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秋分(2)
我來之前吃了藥,不僅今日吃了,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吃,為的就是今日。藥是托聶文樂拿來的。我這段日子被莊貴妃勒令不許出宮,他見不到我的面,只能把藥和信一起轉交給宋楠。
信上,聶文樂寫了許多廢話,左問我為什麽要拿這種藥,右說不許自己用。
我從聶文樂那裏拿來的藥是高門深宅專門用來調教娈童的藥,此藥并非烈性的虎狼之藥,服用者只會有輕微情動反應,但這藥的真正作用是讓服藥的娈童變得身嬌體軟,甚至身體出現異樣。
我想讓林重檀身敗名裂,我想讓他被太子從雲端踩進泥裏,就像當初的我一樣。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為了今日的計劃一定能完成,我讓鈕喜注意東宮的動靜,若太子到天黑都沒有來藏書閣尋我,那他就去請皇上過來。
林重檀明顯愣了下,但眼神幾乎立刻落在我身上。我被他緊盯着看,強迫自己不能後退。他并沒有露出急色的表情,而是擰眉問我,“什麽時候開始的?”
“有七八日了,我……”我咬了下牙,“我不敢跟別人說。”
林重檀神色越發凝重,他欺身坐于我旁邊,聲音放得很輕,“小笛,我幫你看看。”
我忍着惡心嗯了一聲,随後在榻上躺下去。雖然來之前,我就做好了心裏準備,但這一刻真的來臨時,我依舊覺得難堪。
我不得不閉上眼,極力去忽略周圍的動靜。但眼睛閉上後,其他感官就越發敏感。我能感覺到林重檀的手指放在髀盡處,他在看,還湊近了看,因為我還察覺到溫熱氣息。
“小笛。”林重檀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低啞,他湊近我的臉,“你最近吃了什麽嗎?”
我聽見他的聲音,慢慢睜開眼,“沒有吃什麽,往日吃什麽,平時就吃什麽。”
林重檀繼續問:“有在東宮吃東西嗎?”
我點了下頭。
林重檀眸色登時變暗,“以後不要再去東宮了,我會盡快去找個嘴嚴的大夫,為你治好身體。”
“為什麽不能去東宮?”我故意沉下臉,“你這話說得好像是我在東宮吃東西吃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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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林重檀吐出兩字。
而我聽到這話,登時将一條腿曲起,伸手去将滑到腳踝的褲子往上拉,俨然要與他不歡而散。
才拉到膝蓋,就被一只手摁住。林重檀的手因為常年書寫的緣故,除了本身的藥箱,還沾有墨香味。
“小笛,原來你就跟我說過太子對你心思不純,以後還是不要去東宮了。”林重檀柔聲哄我,只是他哄到一半就被我打斷。
我沒好氣地說:“那是原來,現在太子哥哥非常尊重我,上次我與他同塌而眠,他也沒做什麽奇怪的行為,想是我以前誤解了他。我跟你說這個,不是讓你随便懷疑人的。你要是不想幫我治病,我、我就去找太子哥哥,他肯定願意幫我的,他是太子,肯定比你厲害,能找到……”
這回變成我沒說完話了,林重檀驀地吻住我唇,我被他吻了個猝不及防。待我回過神,我立即掙紮起來,一邊推他一邊拿腳踢他,“我不要、要你親。”
這話一出,林重檀的眼神變得極其恐怖,那瞬間我差點認為他會吃了我。我控制不住地身體僵住,直至他緩和了表情,一邊輕輕地以唇碰觸我臉頰,一邊溫聲說:“現在還不清楚你的身體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不讓你去東宮是穩妥起見。小笛,你是皇子,皇子便有争皇位的可能,你信太子,太子卻未必放心你,你聽話,好不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他可能以為我還是林春笛,太子不可信,他難道就可信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與此同時,我身體的藥效在發作。藥效不算劇烈,我只是會覺得臉紅、身體燙。林重檀離我很近,沒多久就發現我身體的異樣,他摸了摸我的臉,“小笛?”
我忍住羞恥,伸手抓住林重檀的衣服,“摸……摸一下……”
林重檀呼吸頻率微變,他剛想開口,我又松開他,颠三倒四地說:“不要你、不要。”
同時,我掙紮着想爬起來,但還沒坐起,我就重新陷入柔軟的錦被裏。林重檀摁住我的腰,他不發一言,而我悄然咬住了唇。
這樣還不行。
我裝作被藥效控制心智,迷迷瞪瞪地将手放入口中咬住,林重檀發現後,将我手指抽出,但半晌後,我又重新咬住,這一次我把手指咬破了皮。林重檀再度扯出我的手,“怎麽一直咬手?”
