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13-5-6:09:字數：3049
趙興雅突然省下一半的飯給石頭兄妹，還表示願意把自己份例拿出來幫着石頭一家人，這讓石頭一家很是感動。石頭娘抹了一把眼淚，對兩個孩子說到：“雅小姐讓你們分着吃，你們就去吃。小谷米飯我們過年也沒吃上。你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爹娘沒本事讓你們吃飽是你們命不好，誰讓你們沒福氣投生當貴族，落到了我們這樣的人家。”
聽到石頭娘這麽說，石頭爹難過地把碗放下了，說到：“我現在就去幹活了，不然兩個孩子就要餓死了。”石頭爹這麽一走，石頭和草兒才趕端着碗走近趙興雅，饑餓會使人忘記尊嚴，這兩個孩子從去年冬天開始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小雅的飯食對于他們而言是難道一吃的美味。
經過這次之後，趙興雅終于能和石頭家打成了一片，也對自己的生存現狀有了一些了解。昙妩珍的真實身份就是崇公爵已故原配大夫人鐘氏的媵生子，媵生子假如沒有被主人收養，再由主人的丈夫承認為貴族血統，就一生沒有姓氏，只有一個名字，昙妩珍的本來名字就是一個字—“雅”，她要是成為別人的媵妾，就會被稱為為某姓氏媵人雅。
已故的鐘氏夫人十六歲嫁給當時的崇子爵，現在的崇公爵，一共帶來了三位媵妾，其中就有昙妩珍的母親鐘氏媵人真，當時媵人真只有八歲，等到十三歲的時候就被崇子爵占有了，十五歲生下昙妩珍，剛出月子，恰好遇到鐘氏去世，留下一個嫡子。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崇子爵立刻扶正了當時的側夫人郭氏，随後又迎娶了一位新的側夫人。側夫人一當家，立刻逼着鐘氏留下來掌管家産的管家送走媵人真給某位公爵。算起來，昙妩珍的母親是在女兒三個月的時候被送走，後來因病死于路途中。
按照天禧大陸的王法，鐘氏夫人的全部遺産是屬于大公子的，在大公子年滿十八歲之前，由跟随他母親的管家和鐘氏的娘家一起管理遺産。一旦大公子有什麽不測，這些財産就屬于他的父親。目前鐘氏夫人留下的媵人和媵生子，陪嫁的奴仆都歸他母親的大管家管理。
石頭一家全是家生奴隸，天禧大陸的奴隸來源有三種，除了家生的奴隸，一種是平民賣身，另一種是平民犯罪被罰為奴隸。這三種奴隸的生存狀态也很不相同，國有的奴隸是最悲慘的，什麽都要聽從官府的指派，種田挖礦，什麽危險苦難都要經歷，大多數人都活不過四十歲。
貴族家的奴隸相對國家奴隸而言要好一些，甚至有讨得主人歡心的奴隸被除去了奴籍成為平民的例子，可受苦的是絕大多數。貴族家裏還有一種稱為納貢奴隸的身份，他們的命運相對是最好。主人也不用給什麽物資來養活這些奴隸，奴隸除了給主人家幹一定的活計，繳納貢品之外，其餘的時候如同平民一樣生活。如果這些奴隸交不出主人要的東西，就很可能就會被賣掉成為國家奴隸，這才是納貢奴隸最大的風險。
石頭一家就是如同平民一樣的納貢奴隸，夫妻兩個帶着孩子艱難生，定期服勞役，繳納供奉。因為他們還要照顧媵生子雅，負擔相對較輕，要不是因為石頭奶奶去年病死花了一些錢，石頭家的日子就和窮苦些的平民差不多了。本來媵人雅的年例是十擔小谷，兩匹白布，三十斤肉，一百大錢，可現在管家明顯是克扣了一半還有多。可憐她沒有了母親，若不是模樣出衆，将來可能有利用價值，管家也許連這麽一小半都不會給。
媵人雅每天的飯食是小廚房送來的，每年過年管家會把一百大錢給石頭娘拿過來，這些錢的購買力不過只能買到十斤面。作為媵人雅一年的其他開銷，管家也不會克扣一點。要知道媵人雅将來學習歌舞要不少錢打點，管家到時候不會出錢，就靠這些積蓄。石頭娘基本沒有動用過這些錢，從媵人雅出生到現在得到的所有賞錢和定例，她幫着攢出了六百大錢，連同媵人雅母親留下來的一些首飾都一起放在壇子裏，埋起來留給媵人雅長大了用。
從這一點看來石頭一家都是好心人，趙興雅不能讓他們這樣苦下去，她對石頭娘說到：“把我的錢拿兩百大錢出來給你們貼補家用，等我長大了，一定讓你們活得更好。”
