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1)
“難道我們教育的方式真的有問題?”還是褚磊第一個發聲打破了萬劫八荒鏡下詭異的安靜,看起來褚磊的三觀是遭受了很大的挑戰,萬劫八荒鏡看到現在,褚磊已經開始陷入了深重的自我懷疑,畢竟卻是妖魔一方看起來都比他們聰明比他們重情義的樣子:“難道堅守正道是不對的?”
如果以往其他派掌門肯定都會出言規勸或者給褚磊一陣洗腦,但是看到現在他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畢竟要不是禹司鳳力挽狂瀾,事情早就朝無法自控的方向滑去了。
戰神原本是天界罪神,下凡是消除戾氣,第十世好不容易戾氣全消,他們卻逼着戰神手刃愛人,等于是讓禹司鳳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更慘的是他們以為的妖邪其實本來是天帝之子,是下凡消解三界大難的,要真是把禹司鳳弄死戰神入魔,然後魔煞星再出現,那三界絕對是玩完了。
可是難道他們堅守的正道真的有問題,難道他們也要去投身妖魔族洗洗腦子先?
大宮主覺得自己忍不住想要暴怒一番,可是他家傻兒子卻攥住了他的手腕,沖着他搖了搖頭。
大宮主氣的要命卻沒有辦法,只能朝着正道一方發洩怒火,陰陽怪氣地哼道:“你們正道當然有問題,上梁不正下梁歪,從天界開始都爛了,上頭陰損惡毒下面的人當然也是草包智障,我真是心疼司鳳,居然要救你們這群酒囊飯袋。”
這話罵的特別難聽,仙門正派的臉都綠了,還有許多面子薄的小輩都紅着臉躲躲閃閃,可是他們也不敢跟大宮主頂嘴,因為萬劫八荒鏡顯露的就是那樣不錯,而且人家大宮主的兒子是天帝之子轉世,又是戰神和魔煞星的老岳丈,怎麽看都是絕對不能得罪的行列啊。
“堅守正義自然是無錯的,只是不該心存偏見,妖魔與人亦或是天界,本該地位相同并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若是刨除偏見,就不會生出許多慘事了。”禹司鳳溫言道。
仙門衆派尤其是長老掌門們感激地看向禹司鳳,果然是天帝之子,天生悲憫善良的神仙,性子就是溫柔,為什麽這樣優秀的弟子不在他們這裏啊。
瞧見禹司鳳神色如常,褚璇玑松了口氣,羅喉計都也怔了怔,之前的畫面都讓禹司鳳傷心,如今這萬劫八荒鏡顯示的是更為過分的未來,他們還以為禹司鳳會難過上好一陣。
但很快沒多久,戰神和魔尊都發現是自己想的簡單的,小鳥那哪叫沒事,那根本就是叫把不高興存在心底記着呢。
只因為褚璇玑突然發現司鳳不讓她碰了。
原本她和禹司鳳站在一處,兩個人挨着的極近,偶爾還會挨挨蹭蹭甜甜蜜蜜的相視一笑,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禹司鳳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大宮主的身後,雖然沒有對褚璇玑冷着臉吧,可是也一直避開褚璇玑的目光,甚至若無若無地忽略褚璇玑的話。
簡而言之就是禹司鳳心裏不舒服了,他不搭理褚璇玑了,任褚璇玑想了好多法子都沒有用。
褚璇玑的表情一下子垮下來了,恨恨地朝仙門衆派那邊瞪了一眼,至于罪魁禍首昊辰因為被羅喉計都打飛回天上去了,她對着對方發作不得,不然肯定要先剁昊辰兩下出出氣,要不是這些人叭叭叭的在未來的她耳邊灌魔音,司鳳也不會不搭理她。
被戰神遷怒的仙門衆派苦笑連連哀嘆不已,雖說未來是戰神做了那個傷人的刀,但是他們的助攻也不小,有句話說的好,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這如今得了,誰也別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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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鳳。”
褚璇玑拉軟了調子,輕言軟語地讨好禹司鳳,然而禹司鳳就是垂着眼睛不看她。
褚璇玑哄了半天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咬牙找了那讨人厭的厚臉皮魔頭:“羅喉計都,這後面還有多少東西要看?”
