉下混亂的心神,一擡眸,便看見面上端着飒爽朗笑的翟于坤步入偏廳,柳茜連忙擱下青瓷茶盞,起身行禮。

「柳茜見過王爺。」她正欲彎身,一雙大掌随即探過來,舉止甚是親昵的輕摟住她的肩頭。

嬌小身子當下微微一僵,斂下雙睫,壓低不安的臉蛋,佯裝惶懼不安的往旁邊挪了數步,隔開彼此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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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茜不過是濬王府上的廚娘,王爺願意接見,是柳茜的福分,在此先謝過王爺。」她特意點明了自己是濬王府的人,不着痕跡的提醒翟于坤,他若真對她別有所圖,莫要忘了得先過問濬王的意思。

翟于坤是個聰明人,自是曉得她特地提及這事,便是拿來擋他。

還有,平日她總是稱呼自己「茜兒」,這會兒到了他面前,卻是連名帶姓的喊,口吻也是恭謹生疏,與往昔那副不卑不亢,姿态足以與皇族平起平坐的淡定無懼,大大迥異。

翟于坤登時有些發惱,語氣略轉冷硬的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肯定是為了皇上要為六哥指婚的事,才會這麽着急來找本王是不?」

柳茜明白,若是真惹怒了翟于坤,她連個字兒都休想從他口中探出,只好放柔眉眼,淺淺一笑,姿态溫婉的回瞅。

「王爺英明,不必費心多問,便知道茜兒來此的目的。」見着那既柔且媚的倩笑,翟于坤舒開皺緊的眉頭,心情複又轉好,目光越發灼熱放肆的直盯着她。

「這事已經從宮中傳遍了帝京,畢竟六哥身分尊貴,又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朝中上下文武百官,人人莫不盼着能攀上六哥這門親事,這回連太後都準備插手,六哥指婚這事,怕是有心想躲也躲不掉的。」

翟于坤這席話說來斬釘截鐵,目光別有深意,分明是拐彎抹角的告訴她,甭再奢想能嫁入濬王府。

柳茜斂了斂神,勉強一笑,道:「茜兒可否請教王爺,為何皇上與太後會忽然這麽着急濬王爺的婚事?」

翟于坤撩袍落坐,端起方才她擱下的那杯碧螺春,面色泰然自若的品啜一口,眼角更是微微撩起,暧昧的笑睨她。

她心下直跳,忐忑不安的情緒如漸蕩漸大的漣漪填滿胸口。難道蘇嬷嬷真的……

「你應當知道,六哥素來不近女色,王府中甭說是侍妾了,就是個捏肩捶背的年輕侍女都沒有,一些關於六哥有特殊癖性的繪聲繪語,數年來甚嚣塵上,朝中上下,宮中裏外也都時有耳聞。六哥是當今太後所出,聽聞此事自是着急,生怕要是再不遏止那些難聽的謠傳會毀了六哥的清譽。太後當如此,陛下又豈會不急?」

一陣慌意,自心口漫開。她不怕皇帝與太後逼婚,只要濬王不願,依他在前兩者心中的地位,斷無可能以強硬手段逼他就範。

怕只怕,為了逼她放棄,他當真會點頭,允了這樁指婚。

「茜兒鬥膽再問王爺,王爺可知濬王對於這樁婚事,是不願從之,還是……」

翟于坤一手輕托下颚,笑了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是想着要嫁給六哥?本王勸你趁早死心吧。本王離宮時,便聽見伺候陛下左右的宮人在說,六哥對那呂相國之女似有幾分意思,這婚事早晚會成。」

秀顏微微泛白,她攏緊了纖手,發直的目光有些僵怔,瞧不出是驚還是惱。

翟于坤端詳片刻,起了身,大手探向她握在身側的粉拳,一把包覆握住,她一震,下意識便想甩開。

可惜,她錯估了翟于坤的手勁,加上柳茜年紀尚輕,個頭本就單薄纖細,怎敵得過一個成年男子的氣力。

「王爺請自重。」她咬唇,無所畏懼的揚陣。

「本王就喜歡你這脾氣。」被那雙燦亮明眸瞋着,翟于坤不惱不怒,面上笑容反倒咧得更深,更将握得死緊的粉拳拉近胸膛。

「請王爺快點放開茜兒,堂堂尊貴之軀,卻與下人這般拉拉扯扯,有失王爺身分,王爺自重!」

「本王還真沒見過像你性子這般倔的姑娘,在王爺面前還能不驚不懼,甚至是一臉怒意的回絕本王。茜兒,本王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翟于坤變本加厲的伸臂,将奮力掙紮的她摟進懷裏,哄勸道:「你莫要再拒絕本王,你再纏着六哥,六哥也不會把你放在眼底,識時務為俊傑,你便跟了本王,本王定會好好待你。」

