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将軍,可以嗎?
001.
還有那地方怎麽可以做那樣的事情?
那種事情怎麽可能!
鬼面将軍翻看着手中不大的小本本, 一股燥熱的氣息在他體內流竄,更多的則是羞赧和震驚。
又往下翻了兩頁,鬼面将軍愣愣地看着旁邊的小筆備注, 看到那應該是畫了個小人将軍的重點備注,他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寂靜無人的書房, 他慢慢走向靠站在桌前的人, 把人壓倒在了桌上,然後粗魯的撕了他身上的衣服,不顧他欲拒還迎的抵抗, 擡起了他修長有力的腳……’
鬼面将軍合上手中的書, 狂跳不已的心髒讓他整個人都沸騰。
然只片刻,他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打開了那不大的小本子, 接着剛剛的地方繼續往下看去。
看着小本子上那讓人臉紅心跳的字眼, 鬼面下的人心跳越發的急促。
“那樣太粗魯了, 很容易受傷……”
鬼面将軍點點頭,他也覺得不可思議,那樣的事情怎麽可能做到,而且肯定會很痛。
“所以将軍,你放心吧, 我一定會很溫柔的。”
鬼面将軍整個人僵住, 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如同木頭似地回過頭去, 看向旁邊不知何時蹲在他床邊探頭探腦的許君。
看清楚許君的那瞬間, 鬼面将軍觸電般把手中的東西扔到了對角的床角, 然後猛地蹦了起來。
“你怎麽在這裏?”鬼面将軍喉嚨沙啞。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門口還有窗戶,這兩個地方都被鎖得好好的,根本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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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你偷看。”許君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着面前被他抓了個現行的鬼面将軍。
“沒有。”鬼面将軍急忙否認。
“我都看見了,你剛剛明明就在偷看。”
“……沒有。”
“明明就有。”許君向着床上爬去,他把扔到床上的寶貝撿了起來,“将軍你喜歡哪個?”
鬼面将軍腳下踉跄,他又退後了一步。
什麽叫做他喜歡哪個?
“将軍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試試。”許君見自己的寶貝沒有被弄壞,小心的把它藏到了懷裏。
“不知道你想說什麽。”
“不然我們試試水裏的那個,正好這裏也有溫泉,不會冷。”許君已經開始掰着手指頭盤算起來,“我看看要帶些什麽,衣服、雞蛋……”
聽着許君越說越誇張,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出來了,鬼面将軍咽了咽口水,“我不去,你要去你自己去,而且那種東西根本就不能放進去……反正我不去。”
許君不再繼續,只回頭看着他。
“做什麽?”
“将軍你果然偷看了。”
“沒有。”
“你沒有偷看你怎麽知道我說的東西是幹嘛的?”
鬼面将軍面具下開始冒出青煙。
“而去雞蛋是用來煮水煮雞蛋的,餓了就可以吃,才不是用來……”
雞蛋除了可以用來吃,還可以用來幹嘛?許君想了想,也忍不住臉紅起來。
“把那東西給我。”鬼面将軍咬牙切齒,從旁邊拿了火折子一副要燒了它的模樣。
“不給!”許君捂住藏了東西的肚子往後退去。
這可是個寶貝,而且還關系到他以後的幸福生活,他怎麽可以給鬼面将軍燒了?
“給不給?!”鬼面将軍兇起來。
“不給!”看着氣勢洶洶向着自己而來的鬼面将軍,許君轉身就跑。
也是此時,鬼面将軍才發現他住的這屋子上方有一個小小的氣孔,許君跳上去之後,輕而易舉就鑽了出去,像是只跑得飛快的老鼠。
鬼面将軍要追,可那地方他根本鑽不出去,他只好去旁邊搬開桌子,等他把桌子搬開追出門去,許君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許君跑了,鬼面将軍卻還有些不甘心。
想一想從那小本子上面看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回了房間,拿了自己的被褥大步向着許君那邊而去。
再次站到許君的房前時,正是營中的士兵全部停下訓練歇息自由活動的時間,遠處的較場上,還有附近的走廊中有不少人在說話,十分的熱鬧。
站在許君門前,鬼面将軍擡手敲門。
屋內的許君十分警惕,并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在門後詢問是誰?