羅喉計都知道褚璇玑的意思,他勾唇道:“你做了那麽多的事情,如今怎麽反而來問我?”
“現在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褚璇玑不耐煩地焦急道:“司鳳看了那些不高興,我怕後面更刺激他,若是他氣走了,你說當如何是好?”
理自然是這個理,羅喉計都如何不明白,但此時他也愛莫能助:“這萬劫八荒鏡自然是要放完的,就算是你我不情願也沒有辦法。”
褚璇玑急了:“那就這樣嗎,萬一司鳳躲進離澤宮不願意出來了怎麽辦?”
“你都哄不好,你問本尊,本尊又有何能耐?”往日裏褚璇玑的撒潑耍賴是最有用的辦法,這個絕對屢試不爽,可是要是司鳳真的傷心生氣了,褚璇玑的存在哄不好的時候,羅喉計都就更沒有辦法了。
戰神和魔頭面面相觑,一神一魔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束手無策。
“小妖奴,你跟着本尊回魔域做本尊的魔後,本尊定護你一世周全絕不讓你再受這等苦楚,也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如何?”
羅喉計都揮袖離開沒用的戰神,來到禹司鳳身邊溫聲軟語道。
羅喉計都又在暗搓搓撬牆角,褚璇玑惡狠狠地瞪了羅喉計都一眼,可是錯的是她,她不敢吭聲,只能寄希望于羅喉計都這個萬年老魔能夠給力,于是只能心底泛酸地眼睜睜瞧着。
禹司鳳被羅喉計都的話弄的臉紅,為什麽這些人總覺得他愛哭,他根本就不是愛哭好不好,他只是太愛璇玑了,因為愛所以生出了許多不該有的期盼,一旦被璇玑稍微傷到就覺得無法忍耐而已。
他避開了羅喉計都的話,只是垂着頭乖巧地道:“魔尊的好意司鳳無福消受。”
羅喉計都被禹司鳳堵的一哽,這小東西絕對是生氣了,而且還是非常生氣的那種,他對禹司鳳的了解自然也是非常深的,這小妖奴在魔域的時候就慣會這種做派,表面上溫柔小意委委屈屈柔順聽話,實際上話裏有話陽奉陰違脾氣又倔,不知道讓他有多頭疼,每每此時他就只能拿褚璇玑做筏子才能讓小東西老實一點,但如果褚璇玑的存在都不管用了,那就非常嚴重了。
羅喉計都拿這小妖奴也根本沒法子。
于是堂堂一個戰神一個魔尊就仿佛受氣的小媳婦或者說懼內的耙耳朵那樣,老老實實站在那裏幹瞪眼,這奇景簡直嘆為觀止。
大宮主原本做好了繼續冷嘲熱諷想盡辦法擋住羅喉計都和褚璇玑的準備,誰知道這次自家傻兒子終于立起來了,終于回味過來不搭理這兩個老色皮了,大宮主高興極了,恨不得現場表演一碰三尺高,他高興的嘴角都壓不住,得意洋洋地将司鳳拉過來:“不錯,我們家司鳳要回去做離澤宮新主,魔尊和戰神的好意都不能消受啦。”
“司鳳,你真的要回離澤宮了嗎?”
