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6
萬劫八荒鏡下等待天外音的衆人一片沉寂。
雖然各種提示都讓他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事實會比他們的想象更加慘烈殘酷。
他們這些人只是圍觀都感受到了窒息,不知道事件中兩個當事人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禹司鳳師兄太苦了,這個柏麟帝君怎麽可以這麽壞。”甚至有女修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明明一切都要結束了,卻偏要讓他們刀劍相向生死不見。”
“禹司鳳身為十二羽金翅鳥怎麽會沒有一戰之力,只怕當時已經一心求死吧。”有懂的男修也嘆了口氣:“難怪這位曦玄殿下能夠渡魔頭護戰神,也只有這一片炙熱的赤誠之心九死無悔的心智才能将惡鬼拉出地獄啊。”
“有緣無分身不由己大抵也不過如此了。”
下方衆人議論紛紛,也有人發現了奇怪的地方,這一次的天外音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褚璇玑白着臉看着屏幕中的一切,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那一瞬間她的心底突然尖銳的刺痛起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生出血肉,痛苦讓她一時間無法呼吸,她捂着胸口喘着氣本能地想要看向禹司鳳,遲緩愚鈍的她都已經如此痛苦,向來敏感多思的司鳳又該如何面對。
然而一瞬間的異樣卻讓她的動作頓住了。
褚璇玑同羅喉計都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凝重和冰冷。
就在這時大宮主突然驚叫出聲:“司鳳,司鳳,司鳳你怎麽了?”
禹司鳳痛苦地噴出了一口血,他眼眶發紅眼角噙着淚水,哀傷地絕望地捂着胸口緩緩倒下,倒在了大宮主懷中。
大宮主神色冷凝擔憂,一把拉開了禹司鳳的衣袖和前襟,臉色前所未有的可怖:“司鳳你情人咒發作了。”
“司鳳。”
大宮主這句話一出來,褚璇玑和羅喉計都都一陣風似得到了禹司鳳面前。
“司鳳!”褚璇玑心疼地哭着想要觸碰那個心傷的支離破碎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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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喉計都也神色沉沉,墨色的眸子靜靜地落在禹司鳳身上,無法自控地想要将對方憐惜地擁住,可這裏不是魔域,也不是禹司鳳跟在他身邊的那段日子,這小妖奴面皮薄,他便不願意叫對方太過為難。
“你給老子滾!”
大宮主已經氣瘋了,黑着臉一巴掌拍向褚璇玑:“你再敢碰司鳳一根手指頭,老子就剁了你。”
褚璇玑硬生生受了這一掌,她毫不在意自己體內紊亂的氣息,一雙眼睛只死死地盯着面色慘白緊緊閉着眼睛的禹司鳳。
“司鳳,司鳳。”
她不敢過去碰他,就只能隔着許多人癡癡地凝望着他,就連自己什麽時候淚流滿面都不知道。
萬劫八荒鏡的畫面直刺她心底,就好像這許多的一切都是她已經經歷過的一般,就好像她剛才還在對司鳳揮劍相向,将這個笨蛋傻瓜,心裏眼裏只有她的小鳥弄的遍體鱗傷。
他強硬地闖進了她的世界,将她從一片仇恨的荒蕪中拉出來,她不該把禹司鳳牽扯進她和柏麟的恩怨之中,更不該将這些怒火都發作在禹司鳳身上。
雖然每次轉世她都毫不知情,可她畢竟是裹挾着千萬年的憤怒墜落,潛意識裏就想傷害一切,将身邊的所有毀個幹幹淨淨殺個痛痛快快,但這些不該對着司鳳。
司鳳是無辜的,冤有頭債有主,在她尋完仇消去戾氣之前,她都不會碰他了,直到她重新變回那個天真純性讨他喜歡的褚璇玑,她再來見她的小鳥。
“司鳳,你醒了司鳳?”大宮主先是驚喜後面就是冷着臉:“我不管你怎麽說,總之這一次你必須跟我回宮,然後把忘情丹吃了,跟那個女人斷個幹幹淨淨。”
但醒過來的禹司鳳沒有回應大宮主的話,很快所有人都發現了他此時的狀态有些奇怪。
之前雖然看了許多內容,可禹司鳳看着褚璇玑的時候眼神總是溫暖濕潤閃着光的,這會兒他卻像是壓抑着什麽,眼神暗沉沉的沒有光,裏面一片荒蕪枯寂。
他白着臉白着唇,仿佛風一吹就要散去,他将自己躲在冰冷的殼子中望着褚璇玑:“這位姑娘,在下與你素不相識,請你不要打攪我的婚宴。”
???