翟于坤當下的行為,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紀,肯定能控告他性騷擾,管他是高官還是富豪權貴,包準面子掃地,名譽發臭。

可悲的是,她身在古代,身分又低他數等。身為皇親國戚,甭說是強收一個廚娘為妾,縱然是一條人命在端王府沒了,也無人會過問。

換作是尋常姑娘,能被端王看上收房,欣喜都來不及了,怎可能抗拒,怕是已經跪下謝恩,施媚撒嬌。

可惜,她不是尋常姑娘,二十一世紀時已死過一回,眼下這條命,說是上天開玩笑,死神勾錯魂,才僥幸讓她靈魂複生也不為過。

「茜兒只是女流之輩,當不成俊傑,自知出身低微,心中甚是羞慚,還盼王爺切莫因為茜兒,招來他人笑語。」

翟于坤惱了:「柳茜,本王從未這般哄人,你今天若不點頭答應,休想踏出端王府大門一步!」

柳茜心下一凜,如貝皓齒咬緊下唇,雖是如此,碧澈似水的眸光依然不見半分驚懼。

她使盡力氣,将粉拳從翟于坤掌中抽回,挺直纖細的腰背,緩了口氣,陣若止水,口吻沉定地道:「茜兒不敢欺瞞王爺,茜兒已非清白之身。」

翟于坤微怔,随後冷笑一聲,道:「你的膽量果真不小,竟然還敢在本王面前撒謊。」

「茜兒沒有撒謊,王爺如若不信,可以問濬王。」

翟于坤眼色沉下,瞧她一雙水眸瞬也不瞬迎視,秀顏超乎年紀該有的沉着,看來這事應當不假。

想不到,六哥居然真碰了她……心中惱意陡生,翟于坤眼底立時聚滿了妒意。

柳茜雖非金枝玉葉,容貌不過秀麗可人,稱不上天仙絕色,可她的沉穩與膽量、不肯服輸放棄的執着,卻是教人見之便難以忘懷。

「王爺是何等身分,茜兒般配不上,茜兒自感羞愧,還望王爺放行,讓茜兒快些離開端王府,別繼續礙着王爺的眼,徒惹王爺失望。」翟于坤驟然發怒,伸臂一拽,正欲轉身的柳茜手腕發疼,這回不再跟他來謙和客氣那一套,随即用力甩開他的手。

「王爺,該說的,茜兒都說了,言盡於此,請王爺高擡貴手,放了茜兒。」

「就算你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也無妨,做本王的妾吧,本王對你保證,日後一定待你好。」

「茜兒早已說過,此生此世,只願嫁為濬王正妻。」她字句清晰,不疾不徐的說道。「王爺能有此心,茜兒自當感激,可茜兒不願為人妾室,還請王爺成全。」

身為高高在上的王爺,翟于坤何曾嚐過這般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絕的滋味,傲慢之氣霎時全湧上來。

「你個小賤人!」翟于坤暴怒,一個巴掌重重甩過去,伴随一陣掌風刮來,柳茜頰上一燙,單薄的身子抵不住那力道,跌坐在地。

「虧得本王百般好言相勸,還費心費神讓你自己找上門求本王,給盡機會,你卻一再拿冷臉擋本王,好個不要臉的浪蹄子!」

翟于坤順手抄起青瓷茶盞,便直往她身上砸去,茶液飛濺了她一身,茶盞硬生生地磕上她的大腿,然後彈開,匡啷一聲,撞地碎裂。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聽見偏廳傳出翟于坤的怒吼,端王府總管與一群下人驚慌失色奔至,連忙上前婉勸。

「賤人!」翟于坤當真氣極、惱極,一把推開總管,拿起白瓷花瓶繼續往柳茜身上砸。

柳茜不閃不躲,任由花瓶砸中自己後背,痛得腰脊一陣麻,冷汗直淌,蜷伏起身子,指尖發顫。

「是茜兒該死,不識好歹,王爺教訓得是,請王爺盡管責罰茜兒。」責罰又有何用?她還是不願意點頭當他的妾。真把他瞧得這麽低?他哪點比不上六哥?