我嗚咽一聲,“我忍不住。”我又喊他,“檀生,你把我手綁起來。”
林重檀并不同意,我只好趁他不注意,又一次去咬自己的手,這次手被我自己咬出了血。
林重檀見狀,先把我手指上的血跡吻去,才将自己的腰帶取下,綁于我雙手手腕之上。
我見這把火燒得像模像樣後,仰起頭,主動吻住林重檀的唇。一開始是我主動,後面變成林重檀反客為主。中途,他試圖停下來,我不想讓他的理智占據大腦,所以當他一露出遲疑的表情時,我就會忍着惡心主動親昵他。
我既然下定決心要報複林重檀,便不想再回頭,我不允許自己退縮,更不允許林重檀不上當。
可當林重檀真正上當時,難堪、疼痛、惡心等等感覺一起湧了上來。它們像潮水一樣,席卷我身。我必須要花全身的力氣去忍耐,忽地,一只手撫上我的臉。
他将我臉頰處的碎發弄到耳後,本晦暗的雙眸在對上我的目光時,似乎怔了一下。
他是看到我眼裏的厭惡了嗎?
我怕林重檀離開,只能開口說:“親親我,檀生。”
他長睫一顫,慢慢靠近我,小心翼翼地吻我的唇,仿佛怕稍微重一些,我就會推開他,拒絕他。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林重檀中途解開我手,但因為我很快故态複萌,又咬手,我不僅咬手,還拿手抓他,抓他手臂、手背,連衣服遮不住的脖子也被我抓了幾道傷痕,他只好又重新将我手腕綁上。
“小笛,跟我去嶺南好嗎?”林重檀低聲問我。
我搖了搖頭,我不能随便開口,一開口可能會有其他聲音跑出來。
林重檀近乎懇求地喚我,“小笛。”
我努力緩了下呼吸,可張嘴還是不成話,“嗚、不去……我、我不去嶺南,那裏太苦了……這裏有母妃,我想……嗚、留在這裏……”
林重檀沒有再開口,直到結束,他親了親我,“那小笛答應我不要跟太子走得太近,莊貴妃雖然是你母妃,能照顧你,但她母家式微。人活世上,必須要有兩樣東西傍身,一是權,二是錢,二者缺一不可,我把萬物鋪的私章給你,有了那個章子,你可以随意取用裏面的銀錢。”
說着,他想起身去拿私章。
我艱難地抓住他,後面的話讓我極難啓齒,我臉頰因此紅透,可我不得不說。
“不要出去。”
幾乎我的話才落,林重檀就又湊近親我,繼而溫柔抱起我,他雖溫柔,但我還是難受地嗚咽了一聲。
他抱着我将先前脫下的外袍裏荷包拿過來,裏面有一枚精巧玄色私章。他向我演示如果用這個章。
“從中間轉開,然後再轉上方,左轉兩下,右轉四下。”林重檀演示完,将萬物鋪的私章給我,“這個章子只有一個,萬物鋪的人認章不認人,小笛,這萬物鋪的主人以後就是你了。萬物鋪如今已步入正軌,生意方面我會提前安排好,也會時常給你寫信,你照着信上去打理萬物鋪便是。”
我怔了一下,但我很快意識到這不過是林重檀的懷柔手段,他假模假樣地将萬物鋪贈與我,想着我能因此被感動而随他去嶺南。
“嗯。”我面上不顯地應聲,心裏有些焦急,為什麽還沒有人來?
而正在我為此煩躁的時候,小憩閣外面終于有了動靜。不僅我聽到了,林重檀也聽到了。他立刻拿過外袍給我披上,而我在此時奮力掙開林重檀。
幾乎是同時,小憩閣的門被打開。
随着光線透入,我看到了太子。
太子真的來尋我了。
他向來挂着笑容的臉此時毫無笑意,宛如烏雲遮日,眼裏的殺氣濃郁到我都無法忽略。
“太子哥哥,他辱我!”
我衣裳不整腿間濕黏,如怖鴿獲安般撲入太子懷中,一雙長臂環抱住我。據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那這個未來的天子怒了,能不能殺一個林重檀?
我瑟縮着哭訴,回首指控林重檀時,眼裏第一次光明正大地露出恨意。
很早之前,我就決定了,我要林重檀死,更要他生不如死,他想揚清名于天下,我偏要他此生此世狗彘不若。
我的仇,良吉的命,我會一筆一筆地從林重檀身上索取回來。
林重檀還在原地,私章掉在他腳旁。他沒有看太子,只是直直地盯着我,像是希望我能給他一個解釋,但我沒有對他說任何只言片語。
最後他低下頭,極輕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