這是怎麽了?
這下不止褚璇玑大宮主愣住了,在場衆人都面面相觑,褚璇玑本能地看向了羅喉計都:“他這是什麽情況?”
“我從來沒聽過情人咒發作還會有這個後遺症?”
羅喉計都倒是表情淡淡,不急不緩地解釋:“天帝逆轉時空,叫如今的你們看到天機,卻不意味着發生過的事情就永遠都不存在了,正如本尊的妖奴印會重新出現,萬劫八荒鏡中發生的事情也許同樣會重新烙印一個人,小妖奴心神震蕩刺激了情人咒發作,他本來就與天道牽連頗深,自然也攪亂了他自己的時空,讓未來映照到現在,簡單地來說,就是他如今是擁有了你傷害他之後的記憶了。”
羅喉計都沒說一句,褚璇玑的臉就白了一分,她失魂落魄,瞧着禹司鳳對自己的躲閃回避還有冰冷,自嘲地收起了手。
大宮主呵了一聲,反而有些高興:“傻小子傷透了心這下總該樂意服下忘情丹了吧。”
卻冷不防旁邊一直安然淡定的羅喉計都狠狠瞪了他一眼,瞪的大宮主有些摸不着頭腦,按理說傻小鳥和褚璇玑斷了關系,羅喉計都不應該高興嗎,怎麽好像羅喉計都也不喜歡他喂司鳳吃忘情丹啊。
禹司鳳此時也發現了不對,他不是在和阿蘭假成親抓妖嗎,怎麽突然好像變了地方,而且周圍的這些人……
他愕然地看向大宮主:“爹,你還活着?”
然後他一一看過去,終于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場,禹司鳳皺起眉:“這是妖物的幻境?”
就在此時萬劫八荒鏡猛烈地震動起來,褚璇玑和羅喉計都齊齊看向天空,二人同時冷笑。
“柏麟。”
說完二人對視一眼,褚璇玑瞬間戰甲加身手持定坤,重新變成了那個冰冷殘忍的戰神。
她深深地看了禹司鳳一眼,藏起了眼中萬千柔情,而後看向羅喉計都:“替我照顧好他,等我回來,我要将這整個天界捧在他腳下!”
萬劫八荒鏡結界瞬間崩裂,褚璇玑手握定坤,神力和煞力沖天而起,直直撞上飛灑着無數鏡物碎片的上空。
萬劫八荒鏡的碎片瞬間如煙花炸裂,卻全都被褚璇玑的神力擋在了外面,柏麟化身的道法虛像壓在頭頂,冰冷的聲音如天威砸落:“戰神,既然你死不悔改,今日,我便獻祭浮玉島,讓你葬身此地。”
褚璇玑笑了起來,她冷戾傲然地飛向柏麟:“柏麟,那就讓本将軍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吧!”