“是我。”鬼面将軍開口。
許君把門打開一小條縫,戒備地看着要搶他東西的鬼面将軍。
“你不是說要一起睡?”鬼面将軍拿了自己抱着的被褥遞到許君面前給他看。
許君看着門口的東西,有些驚訝,不過他還是讓開了路讓鬼面将軍進門。
進了屋,鬼面将軍把東西放到一旁,然後回過頭來看向屋內。
在屋內找了一圈沒找到那小本本,鬼面将軍決定趁許君沒注意的時候再找。
“你就這樣來了?”許君神色怪異地看着鬼面将軍。
“什麽?”
許君指指鬼面将軍自帶的被子。
察覺到許君在說什麽後,鬼面将軍猛然回過神來,他就說他來的這一路上不知道為什麽十分熱鬧!
想來他抱着被子向着許君這邊走來的事情,早已經被整個營中的人都傳遍。
鬼面将軍不再言語,對自己的沖動和思慮不周感到窘迫,不過他來都已經來了。
對于他和許君之間的事,他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他在意的從來只是許君地看法。
見鬼面将軍不甚在意,許君更加不在意,關了房門他便汲着鞋子躺到了床上。再過一會兒便是他休息的時間,他這會兒本來就已經在床上躺着,醞釀睡意。
在床上躺好後,許君拍了拍自己留下的半張床,笑着看向鬼面将軍,一起睡就一起睡,誰怕誰!
鬼面将軍脫了身上的铠甲,躺到了許君的身旁,忘了自己的目的。
屋內的燭燈還沒熄滅,兩人并排躺在床上之後大眼瞪小眼,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該說啥。
又面對面地瞪視了一會兒後,兩人都有些不自在的換成了平躺,不再一直盯着對方看個不停。
靜靜地并排躺在床上,兩人動作一致的望向頭頂的床幔。
以前兩人也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那時候仿佛總有說不盡的話要說,可不知為何如今兩人并排躺在床上,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好。
“你……”
“你……”
“你先說。”異口同聲後,許君道。
“……不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稍片刻的沉默後,許君又開口:“還是說将軍你不喜歡?”
鬼面将軍覺得兩人觸碰到一起的手臂,瞬間着了火,那種事情讓他怎麽說?
“也不是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
鬼面将軍看向許君,他倒沒什麽喜歡或不喜歡,不過如果那個人是許君的話,他大、大概是喜歡的……
這一點他早就已經明白,雖然一開始知道許君就是慶功宴那人的時候,他是有些別扭,可慢慢的那份別扭已經消失。
如果許君能不要去學那麽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是許君,只是許君,他還是願意和許君親近的,可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不喜歡。
“喜歡為什麽不可以?”許君側過身來問道。
這人總想燒了他的寶貝。
“因為不喜歡。”
許君擡起頭來看着鬼面将軍的雙眸,試圖讀懂他眼中的情緒。因為面具的原因有些不方便,許君索性便掀了鬼面将軍的面具扔到一旁。
被許君如此注視着,鬼面将軍不由有幾分想逃避的想法,可他別開視線後沒多久,又回頭看向的許君。
“……不喜歡那些東西。”
“什麽?”許君沒聽明白。
鬼面将軍與許君對視,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就在他都要被自己煮熟時他才喃喃開口,道:“我不喜歡那些東西……只有你,只是你……”
許君還是有些沒聽明白,可聽着這斷斷續續的話,看着鬼面将軍擡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也忍不住的開始心跳加速。
“……也只有你……”
許君喉結上下滑動,只覺口幹舌燥。
“……不要別的東西,那樣很髒……我也不喜歡,我只要你,也只有你……”
許君聽着那低喃般的話語,耳中嗡的一聲後,他明白過來。
許君躺在床上,他望着床幔,被子下的手卻向旁邊挪去,牽住了鬼面将軍被子下的另外一只手。
“好。”
兩個人都有些僵硬地握着對方的手,讓人心跳加速的氣氛在床幔中彌漫。
鬼面将軍以手擋住眼睛,不讓身旁的人看見他臉上此刻的狼狽。
他亦是男人,那種事情若換作是營中其他男人,他只一想到便會覺得惡心覺得無法抑制心中的殺意,這一點從開頭到現在一直未變。
他能接受許君,能容納許君,能以不同于男人的身份承受那些,是因為他喜歡許君,喜歡到無法自拔,喜歡到能夠完全蓋過那份不喜,并不是他本身喜歡如此。
堂堂一個男人,他如何喜歡那些?
