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距

第1章 事故

都說新學期新氣象，可這新氣象剛維持了不到一周，就垮了。

據腦袋差點被削掉皮的楊淮講，那天的事情是這樣的。

他坐在最後一排，鼻子喘不上氣，又感覺鼻涕要流出來了，自己的紙巾用光了，就向隔着一排的一個女生借紙，那女生臉特別容易紅，他還逗過她。

就是這一探頭的工夫，一個鐵盒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腦後的黑板上，然後聽見有人罵道：“別特麽的逼逼，不呆滾出去。”

大家都被那鐵盒子砸黑板的聲音吓了一跳，全部都看向扔盒子的李宇，還有差點被砸的楊淮，楊淮下意識的吸了下鼻子，嘿，通氣了！

其實，說到底，他只是這場事故裏的一個路人甲。

真正的事情發展是這樣的，有一個同學，也就是被罵的張卿，他又開始在課上找茬了。

高一下學期新分的文理班，上課才剛一周，張卿這人就分別在語文課，生物課，以及英語課找了分別不下5次的茬，班裏一上課，只要聽到他張嘴，每個人心裏的弦都蹦了起來。

這堂課是生物課，老師在講食物鏈，就講到了食蟻獸，老師說，食蟻獸為什麽要吃螞蟻？老師就是講了這麽一個意思，結果他接過話茬，食蟻獸不吃螞蟻那還能叫食蟻獸了麽！

老師硬生生的把關于食物鏈的話咽了下去。

這話楊淮聽見了，當時還在想，這小子牛逼啊，說的挺在理啊！

老師過了一會，又扯到狗身上了。

“為什麽咱中國的狗不和外國的狗交配呢！”

張卿說：“因為語言不通呗！”

“… …”

課堂一下跟炸了似的，笑聲嗡嗡的，楊淮也跟着笑，笑的還挺開心。

“這逼，挺逗啊！”

他還跟身邊的人扯皮呢。

然後老師拍了兩下桌子喊了幾聲安靜，課堂裏的笑聲算是停下來了。

楊淮根本沒有心思聽課，他正低頭發短信呢，收起手機之後向鄰座小姑娘借點紙，然後鐵盒子就扔過來了。

班主任被前去告狀的生物老師拉了過來，把犯事了的人都請了出去，了解情況。

“我操，”楊淮後怕的拍拍腦袋，這李宇下手也沒個準成，“怎麽回事啊。”

旁邊一個胖子說道：“張卿要上廁所，老師沒同意，他就坐在那掰扯，李宇看不過了呗，然後一個鐵盒子就扔過來了。”

他把鐵盒子撿起來，發現是個隐形眼鏡盒，裏面的小鏡子碎的掉渣，然後前排一個女生小跑過來，拿着盒子心疼的說：“哎，我剛買的啊。”

楊淮伸直腿，腳踩在前面人的凳腳上，身體後靠，腦袋靠在後面的牆上，和身旁的胖子說道：“哎，大龍哥，估計又有的打了。”

祝子龍伸了個懶腰：“夠嗆能打起來，張卿那人，看着不像是能擔事的。”

楊淮和李宇是原先六班的，這班裏男生就他們兩個留在本班，其餘的和他們比較好的都分在了7班和8班比較多，現在這個班裏，原7班人最多，之前在高一師生間傳頌一句話，一樓三班六班最亂，二樓，七班最亂，分過班後的六班，集合了三班六班七班的人，之前的班主任不願意帶，然後派來了一個剛修完産假的女老師回來，老師姓齊，齊老師在開班會時候說，“我知道咱班是綜合了之前三個最亂的班，但那些我暫且都不管，因為之前我沒了解過，不過現在，咱先把話說在頭前，我這人最願意收拾立棍的，你在我面前立個棍，我就能把你這個棍撅折了。”

她剛說完，同學們都鼓起了掌，楊淮在最後一排，對着身旁的祝子龍笑的眼睛都沒了。

老師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但是校長怕我吓（he）不住你們啊，就給了我個特權。”

大家都等着那特權是什麽，老師也沒打算賣關子，“給了我兩個直接開除的名額，不用報備，我可以直接和校長說，這個孩子被我開除了，校長直接聯系財務部，給你退錢，你怕學校不給退學費，這下不用擔心了，所以，想惹事的，想立棍的，想要退學費的，随便你們怎麽作。”

老師把他們帶到辦公室，打算談一節課，因為在下節課語文老師上課的時候，班主任出現在門口，對語文老師說：“這倆孩子我先溝通，你先上着課。”

語文老師看了一眼李宇和張卿，然後點了點頭，然後大致掃了一眼班級，說道：“沒人逃課吧。”

班主任眼睛一瞪，在班裏看了一圈，最後說道：“我班沒人敢逃課，有誰逃課你就記下來，最後我談。”