大戰瞬息而至。
萬劫八荒鏡下,羅喉計都化解了所有的攻擊,他看向大宮主:“你應該明白,此時此刻沒有任何地方比本尊的魔域更安全,也沒有任何地方比本尊身邊更安全了。”
大宮主臉色難看沉默不語,他知道羅喉計都說的都是實話,可是他實在不想把兒子送到魔頭身邊,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羅喉計都緩緩道:“本座不喜過多解釋,但你應當懂得,禹司鳳是本座唯一的軟肋,柏麟手段陰損,若他一旦不敵,只怕就會對司鳳出手,你應該也不想這般吧。”
“好。”大宮主終于下了決心:“再過兩日,我離澤宮就全體搬遷到魔域去。”
哼,等他帶着離澤宮跟在司鳳身邊,他就不信羅喉計都不會忌憚。
羅喉計都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好,本座說了,若金翅鳥一族過來,就是魔域的貴族。”
大宮主卻直接擡手拒絕:“哎,尊上的好意這金翅鳥全族心領了,只是封賞的事兒還是擱後吧,無功不受祿,離澤宮暫時不受這個賞封。”
羅喉計都沒有同大宮主争辯,只是自然而然地去牽禹司鳳的手:“禹司鳳,随本座回魔域吧。”
禹司鳳卻甩開了他的手,警惕地看着羅喉計都。
方才璇玑飛出去的時候他就發現不對了,看到璇玑飛出去迎戰柏麟,他意識到是不是自己受傷躲起來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所以璇玑沒有按他設想的那般安穩活下去,反而直接和天界對上了。
他剛喊了璇玑一聲想要追上去,卻發現自己身體也發生了變化。
那種随時要被鈞天策海沖破妖體的痛苦感不見了,随時會氣血衰竭的難忍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血氣和妖力。
鈞天策海不見了,他的十二翎羽也回來了。
他想化成十二羽追上璇玑,可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只跑了兩步就被大宮主拉回來了。
此時禹司鳳突然意識到封印失敗了,他終究還是沒有瞞住,璇玑為了救他放出了魔煞星,而通過剛才那些話,他意識到自己身邊這個充滿危險感的男人就是魔煞星。
可是為什麽……
明明璇玑和魔煞星不是同一個人嗎?
難道是他也判斷錯了,可是不對,明明一切的一切都在這樣說,璇玑和魔煞星是一個人。
還有爹爹……
“小妖奴,現在事态緊急,你先随本座回魔域,本座再慢慢同你細說。”
“司鳳,你聽魔尊的話,先同他一起回魔域。”
禹司鳳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冷然打量着羅喉計都和大宮主,還有羅喉計都身後的元朗。
他明明已經殺了元朗了,為何?
“元朗,這又是你搞出的詭計,是你唆使璇玑解開琉璃盞封印的?”禹司鳳冷笑着同元朗對持:“也是你将我拉入幻境的?”
元朗:“……”
元朗搖了搖羽扇,遮住了唇角玩味的笑容,恭敬地朝禹司鳳行禮:“不敢,屬下如何敢對戰神不敬,又如何敢對尊後您耍什麽花樣,尊後您是被褚璇玑氣瘋了,所以您忘了,您早就和魔尊定了婚約,那褚璇玑傷透了您,您也早已經與她一刀兩斷了。”
“什麽,你在說什麽狡辯之詞,我不信。”禹司鳳被震的臉色發白,驚愕地後退了半步。
就趁他心神震蕩的時候,羅喉計都突然出手震暈了禹司鳳,他将禹司鳳摟在懷中,在大宮主難看的臉色中化成一道魔氣直接消失了。
魔域之中。
一片廢墟的魔域随着羅喉計都的到來逐漸複蘇,元朗瞧着這一切,心底最後一點疑慮也消散了,魔煞星羅喉計都自當如此悍勇神威。
羅喉計都摟着禹司鳳飛到了焚如城,直接震斷了鎮海鐵鎖。
滿身狼狽的猢狲化成了俊偉的紫衣男子,他沖着羅喉計都大笑道:“鈞天策海一消失我便猜到了,魔尊,果然是你歸來了。”
無支祁笑着說完突然看到了羅喉計都懷中精致毓秀的男子,他思索地皺起眉:“這人……好生眼熟啊……奇怪,這樣的人物當見之不忘,為何……我卻沒有一點印象?”
羅喉計都的唇不自覺地垂下來了。
旁邊的元朗連忙道:“無支祁,那可是魔後,你怎可妄議魔後尊容,還不給魔尊賠罪。”
這實在太過震撼,讓無支祁都忘了找元朗的事兒了。
頂着無支祁大張的嘴,羅喉計都淡淡地道:“他是未來會救你出去的人。”
說完羅喉計都一揮手,便将一段記憶碎片送給了無支祁。
“原來如此。”
無支祁這才了然,他看向禹司鳳:“那司鳳小兄弟現在怎麽樣了?”
