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榆有名将
大榆氣候偏熱,四季如此。
五月才剛到,知了就沒完沒了的叫了起來,晌午時分烈日下的街道更是能把人烤熟了。
可就這樣街上那些人也還嫌不夠熱似的,從中午就在鬧騰着。貼門神,挂燈籠,掃街道,挂鞭炮,那架勢都快趕上過年了。
原因無它,只因為那個人要回來了!
衆所周知,大榆有名将,戴鬼面,衆不知其年歲,只道其面有惡疾奇醜無比,手段狠戾毒辣形如殺神,謂之鬼面将軍。
一月之前鬼面将軍重創鄰國敵軍,以壓倒性的優勢大獲全勝,是以龍心大悅,設慶功宴宴請百官。
慶功宴當然不能沒有了主角,皇帝一道聖旨,直接把在邊關的鬼面将軍召了回來,同時也讓整個國都都跟着沸騰了起來。
十餘年前,鄰國五十萬大軍壓境,大榆衆将不敵,半月之內連退百裏,棄城池數座。
眼看大榆百年基業就要失守,軍中一帶鬼面士兵出奇策,僅以數萬兵力以少勝多殺敵數萬,致使敵軍血流成河潰不成軍,終反敗為勝。
此一役其一舉成名,大榆君主順應民心,賜封鎮國大将軍。
此後,鬼面将軍以鐵血手段與惡鬼羅剎殺神之姿鎮守邊關,至今無一敗績。他的存在令敵對之國聞風喪膽,同時也令大榆民衆無不敬畏畏懼。
坊間關于鬼面将軍的傳言有很多,無一例外都是些殺神轉世或者惡鬼投胎之類的,
對他,衆人的認知無疑都是恐怖、強大冰冷而無情的,而這些之上更多的則是神秘。
沒錯,就是神秘!
說來也奇怪,這鬼面将軍當真就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般突然便出現,然後大開殺戒嗜血如鬼名聲大赫。
他面具之下的真實面目從未有人見過,關于他的長相更是猜測紛紛,有說俊美無比,但更多的則是傳其醜陋不堪,五官扭曲白骨外露非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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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将軍被傳得神乎其乎,似鬼非神,這也讓大榆的民衆雖然奉其成神,卻也避諱莫及。
偌大的尚書府內,後院郁郁樹蔭下陰涼的一角中,荷花池邊的涼亭裏,一個白白淨淨的少年軟趴趴的趴在涼椅上一動不動。
“少爺,少爺……”呼喊的聲音由遠至近,一個才十來歲的下人模樣的少年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小少爺,你怎麽還躺在這裏呀?”
少年喚平安,平安看着軟趴趴地躺在涼椅上似乎是要被這大太陽給熱化了的許君,頓時就急壞了。
“少爺你快起來,夫人還等着你過去試新衣服呢!”平安趕忙跑進涼亭裏,把軟軟趴在涼椅上的人給拉了起來。
好不容易把要熱化掉了的許君拉了起來,平安又趕緊給許君理了理熱得貼在臉上的頭發。
這大榆誰不知道尚書家的小公子那是被整個尚書府寵上了天的存在,這邋遢的一幕要是被尚書大人或者尚書夫人、大少爺看到,那肯定得心疼壞了。
“我能不能不去?”許君瞥了一眼涼亭外的烈陽,就又軟趴趴的要往涼椅上坐。
平安見了趕忙伸手拉住許君,“這可是皇宴,皇上親自下了令的,滿朝文武百官都要到場!”
許君見推脫不掉,神情恹恹。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涼亭中的陰涼還有那隐隐約約的清涼荷香填滿胸腔,好多留住那份涼意片刻。
“天黑了就不熱了,而且我聽說慶功宴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再說少爺你就不好奇那鬼面将軍嗎?”平安一邊軟言軟語的勸說,一邊半推半拉的拉扯着許君出了涼亭。
一回去,許君就被他娘抓住接連試穿了四套新衣服,直熱得他實在不行了随手選了一套堅決不再換,他娘這才罷休。
許君回房間舒舒服服的把自己洗白白,換了新衣服,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歇上一口氣,就又被送上了轎子,頂着半下午的太陽去宮裏候着。
慶功宴日落之後才開始,皇上可以姍姍來遲,但他們這些人卻必須得提前候着。
這宮裏許君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但來的次數也不多,他年宴的時候來過一次,其餘幾次都是在不久前他爹為他謀那份賬房的差事時,順道帶他來這裏露露臉。
所謂賬房的差事,是給鬼面将軍麾下軍隊做賬房的差事。
慶功宴結束之後,他就要跟着那人一道去軍營了,雖然他還從未見過那人。
太陽落山之後,涼快不少。
被涼爽的夜風吹得迷迷糊糊的許君乖乖站在一旁等着,他父親已經進了庭院之中,而他還得再等等才能進去。
見乖巧的許君被夜風吹得迷迷糊糊,一旁的平安趕忙上前幫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并且不忘叮囑道:“小少爺你可得少吃點,可別再像上次年宴一樣吃多了,吃多了要鬧肚子疼的……”
