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暴力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裴向陽從鄉下呆了半個月回來,因為一直在外面跑,曬成了一個小黑球。
他和裴钰的容貌在上初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出現不同的變化,裴向陽原本對外貌就很不自信,現在更不願意出門了。
回家後他一直把自己悶在家裏,就連賀笙也沒去見。
開學前一天,張鳳仙上門來,手裏拎着大包小包,說是來謝裴向陽的。
原來上次陳望水用裴向陽給的體檢卡去體檢,檢查出了癌細胞。
張鳳仙對着裴向陽千恩萬謝,“醫生說幸虧發現的早,還有救,否則——”
送走了張鳳仙,裴向陽的心裏像是一塊石頭落地。
陳望水現在在三院接受治療,裴向陽想去看看他。
他正想着要不要買點什麽東西去的時候,瞥見對門裴訣明的房間裏,他正在收拾回學校的東西,方雅蘭在一旁囑咐,“作業可別忘了帶了。”
聽到作業兩個字,裴向陽的心裏“咯噔”一下,完蛋了!他浪了一個暑假,完全不記得暑假作業這回事了!
裴向陽偷偷關了房門,反鎖,從書包裏掏出作業本,好家夥,除了剛放假那會兒寫了一頁,剩下的一個字都沒寫。
完了。
短暫的虛脫過後,裴向陽當即拿起手機,開始給賀笙打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賀笙沒有接,從前賀笙很快就會接他電話的。
裴向陽突然想起,從外婆家回來後,他已經快一個多月沒給賀笙打電話了。最後一次和賀笙聯系,是他回家的時候發了一條短信,告訴賀笙他回來了。
賀笙一如往常,回了一個“嗯”字,後來因為沒臉出門,也沒再和對方聯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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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響了有半分鐘,裴向陽有些洩氣,剛想挂斷電話,電話那頭賀笙的聲音傳來。與平日裏少年冷清鎮定的聲音不同,今天的賀笙聽上去有些喘。就好像是跑着過來接電話的。
這些年因為方雅蘭不贊同他和賀笙交往,再加上裴向陽私心也并不願意賀笙見到裴钰的緣故,他們之間每次會面都有一個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距離裴向陽家更近。
時間不着急,裴向陽找了長袖長衫防曬衣連衣帽口罩帶上,自打變成小煤炭後,他連鏡子都不照了。并且決定接下來一整年都不照鏡子,怕醜到自己。
那端,賀笙挂斷了電話後,慢慢摘下拳套,王武斜睨他一眼,“不打了?”
“今天不能打。”賀笙冷淡地回。
拳擊場內,四周都是五大三粗刺着紋身的男人,過分清俊的賀笙顯得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這要是換了一般的中學生早就被這場面吓趴下了,可賀笙在好幾個花臂男的注視下,摘了拳擊手套,換了衣服,背上背包打算走。
其中一個黃毛攔住了他,“哎哎哎,昨天說好的,怎麽,怕了?”
前幾天黃毛在賀笙手底下吃了敗仗,挨了好幾拳,鼻梁都快打斷了。被一個初中生打趴下,傳出去也夠慫的。他心裏忿忿,一直想把這份恥辱從賀笙手上讨回來。
王武也奇怪,一年前賀笙突然出現在拳擊場,說是要打拳。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挑釁的模樣惹得哄堂大笑,可是和這小子交手後才知道他真不是來玩的。
賀笙的拳打的沒有技巧,在有經驗的老手裏很容易吃敗仗,但是他的胸腔裏似乎憋着一股勁,打起拳來瘋狗一樣,逮着人就咬,根本沒人攔得住。這股勁随着時間推移越來越瘋,這幾天簡直像是狂犬病發前将死的征兆,無法抑制的瘋狂到達了巅峰。弄的好幾個比他大個好幾歲的老拳手都有些害怕和他對上。可是今天,賀笙突然就停下來,不打了。
王武是這個拳場經驗最豐富的老手,他沒和賀笙打過,但他覺得再過個兩年,他或許就不會是對方的對手了。
黃毛幾個不讓賀笙走,賀笙單手拎着包,冷冷擡了下眼皮,“讓開。”
黃毛被他冷酷的眼神一刺,心裏咯噔了一瞬,但很快又惱怒起來,他媽的居然被一個初中生吓退了,“你他媽當這裏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拳你今天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其中一個壯漢挑釁地往賀笙肚子上踹了一腳,他們這群人早就看着乳臭未幹脾氣又臭的小子不過眼了。現在終于逮着機會。
賀笙一下子被踹彎了腰,他微微捂着肚子,但是沒發出一聲。
他冷冷擡了下眼,那眼神鋒利、冰冷,像是淬了血的刀,一下就把人鎮住。
幾人立刻收了原本的嚣張,變得謹慎起來。沒想到賀笙只是将滑落肩頭地背包重新被好,站直了身體,說,“別打臉。”
黃毛幾人面面相觑,這是要站着挨打不打算還手的意思?
賀笙想着又補充了一句,“胳膊也不能。”
要是讓裴向陽看到他身上有傷——
賀笙抿了抿唇。
黃毛來了興致,“艹看把你嚣張的,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麽做人!”
他正要動手,突然被人喊住,“讓他走。”
黃毛內心憤懑,可是一聽這聲音,頓時動也不敢動。他畢恭畢敬回頭,換了張笑臉,喊了聲,“濤哥,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盛濤從臺階上一躍而下,四周的人紛紛停下來喊了聲“濤哥”。
盛濤誰也沒應,目光在賀笙身上掃過一遍,說,“你是陵南中學的?”
賀笙沒搭理他。
黃毛怒道,“濤哥和你說話呢,你聾了!”
賀笙淡淡道,“要打就打,我趕時間。”
那冷酷嚣張的勁簡直要上天了,黃毛恨不得沖上去給他一拳。
盛濤和這群混混不同,他有出生有背景,做事情也夠狠。一雙黑眸沉沉盯着賀笙,就連一旁的幾個手下都有些頂不住了。
可是賀笙依然一臉淡定,一副,別礙事,趕快滾,我還趕時間的嚣張氣勢。
過了幾秒,盛濤突然笑了,他上前想拍一拍賀笙的肩膀,被對方嫌棄地躲開了。
黃毛簡直氣炸了,“濤哥碰你你還委屈了!”
盛濤也不生氣,笑笑說,“我叫盛濤,以後你可以來找我。”
賀笙似乎是不耐煩了,向他投去一個危險的眼神。
盛濤笑着退開來,四周的人也都退開給賀笙讓出路。
經過盛濤身邊的時候,賀笙稍微停頓了一瞬,不帶感情的說了一聲,“謝了。”
一出門,他就拔腿奔跑起來。與方才在拳擊場裏一人面對幾十人還面不改色的模樣大相庭徑。
整整三十九天七小時零三分,裴向陽終于又給他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