能做到如此已經是他現在的極限,讓他學着那書上的去騷姿弄首污言穢語,他無法做到。
許君的手指輕輕顫了顫,他喉結滑動着,好半晌後才醞釀出一句話,“将軍,我剛剛說的雞蛋真的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做那個的……”
鬼面将軍不語,他放在臉上的手臂往下滑了滑,恨不得把自己整張臉都遮住。
見鬼面将軍不說話,許君也不再說話,任由那暧昧的氣氛在屋中彌漫。
不知多久之後,兩人才攜手睡去。
002.
次日清醒過來時,鬼面将軍一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被許君整個人抱住。
許君整個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是怎麽睡的,才能睡成這樣。
知道許君有賴床的習慣,鬼面将軍并沒有把許君叫醒,他輕輕把人放到床上,無聲的穿了衣服出門洗漱。
等他忙完,把早飯一并端回來時,許君果然正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打瞌睡。
鬼面将軍半哄半誘惑的把人從床上拉了起來,又給穿了衣服推出門去洗漱後,他坐在桌前等着許君回來一起吃早餐。
十二月已将近,許君從門外進來時,已經被冷水凍清醒。
他吸着冷氣,一蹦一跳地跑進門後連忙把門關上,然後跑到鬼面将軍面前,直接把手塞到了鬼面将軍手裏,讓鬼面将軍給捂着。
“好冷。”
鬼面将軍捂着懷中被冷水凍得有些紅的手指頭,有些心痛地哈着氣,捂了好一會兒後,才把那雙手捂得恢複了溫度。
等他放開許君手時,許君已經趁着他給捂手的時間,歪着腦袋把碗裏的粥喝了小半。
喝着暖呼呼的粥,許君臉上漸漸恢複紅潤。
“武器的事情你準備怎麽查?”鬼面将軍把兩人的碗換了過來,讓許君吃他那一碗還沒動過比較多的。
饅頭已經有些冷了,許君不愛吃。若只喝一碗粥,他吃不飽。
“基本的資料我都已經整理過了,能入手的地方不多,除了之前抓到的那些人之外,大概只能看看以前那些庫存。不過基本沒啥庫存,估計也查不到什麽東西。”
“那些人我會叮囑,讓他們盡快撬開嘴。”
許君點頭。
兩人窩在屋裏,吃完了早飯後,各自忙碌了起來。
許君去找了林緒,鬼面将軍先去了一趟議事大廳那邊,确認了今天的行程,然後這才又回來。
他再回到這邊屋子時,許君和林緒兩個人已經抱着一大堆的賬本正在核對,賬本地上桌上堆得滿滿的都是,看得頗有些讓人頭痛。
鬼面将軍進門,林緒還沒開口,旁邊許君已經習慣性地遞了個賬本過去。
林緒正驚訝,鬼面将軍已經乖乖接了過來幫着一起查。
許君賬房的事情向來都是親力親為,很少有機會讓鬼面将軍給他幫忙,不過之前一次年關核對賬本的時候,兩人曾經合作過,也算是養成了默契。
“這邊我來核對,你幫我把所有的賬本按年份整理一下。”許君埋着頭,頭也不擡的吩咐。
一旁的鬼面将軍乖乖點頭,蹲到地上去看地上那些美在一起的賬本,把它們分年分月的分開放。
林緒手中的筆懸空,他微微側頭,看着桌子旁邊乖乖在地上忙着的鬼面将軍,有些詫異。
此刻的鬼面将軍哪裏還有作為鬼面将軍的模樣,全然成了許君許大賬房的小跟班,讓往東絕不往西。
林緒又看了看旁邊毫無自覺,把鬼面将軍指揮得團團轉的許君,無聲地搖了搖頭,這兩人樂在其中,他無話可說。
三個人蹲在放着暖爐的屋裏忙了一天,直到天色暗下來,屋內不得不點起燭燈,三個人這才決定收工。
之前的賬房做賬的方式比較麻煩,單獨和皇商有來往的五、六年的賬本就足足寫了快有兩百多本,他們要查的是其中武器防具的部分,還得從裏面再篩選。
“累死了!”
