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6 黑化褚璇玑追夫
“騰蛇,這十二羽金翅鳥的翎羽封印是司鳳留下的?”
少陽秘境中,褚璇玑靜靜地站在琉璃盞前,昏暗的少陽秘境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叫人覺得她平靜的有些可怕。
“所以一切都是錯的,司鳳不是魔煞星,他封印了琉璃盞,可是為什麽?”
“臭小娘你……”騰蛇在旁邊猶豫不決,礙于天界的封口令他又不能多說,只能焦急地捶手:“你不要多想了。”
褚璇玑的冷靜讓騰蛇感到害怕,他以為褚璇玑醒來以後會哭會崩潰會鬧,可是都沒有,然而就是這種靜靜的可怕卻更叫人心中懸空,生怕她下一秒就崩潰發瘋。
少陽秘境昏暗,可騰蛇是神君,自然能清楚地看到褚璇玑那一派平靜下如同深淵的眸子。
褚璇玑卻朝琉璃盞伸出手,十二翎羽的封印彈動着,發出一道溫柔的金光将她擋在外面,司鳳就連封印都是溫柔如光的,可是真正見不得光身在深淵的那個人卻是她。
“臭小娘,你還好吧,你要是實在難過,我們就去找小廚子啊。”騰蛇實在受不了褚璇玑這種狀态,他寧可褚璇玑發狂,也不想看到她這樣叫人摸不着看不透的樣子。
“好。”
褚璇玑神色平靜應了聲。
出門前,邬童又作死擄走了玲珑,褚璇玑一路追過去,面無表情地殺向邬童,不管邬童如何叫嚣,她都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就好像她已經死了,行動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邬童被她的狀态吓到了,罵罵咧咧地要抓着她同歸于盡,她也沒有抗拒,兩人将褚玲珑推上去,就齊齊掉進了忘川。
她想,忘川的水不知道能不能洗洗她的腦子,讓她徹底平靜下來。
然而忘川的水不但沒有讓她平靜下來,反而将她拉入了更深的瘋狂的地獄。
九世如同浮光掠影從腦海中飛掠而過,金翅鳥的神光照亮了天界的誅仙臺,滿身傷的将軍被白衣的少年護在身下,帝子溫柔悲憫的眉眼刻印在她神魂中,張口卻噴出了濃稠的鮮血。
“我随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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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的生命。”
“渡化你。”
曦玄
司鳳
禹司鳳!
她徹底在黑暗中沉淪瘋狂,讓忘川的水淹沒自己,任由天上地下人間十世的記憶穿心而過,直到……
“臭小娘,你瘋了!”
騰蛇崩潰地看着她:“你堂堂一個戰神,居然想讓自己被忘川淹死嗎,老子認識的臭小娘不是這樣的,你清醒點振作點!”
“小廚子只是走了他又不是死了,我們把他找回來好不好,褚璇玑,你別這樣了,老子害怕。”
騰蛇拉着她去追尋司鳳的蹤跡,柳意歡、無支祁他們都拒絕告訴她司鳳的行蹤,離澤宮封宮落鎖,金翅鳥族徹底消隐不見,她渾渾噩噩地被騰蛇拉着,用整整兩年的時間走過她與司鳳走過的每一個角落。
司鳳
司鳳
司鳳
司鳳
……
這個名字刻入神魂深入骨髓,将她整個人密密麻麻地纏繞,密不透風地鎖住,滿目黏稠的鮮紅中唯有這個名字是甜的,她想要他,想要他……她整個人是破爛空洞的袋子,空蕩蕩地漏着風,冷冰冰孤寂地飄在這個世上,唯有這個名字才能将她填滿,堵住她所有的空虛和孤寂。
她走的地方越多,回憶就越清晰,像是含了蜜的毒酒,明知飲下去就是死亡,可她依舊甘之如饴。
她渴望地心髒在生痛,她不要空虛的回憶,她要活生生的那個人,那個對她笑陪她鬧和她說話,那個溫柔的倨傲的深情的羞澀的飛揚的,那個曾經屬于她的少年。
騰蛇眼睜睜地看着褚璇玑從一日日行屍走肉的狀态慢慢恢複,等到他們來到了褚璇玑和禹司鳳來過的最後一個地方青木鎮,他看到褚璇玑終于不再是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态,她眼神開始變得有神,大腦終于開始思考,直到褚璇玑突然開口:“我要去找司鳳。”
你的頭發亂了,我去給你買簪子
沒有呀,沒有亂呀
是我亂了
褚璇玑看到戴着情人咒面具的禹司鳳,緊張羞澀慌亂,匆匆忙忙地逃開,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消失的慌亂的少年。
幻影如夢消散,騰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褚璇玑猛然回過神。
“臭小娘,我們都找遍了,下一站去哪裏啊?”