褚璇玑一聽頓時急了,擠開了沒用的羅喉計都,眼巴巴地瞧着禹司鳳。
然而禹司鳳這次直接不吭聲了,只是眨動着眼睛将視線錯開。
“司鳳,你……你不要我了。”褚璇玑這下真的慌了,也顧不上臉面了,直接哭了起來。
“我……”禹司鳳被褚璇玑的哭聲哭的心亂,忍不住擡眼伸手想要上前。
然而大宮主和柳意歡一左一右地齊齊出手一扯,直接把禹司鳳扯了回來。
“哎,我說戰神丫頭,你這就不對了,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用一次也就算了,你每次都用還有沒有一點誠意啊。”
柳意歡和禹司鳳的淵源頗深,雖然他尊重禹司鳳的心意一心撮合過兩人,可是他對禹司鳳也是疼寵的,畢竟是他一手帶大的小鳳凰,跟他家玉兒也是差不多了,瞧見小鳳凰被欺負成這個樣子,柳意歡也有點忍不住想要徒手拆姻緣了。
那主要是實在是小鳳凰太讓人心疼也太傻了,把自己賠了個徹徹底底,倒貼也不能倒貼成那個樣子啊,是不是他曾經把小鳳凰當成女孩子養做的太不對了,搞的小鳳凰談個戀愛都像是把自己倒貼了徹底的傻姑娘似得,可問題是瞧瞧玉兒,玉兒怎麽就那麽兇呢?
“我……我沒有。”褚璇玑抽噎了起來:“我沒有故意的,我也沒有總是這樣,我不是在用手段,我是真的……真的傷心,我就……就只是想要司鳳好好的,然後我們在一起,是我太沒用了,如果我聰明一點就好了,司鳳就不會受傷了。”
瞧見禹司鳳神色松動,柳意歡趕緊嚷嚷道:“哎,丫頭你夠了啊,你可是戰神啊,你是天界上神啊,還是威名赫赫的戰神啊,你動不動流眼淚是怎麽回事,就是騙小鳳凰心軟是不是?”
“我……我不是戰神,我就是褚璇玑。”褚璇玑哭的傷心:“我做戰神,大家都欺我騙我,都是為了我的戰神之力,我寧願……寧願像六識不開的時候那樣,沒有人注意我,只有司鳳願意跟我一起玩,我如果把司鳳弄丢了,我就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璇玑。”禹司鳳動容,心疼地瞧着褚璇玑。
這其實并不是璇玑的錯,是大家逼她逼的太狠了,她又何其無辜承擔了太多。
“哎,我說小鳳凰,你可別又犯傻讓柳大哥瞧不起你啊。”柳意歡見禹司鳳動容心道不好,連忙勸道。
那邊羅喉計都也含笑沉聲道:“褚璇玑畢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她六識不開渾渾噩噩,容易被騙也是正常的,更何況柏麟心性陰損深沉,就是連本尊也着了他的道,更何況是褚璇玑,日日被昊辰守在身邊監視,她做下了過分的事情,司鳳你要是生氣就好好揍她一頓,便是你心裏實在難受就砍她幾下也可,就是別把自己悶着悶壞了,更不要因為鬧脾氣就躲進離澤宮不肯出來了。”
“我沒有要躲進離澤宮。”禹司鳳抿着唇不自然地道。
“對啊對啊,司鳳,你要是真不高興,你就打我你也刺我幾劍好了,我不怕痛的,就是……就是你別不理我,也別又跑回離澤宮了。”褚璇玑連連點頭,眼巴巴地瞧着禹司鳳,小心翼翼地哄着。
禹司鳳不自覺地被逗笑了,他又趕緊斂去了笑容:“我怎麽會打你刺傷你。”
大宮主冷哼:“我看最好多打一頓多刺幾劍,看看我家司鳳受了多少罪,司鳳對你情深意重,褚璇玑,你對不起他的深情。”
“爹!”
禹司鳳自己的心意是一回事,可是被大宮主當衆喊出來又是一回事,他當下就羞澀地扯住了大宮主,擋住了大宮主的話。
大宮主也知道自己兒子容易含羞,恨恨地瞪了褚璇玑一眼住了話頭。
褚璇玑也恹恹的,小心翼翼地看着禹司鳳:“司鳳,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你原諒我好嗎?”