翟于坤怒得理智全失,提足便往伏跪於地的嬌小身子一腳踹去。

「賤人!滾!往後別再出現在本王面前!」

「謝王爺。」側腰遭受狠踹,她痛得差點挺不直身,皓齒深深咬陷下唇,忍下身上各處的疼痛,她勉力起身,再三向翟于坤福身行禮,才轉身離去。

帶着一身的青腫疼痛,柳茜一路紅着眼眶回到濬王府。

灼燙的熱淚始終在眼中打轉兒,她死死忍住,不讓落下。

教她難受想哭的,不是方才翟于坤的羞辱、加諸在她身上的暴力,而是心寒蘇嬷嬷的欺騙。

可想而知,翟于坤肯定是讓手下的人去利誘或脅迫蘇嬷嬷,不能全怪蘇嬷嫂,思來想去,還是得氣她自己。

怪她自己不夠冷靜,也太過信任旁人,怨不得蘇嬷嬷。

将委屈的淚水吞回,一手扶在腰側,一手輕揉大腿,她揚起秀顏,閉了閉眼,做了個深呼吸才繼續提足往前。

濬王府門口停了兩輛朱紅色華貴馬車,一輛是她熟悉的,另一輛卻十分眼生。

「衛大哥,王爺可是已經回府?」她連忙上前詢問守門侍衛。

「是呀,方才剛下馬車不久……」侍衛話還未說完,一身狼狽的石榴色身影已小碎步奔進府內。「哎,柳茜,我話還沒說完!」

「王爺 !」方奔入大廳的柳茜,剛啓唇喊聲,急惶的陣光一揚,對上的卻是一張溫婉典雅的女子面容。

腳下重重一頓,她怔在門口處,一手扶着門楹,秀容刷上一層蒼白。

端坐在主位一側上的那女子容貌清麗,身穿一襲軟絲繡金花的長袍,外罩一層淡金雪紗,錦帛腰帶上佩着一串珠玉,發後簪着掐絲金蝶簪子與珍珠花飾。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女子身分非富即貴,甭提她竟能坐在主位上,與一側的翟紫桓平起平坐。

心口發涼,柳茜轉眸,目光劃過眉頭微攢的翟紫桓,他正端詳着她一身的狼狽,前一刻還懸在唇際的笑弧,淡淡斂去。

「王爺,這位是……」察覺氣氛不對,呂蕙蘭揚起柔婉的嗓音輕問。

「不過是下人,無須理會。」翟紫桓面無表情回道。

「這位想必便是呂相國的千金?」收回緊緊抓在門楹上,指尖都已發紫的纖手,柳茜走入大廳,面上揚起淺笑,直瞅着呂蕙蘭。

身為下人竟敢如此狂妄?呂蕙蘭心中雖是不悅,可到底這裏是濬王府,有道是打狗也得看主人,既然濬王并未出言訓斥,那她只能隐忍下來。

「呂小姐,我姓柳,單名一個茜字。」柳茜也不行禮,挺直紅腫發疼的腰,眸光清亮筆直,嗓音嬌脆清晰。

「主子在前,怎能這般稱呼自己?」呂蕙蘭不悅的輕蹙眉心,橫豎将來她都是濬王府的主母,出言管教下人應當不為過。

「呂小姐,茜兒雖是濬王府上的下人,可茜兒當初入府時,便是為求王爺娶茜兒當正妻而來。」

呂蕙蘭一怔。這、這個柳茜在胡言亂語什麽?區區一個奴婢,居然敢這般放肆,濬王竟然也由着她?

「王爺?」抑下滿腔不快,呂蕙蘭甚是委屈的偏首瞅着翟紫桓。

「跪下。」未曾多看身側的呂蕙蘭一眼,翟紫桓面色漠然的命令道。

「茜兒不跪。」心尖一顫,柳茜仰起血色盡褪的嬌顏。「王爺從未要茜兒下跪請安,此下有外人在,茜兒更不願跪。」

聽見刺耳的外人一詞,呂蕙蘭臉色微變,擱在腿上的玉手掐得死緊。照這情勢看來,這個柳茜雖非濬王的侍妾,卻極有可能是通房侍寝的丫鬟。

「她可不是外人,是本王即将過門的妻子,未來的王妃,濬王府的主母。」翟紫桓此話一出,同時引來廳裏兩個女人的凝睇。

呂蕙蘭一臉喜色,只當是濬王護着自己,不讓氣焰嚣張的陪侍丫鬟爬到她頭上。

柳茜面色慘白,寒意直湧上心頭。

不,她不能慌,她必須冷靜下來。

這只是書堯想逼走她的手段,她絕不可以在這裏就認輸!