“他沒事。”
羅喉計都不欲多說,直接摟着司鳳回到了魔宮深處的寝殿。
天界,褚璇玑一劍定坤直接破掉了柏麟的法相。
她站在天空與柏麟遙遙對持:“柏麟,你口口聲聲說要守護三界蒼生,你且給我睜眼好好看看,這下方的可是三界蒼生,這浮玉島千萬條人命可是天下蒼生,你怎能做出用他們性命祭陣的決定,還是說你口中的天下蒼生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柏麟冷笑:“他們不是因為我死的,是因為你褚璇玑才死的,我對你諄諄教導,引你回天界封神,只想要消除你的戾氣,化你回正道,可你偏要與妖魔為伍,你為禍蒼生我自然要滅了你,他們不過是因為你執迷不悟才被你牽連致死的!”
“好一個執迷不悟,柏麟,我們之間究竟是誰執迷不悟!”
法陣開啓,浮玉島瞬間被天威壓下,魂飛魄散消融于天地的恐懼讓每個人都恐懼了起來,唯有幾個掌門還在苦苦支撐,到處都是年輕弟子的哭喊聲。
“我們不想死,不想死啊。”
“我想活着,我想回去見我娘親。”
“我已經約好了和阿妹成親了,阿妹好不容易答應我的,我想好好活着啊。”
“柏麟,你聽到了嗎,這都是你的罪孽!”痛呼聲被褚璇玑引入天界,她冷厲地看着柏麟。
柏麟冷笑:“若你真的在乎他們,就放下定坤束手就擒,我自然會放了他們。”
褚璇玑諷刺冷戾地大笑起來:“諸位,你們聽到了嗎,多可笑啊,這就是你們仁心仁術滿嘴都是三界的柏麟帝君,他竟然要我這個謀逆天界的魔頭罪神來維護你們三界蒼生,到底誰才是魔頭啊,這就是你們信守的天道嗎,這天道還值得遵從嗎?”
“說到底你不過是還不願意放下仇恨,又何必用三界蒼生來威脅我!”柏麟卻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俯視着褚璇玑。
褚璇玑冷笑:“柏麟,你給我記着,我和你之間的仇恨永生永世都不會放下,是你期我騙我千年,讓我手染鮮血背叛族人,這仇恨不共戴天不能平息。”
“但今日,這些凡人我也要護下,我和你之間的仇恨不該牽連無辜的人!”
褚璇玑低頭看了一眼,那裏有她的朋友有她此世的親人,也有無數無辜的年輕弟子和什麽都不知道的凡人。
哪怕他們有許多的不好許多的缺點許多的愚不可及,但這也不是他們這些天神可以肆意剝奪這些人生命的理由。
更何況就算是天神又如何,神就不會錯了嗎,就如柏麟這種神,又與魔頭何異!
曦玄想要守護這方美麗的天地,司鳳寧願死也不想讓她放出自己的心魂和怨恨,她愛的那個人,是世上最悲憫的神,就連她這個毫無關系的魔頭,都願舍身相渡,她傷他十世,讓他流盡血流幹了眼淚,那此生此世她不會讓司鳳有一分的難過一分的傷心,哪怕她自己也不能傷到司鳳!
褚璇玑閉上眼睛緩緩放下定坤。
“戰神!”
“璇玑!”
“是戰神啊!戰神要救下我們,是戰神要救我們 !”
“璇玑!”
“璇玑!”
浮玉島的哭聲和呼喚聲沖破天際。
“戰神是守護人間的戰神!”
“戰神是我們的戰神啊!”
褚磊和少陽派的衆人都熱淚盈眶,褚磊喃喃地看着上空的女兒:“好孩子,好孩子,你是最好的神。”
褚璇玑收去一身的戰神铠甲,将定坤交到柏麟手中,化成藍色紗裙:“柏麟,我已經如你所願,希望你信守承諾。”
“好。”
柏麟露出滿意詭谲的笑容,揮手道:“将戰神壓回天界,我要讓所有的神都看看違逆天道的下場。”
天兵天将盡出,直接将褚璇玑圍了起來,毫不客氣地用鎖鏈加身,将她押送天庭。
這一幕被下方衆生看在眼中,衆人都互相擁抱着哀泣了起來,既為他們劫後餘生,又為褚璇玑的犧牲而悲鳴。
“我們不想戰神出事。”
“戰神千萬不要出事啊!”
