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油鍋裏的男孩(4)
“關系不好,是什麽原因?”
“我這個女兒,從小就要強,以前有錢的時候,她要什麽我就給她買什麽,後來欠了一屁股錢,就很少給她買她喜歡的東西,她也懂事,沒問我要過什麽,就前幾個月吧,有個叫袁彤彤的明星過來開演唱會,她問我要錢買演唱會的門票,我一聽要六百,當時就沒答應,她就給我擺臉色。
好像從那時候開始吧,她就很少和我說話,一回家就往樓上鑽,她學習成績好,沒讓她幫着家裏端盤子洗碗,就是有時候讓她照看一下弟弟,她都不樂意,說我們只知道生,不知道養...當時給我氣得,我上去就給了她一巴掌,她就用那種看仇人的眼光看着我,那之後她就不跟我說話了,算下來,已經冷戰了一個月了,等她大了就懂事了,我不和她計較這些。”
“反正有些事情我已經想通了,這就是人的命,錢財也好,二寶也好,可能我這輩子沒那種福分......”
周榮光心裏仿佛隐忍了很久,話題再次落到二寶身上時,終于還是沒忍住,伴随着肩膀的細微顫動,眼淚沿着他略顯蒼老的臉滾落下來,他側過身,用裹着紗布的手抹眼淚。
成年人的崩潰,有時候一觸即發。
對方的情緒已經崩潰,煽情的氣氛還在持續升級,墨臨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一字一句道:“法醫解剖了你兒子的屍體,确定是他殺。”
“你說什麽?!”周榮光的淚水還挂在眼角,人猛地站起來,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他殺?誰這麽狠心要殺我兒子?!”
“我們調了監控,鎖定了三個可疑的人,你、你老婆和你女兒。”
“不對,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是一家人啊,怎麽可能害自己家人,一定是其他人幹的!”
“有作案可能的,只能是進過廚房的人,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線索提供。”
周榮光猛地跌坐回椅子上,他低着頭,一言不發的想了許久,最後終于茫然的擡起頭來:“我老婆基本上都是和我在一起的,她不可能分出時間去打孩子的主意,再說了,孩子是她生的,她再怎麽不稱職也不可能對親生兒子下手......”
“照你這麽說,你的女兒嫌疑最大咯?”
“大寶她品學兼優,是個好孩子,她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我不相信!”
墨臨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狹長的雙眼仿佛穿透對方的靈魂:“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想想,給我們提供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比如說,你在外面有沒有仇家?”
“我早年...确實有過一些仇家,但是我的賬已經結清了,外面也不欠誰的人情,還有誰會害我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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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臨對着做記錄的刑警打了個招呼:“讓他慢慢想,盡可能的記錄下來。”
審訊室外,李蒙對着玻璃窗裏面的人唏噓不已:“墨老師怎麽會答應做我們這兒的顧問?這種厲害的人物不是應該在更大的世界裏馳騁嗎?”
“誰知道呢,也許人家就是喜歡我們這種接地氣的地方......”王岳此刻也很惆悵,但他惆悵的是他和夢蘭之間的進展,他和墨臨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拿什麽去競争?
說話間,墨臨已經從審訊室裏出來了,夢蘭正準備把咖啡送過去,卻見墨臨轉身進了隔壁的審訊室。
李蒙:“我怎麽覺得墨老師有點大材小用?”
“你這話什麽意思,是看不起你自己嗎?”王岳喝了一口咖啡,看見夢蘭端着咖啡往回走,苦澀感從舌根一直蔓延到心髒:“好想喝夢蘭接的咖啡。”
“今天周幾?”李蒙突然問。
王岳:“周二,怎麽了?”
“我覺得我們這個周末應該能睡個好覺,墨老師這麽敬業,應該很快就能破案了吧!”
“周末之前如果能破案,我就請吃飯,你把夢蘭叫上。”
“行,那你趕緊定位置吧,天龍灣那家港府海鮮,晚了可沒位置了。”
“你小子可真會吃啊,一頓吃掉我大半個月工資!”
“追女孩嘛,要舍得花錢!”李蒙一副老生常談的模樣。
“那怎麽不見你脫單啊?”
“你不懂,有個詞叫寧缺毋濫,我生命中的那個女生還沒有出現,我願意耐心等她......”
王岳:“淨扯些沒用的......”