「茜兒曾說過,王爺若是碰了茜兒,茜兒絕不屈就為妾,更不願當側妃,如今茜兒的清白之身給了王爺,王爺不能再娶他人。」

「真是放肆!」呂蕙蘭忍無可忍的低斥:「王爺是什麽身分,你又是什麽身分,竟然還敢要脅王爺。王爺,您若是不嚴加懲治,怕是往後都要讓下人爬到頭上作亂了。」

「呂小姐尚未過門,八字都還沒一撇,便急着對濬王府的下人下馬威,就不嫌太心急?」

「你!」

「夠了。」翟紫桓一揚嗓,兩個女人同時噤了聲,等着看他怎麽發落。

白玉似的俊顏端着冷肅之色,他直睇着柳茜,寒聲道:「本王是碰了你,那又如何?本王若不娶你,你又能拿本王如何?本王只當你是陪寝丫鬟,怎可能娶你當正妻。」

「王爺……」

「住口!本王不想再聽你說話,本王令你,即刻收拾包袱離開濬王府。」沾上濕意的長睫輕顫,心口緊緊揪起,無形的痛,比起身上的皮肉之痛,還要刺骨傷人。

為了逼她放棄,他寧可在別的女人面前訓斥她,不留情面的趕她走。她不懂,為什麽他總可以做到這麽狠、這麽絕?

「唐良昇.」見她遲遲未動,翟紫桓揚高嗓音,喚來了唐良昇.

「王爺有何吩咐?」不一會兒,唐良昇匆匆入廳。

「帶她下去,盯着她收拾好包袱,再給她一些銀兩,自明日起,本王不想再看見這個人。」

「王爺放心,小的這就去辦。」唐良昇領命,才要去拉柳茜的手臂,目光一閃,卻見到她的手腕與手背俱是紅痕淤青,心下不禁一驚。莫非是王爺對她動粗了?

「王爺真要趕茜兒走?」唐良昇這一遲疑,柳茜已把話問出口。

「不錯。」翟紫桓瞬也不瞬的冷睨。

「王爺當真心儀呂小姐?」

「是。」

「郎吟恩……王爺對她已無半點情分?」

「本王從未聽過這名字。」即使到最後,他仍是不願承認真實身分,也不認她這個妻子?當真是郎心似鐵?

定定凝視着那張冷漠俊麗的面龐,揮開唐良昇探來的手,她輕笑,眼底閃動着破碎淚光,緩緩從懷裏掏出一只繡有如意雲紋的深紫荷包。

「柳茜,你這是在做什麽?若是不想惹怒王爺,落得下場凄慘,快跟我一起走。」唐良昇不懂她拿出那荷包意欲為何,生怕再不帶走她,濬王一旦被徹底觸怒,怕是連他都要遭殃。

「慢着,王爺的荷包怎會在你手中?」唐良昇眼尖,多瞧上兩眼便發覺她自懷裏掏出的那只荷包,應是濬王所有。

「有道是家賊難防。」呂蕙蘭讪讪低道。

不理會那些閑言碎語,柳茜直視着翟紫桓雙眼,拉開荷包的結穗錦帶,将開口往手心上一倒。

翟紫桓眯細長眸,扶在桌案的大掌逐漸收攏攢起。

那荷包怎會在她那裏?昨晚在小閣時落下的?

肯定是了,除此之外,別無可能。

她看過荷包裏的東西了?唇角僵澀的牽動數下,翟紫桓諷笑自己發了蠢,瞧她的神情,絕對早已看過。

柳茜扯了扯扁塌的荷包,不一時,一枚白金鑲碎鑽的戒指落在她手心上。

「那是什麽?」呂蕙蘭與唐良昇同樣面露詫異,從未見過那樣別致美麗的戒子,一時微瞠着眼,俱是看傻了。

柳茜低眸,望着手心上的戒指,隐忍多時的熱淚,終於滑出眼眶。

早上整理被褥時,她發現這個荷包掉落在榻下,撿起之後,她本來無意打開,卻納悶着,明明是荷包,為何毫無重量?

於是她打開荷包,查看裏頭是否放有銀兩,怎知……想不到,她竟然還能看到當初結婚時,她親手替他戴上的婚戒。

白金鑽戒內部,刻有兩人英文名字的縮寫,這下,他還能再否認自已的身分嗎?