褚璇玑沒有應聲,她頓了頓,突然轉身朝着一個方向飛去,她飛的很快,騰蛇不明所以,只能墜在她身後跟着。
褚璇玑像是不知疲倦的死物一般,不吃不喝不停地飛,就連跟在她身後的騰蛇都有點受不了了,叫嚷着要吃飯。
被騰蛇叫嚷的聲音吵的回過神,褚璇玑才猛然停住腳步,拽着騰蛇的肩膀墜落。
騰蛇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叫嚷什麽她記不清了,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站在客棧邊了,一個紅衣服的小姑娘在那兒疑惑地看着他們:“你們為什麽站在我們家客棧門口?”
騰蛇掐着腰:“哦,我們……”
“我們是來捉妖的。”褚璇玑平靜地說出一個借口。
騰蛇有些奇怪地看了褚璇玑一眼,并沒有反駁褚璇玑的話,誰知道這個紅衣小丫頭卻板着臉,不高興地道:“不需要。”
騰蛇有些不高興,但是褚璇玑沒有和小姑娘争執,而是在客棧落了腳,看到那紅衣的小丫頭颠颠地出了客棧走遠了。
騰蛇挫着胳膊:“臭小娘,你為什麽要來這裏啊,你覺得小廚子會在這裏嗎?”
“不知道。”
褚璇玑閉上眼調息,司鳳用了避息珠躲着她,她根本無法追蹤到司鳳的蹤跡,只不過是靠着一點靈光閃現的本能行動而已。
“哎,臭小娘你……”
見褚璇玑不說話,騰蛇撓着頭覺得無聊透頂,打從那次之後褚璇玑就變成這無趣的樣子,有幾次他都氣的想跑回天界算了,可是事到臨頭又後悔留了下來。
臭小娘這不正常的樣子,他總不能丢下她一個人不管了吧。
騰蛇出去找吃的了,屋子裏又空了下來,褚璇玑茫然地睜開眼睛,再次感受到那種整個人空了的那種空洞感,沒有着落沒有未來,像是被掏空的一具殼子徒留人間。
她無意識地出了房門,等到清醒地時候發現自己來到了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這熱鬧和她沒有半分關系,她只覺得空和冷。
直到她看到一抹冷凝的藍,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呼應而來。
“司鳳!”
她追了出去,可這抹藍色卻消失在人群中。
褚璇玑的心不空了。
“哎,臭小娘,你猜我跑出去吃飯聽到了什麽八卦,這酒樓老板娘的女兒,就是那個紅衣小辣椒她要成親了,到時候老板娘免費請大家吃酒席哎。”
騰蛇興致勃勃地跟褚璇玑說着瑣事,他早已經習慣了褚璇玑的心不在焉和突然的走神空茫,時常能自己一個人說出花來。
“找到了。”
褚璇玑突然開口,把騰蛇說懵了:“什麽找到了,找到誰了?”