石頭娘聽她這麽說，趕緊拒絕說到：“我們不能用你的錢，小姐将來要拜師父學習歌舞，你要是不送些錢給師父，他們就不會專門指點你的技藝。如今夫人去世了，将來您還不知道會被大公子或者是鐘家送給誰家做媵妾，您若是色藝俱佳就能得到寵愛，活好些。作為媵生子，這是除了成為貴族最好的出路了。不能被選為媵妾，小姐願意和我們一樣生活嗎？”
趙興雅說到：“我不會屈從自己的命運，不過要改變命運也需要有人和我一起做出一些事，我想我們可以在一起努力，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們餓得半死不活，卻留着一筆錢躺在罐子裏。錢是我的，我現在讓你去買糧食你就去，這是我的命令，你不能不遵從。”
趙興雅說這些話的時候極為有氣勢，石頭娘仿佛是看見了一位新的貴族夫人，她終于順服了，挖出了罐子，在裏面拿出了一百大錢，對趙興雅說到：“先拿這點就夠了，我們不用吃白面，有糜子面和烏泥薯就夠了。”
趙興雅最想吃的是白米飯，她不喜歡看上去像小米的小谷飯，就向石頭娘打聽到：“石頭娘，我不喜歡吃小谷飯，不知道集市上還有什麽別的糧食賣嗎？”
石頭娘很自然地給趙興雅掃了一個盲，天禧大陸的主要糧食有五種，大麥，大谷，小谷，黍糧米，糜子。大麥的主産地在北齊地區，在東越最為昂貴，十個大錢才一斤，只有貴族才舍得用來做點心。大谷的主産地在水利資源豐富的南都地區，在東越的價錢是三個大錢一斤。東越的主産是黍糧米，其餘的糧食有小谷，糜子，小谷也是東越貴族的主食。
所有糧食中只有糜子是最好種的，不論土地有多麽貧瘠，撒一把種子，只要不淹死旱死就有收獲，即便是谷粒不夠飽滿，稭稈也能喂牲口。因為這樣，所以全國能種植的荒地上都會被撒上糜子的種子。糜子的谷粒很小，脫殼很難，只能去了粗殼之後通過發酵變軟之後用力柔和成面，口感粗糙。
糜子面做成的餅子是窮人一輩子的主要糧食，相對産量少不易消化的黍糧米就一般用來熬粥配着糜子面餅子吃。至于烏泥薯是一種煮出來黑色的薯類，口感苦澀裏面還有粗細不同的纖維，不是沒辦法，窮人也不願意吃。這種薯類在溫暖的時候才能種植，野生的也很多，石頭娘就是想用這些最便宜的東西把全家人養活。
趙興雅聽完這些事情，突然有點困了，撲到石頭娘懷裏吵着要睡覺，她心裏想，吃的就已經很糟糕了，不知道睡覺的地方又是怎麽樣的。石頭娘抱着趙興雅小小的身軀，臉上笑眯眯的，到底是個小孩子，玩累了還是要睡一會兒。
趙興雅睡覺的地方在正屋一邊的隔斷裏，一個半米高的搖籃吊床裏面有皮毛的墊子和柔軟的被子。沒想到自己的床這麽好玩，這可是趙同學今天遇到的最好事情。石頭娘幫趙興雅脫掉外衣，放在搖籃吊床上，輕聲哼着小調，等着趙興雅完全進入了夢鄉才離開。
春天的覺是最好睡的，趙興雅是真的累了，這一覺就睡了快兩個時辰，天都漸漸黑了。聞到了一陣飯香，趙興雅的小肚子就叽裏咕嚕叫了，中午吃得太少了，不知道晚上的定例送來沒有，不管是什麽，吃飽飯最要緊。
石頭娘拿趙興雅的錢買來了兩袋子脫去了粗殼的糜子和一大堆烏泥薯，晚上做了一大鍋糜子面餅，金燦燦的很好看。趙興雅聞着就覺得香，伸出小手要石頭娘拿一個來嘗嘗，石頭娘拿了一個給她，趙興雅咬了一小口，細細品嘗了一口，覺得回味有種淡淡的甜味，口感卻比現代的玉米面餅子粗糙多了。這樣的雜糧只能少吃，不然胃受不了。
趙興雅吃了三口就把糜子面餅遞給了在一旁留着口水的草兒，草兒兩口就給吞掉了，這孩子是真的餓了。現在全家都在等着石頭父子回家，廚房送來了趙興雅的晚膳，難得菜裏面有肉，趙興雅顧不得形象，把一小碗小谷飯連着所有的菜都倒進了肚子，看得草兒不眨眼。
趙興雅吃完了飯，石頭娘怕她撐着，便讓她站一會兒，喝點水，少不得又給她洗了臉。這時候石頭父子高高興興回來了，手裏多了一個籠子，裏面有兩只小野兔，折騰地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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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