“我沒有怪過你。”禹司鳳抿着唇眼神錯開。
褚璇玑立刻驚喜的亮了眼睛,上前要去拉禹司鳳,誰知道禹司鳳卻僵了一下,微微錯開了身子,褚璇玑立刻頹喪了起來:“司鳳,你果然還是不高興。”
“也沒有不高興,我就是……”禹司鳳不知道該如何說。
不高興他的确有過,那就是他也同樣被萬劫八荒鏡中的璇玑氣到的時候,尤其是知道那其實是未來要發生的事情的時候,璇玑确實會這麽對他的時候,可是這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因為璇玑現在不會這樣對他,他心裏的不舒服很快就會被人珍而重之的看到,然後小心翼翼地捧着哄着,他也就不氣了,他只是……
“褚璇玑,你未來做的事情的确是過分了些,司鳳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有什麽話都不好意思說出來,又經常口是心非的,你要是把他的不在意當了真,那才是真的傻了。”
誰知道一直站在旁邊看着的羅喉計都突然出聲,含笑地同褚璇玑道。
他說的話引得大宮主和柳意歡都瞪着他,總覺得這魔頭的笑全都是不懷疑好意的味道,那戰神怕不是又要被魔頭拎出來利用做筏子當先鋒了。
禹司鳳也心頭一跳,忍不住瞥向了羅喉計都,卻冷不丁羅喉計都也突然看了過來,那炙熱滾燙充滿侵略性的一眼,叫禹司鳳躲閃不及,只覺得被這道目光燙進了心底,他耳中仿佛生出了幻覺,聽到了一聲輕細的嗡鳴聲。
不等他反應過來,褚璇玑不知道何時突破了大宮主和柳意歡的防線直接撲了過來,一把撲到了他懷中,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
他所有的注意力就都被褚璇玑給吸引住了,璇玑在他胸前又蹭又哭又哽咽,摟住他腰的手滾燙炙熱,像是透過了衣裳印在了他腰上,引得他升起一股怪怪的感覺。
璇玑離他太近了,大庭廣衆之下,璇玑的氣息全都噴在了他耳朵邊,濕漉漉的,好像嘴唇還無意識地擦過了他的耳朵,引得他渾身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司鳳,羅喉計都說的是不是,你果然還是在心裏生氣,你怪我太笨,不會原諒我了是不是?”褚璇玑哭的傷心極了,摟的就越緊,生怕禹司鳳就此說出冷酷的話,然後直接飛了。
“我不是,璇玑,你松開。”禹司鳳渾身發熱臉上發紅,羞恥不已地想要推開褚璇玑。
“我不放我不放,司鳳不原諒我,我就不放手。”褚璇玑臉皮厚一些,也不顧自己的形象,趴在禹司鳳胸前就是不肯擡頭。
她呼出的熱氣和落下的眼淚打濕了禹司鳳的前襟落在了禹司鳳肌膚上,引得禹司鳳生出尴尬的感覺,他現在只想把璇玑趕緊扯開:“璇玑,我沒有怪你,真的,你快松開我,我原諒你了。”
“那司鳳……你還回離澤宮嗎?”
“不回了。”
褚璇玑終于心滿意足了,她放開了禹司鳳:“真的不回了嗎?”
禹司鳳終于得以喘了口氣,臉頰還泛着紅暈,他搖了搖頭:“不回了,璇玑,你也不要哭了。”
“好,我不哭了。”褚璇玑擦了擦眼淚,朝禹司鳳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羅喉計都也在一邊輕輕地笑了起來。
大宮主和柳意歡瞪着眼,被這小兩口氣的毫無辦法。
柳意歡卻不動聲色地偷偷看了羅喉計都一眼,擁有天眼的他比旁人敏銳,方才他總覺得有一絲不對,這魔頭是不是暗搓搓地對小鳳凰做了什麽手腳?