忘了說，這個語文老師就是原來七班的班主任，也是開始定的新6班的班主任，可是他怕管不住就拒絕了，因為原7班亂名昭著的一個原因就是班級逃課，可能46人的班級上課的只是後面的個位數零頭。

語文老師姓張，每次講課最大的特點就是嘴角的白沫，楊淮開始還沒注意，他坐的太靠後，加上沒帶眼鏡，看東西有點看不清，身邊的女生竊竊私語的時候，他才認真的帶着眼鏡看了一眼，結果看後悔了。

他上課的時候從來都不困，因為不聽課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所以他精神頭也很足，等他從手機上擡眼望去的時候，整個班坐着聽課的人一個手都能數出來，大多數人都睡着了。

卧槽，這才第三節課啊，他又看了一眼正在對着坐着的同學講的口沫橫飛的張老師，真是對他由衷的佩服。

好不容易下課了，楊淮拽拽身上羽絨服的拉鎖，掏掏兜，然後邁着大步走出班級，目标地點，男廁所。

他們學校的男廁所都是沒有門的，為的就是防止學生抽煙，老師來檢查的時候有時間銷毀證據，這回沒門了，幹什麽一目了然。

他晃蕩晃蕩的走到最裏面的那格，面對着牆，剛把煙掏出來，他所在的這間就被踹了一腳，他手一哆嗦，趕緊把煙塞袖子裏了。

一回身，原來是車源。

“你這逼，吓死爹了。”

車源是原來和他一班的，挺好的朋友，眼睛長的特別大，可找的對象，眼睛有點小。

車源往裏擠擠，說道：“給我一根。”

“我說你，二樓廁所沒有一樓的香啊！”

楊淮把袖子裏的煙拿出來，又遞給他一根新的煙。

這陣不是抽煙的高峰期，老師一般也不會過來。

楊淮一揚手，對站在外面的人說道：“哎，哥們，幫着看着點。”

一般老師來抓抽煙的時候，都是看一幫人成群結隊的來廁所，這樣準沒好事。

快速的抽了兩口煙，出來之後看那人還沒走，楊淮又多看了一眼，發現還覺得挺熟悉，好像見過似的。

“謝謝哥們啊！”

等回到班級之後，楊淮才想起來，這人好像是自己班同學。

果然那人回來之後，證實了他的想法。

之前這人沒見過，看樣子肯定是個悶蛋。

楊淮晃悠着腿想到。

左湛今天胃不怎麽舒服，腦袋暈暈沉沉的，來到班級上就開始睡，生物課上發生的時間他都不知道，醒來之後趕上下課，尋思去廁所放放水，結果擡腳踢那個按鈕沖廁所的時候，校服褲子裏的手機滑出來了，蹦跶蹦跶直接進了下水道。

左湛話都說不出來了。

隔壁不知道哪個沒眼力見的竟然還讓他看老師，他鳥都沒鳥，看着已經沖幹淨了的廁所，心中嘆了一聲。

隔壁貌似抽煙抽得很快，然後走出來，還對他說了聲謝謝，謝謝你妹啊！

本來如果手機掉進廁所之後，如果沒有沖水，可以向打掃阿姨接平時撿垃圾的夾子夾上來，但現在都沖水了，肯定找不到了。

左湛沒了手機，好像胃也不怎麽疼了，腦袋好像都清明了點。

他一邊洗着手，一邊罵自己該，放着小便池不上，非去坑裏湊什麽熱鬧。

語文課之後是班主任的數學課，老師帶着兩名當事人來到班級，兩個人一個一邊站在講臺的兩側，低着頭。

左湛坐在靠暖氣的位置，他把胳膊架在暖氣片上，伸手向後桌借了手機。

現在可沒那心思看結果了，手機沒了這種事，還是要和得和他哥說一下。

發了短信，他哥回的短信很快，先不用買手機，買個卡的了。他想着他哥這大明星的號碼不能随便流入民間，就删了短信，然後還給了同學。

老師說先上課，讓兩名同學先回座位，等講完了課在說他倆的事。

左湛很喜歡上數學課，他學習一直都挺好，分班之前他成績只能算還行，可是他的文科很弱，弱到能把的強項課拉到最低的那種，所以成績一直中等。

老師講完課，看着剩餘的時間，大概有個10分鐘，老師把他們倆個叫起來。

“這件事情我了解過了，李宇同學是咱班班長，一時的沖動，但主要也是想讓咱班同學可以好好學習，不讓個別同學占用過多的時間，生物老師也是這個意思，張卿同學也說自己做錯了，兩人私下也都互相都道過歉了，這事當然也不能這麽過去，兩人采取的方法都太過激了，每人寫一份檢讨給我送我辦公室來，不得少于一千字。有異議麽？”

“沒有。”李宇率先表态。

“我也，沒有。”

“好，那兩位同學坐下，行了，這節課上到這，下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