“戰神是好的神,是最好的神仙,如果不是戰神護下我們,那個柏麟帝君就殺了我們所有人了,柏麟帝君才是罪神。”
“我們要戰神好好的活着,我們要戰神活下去。”
褚璇玑被送進天界的牢獄中,柏麟站在牢獄外靜靜地看着她:“你本來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你本來屬于我屬于天界,璇玑,你此生不生六識,天注定你要回歸天界,可你不該……不該不聽我的話,要不然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褚璇玑閉着眼睛,連看也不看柏麟。
柏麟見她如此冥頑不靈的樣子,冷着臉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魔域之中,禹司鳳皺着眉揉着額頭醒來。
他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夢裏的內容已經記不大清楚了,只記得醒來的時候那種心底空茫茫的痛。
随即他就自嘲地笑了起來,是啊,他如何不是空茫茫的痛呢,璇玑都說後悔跟他的一切了,他終于耗盡了她的感情,讓璇玑生出厭惡嫌惡,她不要他了,還要殺了他。
他時日無多,就連挽回都做不到了,倒不如叫璇玑帶着對他的厭惡,也省的璇玑如他這般難過吧。
不過這裏是什麽地方?
禹司鳳清醒了過來,打量着此處暗沉的宮殿。
他記得昨日他與阿蘭假裝成親,然後引誘妖怪出現,這裏難道是那妖物的老巢?
好像也不對,他怎麽記得昨日璇玑好像追過來了,隔着許多的人流着眼淚看着他,可是他如何能與璇玑相認。
好像也不是……
就在禹司鳳思維陷入短暫混亂中時,寝殿的門開了,兩只不能完全化形的小妖端着洗漱的東西來了:“公子。”
兩個小妖老老實實地跪在禹司鳳床榻邊,恭恭敬敬地給禹司鳳端盆遞毛巾:“公子先簡單洗漱一下,公子想吃什麽,一會告訴小的,小的吩咐廚房給公子做。”
兩只小妖一邊說着一邊忍不住偷偷地瞄禹司鳳。
就在前段時間魔煞星突然回歸統禦了妖魔界。
一盤散沙了千年的妖魔界突然就統一了,有了主心骨後,妖魔界也迅速地成了形,慢慢地在魔域中紮了根成了系統。
那魔煞星化身的魔尊英明神武俊偉非凡,妖魔們被他的深沉狠辣震懾,無一不跪服。
就是聽說新任魔尊在魔宮深宮藏了個人,據說那個人曾經是戰神的夫君,成親之日叫魔尊看上,直接搶了回來養在深宮,外人連見也不準見上一面。
妖魔們與神仙截然相反,重情重欲,原本魔尊這樣的人物叫人高山仰止,可這樣一個強大冷戾的魔尊強搶人新婚夫君回宮的事情,這種風月豔事叫魔域衆妖無不好奇的要死,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絕世美人能叫魔尊這樣的強者失控。
這兩個小妖有幸被選中進了深宮服侍禹公子,今日終于那禹公子醒了,他們得以一見,就直接被對方的氣質容貌驚住了。
原來這位公子比傳言中的更加風月無邊,只一眼就叫妖心馳神往動情動性。
他一襲白色紗衣躺在那裏的時候就已經是叫妖臉紅心跳的絕色,這睜開眼半依在床上,眉心妖紋冶豔,一雙眼睛又清冷又魅惑,眼角淚痣眼尾的紅痕,都叫他豔色無邊,可偏偏這樣冶豔貌美的人,卻帶了一絲輕愁和落寂,矛盾的組合只讓人看了一眼就移不開視線了,難怪魔尊會不顧及名聲把人搶回來,這誰能受得了這種美人。
等等,眉心妖紋?
這位禹公子也是妖?
那殺妖魔無數的冷血戰神居然愛上了妖物?
