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玄夜的思索中,他們回了二傻的住處,香香蛋糕坊店面後的院子裏。
進門的時候,怎麽說呢,玄夜覺得二傻很是有些…自豪的。
從進院子開始,二傻就在若有似無的顯擺,比如現在:
“弦曳,你看我這個院子怎麽樣,挺大的吧,有好幾百平呢……
看那裏,當時挑這個院子的時候,我就喜歡那些藤蔓,你看,它範圍那麽大,往下面放一個躺椅,睡在上面多舒服啊,夏天一點都不會熱呢。”說到這裏,二傻又拉着玄夜到院子的另一邊,那裏有一塊小小的土地,二傻聲音越來越小:“這塊地是我這兩天翻的,過幾天上些肥料就能用了,你說,種些什麽好呢?”
“你說種什麽,我來給你種,好不好?”
二傻圓圓的臉色溢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嗯!”
玄夜看着二傻的笑臉,嘴角微揚,面上,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二傻哥,你回來了?”清脆的少年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玄夜回頭,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少年抱着個本子朝他們走來:“二傻哥,現在有時間麽,我給你說說賬目。”
二傻拉着玄夜往屋裏跑:“不聽不聽我不聽,我最不喜歡算數了,一聽那些數字腦袋都大了,你去找吉昌。”
胖少年在後面追:“不行,今天你必須聽,翡翠哥和吉昌哥都知道了,作為當家作主的人,你也必須知道。”
被堵到前廳裏,二傻沒了辦法,只得投降:“柱子,我聽還不行,那個,你看,今天我有客人,等客人走了,我一定從頭聽到尾,好不好?”
柱子看了看旁邊的玄夜,終于放過二傻,拿着賬本走了,走前唠叨:“沒見過你這麽懶的人,錢都懶得管。”
柱子走後,二傻讓玄夜坐好,忙前忙後端茶遞水,玄夜忍笑:“你不是一家之主麽,怎麽感覺不太有威嚴啊?”
二傻囧:“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沒有威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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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夜裝傻:“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這天簡直沒法聊了。
二傻生氣了,于是打算冷戰:“你在這坐着,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帶走趕快回去吧。”說着去了廚房。
這家夥,雖然平時一派老成,還是有些小脾氣的,偶爾逗一逗,還是很好玩的。
玄夜笑笑,也不着急,雖然相處不長,他卻早已摸清二傻的脾氣。
該說二傻性格直白容易掌握呢,還是莫名其妙的緣分?
不然的話,他們怎麽會相遇呢?
趁着二傻出去,好好看看他引以為豪的家吧,畢竟以後會常來的。
可以看得出來,這間房子,是新搬入住的,好些東西還沒有分門別類,被堆放在前廳一角。玄夜粗略看看,沒什麽特別的,于是打算去別的地方轉轉。
前廳側面,是兩間耳房,玄夜走進其中一間,看到裏面是個長長的炕,意識到這是一間卧室,于是立刻退了出來。
那另外一間估計也是卧室了。
看這個情況,二傻應該是和別人同睡在一張炕上。
看二傻今天的态度,是打算讓自己以後常來。
那我來了以後,睡哪裏呢?
玄夜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時,絲毫不覺得自己想的有點遠。
“你是誰?為什麽在這?”一聲質問,拉回了玄夜不着邊的思緒。
玄夜轉身,看見一個蒙面的男人,僅一步之遙,站在自己面前。
為什麽沒聽到他的腳步?
玄夜一邊後退,一邊警惕,就算剛才一時走神,也不應該離得這麽近了,都沒有覺察有人進來。
蒙面人見玄夜沒有回答,上下掃視了一遍玄夜,眼神懷疑。同樣的,玄夜也在仔細的打量來人。
這個人雖然駝背蒙面,但身正如松、言行謹慎,舉手投足和自己的感覺極其類似,那是從小就被嚴格培訓的結果。
他們…應該是一類人。可是二傻身邊,怎麽會有這種人。
還有,他的瞳色,貌似不是純黑,而是…濃重的紫。
面上不動聲色,玄夜點頭致歉:“我是二傻的好友,他邀我來你們的新居小坐。他去廚房了,讓我再此休息。”
同樣的,吉昌也感覺到了玄夜身上強大的壓迫感。
這個人,看着不會比二傻大五歲,為什麽身上會有如此濃重的血腥氣。
那不是鼻子聞到的血腥氣,而是常年征戰沙場,渾身浴血,浸到骨子裏的味道。
身為太子,吉昌并未參加過戰争,可五年前的所有前線回報,他早已耳熟能詳。在史可這片土地上,若說哪位能有如此大的氣勢,非夜王玄夜莫屬。
可是,玄夜有如此年輕麽?
