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距

第19章 媽媽

第二天醒的時候，左湛身體有些酸痛，本來昨天跑步身上就有些累，睡了一覺之後并沒有得到緩解。

楊淮還沒有醒，整個人埋在被子裏，只露出亂糟糟的頭發，他推了他一把，楊淮一激靈，醒了。

楊淮也哈欠連天，提着寬松的睡褲就去放水了。

左湛也去廁所，楊淮已經在刷牙了，左湛把他攆去對着馬桶刷牙，他洗臉。

左湛洗臉的時候牙會緊緊的咬着，楊淮看着他臉上鼓起的地方，戳了過去，蹭了一手的沫。

“幹啥？”

“沒啥，你洗臉為什麽要咬着牙啊，咬肌都繃緊了。”

“哦，是麽？我睡着的時候有時候還咬舌頭呢。”

“像狗那樣？”

“滾犢子。”

兩人收拾妥當就出門上學了，今天是運動會的第二天，天氣倒是比昨天晴朗了不少。

“今天都比什麽來着？”

“好像是接力，還有什麽跳高什麽的吧，不記得了，反正只有半天。”

“你餓了麽？”楊淮早上沒有吃東西，問道。

“嗯，張子凡打電話說他一會給咱們帶吃的。”

“帶我的份了麽？”

“不知道，我在給他打個電話吧，讓你給你帶一份。”

“得了，我到班級在說吧。”

到班級一看，張子凡果然只給左湛帶了一份早餐，左湛剛拿着漢堡去找楊淮的時候，發現他正在吃關茹的吃的。

他收起笑容，回到了張子凡座位旁邊，開始吃東西。

“對了，你媽給我家打電話了，問你怎麽樣。”

“那就告訴她挺好呗。”

“我媽是這麽說的，還挺埋怨你的，我媽說讓你今天下午去我家，她要教育教育你。”

左湛撅嘴，不樂意。

老師說時間到了，讓同學們收拾東西去運動場，左湛看了時間安排，接力都是排在比較靠後的，大概是靠着接力助興吧，跳高是第一個，他領了號碼牌就下去熱一下身。

他的跳高方式是背越式，以前看比賽的時候覺得這麽跳身形很帥，就特意的學習來着，所以他跳高成績一向都很好。

關茹因為個頭高，加上女生沒有幾個會跳高的，就趕鴨子上架讓她上了，關茹和他搭話。

“昨天楊淮又去你家睡了？”

左湛點頭。

“我說呢，昨天去他家找他又沒有找到，你和他關系很好啊。”

“還行吧。”

“哎，那你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麽？”

左湛疑惑，“難道你們沒在一起麽？”

“沒有，我倒是和他表白來着，他說他心裏有喜歡的人了，我看你們走的這麽近，他沒和你說過？”

如果沒估計錯，他口中說的喜歡的人，應該就是在下了。

左湛過了一遍腦子，說道：“當然沒有。”

“哎，真想知道是誰。”

“楊淮和我說過，他對你挺有感覺的。”

關茹眼睛一亮，“那還真是謝謝你告訴我了。”

左湛也笑了一下。

先是女子跳高，可能是因為看女生的比賽比較快，關茹去跳高了，左湛看着遙遠的觀衆席，在他眼睛裏變成一個個的小人，楊淮似乎在和張子凡吃東西，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比賽，并沒有注意這邊。

關茹似乎是個很好的女生，講義氣，長得也還行，要是真跟楊淮在一起了，似乎也很合适。

想到這，他的心情好了點，注意力便放在比賽上了。

關茹在跳1米6這個高度的時候碰到杆了，腳在杆上別了一下，腳就腫了，和關茹一起來的女生把她扶到班級，楊淮因為那時候在第一排，就趕緊扶了回去。

張子凡過來和左湛站在一起給他加油，還外帶八卦：“哎，剛才你和關茹說什麽了？”

“你順風耳還是千裏眼？這麽遠都知道我和她說話了？”

“促成一段姻緣...嘿嘿。”

張子凡也立刻露出和左湛相同的笑，兩人心照不宣。

“今天去我家我媽會說你，你也別生氣啊。”

“那是我幹媽，說什麽我都會聽着的。”

張子凡拍拍他，正好比賽了，就沒有說話。

跳高的人裏面因為有體育生，所以左湛只排第六，跳高沒有預賽，直接決賽，跳高之後，就是400米接力了。

張子凡排在第一棒，左湛第二棒，還有兩個跑的挺快的同學，槍響了之後，張子凡快速的跑，是第二個給棒的，左湛跑的維持原狀，和第一就差了一步，然後交給了第三棒。

左湛直接坐在了草坪上，楊淮過來給他一瓶水，後面還跟着關茹，後來注意關茹身上別着號碼牌，就問道：“一會你跑？”

