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飄葉城的四月,嫩嫩的柳枝上,早已過了抽芽的時間,只有漫天飛舞的柳絮,更襯托的小城宛若天堂。天堂的原居民是早已習慣了這飒飒落落的景色,可苦了我們最新的移民二傻同志。
“阿嚏……阿嚏呀呀呀呀呀……”吸溜着鼻子流出的兩股挂面,二傻随手扯下街尾棺材店門口貼着的一副春聯,哼的一聲,醒了醒鼻子,随手一丢,豔紅的紙團,輕飄飄的落在旁邊的垃圾堆裏。
棺材店掌櫃阿草伯不樂意了:“我說二傻,你在我門口也坐了四五天了,看你沒什麽事兒我也不趕你,好歹能當個看門的使使,是不?我們棺材店,圖的就是個吉利,可這兩天你天天扯我們家對聯,扯完一副又一副,我實在沒紅紙了,硬是拿着挽聯染着色當對聯使,你還扯,你這是哪一出啊?”
二傻嘿嘿笑:“阿草伯,這也是沒辦法啊,誰叫你們這兒柳絮這麽厲害,我過敏啊,你瞧,我這鼻子,都快醒出血了,扯您的對聯,這不也是無奈之舉嘛,您就行行好,別趕我走了。”
“過敏?啥東西?吃的還是用的,我怎麽沒聽過。”
“過敏啊,就是空氣中的微粒對敏感體質的人群而産生的一以肥大細胞介導的免疫反應,一般會引起血管通透性增加,不拉不拉不拉……”二傻說的口若懸河,唾沫星子四濺,掌櫃嘆了口氣,轉身回店,邊走還邊搖頭:“又開始瘋了。”
中午,阿草伯端出一碗飯,一壺茶,放在二傻面前:“二傻,咱們打個商量,你要是不再扯我的對聯子,這飯我請你。怎麽樣?”
二傻早就餓的肚子抽筋,一看那碗飯,白白的米粒上,蓋着四樣小菜,有豆腐、豆角、菜心、還有兩塊金黃金黃的炸碎肉,權衡利弊一番,最終如壯士斷腕般頭一楊:“成交”。
其實這碗飯,就算二傻不答應,阿草伯也會給他的,現在看二傻這麽上道,心一熱,就坐在旁邊和二傻撈起來:“二傻啊,這兩天怎麽不去醉鳳樓和滿庭香去看漂亮了啊,被人家笤帚把子打怕了?”
二傻一張嘴塞得滿滿的,那樣也不影響他咬文嚼字:“非也非也,那裏的姑娘公子看着是好看,可表面笑着,眼裏卻冷冷的,我不喜歡。”
阿草伯暗罵這小子明明是被人趕出來的,還嘴裏一溜溜兒的,擺明的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也不點破,接着問:“那你一天到晚守在我着,是幹什麽啊?這就我一個老頭子,上門做生意的也都是死了家人的,個個愁眉苦臉,可沒有你想看的啊。”
二傻腦袋一挺,泛着水汽的眼睛笑得遛彎,湊過來一副‘我給你說你別透露出去’的表情:“我在這等着撿人吶。”
“撿人?沒聽說過,我聽過等着撿錢的,撿兔子的,可沒聽說過撿人的。”
煤球臉上飄上一副“這你就不懂了吧”的樣子,悄咪咪的說:
“根據我多年經驗總結出的《二傻定律》第一條:垃圾堆旁、小巷子這些地方,只要你勤奮點,都能撿到人的。而且,被撿到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不是漂亮的大明星,就是潇灑的武林盟主,他們或者是醉酒,或者是被仇家追殺,總之你發現他們時,要多埋汰兒有多埋汰兒,要多頹廢有多頹廢。”
他嘿嘿傻笑,接着說:“只要在這時把他們撿回去,回去養個傷啊,醒個酒什麽的倒哧倒哧,保管個頂個的美。這些人,漂亮,肯定還很有錢,到時候他們要報答我,非要哭着喊着給我送錢,或者以身相許,我不是美人金錢兩不誤?耶(爺),耶(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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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傻說得興起時,雙眼冒光的緊盯眼前,仿佛真有無數金錢美人趕着投懷送抱。
阿草伯一張嘴咧了一半,合也不是,笑也不是,頓時僵在那裏,心裏不住後悔:“這二傻雖然被一臉黑炭糊得看不出面貌,可看身形,聽聲音,頂多有個十三四歲,哪裏來的多年經驗?那‘二傻定律’也恁的匪夷所思,唉!我老頭兒也是昏了頭了,竟然跟個傻子聊的興起。不行了,得趁空閑多打打麻将,別像他一樣也癡傻了。”于是半是懊惱,半是可惜的搖頭踱回店子,空留下一聲長長地嘆息。
獨自又坐了半響,不覺間,日頭漸漸西去,二傻擡頭,眼看天色漸晚,一彎新月也悄悄隐進雲層中不再露臉,想想如今這月黑風高,正是‘二傻定律’實現的最佳時機,本想耐着性子再等等,無奈初春的夜風依舊冷的滲人,又止不住呵欠連天,只得一步三回頭的挪回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