“我找到”
“司鳳了。”
騰蛇愣住了,巨大的欣喜瞬間湧出:“你找到小廚子了,太好了。”
這麽多的日夜他把褚璇玑的辛苦看在眼裏,本來就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麽要平生這麽多波折受這麽多的苦,如今他們能重逢再遇能重新在一起,騰蛇比誰都高興。
“那小廚子呢,他在哪裏,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找了這麽久可算找到小廚子了,騰蛇都要喜極而泣了,這段時間他跟着褚璇玑奔波,那過的都不是人過的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人類廚子做的東西沒一個能比得上小廚子的,可委屈死他騰蛇神君了,最關鍵的是臭小娘沒錢,他想吃什麽好吃的都不舍得買,如今有了小廚子下落,他一定要想盡辦法幫臭小娘留住小廚子。
“不知道。”
誰知道褚璇玑又是這一句,騰蛇頓時噎住了:“那你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啊。”
“我看見他了,他就在西谷。”
褚璇玑眉目間閃過堅定。
不過兩人誰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那阿蘭小姑娘的婚禮上見到禹司鳳,而紅衣小丫頭口中念叨的心上人翼公子竟然就是禹司鳳。
“……夫妻對拜……”
蒼白憔悴的禹司鳳穿着大紅的新衣靜靜地與滿面嬌紅的阿蘭對拜。
騰蛇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幕,随即害怕地看向了褚璇玑:“臭小娘你穩住,千萬別發瘋啊。”
她終于再見到他了,可是卻是在他與別人成親的婚禮上,大紅的新衣染紅了褚璇玑的視野,不知道何時她眉心纏繞了黑暗的紋路。
“臭小娘,你千萬要冷靜,禹司鳳他說不定……有可能……咳……”
騰蛇忍無可忍一把跳出來破壞了婚禮,朝着禹司鳳揚聲道:“小廚子,你什麽意思,你把臭小娘給忘了嗎,你把你們經歷過的那麽多都忘了嗎,現在居然要跟別人成親,你怎麽可以這樣。”
回眸的禹司鳳也看到了褚璇玑,他震驚訝然不敢置信,卻很快地将這些情緒收斂起來,變成了冷淡如冰的模樣。
阿蘭氣呼呼地沖了過來:“你們為什麽要破壞我和翼公子的婚禮,我早就知道你們不安好心。”
禹司鳳也走了過來,疏離又客氣:“這位姑娘是何人,為何要破壞在下的婚禮?”
騰蛇愕然:“小廚子,你……你真的吃了忘情丹了?”
禹司鳳皺眉:“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騰蛇崩潰大叫:“不是吧小廚子,你和臭小娘曾經那麽相愛,你為了她受了那麽多罪寧願去死,你現在就這麽忘記了,你把你們之間的事情都忘了?”
“如果你們是參加婚禮的我歡迎,如果你們是來搗亂的那就請出去。”禹司鳳卻冷漠的不像話,甚至要趕走他們。
阿蘭也趁機握住了禹司鳳的手,得意地道:“我和翼公子是真心相愛的,翼公子說了要一生一世對我好,你們這些人真讨厭,莫名其妙地破壞人家婚禮,翼公子,我們不要搭理他們了。”
年輕男女交握的手刺痛了褚璇玑的眼睛,她定定地看着禹司鳳:“你當真……要和這個小丫頭成親,你當真吃了忘情丹?”
“喂,你這個女人說什麽呢,你叫誰小丫頭。”阿蘭氣的撅起嘴:“翼公子,我們進去吧,我不想跟他們說話。”
“好。”禹司鳳躲開了褚璇玑的目光,只同阿蘭對視。
小丫頭的撒嬌和禹司鳳的溫柔包容都刺痛了褚璇玑,讓她模糊了雙眼。
騰蛇只不過看了一眼就心道不好臭小娘又要瘋了,然而他只不過才上前了一步,就被褚璇玑直接震開了,契主的命令讓他無法再上前半步,甚至連示警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阿蘭的尖叫,禹司鳳的驚愕,還有翻飛着紅衣,魔紋淩冽的褚璇玑。
禹司鳳察覺到不對,本能地上前一步擋在了阿蘭身前,卻不知自己此時的舉動無異于挑釁褚璇玑瀕臨崩潰的神經。
“你很喜歡她,就這麽想要護着她?”