禹公子當真厲害。
“這裏是魔域?”禹司鳳瞧着腳邊跪着的兩個妖皺眉道。
“回公子,這裏是魔宮。”
昨天混亂的一切瞬間回攏,禹司鳳突然想起了璇玑沖向天界的那一幕,他臉色微變:“璇玑。”
他心底一絲不安的翕動和夢境中滿身是血不停墜落的璇玑一起湧入,叫禹司鳳心神混亂。
兩個小妖怪不明所以,不知道禹公子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要沖出去,兩個小妖生怕禹司鳳出事,趕緊追在禹司鳳身後。
“禹公子,禹公子,您要去哪裏,魔尊吩咐了小的們要好好照顧您……”
“怎麽這就沖出來了,休息好了嗎?”禹司鳳剛剛沖到寝宮門口,下了朝的羅喉計都就回來了,一把攥住了急匆匆往外沖的禹司鳳。
後面跟着的兩個小妖見狀恍然大悟,原來禹公子急忙忙地是想要見尊上啊,嘿嘿,看來禹公子對他們尊上也有情嗎,也是,畢竟禹公子是妖,尊上可是妖魔共主,比那個戰神更适合禹公子。
收到羅喉計都暗示的眼神,兩個小妖帶着魔性的笑容消失在寝宮中。
“魔尊羅喉計都?”
禹司鳳皺着眉抽出自己的手腕試探地道。
羅喉計都卻半點也不在意禹司鳳對自己的排斥,相反他好像早就熟悉透了這種相處模式,哪怕禹司鳳推拒,他也溫柔而不失強勢地按着對方的肩膀,将禹司鳳推回到寝宮:“餓不餓,我吩咐下人給你送點吃點,你想吃什麽,永芳閣的包子還是別的什麽,只要你想吃,我就給你買,或者幹脆在魔域養個人類廚子也可以。”
禹司鳳這才發現他好像無法推開羅喉計都的手,他頓時就皺起眉,表情冰冷:“魔尊對在下做了什麽,為何要将禹某囚禁在魔宮中。”
羅喉計都深深地看着禹司鳳,突然他笑了,暧昧又惡意地湊在禹司鳳耳朵邊輕聲道:“小司鳳你說錯了,本座不是把你囚禁在魔宮中,而是把你囚禁在本座的寝殿中,你這許多日睡着的是本座的床。”
禹司鳳的臉瞬間紅透了,想也不想的一掌拍向羅喉計都。
這一掌拍出,他發現自己病弱的狀态消失了,竟然妖力充沛體力也無比充沛。
想也不想他瞬間使出十二羽,全力以赴地攻向羅喉計都。
羅喉計都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甚至都沒有出手,禹司鳳就覺得身體一軟,竟然不受控制地墜落,直接掉進了羅喉計都手裏。
“司鳳的十二羽還是這麽漂亮,每次你亮出十二羽的時候,本座就想着若是握在手心把玩會是怎樣一番美妙。”
羅喉計都輕佻的指尖從他羽翼上拂過,引得禹司鳳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羅喉計都,你是何意!”
瞧着小妖奴羞憤的樣子,羅喉計都笑了,擡起了禹司鳳的臉:“怎麽了,小妖奴你忘了,你已經被戰神送給本座了做了本座的貼身妖奴了。”
禹司鳳的身體瞬間僵住了,他白了臉:“你胡說。”
“本座是不是胡說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羅喉計都不過輕輕撥動了一下,禹司鳳就死死咬着唇才壓住了那一聲驚呼:“你看,本座的鈞天環還在你身上呢。”
“司鳳,本座知道你一時間接受不了,可能受了太大的刺激把那段事情給忘了,你的戰神為了救你解封了琉璃盞。”
禹司鳳身體輕輕抖動了起來,像是無法承受羅喉計都的話。
羅喉計都卻玩味地暧昧地撫摸着他的長發:“然後她想起了你到了這一步還在騙她,她想起了一切,她想起了自己的仇恨,也想起了你為了蒙蔽她,竟然連讓她能夠知道真相的最後一個機會都抹去了,所以她走了。”
“你騙我,璇玑不會的,她明明昨天還要找我,她說她後悔傷了我。”禹司鳳的眼睛裏瞬間噙滿了淚水,那淚水要落不落,那雙柔順的滿是情意的眸子楚楚可憐,盈滿了傷心和不能置信。
羅喉計都的眸子變得愈發深沉,他擡手輕輕用食指拭去了禹司鳳墜下的一滴淚珠,禹司鳳因為傷神也沒有注意到羅喉計都的動作。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了,她傷了你愧疚在心,自然想要想盡辦法補償你哄你,那段時間你過的很甜蜜吧,可惜那是知道真相之前了,她知道了一切,接受不了你還在騙她,就很生氣,她把你送給本尊,換來了力量,殺上天報仇去了,她不要你了,你受不了刺激就把這件事忘了。”
“不是的,璇玑不會這麽對我的。”十二羽抖動着化成幻影消失,禹司鳳心傷地抱住自己的肩膀,他苦楚地瞧着羅喉計都,那樣急切地尋求安慰尋求認同楚楚可憐的樣子,讓羅喉計都的目光越發深沉。
“司鳳,認命吧,你已經是本座的人了,忘了那個戰神忘了褚璇玑吧,從今以後你就乖乖做本座的魔後,與本座共享這魔域江山。”
羅喉計都不動聲色地從背後将禹司鳳擁住,他強勢而霸道的魔氣從四面八方地擠占了禹司鳳所有的空間,要将他整個人牢牢地占有,再也無法想到其他。
“你騙我!”