“好……”許君糯糯道,咽了咽口水,随着襲來的夜風,他舒服地眯起眼。
就這會兒時間,那邊已經在宣他們這些人進去,許君連忙按照之前學的禮數進了院。
夜色下,大紅的燈籠,明亮的燭光,滿目的佳肴,以及盛裝出席的文武百官,這偌大的庭院裏好不熱鬧。
許君進去沒多久皇上就來了,一陣跪拜後,衆人入席。
鬼面将軍再創勝跡,皇上甚是喜悅,百官亦是贊不絕口。
安靜地坐在最外圍的許君伸長了脖子在搖曳燭燈下張望,他還從來沒見過那鬼面将軍。
許君以前倒是見過那将軍的畫像,不過那上面畫的都是面目猙獰的惡鬼。
大榆甚至是有不少人都把那鬼面将軍猙獰的畫像畫成了門神,貼在門上避邪鎮宅,據說比門神還好使。
許君伸長了脖子找了一圈沒找到人,不免有些驚訝。這鬼面将軍好大的譜,皇帝都來了,他還敢姍姍來遲。
主角不來,宴席不開。
許君眼巴巴望着這滿目的佳肴卻吃不到,看都看餓了的他又在桌子前坐了會兒後,起身往庭院門口的方向而去,準備先解決下內部問題。
他順着牆壁走到門口側邊時,身後那一群原本正低聲交談着的文武百官驀地就安靜下來。
下一刻,從門口這邊起,庭院中所有人都神情嚴肅凝重的屏住了呼吸,熱鬧的氣氛瞬間結冰。
正往門外走的許君察覺到異樣,還沒來得及看清,手背便被什麽輕輕拍了一下,一股異香也随之傳來。
一個着黑色便裝身披長袍的男人從門外進來,恰好與要出去的他錯肩而過。錯肩而過時,那男人飛起的衣擺恰好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人步伐堅定大步向前,背影寬厚有力,帶着令人無法忽視的震懾力,猶如邪神降臨。
許君捂着自己被打到的手背,正怔愣,身旁院門處已又有數十個将士魚貫而入,目不轉睛追随着那男人而去。
随着那人的到來,在他散發的那令人無法忽視的冰冷陰寒氣息下,庭院中所有文武百官無論官階高低均本能地站了起來,嚴陣以待。
面對皇帝時所有百官起身行禮是因為禮數,可面對這人,衆人卻是情不自禁的畏懼于其強大而瘆人的氣勢。
他衣角翻飛,黑發無風自舞,森冷陰寒的目光掃過之處,衆人均是驚起一身雞皮顫駭不已。
他向前走了兩步,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衣擺打着了東西,回首望去。
随着他回頭的動作,一張鐵制的形如獄中受刑道具的醜陋黑鐵面具,浮現在了許君視線之中。
那黑鐵面具如傳言般蓋住了他整張臉,讓人無法窺見他的五官模樣,只一雙幽黑森冷猶如沉寂了千年古潭般的眸子,從面具後透出。
回頭間,他眼眸下垂,視線冷冷落在迎光而站的許君捂着的手背上。
“你來了!”大榆君主晉祁帶着幾分笑意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鬼面将軍收斂心神,等他停下腳步再回頭看向身後時,之前捂着手背站着的面相白淨儒雅的少年,已經轉身一溜煙跑開。
許君再回來時,平安已經有些急,“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開宴了嗎?”許君趕忙緊張地問道。
為了趕上開宴,他回來的路上可都是用跑的。
“開了。”平安無奈又好笑,末了又忍不住對佳肴已經蠢蠢欲動的許君叮囑道:“少爺你可得少吃點,不然吃壞了肚子老爺夫人要罰我的。”
許君不再理他,聽說可以開始吃了,趕忙拿了筷子伸長了白皙的手臂,向着早就已經令他垂涎的紅燒蹄髈而去。
宮裏頭的禦廚那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他們精心做出來的這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叫許君吃得好不開心。
特別是桌上那禦酒,香醇可口,一口下肚唇齒留香,讓即使不怎麽貪酒的許君也忍不住多喝了兩杯。他回過神來時,他都已經有些暈乎乎有些醉了。
“小少爺?”見許君起身,平安要來扶。
“我去吹吹風。”許君離開熱鬧的宴席,扶着牆壁吹着夜風在走廊中走了一段。
走着走着他越發的暈,那酒也不知道是什麽酒,後勁很大,讓他肚子裏跟着了火似的。等他再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躺在床上。
黑暗中,異香襲來。許君隐約間察覺到似乎有個什麽涼涼的東西在他旁邊,他本能的就靠了過去抱住。
可沒多久,只抱着那冰冰涼涼的東西已經無法緩解他體內那份灼熱,他不安的扭動起來,他想要更多。
“唔……”似乎被吵到了,那冰冰涼涼的東西發出了一聲十分好聽的低沉沙啞且充滿磁性的聲音。
聽着這聲音,許君呼吸越發的急促,他已經完全壓制不住體內澎湃洶湧的熱氣和渴望。
那滾燙的熱氣開始在他體內亂竄,像是流淌在他體內的岩漿,滾燙灼熱得讓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