褚璇玑的神色是一種平靜到詭谲,冰冷到暴戾的可怕,只不過和她對視了一眼,禹司鳳就震動了一下,不可抑制地後退了半步,那是一種微妙的震懾,源自于本能而絕非本心,可落在褚璇玑眼中卻是誤解。
她驀然大笑了起來,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怪物,一個人人憎惡懼怕滿身肮髒血腥的怪物。
禹司鳳想問璇玑怎麽了,可他卻說不出話來,褚璇玑可怕的氣勢讓滿堂賓客都尖叫着連滾帶爬地逃。
阿蘭因為被他護在身後得以保全,卻也吓得瑟瑟發抖。
騰蛇焦急地要命,拼命地想要沖破封印,但是契主對他的控制是絕對性的,他只能乖順地服從。
禹司鳳的舉動徹底撕碎了褚璇玑搖搖欲墜的神經,她大笑着攥住了禹司鳳,将對方直接擄來。
鈞天策海在身體裏造反,褚璇玑的氣息沖撞的他痛不欲生,引發了鈞天策海的暴動,昏迷之前禹司鳳只能盯着褚璇玑妖冶的臉,強忍着痛苦虛弱地攥住對方哀求:“不要……”
禹司鳳的請求挽救了所有人的小命,褚璇玑攥着他瞬間消失,只留下劫後餘生瑟瑟發抖的賓客,以及被命令留在原處幹瞪着眼的騰蛇神君。
重新得到了禹司鳳,褚璇玑感覺到心底的破洞又被填滿了,她得到了短暫的平靜和滿足,至于剛才禹司鳳同別人成親的事被她抛在了腦後,她不在乎,只要能夠再次擁抱住這個人,她就什麽都不在乎。
循着禹司鳳的氣息來到了西谷竹屋,這裏是司鳳暫住的地方。
天地之大,褚璇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少陽山她已經不想再回了,唯有禹司鳳在的地方才是她落腳之處。
她輕輕地将人放在床榻上,眉宇陰沉地望着床上不安分的金翅鳥,十二羽金翅本來是強大的妖身,可司鳳拔了十二翎羽封印琉璃盞,又強封了鈞天策海在身體裏,才會這麽虛弱蒼白。
明明已經是這樣脆弱,還要躲着她,想到禹司鳳今日滿身紅衣與一個小丫頭成親,褚璇玑眉心魔紋就更深了幾分。
她焦灼暴躁,滿腔的殺意暴戾無處宣洩,有一種被無知宵小之輩竊取了私密的所有物的狂躁。
她看了又看覺得怎麽樣都不能放心,便将魔氣凝成手環鎖在了禹司鳳纖細的四肢上,黑色的魔紋映照着雪白的肌膚,刺眼卻又叫人愉悅。
看到禹司鳳手腕腳腕上蜿蜒攀附的魔紋,褚璇玑連日處于瘋狂邊緣的心情便好了幾分。
甚至還有心思冰冷地嘲笑着自己,看看,多可笑啊,堂堂一個天界戰神竟然能用出魔氣。
等到禹司鳳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西谷竹屋的床上,屋裏安靜極了,沒有別的人,他先是有些迷惑地看了看四周,随即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頓時變了臉色就要翻身下床。
“司鳳,你醒了。”沒想到褚璇玑竟然掀開門簾,端着一碗熱湯笑盈盈地走了進來:“你身體還虛弱着,不再躺着休息一會兒了嗎?”
她這樣平靜自然地照顧他的态度,讓禹司鳳都不由迷惑了一瞬,錯覺他們兩個已經是成了親的老夫老妻,這不過是普通的一日而已。
然而很快過往諸事都從眼前掠過,禹司鳳冷了臉垂下眉眼:“褚璇玑,我不想再見到你。”
褚璇玑仿佛未聞,只是依舊端着碗走了過去,甚至小意溫柔地吹了吹湯,舉起勺子送到禹司鳳嘴邊:“司鳳你嘗嘗吧,找你這麽久,我學會了好多東西,你看看我的手藝怎麽樣,比起你來如何。”
“褚璇玑,你夠了,你不走我走!”