印象中,玄夜應該快三十了。而且雖然屬地在史可,貌似他常年巡邊,并不在本地。
“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如何和二傻認識的?”吉昌問。
“鄙人目前在雅苑任花匠,兄臺叫我弦曳即可。”
“玄夜?”吉昌腳步微不可見的後退了點。
“不是,弦曳,琴弦的弦,搖曳的曳,我一介草民,如何敢于夜王同名。”玄夜微一躬身:“如此不便再唠擾,我去廚房跟二傻告個別。”說完,轉身離開。
深紫雙瞳,對我所知甚詳,雖然看不清樣貌,但這個人,絕不可放任,還有,他和二傻是什麽關系?
剛一出門,二傻正好捧着個大布包過來,小臉已經不生氣了:“怎麽出來了,翡翠正在做飯,要不吃了飯再走。”
“不了,雖然說今日沒事兒,也不能太晚回去。”玄夜接過布包抱在懷裏,和二傻結伴往出走:“剛才有個蒙面的人回去了,我再呆着就不好了。”
“哦,你說雞腸啊,沒事兒,不用管他,他就那副死樣子。”二傻不以為然。
“他為什麽蒙着面?是有什麽隐疾麽?”
“醜的沒臉見人呗,我從垃圾堆撿的。”二傻忽然拍了兩下自己的嘴巴:“打你這張臭嘴,叫你胡說。”
接着一本正經的跟玄夜交代:“不準說我們雞腸醜,見了雞腸也不能表現出任何不自然,我家雞腸特別注意外表,不能讓他感覺到你在看他的臉,知道麽?”
想要的消息已經問到,玄夜一百二十個答應,和二傻告別後,緩緩的向雅苑走去。
到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巷子,玄夜一聲輕咳,下一刻,有人躬身跪在身前。
來人身着常服,是大街上随處可見的打扮,只蒙了臉:“夜王有和吩咐?”
“二傻家那個吉昌,好好調查一下。我要知道,他是怎麽出現在史可的。”
“遵命!”音未落,人已經消失于原地。
晚飯的時候,吉昌有點心事重重。
二傻拿筷子敲吉昌:“想什麽呢?飯要吃到鼻子裏了。”
吉昌回神:“二傻,今天你帶來那個弦曳,是個花匠?”
“是啊,他雖然是個花匠,可院子卻種滿了蔬菜,你說好不好玩,他們少爺也不說他。”
吉昌:“那他們少爺你見過麽?是幹什麽的?”
“沒見過哦,不過弦曳說,他們少爺好像是個當官的,具體什麽官我就不知道了。”二傻咬筷子:“雞腸你問這幹嘛?是不是因為今天見了弦曳,你也覺得他特別好,想和他交朋友啊?”
交…朋友?吉昌想,我可不敢。
翡翠在旁邊埋怨:“好不容易帶個朋友回來,他倆都見了,就我沒見,二傻你下次一定要請他吃頓便飯,讓我們大家都認識一下。畢竟,你為了他,把烤箱都運過去,開店了才舍得拿回來。”
“翡翠你瞎說。”二傻撲過去撓翡翠癢癢:“那會兒不是還沒開店呢麽,你再說我,我就去找那個什麽阿爾曼去。”
柱子正在啃饅頭,聽到立刻問:“阿爾曼?是那個彩發人麽?經常賣給翡翠牛奶和黃油的那個?二傻,為什麽你要去找阿爾曼?”
翡翠臉紅的都快燒起來了,筷子一扔,和二傻互撓起來:“你才瞎說,不準去找阿爾曼,要是不聽我的話,我以後都不做飯了,讓你們都餓着。”
柱子哀嚎:“是二傻說的,我們啥都沒幹,幹嘛也讓我們餓着。”
三個人嘻哈慘叫鬧成一團。
吉昌卻明顯的心不在焉,只見他雙眼盯着碗,機械的吃着東西,連平時最讨厭的姜片放在嘴裏,都沒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