審訊室裏,燒烤店老板娘朱婉婷樣子很狼狽,臉上的妝全哭花了,看樣子也沒有心情去洗把臉,後腦勺的丸子頭已經散了大半,垂在肩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墨老師,她應該是受刺激了,什麽話也聽不進去,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傻愣愣的坐着,連滴水都沒有喝,我們都很無奈...”
“我知道了。”墨臨翻着記錄本,上面沒什麽有用的信息。
“你老公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墨臨的音調很平緩,但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對方,以至于對方逐漸回過神來,眼睛也漸漸有了焦點。
朱婉婷:“什麽意思?”
“作為女人的直覺,他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她忽然有氣無力的冷笑了一聲,表情充滿了悲涼:“他要跟我離婚,一個月前提的,我想不通,這麽多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為什麽忽然要說離婚...我給他生了兩個孩子,兒女雙全,女兒也争氣,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說道後面,她忽然激動起來:“他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有證據嗎?”
“證據?還要什麽證據......我和他生活了這麽多年,他光是撅個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們一個月沒有做那種事,你覺得正常嗎?而且最近三天兩頭往外面跑,很久都不見回來...說是要去進貨,以前進貨根本用不了那麽長的時間,而且我發現他最近精神不太好,肯定是在外面開葷了!”
“你女兒知道這件事嗎?”
“我怕影響她學習,沒告訴她...你問這些做什麽?還有,我兒子在哪裏,你們把他還給我!”
“法醫解剖了你兒子的屍體,确定是他殺,你得配合我們找到真兇。”
“你們憑什麽解剖我兒子,他那麽小...也忍心...”女人的情緒再次失控起來,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麽?他殺?誰殺的?”
墨臨靜靜的觀察女人臉上誇張的表情,仿佛此刻他和女人身處在不同場景。
女人大口大口的吸氣,過了一會兒,忽然陰陽怪氣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外面的那個女人做的,周榮光顧及他兒子一直沒離婚,所以那個女人就害死我兒子!”
狹長的眸子微眯:“提供一下那個女人的信息。”
“我沒見過她,只在周崇光的身上發現過一根紅色的卷發,我要是知道那個女人的信息,早就鬧得她不得安寧了!”
“那根頭發還在嗎?”
“早沒了,我留着那個賤人的頭發做什麽?”
墨臨點點頭:“說說你女兒吧,她最近有什麽心事?”
“她最近和他爸賭氣,一回家就往樓上跑,鎖着門也不知道在裏面幹嘛,以前叫他帶一下弟弟她還是願意的,最近就老是不耐煩,不知道是不是學習上遇到了煩心事?要是沒有別的事就放她回去上課吧,課程耽誤了就不好了...”
朱婉婷眼眶裏暈着淚水,繼續說:“他弟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不想她有太多心裏壓力,是我們做父母的沒本事,讓孩子跟着受苦,一想到這些我就心酸......
她也才12歲,每天放學回來要做功課,還要帶弟弟,雖然我們家是開餐飲的,但客人都有飯吃,她還餓着肚子...這麽久了,也沒聽見她有什麽怨言,是個懂事的孩子,前些日子說要去偶像的演唱會,他爸不肯給她錢,我就偷偷給她塞了六百塊錢,她沒要,躲在房間裏哭了大半天。”
“誰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寶,但是他爹太偏心了,有天晚上還跟我說要存錢給二寶娶媳婦,我說孩子還這麽小......”
說到這裏朱婉婷哭得更傷心了:“誰知道沒過多久孩子就...”
由于朱婉婷哭得太傷心,導致審訊無法繼續,墨臨并沒有離開,他雙手抱胸,被靠在椅子上,視線一直落在朱婉婷身上,眉宇間夾雜着一些令人讀不懂的情緒,似乎在想事情,而并非在看對面的人。
良久,他推開審訊室的門,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夢蘭再次端着咖啡走上前敲門:“墨老師,你要咖啡嗎?”
過了一會,辦公室的門被人從裏面拉開,墨臨站在門框裏,從頭到腳讓人看不出有絲毫的異樣,他嘴角微微上揚,很紳士的接過咖啡,然後說了句謝謝。
夢蘭當場被秒殺。
雖然已經和墨臨說過很多次話了,但還是沒有一點抗體産生。
她有些臉紅,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裏好,只好轉身逃離現場。
李蒙咖啡喝多了,有點頭痛,一只手按着太陽穴走到墨臨面前:“墨老師,有什麽進展嗎?”
墨臨:“這個女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