禹司鳳不敢置信,發生了這麽多事褚璇玑怎麽可能當成沒事一樣,她傷他這麽深,就可以全當沒發生過嗎,她把他當成了什麽,他的那些傷心欲絕心死如灰難道是笑話嗎。
禹司鳳冷了眼,直接推開了褚璇玑,起身就要直接離開。
可是他剛剛想要站起來,纏繞他四肢的魔紋就直接化成鎖鏈,将他直接鎖在床上。
“褚璇玑!”他驚愕又憤怒地喊她。
褚璇玑坐在床邊,往日澄澈的眸子深的看不清底,浮着淺淡的哀傷,她伸手去撫摸禹司鳳的臉,卻被禹司鳳直接躲開,褚璇玑就不摸了,只是傷心地道:“司鳳,你為什麽要逃呢,就這樣多好,這樣你就永遠離不開我也永遠逃不開了。”
“褚璇玑你瘋了。”
禹司鳳怎麽也想不到璇玑找過來居然會做這麽過分的事,他掙紮了一下,卻發現根本反抗不了,只能氣的要命去罵褚璇玑。
誰知道褚璇玑卻眨着眼睛,露出了熟悉的甜蜜笑容:“司鳳,我沒有瘋,我怎麽會瘋呢,我要好好地和司鳳在一起。”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入魔了?”
事到如今禹司鳳也早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這困住他的分明是魔氣,璇玑是戰神之前又是修士,怎麽會有魔氣。
“你打開琉璃盞了?”
想了想也只有這個可能,但禹司鳳很快就否認了:“不可能,如果你打開琉璃盞我會察覺的。”
褚璇玑卻看着他,一副天真的口吻追問:“司鳳,為什麽我打開琉璃盞就會入魔呢?”
禹司鳳避開了褚璇玑的問題,只是冷靜地道:“璇玑,你這樣會讓你爹還有少陽的長輩們失望的。”
“司鳳,我已經和少陽決裂啦,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是任何人的褚璇玑,就只是你一個人的璇玑了。”
褚璇玑卻笑盈盈地說出讓禹司鳳驚愕的話。
禹司鳳就連之前的傷心生氣都忘了,他想要從床上起來,可卻掙不開魔氣,只好問她:“你為什麽和自己親人朋友決裂?”
褚璇玑歪着頭天真地回答:“他們都逼我殺你,好煩啊,他們都攔着我,在我耳邊叨叨個不停,我幹脆就毀了少陽,殺了他們了……”
禹司鳳勃然變色,聲音都因為過于驚懼而顫抖,他一把攥住了褚璇玑的手腕:“你殺了他們,璇玑,你……”
“騙你的司鳳。”見禹司鳳害怕,褚璇玑輕輕地笑了,就像以前那樣點了點禹司鳳的鼻尖:“你看你都吓壞了,我怎麽可能殺爹爹殺玲珑殺我少陽的親人朋友呢。”
“司鳳,湯再不喝就涼了,我喂你吧。”
禹司鳳深深地看了褚璇玑一眼,這次他乖巧地張嘴喝了褚璇玑喂下的湯。
瞧見禹司鳳柔順了下來,不再鬧着要走,褚璇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第二天天放晴她甚至扶着禹司鳳出去曬太陽。
不管褚璇玑說什麽禹司鳳都順從地服從,直到兩天後,他有些羞澀地請求:“璇玑,反正我現在也逃不掉了,你在我身上下了魔紋,我去哪裏你都能知道,那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困在床上了,我在西谷一直行醫救人,前兩天還約過一個病人,我想去鎮上赴約。”
“好啊。”
這兩日和禹司鳳日日貼在一起,褚璇玑的情緒已經平靜了很多,也變得好說話起來。
“璇玑,我竹屋裏有些藥材不放心別人處理,今天日頭正好,你幫我料理一下吧。”
“好。”
褚璇玑毫無所覺,笑盈盈地應下。
禹司鳳如同他們決裂前那般,溫柔缱绻地凝視着她,而後走出了西谷竹屋。
“小廚子!”
因為被褚璇玑勒令不準靠近,所以騰蛇只能郁悶地留在鎮上瞎晃,瞧見禹司鳳找過來,他十分高興地沖了過去,然後上上下下地好好打量了對方一眼,看見禹司鳳好端端地站着頓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是好端端的小廚子。”
“怎麽了,璇玑莫非還能對我做什麽嗎?”