林緒在一旁揉着手腕,許君則是已經站起來扭動身體,鬼面将軍默默替許君做最後的收尾工作,把所有的賬本整理好放在一旁。
許君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正琢磨着讓林緒和他一起去食堂那邊吃些東西,門外邊有人敲門。
來的人是來找鬼面将軍的,是為了之前許君抓回來的那一批人。
“那些人已經開口,不過他們應該只是外圍普通的打手,能夠問出來的消息也不多。”聽完那些人的報告,鬼面将軍回來與許君說。
關于這一點,許君早有準備。
當初那些人來找茬時他就察覺到了,他們雖然有組織有紀律,但做法明顯并不是很高明。
說話間,鬼面将軍把寫着從那些人口中問到的消息的資料,遞給了許君還有林緒,讓兩人看。
就如同鬼面将軍所說,問出來的消息不算多。
唯一确定的只有幾點,其一是這些人确實如同許君所預料是那些人派來的,其二便是那些東西确實有問題,不過那些被抓的人所知不多,只知道上頭的人确實有拿回扣。
再有,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
“這些人還麻煩将軍交給我,回去時我會把他們一并帶上。”林緒收了資料,“有活人開口,也能更添幾分真實性,也算是一份證據。”
林緒雖然這麽說,但許君兩人也知道這證據只能算佐證,并不能當真。想要把這件事情解決,最好的辦法就是能拿出真憑實據。
“我會讓他們注意不弄死了。”鬼面将軍甚是冷漠。
“這次麻煩将軍了,多虧将軍讓他們開了口,着實幫了大忙。”
鬼面将軍點頭,應了。
一旁被忽略的許君見狀急了,“是我抓住的人。”
正打着官腔的兩人,回頭看向許君,忍不住都笑了。
許君看了看林緒,又看了看鬼面将軍,林緒笑也就算了,鬼面将軍笑什麽?
“明明就是我抓的人,如果不是我把人抓回來,你怎麽有機會審問?”
“是我讓他們開的口。”鬼面将軍忍不住想要逗弄許君。
“但沒有人,你怎麽讓他們開口?”
“就算你抓到了人,不能讓他們開口,也是無用功。”
想起之前許君審問的方式,鬼面将軍眼中笑意更甚。許君他以為這群連人都敢殺的人,是拿個鏟子就能吓唬到的嗎?
“但是……”
林緒沒有等兩人再繼續搶攻鬥嘴說下去,他從旁邊走開,他已越來越受不了這兩人。
不過不得不說,鬼面将軍把許君保護得很好,在營中呆上一年多的時間還能有如今的性格,鬼面将軍的保護功不可沒。
且鬼面将軍雖然沒說,但林緒也能夠察覺到。
那些人想要對許君下手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但即使鬼面将軍在前線領軍,許君這邊依舊安然無恙,想來應該是他安排了人手在賬房。
不然依照那些人的性格,這事情暴露之後定然會立刻想辦法除去許君,而不是拖到現在許君上街落單才出手,還是用那樣滿是漏洞不嚴謹的方式。
這種前線,這種戰場上,死個把個人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有時未必是死在戰場上,未必是死在敵人手中。
無視身後樂在其中鬥着嘴的兩人,林緒自己去了食堂那邊,遇到了幾個副将與衆人一起吃完飯後,回來的路上他叫住了陶馳。
他來這邊已經有一段時間,但一直都在營中跟着許君查賬,還沒有機會四處走動。
他與陶馳聊了一會兒,希望陶馳明天有空能帶他去附近的江口城走走。
江口城現在已經是大榆的地盤,不過之前一直歸屬夏國,如今雖然才經歷戰亂,但總歸還保持着幾分異國風情。
既然來了,有機會的話他想去逛逛,也正好散散心。
他來這邊已經有一段時間,算上路途中消耗的,少說得有一個多月了。
算算時間,宮裏那邊應該已經開始籌備着選秀了,也該要忙了。
然第二日,林緒大清早起床,避開許君到了與陶馳約定的地點時,看到站在陶馳旁邊還在鬥嘴的兩人,他瞬間便生出了不想去的心思。
他只想靜靜,很想靜靜……
“這邊……”
許君遠遠的就看到了他,他連忙沖林緒招手,這讓已經轉身準備往回走的林緒不得不硬着頭皮走過去。
走到三人身旁,林緒看着旁邊陶馳一臉的麻木無語後,沉悶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走吧!”許君轉身,開心的在前面帶路。
他雖然也來了這邊很久,但還沒有在江口城仔細逛過,之前那一次去就遇上了刺客,如今難得有機會可以不用管其它事情過去逛逛,他自然不可能放過。