羅喉計都察覺到柳意歡的打量,他轉頭看向柳意歡,朝着柳意歡微微一笑。
修羅魔尊的煞氣和壓力随之鋪天蓋地的湧來,那氣勢讓柳意歡臉色一白,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什麽猜測都不敢有了。
柳意歡心中暗驚,這戰神丫頭就算了,畢竟還是個心軟單純的女孩子,可這魔尊羅喉計都,卻不是好糊弄好相與的人物啊,這對小鳳凰來說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禍。
圍觀了全場的褚磊擡起袖子捂住了自己的臉,雖然吧,萬劫八荒鏡看到了現在,自己女兒的身份是高不可攀的戰神,但這一世那畢竟是他褚磊生下的女兒,就這麽看着褚璇玑剛才那一番唱作俱佳丢臉大哭的樣子,被衆位掌門目光注視的褚磊非常想當場消失,他……丢不起這個臉。
旁邊的鐘敏言也坐立不安,他從不周山逃出來後就生了心魔,對妖魔之類都充滿偏見,那萬劫八荒鏡中的內容簡直在明晃晃打他的臉,讓他不由自主愧疚地看向了禹司鳳的方向,然而此時不管是禹司鳳還是褚璇玑,都沒有人在意他,鐘敏言心中悵然,怕是他已經失去這些朋友了吧。
萬劫八荒鏡再次轉動出新的內容。
{“璇玑,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也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你下不了決心殺不了禹司鳳,就用這個淨化瓶化解了他的戾氣,這樣他就能生出善心回歸從前了。”昊辰吐了一口血虛弱地道。
“好,師兄,我知道了。”褚璇玑含着淚收起了淨氣瓶。
魔域地界外,戴着精致貴氣的金色飛翼發冠眉心花钿妖嬈,穿着金色铠甲的禹司鳳站在那裏,元朗搖着扇子:“這是四把靈匙,亭奴和柳意歡我就替尊上先照顧着,好讓尊上無後顧之憂。”
禹司鳳瞪了元朗一眼,然而此時解救無支祁更為重要,他也就沒有和元朗多計較,就直接飛進了魔域之中。
黑沉昏暗的魔域中四處都是修羅煞靈,其中萬分兇險,禹司鳳飛到了魔域大門外,揮手用靈匙聚成的鑰匙開了魔域大門,他正想飛進魔域中,冷不防穿着銀色铠甲的褚璇玑卻擋住了她的路。
“師兄說的沒錯,你果然還是來了。”褚璇玑心死地看着禹司鳳。
禹司鳳勾唇反諷,橫掃過去的眼風又妖又冷:“戰神不是和你那師兄喜事将近嗎,怎麽還有空來魔域管閑事。”
“我是來殺你的。”褚璇玑聲音冷戾。
“那就要看戰神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禹司鳳眉眼露出輕佻的冷笑,随即朝魔域大門沖去,誰知道卻被璇玑設下了結界,直接将他擋在了外面。
“在魔域入口關閉之前,我是不會打開結界的。”褚璇玑堅定地看向禹司鳳:“出招吧。”
禹司鳳嘲弄一笑,眉眼妖嬈魔魅,像是個玩弄人心的妖物一般勾唇輕聲慢語:“真是糾纏不清啊,戰神将軍與自己的師兄練不成有情訣之後,是想起我來了嗎,你是不是放不下我啊?”
褚璇玑被激怒了:“閉嘴。”結果一劍轟開了自己的結界,禹司鳳趁機飛了進去。
褚璇玑剛剛追上去,就聽到四面八方修羅魔靈的聲音:“恭迎尊主歸朝。”
她驚愕不已四處看去,就見禹司鳳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司鳳真的是魔煞星!