禹司鳳卻若有所覺地追問。
“啊哈哈。”騰蛇尴尬地打了個哈哈:“臭小娘這麽愛你,怎麽可能對你做什麽,她就是……就是一見你就太激動了而已。”
“騰蛇,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對上禹司鳳犀利的目光,騰蛇極力躲閃,最後卻敗下陣來:“好吧好吧,的确是有點事,不過不是什麽大事。”
禹司鳳皺眉不安追問:“璇玑到底是怎麽了,你難道沒有發現她現在很不對勁嗎,我不是封印了琉璃盞,阻止了她追尋真相,為什麽她會變成現在這樣,騰蛇,她來找我之前又都做了什麽?”
騰蛇撓頭:“小廚子,你慢點,你得讓我一個一個地回答吧。”
禹司鳳靜靜地看着騰蛇,他雖然虛弱可氣質依舊挺拔,騰蛇還真有點怵他這個樣子,只好道:“臭小娘……其實也沒什麽問題……可能就是受的刺激太大……然後崩了。”
見禹司鳳皺眉,騰蛇連忙擺手:“哎,不過她大部分時間都是清醒的,瘋的時間不多,你……你別嫌棄她啊,她也不想這樣的。”
“瘋了?”
禹司鳳臉色一白,不敢相信自己拼命保護的那個少女怎麽就瘋了。
“沒……沒瘋!”
怕禹司鳳接受不了,騰蛇趕快解釋:“她就是……可能是一下子接受了太多東西,腦子……不行了,那天她醒過來後發現是你封印了琉璃盞,發現一切都是錯誤,而她又傷了你就有些接受不了,後來邬童這厮找事,她拉着邬童掉進了忘川,我不知道她在忘川裏看到了什麽,反正我把她撈出來後,她就有點神志不清了。”
“那她……有沒有對少陽做過什麽?”
騰蛇瞬間竄起來急急道:“你放心,臭小娘我看的緊,她絕對沒殺人。”
禹司鳳瞬間變了臉色:“璇玑真的動過手要殺人?”
騰蛇發現自己被套話了,心虛地道:“她那不是整個人都不好了嗎,估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反正出來了後,誰擋着她了,她就拿定坤要砍誰,她爹爹姐姐來了都不行,不過你放心,只要她想殺人我就喊你名字,絕對保證沒有出事,就是不小心把人都給打重傷了而已,嗯,還有你那個柳大哥和無大哥……臭小娘問你的情況他們不說,也……也被臭小娘不小心打傷了,但是我保證,臭小娘一個人都沒殺,只要別不開眼犯在她眼前,她都不會打人的。”
禹司鳳的臉色冷如冰霜,他眉頭緊緊皺着:“怎麽回事,我不是明明已經封印了琉璃盞了,璇玑怎麽會變成這樣。”
騰蛇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道:“那個小廚子,你說臭小娘她……是不是想起來什麽了啊。”
“不可能她只是璇玑,絕不是魔煞星。”
話雖然這麽說,可禹司鳳自己也有些惶然,他突然發現自從璇玑來了後又給他魔紋加身,體內的鈞天策海好像很久沒有折磨過他了。
懷揣着重重的心事回到了庭院,褚璇玑正彎腰曬藥材,幹的滿頭是汗,陽光下粉衣的少女一如既往,美好的就像是他記憶中的那般。
察覺到禹司鳳回來,褚璇玑扭頭抿唇一笑:“司鳳,你回來啦,再等一會兒我就幹完了,你先坐在那邊休息一下。”
禹司鳳有一瞬間的晃神,覺得他們好像很多年的老夫老妻,過往的那些傷心痛苦好像是夢一樣,唯有現在才是真實。
“司鳳,你快坐,司鳳一會兒想吃什麽?”面前的少女笑意盈盈地問他。
“我去做飯吧,你別拘着騰蛇了,也讓他回來吧。”
褚璇玑瞬間沉下臉:“騰蛇亂說話了?”