幾人離開了軍營,并沒有騎馬,而是選擇步行。
離開營地後,向前走了一段路,很快便進入了一片山林中。
翻過這座不算太高的山,再往前走一段路,便能看見江口城。
林中無人,寂靜萬分。
四人走在林中,腳下是沙沙的樹葉聲。
空氣中帶着幾分冬的寒冷,還有幾分枯爛樹葉的腐臭,不過更多的則是山林的濕氣。
“将軍怎麽有空?”林緒看向身旁的人。
他與鬼面将軍相識的時間很長,但相處的機會卻不多。
以往見面,往往都是在皇上為鬼面将軍設的酒宴上。他偶爾會和鬼面将軍說上兩句,雖然大多數時候鬼面将軍都并不理會。
“不安全。”鬼面将軍答。
江口城現在已經歸屬大榆,可是裏面住的人還是原來的人,城裏這段時間已經發生過不少買兇殺人的事情,不算安全。
林緒貴為丞相,若在這裏出了事,就算他與晉祁是那樣的關系也不可能全然置身事外。
更何況,許君也去。
林緒看着走在前面興沖沖帶路的許君,心知肚明,“那就麻煩将軍了。”
“你們在說什麽?快一點,再晚就天黑了。”許君站在前方,興沖沖的雙手叉腰等着慢吞吞的三人。
“急什麽,我們又不是去趕集。”陶馳笑他。
“不去趕集,那去幹嘛?”許君看向林緒,林緒不是說要去逛逛,逛逛不就是趕集不就是去玩?
林緒無奈,他原本只是想散散心,不過想一想似乎和許君說的去玩也沒什麽太大差別。
三人加快腳步,跟上前方的許君。
大概是被許君興奮的情緒感染,三人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他們三人皆是忙人,鬼面将軍自不用說,作為邊關軍總将軍的他,這樣閑暇逛街的機會幾乎屈指可數,陶馳沒比鬼面将軍好多少,作為丞相的林緒亦是。
就連許君,也已有許久沒有這樣的機會。
四人湊到一起後聊起了江口城,聊着聊着,走在前面的鬼面将軍和許君兩人又開始吵了起來。
“人是我抓到的,當然是我比較厲害。”
“消息來源雖然重要,但消息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得到消息,那之前的都是……”
“但是如果我沒有抓住他們,你怎麽……”
兩人與其說是吵,不如說是鬥嘴,他們自己不覺得,倒是把旁邊的林緒還有陶馳聽得有些受不了。
看着向前走着的兩人,陶馳和一旁的林緒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放慢了腳步。
趁着前方的兩人光顧着鬥嘴沒顧上他們,兩人悄無聲息的往旁邊躲去,迅速的在林中拉開距離。
他們是打定了主意,不和這兩個人一起玩了。
003.
等兩人發現林緒和陶馳逃跑了時,他們已經在山中走了好一段路,都已經翻過山快到半山腰附近。
“你看吧,你把他們吓跑了!”許君停下腳步,他有些迷路了。
一路走一路和身旁的人拌嘴說話,他都忘了看方向。
鬼面将軍不語,把人吓跑的明明是許君。
“走這邊。”許君選了個方向往前走。
鬼面将軍默默跟在他的身後,對于能不能去旁邊的江口城他倒并不在意,與許君并肩走這麽一路,他倒也覺得不錯。
走了一段路後,許君停下腳步,他四處張望了一番,回頭求助地看着鬼面将軍,他徹底的迷路了。
之前那次去江口城的時候他是騎馬,走的路都是大路,較平坦的地方。
今天因為是步行,四人選擇走更近的山裏,他原本認定了一個方向一直走,結果發現似乎繞錯了方向。
鬼面将軍接到求助,看了一眼四周,指了指一個方向。
兩人又繼續向前走去,然沒過多久,兩人又走回了原位。
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許君可憐巴巴地望向鬼面将軍,後者也有些驚訝,似乎沒預料到自己也會迷路。
鬼面将軍又看了看四周,判斷了一下方向後沖着許君伸出手,牽着已經有些走累的人往前走。
第三次回到同一個位置後,許君有些沒了力氣。
他選了一處稍平緩的地方一屁股坐下,那一片是一片幹枯的草地,草葉細細長長很厚實,坐在上面很舒服,就如同一張軟軟的床。
鬼面将軍在四周走動了一會兒,依舊沒能判斷出正确的方位後,也在許君身旁坐下。
這山算不上很深,倒也不至于真的讓兩人出不去,不過現在兩人顯然都有些不想走了,特別是許君。
他舒舒服服的賴在地上,把自己縮成一團。
鬼面将軍坐在他身後,靜靜地看着遠處。
深冬季節的山裏,風景算不上多好,畢竟樹木上的樹葉都已經凋零。