褚璇玑手持定坤在魔域尋找,揚聲喝道:“禹司鳳,你在哪裏,你給我出來。”
修羅魔靈聞聲而動,褚璇玑卻根本沒有在意,突然禹司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擋住了一只襲擊的魔靈。
“你不要這麽不識擡舉,我是在救你,修羅煞靈循聲而動極為難纏,你大喊大叫只會叫醒他們,就算你是戰神也沒有好果子吃。”
褚璇玑卻冷着臉道:“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愛信不信,想死的話,那你就繼續喊吧。”禹司鳳也冷下了眉眼。
“出招吧。”
“如果我不呢?”他有點挑釁地看向了戰神。
褚璇玑冷冷道:“那我就打到你出招為之。”
結果同時出劍的兩個人卻同時砍殺起修羅煞靈來。
直到禹司鳳拉着褚璇玑落在一處高臺上,褚璇玑卻甩開了他的手:“別以為你救了我一次我們就能相安無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禹司鳳卻突然道:“看你的腳。”
一只修羅煞靈的手攥住了褚璇玑的腳,等褚璇玑砍斷那只手後,禹司鳳卻不見了。
褚璇玑追到了修羅皇城的化骨潭邊再次劍指禹司鳳。
禹司鳳卻嗤笑了一聲,挑起眉峰似笑非笑地睨着褚璇玑:“戰神将軍,你打算一直這樣用劍對着我嗎?”
褚璇玑也冷聲道:“昊辰師兄說的對,你詭計多端,誰知道這魔域中的一切是不是你的鬼把戲。”
禹司鳳意味不明地諷刺:“你倒是很聽你師兄的話啊。”
“好,就當我救你時是用了詭計,那你殺了我啊,你動手啊。”
褚璇玑沒有應禹司鳳的挑釁,只是冷聲道:“你想死在這裏沒這麽容易,我要把你帶出魔域,押回少陽山,給大家一個交代。”
禹司鳳笑了,混雜着傷心和憤怒,但很快他轉移了話題:“不過眼前,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只能一直往前走,戰神将軍,我能走了嗎?”
話說到最後他尾音魅惑,眼神中帶着妖性的挑弄,像是自暴自棄後的發洩。
“你最好慢慢走,別給我耍什麽花樣。”褚璇玑卻一直戒備警惕地看着他。
禹司鳳嘲弄一笑,收起勾人眼尾,在褚璇玑的逼迫下一步步朝前,結果潭水中突然飛出煞氣,禹司鳳主動接住了煞氣,被煞氣腐蝕的身體一晃,強行忍下痛苦。
走在後面的褚璇玑不明所以,只當禹司鳳又搞什麽花樣,立刻揮劍指向禹司鳳。
結果禹司鳳卻因為煞氣身形晃動,難過地忍住喘息,他低頭看着自己手背,他手背被煞氣所傷流了血:“這化骨潭的煞氣果然厲害。”
褚璇玑的聲音忍不住軟了一下,帶着幾分埋怨地道:“若不是你非要來這裏,又怎麽會遭遇這些。”
說到最後她越說越氣忍不住指責道:“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禹司鳳瞬間心傷,垂着眼睛自嘲:“你說的對,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說着他狠狠地将鎮獄神刀插在地上,拿出了一個小冊子。
“我說過,要将你娘被害的事情查個清楚,這是千年前仙魔大戰時金翅鳥族的封賞典錄,這魔域中的煞氣是修羅族的專有之物,而這本典錄中記得清清楚楚,千年來金翅鳥中唯有元朗被修羅王賜過煞氣,所以真正殺害你娘的人是元朗。”
“事到如今你給我一本冊子做證據又有什麽用,你答應把元朗帶到我面前,可他現在還在離澤宮逍遙快活,而你呢,你跟他勾結在一起,來魔域救無支祁,你連你的身份都騙我,這本冊子又算什麽。”褚璇玑生氣地将冊子摔在地上。
禹司鳳沒想到褚璇玑是這種反應,他一時間無措地站在原地,最後卻只紅了眼眶垂下頭,等到他擡起眼時已經将那些委屈卑微的情緒全都藏好,只是用難以言喻的複雜和悲傷的眼神看着褚璇玑:“我真正要救的并不是無支祁。”
然而褚璇玑并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想看他還能再說出什麽狡辯之花,做出什麽戲耍她的事。
禹司鳳知道褚璇玑不會信他了,他嘆了口氣:“罷了,終有一日,你會知道我的苦心。”
“苦心?”褚璇玑絕望冷笑:“你我已經成刀兵相見的仇敵了,你到底還有什麽苦心說不出來?”