“沒有。”禹司鳳淺淺笑了下:“只是鎮上碰到他,他找不到吃的很是沮喪,我有些不忍心。”
褚璇玑于是笑了起來:“這家夥就知道吃,那好吧,我聽司鳳的,讓那吃貨回來。”
騰蛇得了命令一溜煙竄過來,等得知是禹司鳳做飯後更是高興的不得了,主動跑去廚房打幫手。
“小廚子,還是你厲害,臭小娘就聽你的話,你怎麽說她怎麽做佩服佩服。”騰蛇是由衷地佩服禹司鳳,也只有這樣的人能馴服臭小娘。
禹司鳳的動作頓了頓:“我想看看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騰蛇愣了一下:“現在你們過的不好嗎,褚璇玑聽你的話,在你的身邊就不會發瘋,就這樣下去不是挺好的。”
禹司鳳抿着唇:“璇玑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騰蛇,我知道天界有一種可以助人入夢的香,我想入璇玑的夢。”
騰蛇糾結了一下:“那好吧,反正我是管不了你們兩個的事兒,只是小廚子入夢危險,你一定要注意,現在連我也不知道臭小娘的心情了,她夢境裏只怕不會那麽美好。”
“不管是什麽危險,我都要進去探一探。”
夜裏,看到褚璇玑安靜地依偎在他身邊睡了,禹司鳳悄悄地下了床點燃了入夢香,一瞬間他來到了一片紛亂噪雜的陰冷山壁中,四面八方的冰冷岩石擠壓過來,周圍不停地閃過畫面聲音。
“禹司鳳是妖。”
“殺了他。”
“妖都是壞的都是會害人的。”
“殺了他。”
“禹司鳳在騙你,從頭到尾你就是笑話,璇玑,殺了他,斬斷心魔。”
“他是魔煞星,他是魔頭,璇玑,你怎麽能為魔頭說話,我太失望了。”
“璇玑,那是你的殺母仇人啊,你怎麽可以為他開脫。”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禹司鳳。”
“斬斷心魔。”
“成神。”
“成神。”
這紛雜的聲音聽的禹司鳳臉色發白,只覺得有一種被逼迫到無處可逃的窒息,他知道這是璇玑的夢靥,他不能在這裏繼續停留,便繼續朝前走。
前方一片深冷,罡風裹挾着冰刀割人,夢境裏穿着深藍長衣的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哭着控訴:“褚璇玑,你是個沒有心的人。”
周圍是他前九世不停死在璇玑手裏的影像。
禹司鳳有些怔愣,璇玑竟然是在意的,他以為他在璇玑心裏哪怕是死亡都留不下一點印記。
冰刀罡風散去,夢境裏的少陽秘境安靜地仿佛死域,唯獨只有他靜靜地躺在少陽秘境冰冷的地面上。
禹司鳳看到夢境中走出一個褚璇玑,靜靜地将地上的他摟在懷裏,癡癡傻傻地一動不動。
“璇玑,你清醒一下,我沒有死,璇玑。”
禹司鳳想要接近山洞中的褚璇玑,可是褚璇玑将自己隔在了結界裏,他焦急地敲打着結界,卻根本破不開結界,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夢中的褚璇玑安靜地摟着他,直到兩人都化成一片枯骨。
“璇玑!”
禹司鳳擔心到了極致,想也不想地沖了進去,可他的身影卻從變得虛無的少陽秘境中沖了出去,來到了一片屍山血海堆疊的腥紅之中。
通天的鎖鏈從天幕垂下,一個蒼白妖邪的男子被鎖鏈鎖住,浸泡在這無邊的血海之中,他的衣袍已經徹底被鮮血浸透,化成了血色的長袍。
鎖鏈铮铮而響,血袍黑紋的男子擡起頭,一雙嗜血冰冷的紅色眸子直直地撞了過來,如同猛獸一般死死地鎖住了禹司鳳,那一瞬間禹司鳳渾身冰冷如墜深淵。
“璇玑!”
禹司鳳驚慌失措地從夢中驚醒,身旁的褚璇玑溫柔地看着他:“司鳳,你做噩夢了?”
“璇玑。”
禹司鳳突然緊緊地抱住了褚璇玑,紅了眼眶,輕輕地哽咽:“我們就這樣在西谷過一輩子好不好,什麽也不要問什麽也不要管了,好嗎?”
“好。”
褚璇玑輕輕将下巴擱在禹司鳳肩膀上,遮住了眼底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