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013-5-6:05:字數：3084
得到賞賜的石頭娘帶着石頭和小雅匆匆離開之後，大公子身邊的一個婆子悄悄問到：“我看那個小女孩長得很不錯，人又機靈，主人你要不要把她收進來伺候。”
年方十三的大公子雖然病着，可人是不糊塗，他壓低了聲音說到：“乳娘，你以為那個女孩是奴隸？她不是的，你沒有留心到她是穿着鞋來的嗎？那雙腳上連硬皮都沒有。”
乳娘這才恍然大悟，對大公子說到：“她是雅。”
大公子一笑表示默認了，又對乳娘說到：“不要張揚，也許雅只是想來看看我們。管家對那些人太克扣了，我也不好管，她可是外祖母陪嫁的媵妾。要幫雅她們，最好的辦法就不要留心她們。”
趙興雅沒有留心到自己的一個細節處理失敗了，讓大公子對她有了印象。她這次來觀察了一下大公子的生活狀态，許多細節表明了大公子在這個家裏的地位并不高，連自己的事情不太能做主。看那些下人對大公子的态度不夠恭敬，看來小孩子幼年喪母，家裏又有繼母當家都是可憐的。大公子一臉病容，将來還會早夭，靠他成問題呀。趙興雅對大公子有點失望，不過今天沒有見到管家，對這條路也不能完全死心。
再說回去之後，石頭娘雖然托福吃到了傳說中的白面饅頭，可因為擔心草兒會被管家要去內宅幹活而擔憂不已。那孩子實在幹不了內宅的活，萬一不小心犯錯會被打死的。幸好，草兒得到大公子贊賞的消息并沒有傳揚開來，石頭娘等了三天，見事情平息之後便不再提心吊膽了。
連下了幾天雨，奴隸戶并沒有因為下雨耽誤幹活。在這個時代活下去是要上緊發條的，手停口停，雨天能幹的活也很多，大家照樣很忙。趙興雅為了更了解這裏的環境，跟着石頭一家去看別人幹活，實在覺得有趣了也上前動手。這裏的很多東西都是原始的，對于趙興雅而言有趣，也有興趣去改變。
先說穿鞋的事情，奴隸戶在冬天都難得有雙鞋子穿。就算是粗布對于奴隸而言也是貴重的，在這裏像石頭一家這樣每天都有破衣服蔽體的奴隸其實不多，所以奴隸中從來沒有舍得天天穿布鞋的人。一般情況下，他們是打赤腳幹活，只有走山路的時候才穿上樹枝和草綁成的鞋子。這種鞋叫做樹鞋，就算綁得比較好也不經穿，走不到十裏就散架了。
下雨的時候大家喜歡做幾雙樹鞋，在雨後上山是很有用處的，一般這樣簡單的活就基本是孩子們在完成了。趙興雅是媵生子，不用這樣幹活，也一直穿粗麻布做成的鞋子，等到雨天時就在鞋子下面放上一塊木板，木板上鑽出幾個洞可以穿草繩固定鞋子，這樣鞋子就不會弄濕了。看到奴隸們沒有鞋子穿，石頭兄妹又賣力地做鞋子，弄得手都粗糙了，趙興雅看不下去了，這種樹枝鞋還沒有鄉下的草鞋結實，她想讓石頭一家人穿上草鞋。
趙興雅當年住在山溝裏的時候，那裏的老人穿不慣膠鞋，還是會自己編草鞋穿。在冬天沒事的時候，用稻草編一些粗細不一的繩子是大家普遍會做的事情，用草繩和麻繩再制成一雙鞋子，最多就是半個小時。趙興雅看見石頭兄妹努力做着不結實的樹鞋，就有心實驗做出草鞋，畢竟當年她也只是一個看客。
對于石頭兄妹而言，食物是最好的激勵措施，趙興雅一說雨後找到岩耳又買肉給他們吃，他們就開始按照小雅的吩咐準備東西。草鞋有兩種做法，精細的要好手工，結實地要一把子力氣。原料簡單，不過是一些稭稈和麻繩。石頭和草兒很快就找到了一大堆小谷和黍糧米的稭稈，趙興雅從自己的空間裏拿出了一大束長條纖維。
石頭爹會做木工活，他聽說小雅想要一個長凳子，一個結實的五齒木耙就立刻趕工做了出來。這時候石頭和草兒就一直在按照趙興雅的安排整理稭稈，再做些草繩子，石頭娘在晚間也參與了草鞋的制作，她把黍糧米的稭稈洗幹淨，在籠屜裏蒸了一遍，等纖維柔軟了才把這些東西晾曬在屋角。