說到這裏她已近焦躁:“你說啊,說啊!”
此時天空突現圓月,禹司鳳想到了元朗所說的話,他收起了自己那些心碎神傷,變了語氣:“之後我有機會一定告訴你,此時月亮已上中天,上次我們見到圓月,還是我們在清河鎮的時候……”他的聲音低沉幾近魅惑。
褚璇玑卻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別說這些沒用的,如果你沒什麽護跟我說……”她揮劍對上禹司鳳,容顏冰冷:“那就跟我回去。”
禹司鳳垂眸看着頸子上的劍鋒,他扯出一抹自己也沒有察覺的自嘲,然後他突然捂住心口痛苦地軟倒在地上。
“司鳳。”
褚璇玑維持不住冰冷,驚慌失措地看向禹司鳳。
禹司鳳虛弱難過地半跪在地上喘着氣道:“我已傷的太重,這魔域的煞氣已經侵入我的傷口,我總需要休整片刻。”
他喘息着一副強忍痛苦的樣子看向天邊:“你看那裏。”
“那朵青蓮能長在這個魔域之中,定有,進化煞氣的功效,我想,它能夠幫我療傷,你能幫我把它摘下來嗎?”
褚璇玑有些猶豫,又怕自己被騙。
禹司鳳卻越發痛苦虛弱了,他眼神都開始迷離,軟弱地道:“你不會讓我這個受傷的人親自去摘吧?”
褚璇玑瞧着地上的禹司鳳半晌,終究是不忍對方痛苦,只得維持面上冰冷:“量你也不會耍出什麽花樣,你就給我呆在這裏,一步也別離開。”
然而褚璇玑剛離開,禹司鳳就化出十二羽,直接朝焚如城的入口飛去。
褚璇玑這才發現自己被騙,憤怒地轉身攔住了禹司鳳:“師兄是對的,你果然已經變了!”
就在此時修羅煞靈被驚動凝聚,禹司鳳察覺到煞靈異動,警惕地道:“小心後面!”
褚璇玑卻已經被禹司鳳的反複無常弄的崩潰:“你不要再騙我了!”
“我沒有騙你!”情況緊急,禹司鳳直接沖向了修羅煞靈。
兩人合力滅了修羅煞靈,褚璇玑一刻不停地執劍指向了禹司鳳:“交出靈匙。”
“璇玑。”
“交出靈匙!”褚璇玑卻一句話也不想聽,直接喝問。
禹司鳳的手緩緩摸向腰間靈匙,眼神卻不動聲色地瞟向了後方,此時紫狐突然掠過,禹司鳳直接将靈匙扔給了紫狐,一翅膀把璇玑扇開:“紫狐,去救無支祁。”
“你!”褚璇玑氣的說不出話來。
……
已經被氣到發瘋的褚璇玑直接砍向了禹司鳳:“禹司鳳,你是不是覺得我殺不了你?”