他們所處的位置在一個避風的角落,若不注意看很難看到。
“要是有些吃的就好了。”許君翻了個身,盤在鬼面将軍身邊。
在山裏迷了路,他又累了,想去江口城的計劃幾乎告破。可如果就這樣空手回去,他又有些不甘心。
許君正閉着眼睛琢磨怎麽辦,他的臉上就有一個東西壓了下來,東西溫溫的,輕輕的。
許君睜開眼,看見一個黃色的油紙包,那油紙包他很熟悉,因為那是裝着他零嘴的油紙包。
又到過年,他家裏給他寄送了許多。
許君連忙從鬼面将軍手裏接過東西,然後打開看,裏面裝着的是一些蜜餞。
“你怎麽會有這個?”許君塞了一顆在嘴裏,甜甜的味道在他口中漫延開後他滿足的半眯着眼,想了想後他又塞了一顆進去,一下子兩邊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你放到我那裏的。”
許君有儲食的習慣,一到冬天就會放好多零嘴在他那兒,方便他随時都能吃到。
他之前看見了,就收了起來。
許君吃到甜甜的蜜餞,心情大好,他選了一顆最大地遞到了鬼面将軍的面具前。
鬼面将軍掀開面具,含住。
“好吃嗎?”
鬼面将軍點頭。他算不上多喜歡甜食,不過卻莫名的喜歡嘴裏許君喂的東西。
“甜嗎?”許君又問。
“甜。”
許君笑了笑,躺回地上。想了想他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整個人撲到鬼面将軍懷中,掀開鬼面将軍臉上的面具吻了上去。
一吻結束,許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果然好甜。”
鬼面将軍無奈,他亂了的呼吸才調節過來,面前已經又多了一顆蜜餞。
鬼面将軍看向許君,看到對方眼中的期待後,他含住了蜜餞,連同許君的手指一起。
他把許君手上的蜜餞用舌頭卷進口中後,嘴巴從許君手指上移開,看到許君怔住,他勾起嘴角輕笑。
随後看到許君慢慢的向着他湊過來,他亦不驚訝。
若只是許君,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是喜歡的。
含住對方的唇瓣,接受對方的氣息,兩人慢慢躺到了地上,擁吻作一團。
唇與唇的觸碰,氣息與氣息的交融,兩人都極近瘋狂的吞噬着對方口中所有的呼吸,直到對方和自己都快要窒息也舍不得放開。
強烈的想要融作一體的渴望,讓兩人久久不願意停下。
一吻結束,許君喘息着,心跳紊亂加速,他整個人軟軟地靠在鬼面将軍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氣息。
鬼面将軍擡手,靜靜的擁着躺在身上的人。
寂靜當中,兩人都沒說話,和之前的鬥嘴不同,此刻兩人是都不想說話。
想到之前兩個人幼稚的互相鬥嘴互相欺負的事,許君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看到許君笑,鬼面将軍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只是和許君的哈哈大笑不同,鬼面将軍地笑內斂許多。
冬日的暖陽落在鬼面将軍臉上,讓他整個人散着暖陽般淡淡的溫暖,陽光下,他帶着笑意的黑眸宛若一對墨玉,眼神朦朦胧胧。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兩人這才停下。
肆無忌憚的大笑完,兩人心中都爽快不少,之前分別許久的壓抑也随之不見。
長達一年的大戰,并不是完全沒有對兩人造成影響。
長時間的分離,一直緊張對方的安全,讓兩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徹夜無眠。
許君自不用說,鬼面将軍一直在前線帶兵,最忙的時候幾個月都沒有音信。
沒有音信,許君也不敢多追問,有時收到鬼面将軍百忙之中的幾句短語,他亦不敢多說,就怕說多了亂了他心神,讓他出了岔。
畢竟那裏是戰場,是誰都有可能死掉的地方。
許君有時候都在想,或許在他毫無察覺蒙頭大睡的時候,前線已經交鋒許多次。或許鬼面将軍受了重傷正生命垂危,或許什麽時候他等來的戰報就變成了一紙喪書……
許君呆在相對安全的後方,這對鬼面将軍來說是一件稍微能寬慰他的好事,然他心中的壓力也不小。
軍隊,邊關,大榆,許君,稍有不慎,哪怕一場敗仗,都有可能讓他所要守護的這一切化為烏有。