看見石頭一家準備好了，趙興雅讓石頭爹坐上了長凳子，在凳子前固定的木齒上系上她親手編的五條細麻繩，這就是草鞋的經了，然後趙興雅自己也是摸索着，回憶着，讓石頭爹以小谷稭稈為緯，搓，擰，交織，其中的力量很關鍵，一定要用拇指推緊擠壓緊實，鞋底才會厚實耐穿。最後一道工序是把麻繩結股成束，以草繩代替鞋幫子，這樣才算完成了一雙草鞋的制作。
趙興雅是個做草鞋的半桶水，石頭爹也不太會編織的活計，為了頭一雙成品草鞋，他足足花費了五個時辰，在第二天晚飯的時候才做成了一雙合格的草鞋。石頭爹對這門手藝十分滿意，次日他穿着草鞋去田裏幹活，不知道有多得意了。
石頭娘有做針線的手藝，還會織布，趙興雅交她做精細的草鞋沒有費多大的勁。精細草鞋只适合在天晴的時候穿，把整理熏蒸過的稭稈編織成辮子裝，然後用麻線一圈一圈縫制出鞋子的底。把鞋底縫好之後，再把碎布做成的帶子縫上，修剪一下邊角和線頭，這樣一雙草鞋就做得差不多了。要想美觀還可以對某些部分做染色處理，趙興雅還看過用藤蔓制作的鞋子，那種藝術的美感讓人有穿越的感覺，可這裏的現實很殘酷，編草鞋只是幹活的人想要保護自己的腳。
這門手藝對于石頭一家就是一門賺錢的生計，石頭娘和石頭爹分別學會了其中一種，他們商量了一下，等到下個月趕大集的時候就把這兩種鞋子賣到集市上去。石頭爹甚至決定把下地的活計委托別人幫一陣子，在趕大集的前五天，努力多做出一批草鞋。
趙興雅覺得這個想法很好，能讓石頭一家多一些積蓄，以後應該會有人摸索出制作方法，可這也算是好事，讓更多的窮苦人能保護好自己的雙足。趙興雅覺得石頭一家在五天裏能做出來的鞋子實在有限，石頭和草兒兩個小孩做出的草繩也不美觀，不如把有些工作委托給別人來幹。
石頭娘現在不知道有多感謝自己的養女，她覺得只要聽雅兒的話，好日子還在後面，于是她把編織草繩和麻繩的事情分給了幾個手工靈巧的人。小谷和黍糧米的稭稈好找，可麻這種東西就難找了些。趙興雅已經把空間裏過老的麻纖維挑出來送給石頭家做草鞋，剩下的纖維杆子是經過了自然脫膠，可以用來分離出細纖維，用于織布，趙興雅要留着做織造試驗，所以不能拿出來做草鞋。
石頭娘最終還是決定帶着錢去買麻自己加工，所有被收割來的麻杆所能産生的纖維等級不一樣，用不同粗細的麻纖維織成的布也不一樣，越細的纖維織成的布越柔軟，可這種優質麻纖維比較難于加工，價錢也貴。石頭娘想買被麻紡作坊淘汰掉的粗大纖維麻，她找到了劉側夫人的奴隸，偷偷以十個大錢的代價，買五捆粗麻，每一捆大約是三斤。
趙興雅很想看古代的織機和紡線的場景，石頭娘只好抱着這位小祖宗去看熱鬧。趙興雅一進到織坊就看見十來個女奴用大木錘子各自在敲打一大束麻，然後在水中按照粗細分揀出完整的長纖維。趙興雅這才知道這裏是用最原始的方式處理纖維的，一個疑問再次冒出來了，這個時代有紡織機嗎？他們怎麽制造絲綢的，這樣的工序趙興雅在現代也沒有接觸過什麽，真的很想去看看。
織坊重地也是很講究的，貴族之間也是要比吃穿的，不想手藝流傳出去。正當趙興雅想往織坊裏鑽的時候，石頭娘拉住了她，示意她不可以進去。無奈間，趙興雅跟着石頭娘回家了，粗麻已經買到了，這些天石頭家就要拼命幹活了。趙興雅對做粗活沒有興趣，她幹起了質量管理的活，她把石頭爹娘的成品也分了等級，手工好的和手工差的價錢絕對不能一樣。
一連五天很快就過去了，石頭爹和石頭娘一共做出了一百零三雙鞋子，大小碼子都有些，厚草鞋多，女鞋少，孩子穿的就五雙。這也是趙興雅的銷售策略，幹活的男人可能舍得給自己買一雙鞋，女人就不一定了，至于呢小孩，窮人還真顧不上。孩子的鞋賣不掉便宜了石頭兄妹，以後趙興雅還指望着這兩個人帶着自己滿山跑。
趕集的那一天是難得天晴了，石頭娘很早就起來了，把糜子面餅子蒸了一大鍋，交代兩個孩子餓了就吃這些，她今天和石頭爹去賣草鞋，心裏也很不安。投資下去了三十個大錢，這些草鞋能賣出去多少。
16大有收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