“你可以,但殺我之前,我必須要告訴你,我不是魔煞星,我所做的一切都另有隐情。”
紫狐救出無支祁,禹司鳳終于松了口氣,也終于可以不用隐忍,将事情告訴褚璇玑,然而褚璇玑已經完全不敢相信了:“你到底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我沒有。”禹司鳳的聲音急切又委屈:“你問我究竟有什麽苦心,我的苦心,便是不顧一切護住自己在乎的那個人,讓她平平安安一切無憂,哪怕冒充魔煞星,被世人誤解也沒有關系,我只希望有朝一日,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
褚璇玑已經完全混亂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繼續相信禹司鳳,她甚至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笑話。
禹司鳳深深地看着她:“璇玑,請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把事情解釋清楚給你聽。”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混亂中褚璇玑只覺得面前的果然是個妖物,花言巧語将自己玩弄鼓掌之間。
她傷心欲絕地收起定坤,滿面自嘲:“我恨我自己,總是在想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的司鳳可以變回來,那該有多好,可是直到如今我才發現,我的司鳳變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褚璇玑淚流滿面,禹司鳳也悲痛欲絕,心碎神傷地流下了眼淚。
就在禹司鳳沉浸在心傷中強忍眼淚的時候,褚璇玑突然抛出了淨氣瓶将他罩進淨氣瓶中。
鋪天蓋地的兇殘煞氣湧入,死死地将禹司鳳籠罩其中,劇痛瞬間襲來,煞氣要将他消融個幹淨毀滅的徹底。
禹司鳳心碎絕望地紅了眼眶,隐忍着呻吟,一雙眼睛哀傷地盯着褚璇玑。
璇玑再也不相信他了,璇玑對他動了殺心,甚至要用這樣陰邪的東西虐殺自己。
心痛和身痛同時襲來,他踉跄着跪倒在地上,噴出了一口鮮血。
“司鳳,堅持一下,要不了多久就會沒事了。”褚璇玑卻以為是淨氣瓶在起作用,她既心痛又期盼:“司鳳,消除戾氣是會很痛的,你忍着點,等戾氣消除了我們就能回到過去了。”
淨氣瓶中的禹司鳳已經痛到了極致,鮮血不受控制地從他嘴角不停流下,他神智模糊地瞧着外面,只能看到褚璇玑冰冷的戰甲。
他握不住鎮獄神刀,甚至控制不住地渾身發冷發抖,他可能快要死了,實在是太痛了,他特別狼狽地倒在地上,忍不住痛苦地叫出聲,黃金的戰甲被染上血污,額頭的花钿也暗淡無光,瀕死的痛苦讓他無意識地喚出聲:“璇玑,不要……不要……”
不要這樣殺我,太痛了,我寧願被你一刀兩劈死也不願意被你慢慢淩遲。
“司鳳!”
“司鳳!”
褚璇玑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拼命地想要破開淨氣瓶。
“司鳳,你怎麽了司鳳,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然而禹司鳳已經無力支撐,煞氣的侵蝕讓他痛苦到了極致,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抖,發冠早已散開,黑色的長發亂糟糟地披散下來,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浸透,口中不停地流着血,往日從不怕苦叫痛的他,控制不住地痛苦大叫着,無措地感受着生命力不停地流逝,身體被煞氣侵蝕入骨。
就在褚璇玑崩潰無措之間,無支祁抱着紫狐來了,戒備地打量着這個場面:“戰神小美女。”
“敢問這位小兄弟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用朱雀瓶這樣惡毒的東西虐殺他?”
褚璇玑慌亂無措:“這不是淨氣瓶嗎,怎麽會是朱雀瓶,師兄說,這可以淨化戾氣的淨氣瓶……”
“化解戾氣?”無支祁嗤笑:“我告訴你,這個朱雀瓶是天界戾氣最重的東西,就是神仙被它罩住了都會被化成膿水,你是被你那個師兄給耍了。”
褚璇玑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
禹司鳳已經支撐不住流着淚閉上了眼睛。
他蒼白虛弱地躺在朱雀瓶下,慘白的臉上滿是血污,花钿已經徹底暗淡下來了,金色的戰甲卻只讓他顯得更加單薄可憐。
“司鳳,司鳳!”褚璇玑慌亂極了,只能無措地不停喚着禹司鳳。
無支祁也厲聲道:“司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見死不救,鈞天策海!”
“破!”
鈞天策海瞬間破了朱雀瓶,褚璇玑撲了上去,哭着顫抖着伸出手,卻不敢觸碰地上無聲無息的禹司鳳:“司鳳,司鳳。”
“哎,我說戰神小美女,你剛才差點殺了他,還好我救的及時,這會兒你又哭什麽?”
“也罷,看在我們千年交情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是這個人我要帶走。”
無支祁破開魔域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