「這枚戒指跟着你一起來到這裏?」她揚眸,凄楚一笑。

「除了柳茜,其他人都退下。」翟紫桓口吻甚寒的下令。

「可王爺……」

「唐良昇,送呂小姐出府。」

「小的遵命。」唐良昇急步上前,躬身擺手。「呂小姐,王爺有令,請小心走好。」

呂蕙蘭敢怒不敢言,只好扭身離去。

不一會兒,廳裏只剩下他們兩人,目光相對,靜默無聲。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放棄簡書堯?」

「因為我只認定他一個人,就算換了身體,我還是要嫁給他。」

「吟恩,你忘了嗎?」翟紫桓起身,高大偉岸的身軀站定在她面前,低垂着深邃長眸,睨着如今個頭更顯嬌小的她。

「關於你跟我的一切,我一樣也沒忘。」握緊手心,感覺冰涼的婚戒緊嵌入膚肉,滑落兩頰的淚水卻是灼燙似火焰。

「可是你獨獨忘了 一點,在發生那場致命車禍前,我們已經談好離婚條件,就差把彼此的名字從身分證上面拿掉。」

他面無表情的望着她,藏起眼中的心疼,壓下想撫去她頰上淚水的沖動,聲嗓冷淡無情。

「書堯……」她哽咽,伸出纖手,想拉住他的袖口,卻被他躲開。

「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認你嗎?」他的眸光沉淡,彷佛是在看着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她默然。

「這麽簡單的事,還不明白嗎?」他揚唇,神情顯得嘲弄。「郞吟恩,我已經不愛你了。就算這裏不是二十一世紀,我還是想離開你,我已經厭倦跟你一起生活的日子。」

「我不信……那你為什麽會跟我上床?」她有些木然,凝望他的視線模糊一片。

「你應該也知道,自從成了翟紫桓,我已經很久沒碰過女人,你有心誘惑我,我怎麽可能抗拒得了。」

「是嗎?只是單純用我來發洩嗎?」她自嘲淺笑,淚水直直滑落。

「糾糾纏纏這麽久,還不夠嗎?真要我把話說絕,你才肯死心?郞吟恩配不上簡書堯,現在的柳茜一樣配不上翟紫桓,就算上天讓我們用新的身分重新活過,我們之間還是一樣不相配。」

「你會提離婚,只是因為我配不上你?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當初為什麽會和我結婚?」

他冷笑:「人心思變,就算當初我沒那樣想,并不代表以後都不會這樣想。吟恩,別再那麽天真了,非得要弄到我們彼此都覺得難堪的地步,你才肯放手嗎?」

好一句人心思變。

她閉起雙眼,頰上滾落的是淚,還是燒毀情意的火焰?

「吟恩,簡書堯不愛你了,翟紫桓更不可能愛你。放手吧,離開濬王府,過柳茜該過的生活,找個愛你的男人,好好活下去。」

他拉高她緊握成拳的手心,扳開握得泛白的纖指,取走那枚白金鑲鑽婚戒,像是也把曾經投注在她身上的那些溫柔與愛意,一并取走。

身子止不住的輕顫,她想痛哭,卻只是哽咽失聲,木然轉身提足,一步步的往外走,一直走。

再也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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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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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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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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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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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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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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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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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母親,是孩兒不孝,直到現在才明白您的用心和痛苦,
    卻只能對着您的墓忏悔,若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多好……
    重生後,她才發現上輩子氣血攻心抑郁而終根本是自找的!
    丈夫雖然還是納了妾,可那是他參加義軍推翻前朝有功,
    被新帝封為将軍,賞給他的,他被迫接受,比她還無奈;
    前世她以為他偏寵小妾,所以對她冷淡疏離,錯!
    是她冷淡他在先,加上他對自己佃農之子的出身感到自卑,
    才想着不要打擾她,只遠遠的守護着她;
    前世她以為他和醫女義妹有一腿,唉,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那是他身上太多舊傷,怕她會心疼難過,才要義妹偷偷替他醫治,
    她還發現十歲的兒子不像前世一心向着姨娘,
    反倒偶爾會像個小大人似的提點她、給她意見,
    這樣的改變雖讓她有些意外,終歸是好的,她知道要好好珍惜,
    但也許是和丈夫兒子的日子過得太過幸福滋潤讓她松了戒心,
    居然給了小妾機會誣陷她和其他男人私通,
    連帶的讓婆婆更加相信兒子是她和野男人的孽種,
    沒關系,只要他信她,總有一天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他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居然要和她和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9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