十幾年的邊關生涯,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壓力與生活,他本以為是這樣,然而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有了要守護的東西,有了在意的東西,他開始變得畏手畏腳起來。
每一次的計劃都會再三衡量檢查,每一次的行動都會慎之又慎,他不想失敗也不想受傷,但他不得不繼續往前,因為他決不能後退。
偶爾夢見大榆邊關被攻破,夢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夢見許君一身血地站在他面前他卻無能為力,他總會大汗淋漓的驚醒,然後徹夜無眠,不敢入睡。
一切結束,再次見到時,他一直有些恍惚,總覺得這是夢境。
在賬房當中和許君見面,他那時候愣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是有些怕驚擾了夢境,怕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還在那滿是屍骸的戰場上。
在那些殘酷的夢境下,以前所向無敵的人有了害怕的情緒,變得患得患失。
許君靜靜地躺在鬼面将軍胸口,聽着他強壯有力的心跳,一顆心莫名的安定下來。
一直想念着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雖然許君早就已經知道戰鬥結束之後兩人定然還能相見,但真的見到時,許君卻反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和鬼面将軍相處了。
太多想說的話不知道該怎麽說,太多想做的事情不知道該怎樣開頭。
就好像興奮過了頭,兩人總也忍不住要去确認對方是否真的就在身邊,逗弄,欺負,鬥嘴,總也不夠似的。
許君發現鬼面将軍竟然和自己鬥嘴時,就已經察覺到自己和對方都有些不對,有些過于興奮。
鬼面将軍大概也早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異常,畢竟他大概從未如此過,從未和人鬥嘴。
只是兩人都并未點破,因為他們只是太久沒見,太久太久,久到兩人都有些害怕。
最初幾天的興奮後,如今冷靜下來,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并非夢境,兩人都忍不住的放松下來。
“将軍……”
“別說話。”鬼面将軍輕輕按住許君,不讓他繼續,“讓我先說。”
鬼面将軍環住許君的手用力,另一只手也抱住了他。
許君不語,不再和鬼面将軍擡杠,最初那兩天的興奮過去後,如今的他已經恢複。
鬼面将軍要先說,他就靜靜聽着。
“我喜歡你。”
低沉的,帶着幾分沙啞的聲音輕輕響起。
聲音很輕,很短,稍縱即逝。
聽着那四個字,許君呼吸慢慢變粗。
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從鬼面将軍口中聽到,但這一次,卻讓他瞬間便瘋了!
許君撐起身體,慢慢上移,與鬼面将軍面對着面。
他仔細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不放過他臉上任何地方。
清俊的眉目,挺秀的鼻翼,如古潭般的黑眸,被吻紅的薄唇,比常人略顯白皙的肌膚。
特別是那被吻紅的薄薄的唇,很是性感。
“将軍,可以嗎?”許君輕聲問道。
他已動了情,就因為這人一句話。
鬼面将軍沒有開口,着一身黑色衣衫的他靜靜躺在那裏,放松了身體,任由許君看着。
許君俯身,有些粗魯地吻了上去。
他也很想溫柔的對待這人,可他卻怎麽也無法遏制自己體內想要了這人的心,更加無法壓抑因這人一副任他為所欲為的放松動作而暴漲的谷望。
百般的旖旎風情随着冬日暖陽彌漫在寂靜的林中,低沉的喘息偶爾驚動了林中的野鳥,換來一陣低吟。
大山那頭,随着微風偶爾傳來的號子聲變得遙遠,也變得不那麽重要。
這邊關,這營地,他們已經待得太久,即使他們才來這裏駐紮沒幾天,他們卻都已經明白,這裏不屬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