禹司鳳卻猛地推開了羅喉計都,含淚的眸子憤怒地盯着羅喉計都,璇玑不是這樣的人。
羅喉計都笑了:“禹司鳳,我和褚璇玑明明都是同一個人,你明明知道這件事,為什麽卻只想要她?”
禹司鳳沒想到羅喉計都會這樣問他,他一下哽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是的,不一樣,你們不一樣的。”
羅喉計都勾唇:“我們到底哪裏不一樣?”
禹司鳳看着羅喉計都,看着這個深沉冷戾的魔域尊者,想到了記憶中那個天真可愛的女孩,他想說你們哪裏都不一樣,可這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你明明知道我們都是同一個人,你卻一直阻止褚璇玑解開封印,你就這麽不想她變成完整的自己嗎?”羅喉計都步步緊逼:“還是說你不相信她,你認為她入魔後就會失去本心就會忘記你?”
禹司鳳後退。
羅喉計都卻不依不饒:“可是你可知,她本來就是魔,又何來入魔?”
禹司鳳眨着眼垂下了眸子,靜靜地道:“璇玑不喜歡殺戮,也不想三界大亂,更不想在你的仇恨中越走越遠,是,你們曾經都是一個人,可現在不是了,你留着羅喉計都萬年的仇恨,是只知道報複的魔,可璇玑她生于正道,她已經是新的人生了,她只想做禇璇玑,她不想三界動亂。”
羅喉計都不置可否,他并沒有和禹司鳳争辯,而是突然擡手摸了摸禹司鳳的頭頂:“司鳳,你還對魔心存偏見,你又怎麽知道我會在仇恨中越走越遠?”
禹司鳳震驚茫然地擡頭看着羅喉計都,羅喉計都卻笑着轉移了話題:“你的戰神是走了,不過她走之前叫我好好照顧你,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顧的。”
羅喉計都說着擡起禹司鳳的臉上下打量:“這小臉若是不養出點肉,叫褚璇玑回來瞧見你瘦了,定是要跟我不依不饒的。”
禹司鳳羞澀,正想揮手推開羅喉計都,卻冷不防門口傳來噪雜的聲音。
“司鳳,我們聽說你醒了。”
“司鳳啊,你醒了怎麽不喊我們啊。”
“羅喉計都,司鳳小兄弟醒了怎麽不告訴俺老無一聲啊。”
超嚷嚷的聲音傳來,大殿裏的兩人同時回頭看去,正對上門外柳意歡、大宮主、無支祁……
不止殿裏的禹司鳳僵住了,殿外的幾個人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無支祁更是尴尬撓頭:“俺老無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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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風評被害的戰神和司鳳。
戰神禇璇玑:狗逼羅睺計都日常趁我不在污蔑我!
我:璇玑,你殺鳥的時候想什麽呢?
褚璇玑:一回生二回熟,殺了他再自殺,十世點痣也是可以的。
觀影體還會回來的,暫時先走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