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必須去道歉】
昏昏沉沉中陸瑾安一直在做夢,忽而還是多年前的夏天,轉眼變成今日,被她潑傷了手的邱荷躲在段斯銘身後哭得梨花帶雨,一臉憤然地控訴着她如何欺負她的罪行,陸瑾安只覺得喉頭緊得無法呼吸,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最後段斯銘怒火滔天地叫她跪下向邱荷認錯道歉,她掙紮,拒絕,段斯銘狠戾地朝她甩了個耳光,叫她滾。
她被這中氣十足地吼聲驚醒,一摸臉頰,濡濕一片。
夢裏眼前,是邱荷面目猙獰的臉和她尖銳的指甲滑過陸瑾安臉頰時的刺痛。
一年多前,邱荷曾狠狠甩過她一巴掌怒斥她,并向她宣告了自己對段斯銘的所有權,她毫無反抗之力,被尖銳漂亮的指甲劃傷了臉。
然而,身體的傷痛卻不及心頭之痛的半分,段斯銘的決絕逃避和冷漠無情,才是刺傷她的最鋒利的武器。
咚咚咚地腳步聲響起,接着是急促的敲門聲,胡小芽飛快起身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陌生的女孩,皺眉朝屋內望了望問,“陸瑾安人呢?”
胡小芽微微側身擋住她視線,“你找她有事?”
女孩抱胸不屑一笑,“不是我找她,是別人。”
“她現在誰都不見。”胡小芽見她态度不佳,語調也不由高了幾分,然後甩手就要關門,女孩卻飛快用手掌抵住門板,指了指樓下,“你叫她自己看,樓下那個是不是她認識的人。”拍拍手就走。
胡小芽視線随即落到樓下那人身上,不由一驚。轉身時陸瑾安已經從床上坐起,淡淡問,“誰找我?”
她噎了下,尴尬地指指窗外,不知道該怎麽說。
陸瑾安慢吞吞下床,又慢吞吞走到窗前,懶懶地看向窗外,看起來情緒仍舊很低落。只是目光在觸及那人同樣看過來的視線時,身子猛地僵住。
段斯銘就站在那裏,面無表情,神色微凜,直勾勾地望着她,然後在她躲躲閃閃想收回視線之際,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陸瑾安看明白了,他說,“下來。”眉目間還帶着微微的怒氣和冷意。她凄然一笑,這是要向她興師問罪來了嗎?好啊,既然他主動要見她,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理了理頭發和衣服,她擡腳要出門,被胡小芽拉住,“你要下去見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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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你難道看不出來,他來見你,完全是為了邱荷嗎?這樣你也願意去見?”
“…見。”
胡小芽快要抓狂,“可是安安,這樣你們的關系只會變得更糟知不知道!他為了你的情敵來興師問罪了,甚至還可能責罵你質問你,你百口莫辯啊!”
陸瑾安呼吸一窒,轉頭又看了眼窗外那人,他還執著地站在那裏,執著地等她下去,自信滿滿的樣子,一如當年自信她是永遠都只會圍着他這顆太陽旋轉的向日葵。
可那是她愛了十幾年的人啊,曾經他就是她的一切,是她全部的依靠,如今他終于肯放下身段來見她,不管是為了誰,她都只是想再見一見他!
胡小芽終是慢慢松手,嘆了口氣。
下樓的時候陸瑾安還在想,他們足足有一年多不見面了,她明明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怎麽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不,不應該是這樣,她應該笑着走過去,撲到他懷裏大聲說,斯銘哥,我來了,我找你來了!我不在的日子,你有沒有很想我?
然而段斯銘顯然并不打算給她一次敘舊的機會,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在她出現的下一秒大步走過來,攥緊她的手腕就走。
他力氣太大了,掙紮只會讓陸瑾安的手更受罪,幹脆放任他牽着自己,傻傻地望着他泛着粉紅的耳廓。
段斯銘總是這樣,不論天冷天熱,情緒波動的時候耳朵就會泛着可愛的粉紅,常常被陸瑾安指着大聲嘲笑,彼時他便會輕輕捏住她伸出來的食指,板着臉訓她,“安安,不許笑。”
這樣滑稽的場面只會逗得陸瑾安笑得喘不過氣來。
鬼迷心竅般,陸瑾安微微踮腳用另一只手去夠他的耳朵,食指輕輕戳了戳他薄薄的耳垂,唇角不由翹起。段斯銘猛地停下來,回頭陰沉着臉色盯着她,“你在做什麽?”
陸瑾安渾身一僵,該死,她居然忘了,他是來找她算賬,不是來陪她玩的。她微微掙了下手腕,段斯銘立馬松開,薄唇緊抿,面色極差。
“你…”陸瑾安咬唇,“要帶我去哪兒?”
“去道歉。”
陸瑾安大驚,不可置信望着他,唇顫抖起來,“你叫我…去給邱荷道歉?”
“是。”他冷冷望着她。
“憑什麽。”她死死咬牙,“我又沒有錯,憑什麽讓我給她道歉。”
段斯銘面無表情,“你必須去。”
他絲毫不給她拒絕和反抗的機會,幾乎是拖着她走的,任憑陸瑾安蠻橫地抓扭踢踹打都無濟于事,最後終于忍不住低吼,“段斯銘你憑什麽逼我!”
他握住她的手只是僵了一秒,複又拖着她朝校診所的方向走。陸瑾安掙紮不開,便也不做徒勞之功了,只是雙眼通紅,憋了許久的眼淚終于還是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