“嗯，4乘2。”

楊淮對左湛說道：“跑的挺快。”

男子跑步是十分快的，說話間已經決出了結果，六班第二，九班第一。

運動會結束了，閉幕式的時候學生主席在主席臺上宣讀結果，六班排在第三，排第一的是體育生最多的四班。

回班級之後楊淮和關茹一起走了，說是認識的人過生日，一打聽，左湛以前還和他一起走過，之前還有點交情。

左湛心情有點亢奮，直接從兜裏掏出200，遞給楊淮，“幫我給了吧。”

楊淮接過，揣進兜裏了。

張子凡和左湛回了他家，張子凡的媽媽還做了一桌子的吃的，看見他們回來了，張羅着讓他們洗手吃飯。

“上次給你們帶回去的小菜吃完了麽？”

左湛已經洗好手了，夾着菜送進了嘴裏，點頭回答她的話。

“這次多住幹媽這幾天吧。”

張子凡接過話茬：“上次我們回來的時候你不是嫌我們鬧起來煩麽，怎麽還挽留起來了。”

張子凡的媽媽瞪了他一眼，沒眼力見。

吃完飯之後，門被敲響了，張子凡的媽媽快步去開門，左湛和張子凡在沙發啃蘋果，看見進來的人，都停止了動作。

張子凡被他媽拽進卧室，左湛站起身來對着那人說道：“走吧，咱們也進房間說吧。”

關上了門，左湛低頭叫道：“媽。”

王娟穎擡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頂，“長的真高啊，媽媽好久沒有見你了，想媽媽了麽？”

左湛沒有躲，不過他的鼻子還是算了一下，他吸了一下鼻涕，說道：“嗯，我現在183了。”

她離婚的時候左湛才178，轉眼也這麽高了。

“坐下說吧。”

王娟穎離婚之後就離開了本市，再婚去了外地，算下來，兩人也有兩年沒見了。

“媽媽給你打電話發短信怎麽不回呢？”

“打電話的時候因為我在上課，發短信我也回給你了。”

他們母子在房間裏談話，張家母子也在談話。

“媽，怎麽王姨來了？”

“你王姨說想和左湛好好聊聊，就在咱們家聊聊。”

“我以為你要說他呢，還讓他做好被炮火轟擊的準備。”

張母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會說他，你王姨也做錯什麽，感覺好像做了什麽大錯是的。”

送走了王娟穎，左湛的情緒有點不高，坐在沙發上，張子凡被他媽勒令留在房間不許出去，她單獨的和左湛聊聊。

“小湛，你是不是覺得你媽媽很對不起你們。”

“也沒有，以前我媽在家的時候我感覺她太累了，離開也是好的。”

“我家親戚太多，一來個親戚我知道我媽特別煩，都是我爺爺奶奶那邊的親戚，我媽還得做飯，收拾房間，我媽也跟我抱怨過，可是沒有人惦記她的好，離婚了之後我姑姑她們還說她，奶奶也是在罵她。”

“我在我家呆不下去才去我哥家住的，幹媽，我是喜歡我媽媽的。”

左湛說的有點語無倫次，聲音有點哽咽，他想表達他喜歡他媽，他沒有讨厭她。

張子凡的媽媽擁抱了他一下，“你知道就好，幹媽知道你這性子，心裏有，你雖然嘴不說但是你心裏有，但是你要和你媽表達出來。”

左湛點頭，張子凡的媽媽把茶幾上的紙抽給他抽了幾張，他接過來直接摁在眼睛上，很快紙巾就濕了。

張子凡的媽媽把張子凡放出來，交代說道：“他情緒不好，你開導開導他，別一天就知道玩。”

張子凡莫名其妙的被呲了一頓，有點委屈的走向左湛，然而他愣住了。

他好像很久都沒有看見左湛哭了，上次他哭好像還是他爸媽離婚的那天。

他記得那天是放假，他來他家找他，面色還很平靜，出去了之後，他才說道：“我爸媽今天離婚去了。”

張子凡差點被自己的腳步絆倒，他睜大眼睛問道：“你說什麽！”

然後他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沒有一點點預兆，聲音都沒有變調的重複了一邊：“我爸媽今天離婚去了，以後我就沒有媽媽了。”

左湛雖然表現他很冷酷，可是他的心裏是感性的，他這一哭就沒有盡頭，不說話，不哽咽，是掉眼淚。

那時候張子凡可是慌張死了，現在他有了經驗，他直接把左湛抱在懷裏，他的下巴倚着左湛的肩膀，在他耳邊安慰道：“沒事了啊。”

左湛吸了一口氣，鼻音濃重：“你這一摟我，我差點沒有捅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