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羽翼下的魔鬼

第9章

他們相處了三個月，走遍了南部。來到一個靠近西部的南部小鎮，卻不幸被當地的暴動牽連。他現在回想起來，記憶都是混亂的，耳朵想着是人的尖叫聲，哭聲，混着各種建築崩塌的聲音，畫面是各種血紅色一片片灑在牆上，人上，地上和他手上。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直面生死，眼看着活生生的人轉眼就倒下了，他的靈力一般，修煉也一般。自保都難，更何況當時精神恍惚，害怕。嘉樂為他擋了一個修士的攻擊，他當時覺得很嚴重，嘉樂自己治療了一下，就說好多了，就帶他離開。

那個鎮是一個圍城，門關掉了，出不去。只有跟暗道，可暗道不是常人能走的，嘉樂認識當地一個人，可以帶他們出去，嘉樂帶他去了那裏，自己卻不走，他說。他打聽到有知道他弟弟的消息的人，他必須留在那。錯過了就很難再找到。

邊鯨也想跟他一起留下來，他知道嘉樂受傷了，他怎麽能留他下來，且他們說的好好的，要和他一起找弟弟。

他還記得嘉樂第一次嚴厲的制止他，：“邊鯨，你的靈力在這裏連自保都難。我沒法護着你，找弟弟是我一個人的事，你要是因我送命，我還怎麽心安理得找我弟弟，你快走，離開這裏！”

他有點傷心了，但沒法子，他靈力一般，心态也不穩，他已經連累他擋了一擊，下次呢，他只能離開。事後他，回想起來，或許就是知道他不愛給人添麻煩的性子，嘉樂才說這樣的話，讓他離開吧。事情過後，他知道嘉樂肯定不在那裏，還是去了一次，只是有個認識嘉樂的人說，嘉樂離開了。

死了？怎麽會……邊鯨面目人色的問了嘉樂的墓地，他們最後還是把嘉樂的墓地遷回了北部。

他讓那些人走後，走了幾步，就看到阿賽爾遠遠看着他。

他一步又一步的走向他，邊鯨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沉默良久，原來真的不是他，他心一陣揪痛，又異樣的在心裏某一塊解脫，難怪如此面目全非，他雖說着念着阿塞爾的恩，但其實跟他多相處一天久越沒法當他是嘉樂。可他是嘉樂的弟弟啊，他甩開混亂的想法，邊鯨直接說：“阿塞爾，我要去南部的太和鎮。”

魔王異樣的沒說什麽，掏出傳送符。

邊鯨看着眼前的鎮，多年沒來了，變化不太大。他對他的印像還是當初暴動的樣子。他來到暗道的山腳邊，尋找一個人，一個見過嘉樂守山的中年人。他幾十年都在山裏，不問世事。

邊鯨再次登門拜訪，阿賽爾留在外面，沒跟上來。那人看到邊鯨說明來意，嘆了口氣。坦白道：“人确實沒了。當初，我在山腳下撿到他時，都氣息奄奄了。他說，如果有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尋他，就說他離開了。他說，事情已經發生，而你形單影只，人單純善良又重感情，不想讓你年紀輕輕背付一條人命。他還說，自己有個比他少五歲的弟弟，他很特殊，以後很可能獨自一個人，很讓人操心，他看到類似的人沒法不管，他希望自己多做點好事，不過從心裏希望弟弟身邊也能有一個人能陪陪他。”

那位大叔，頓了頓，繼續說：“門外的是他弟弟吧，沒想到長得一模一樣啊。你幫他找到他弟弟，也算了了他的心事，不要過多介懷。”

邊鯨謝過大叔，就走出來了。

他看着阿賽爾，跟他走了一段路。邊鯨開口，：“我想去北部……”

阿賽爾一口回絕：“不去！”

邊鯨看着皺着眉的他，想起上一年，他們路過可十沙漠，來到北部。阿賽爾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離開。想必，他還是知道以前的事。他心裏應該是有怨的，邊鯨着急的說：“在屍山血海你都聽見了啊，嘉樂他沒有 ........”

阿賽爾打斷他：“你是因為他才來找我，你以為我是他？”

邊鯨無語以對。

阿賽爾冷笑了幾聲，問他：“接下來你是要離開。”

想跟他的人多了去，但是像邊鯨這種明明害怕還一直黏在他後面，只有一個。他不是沒有疑惑，邊鯨帶來了很多新體驗，他覺得挺舒服的，挺好的。他就懶得想。

今天，記憶中已經模糊的那群人來到，他不是沒有感覺，但過了那麽久，他已經對他們沒有感覺了。而且他答應了，邊鯨，不濫殺無辜。

感受到邊鯨的去攔那群人，他一時好奇也跟過去。以他的靈力，聽他們說話，綽綽有餘。

聽他們重提往事，他還能回憶起很久以前的那種難受，心情頓時不爽，接着聽到了他哥哥的事情，過去那些不解，突然得到了解釋。

他是個活在當下的魔王，當初對米嘉樂的感情早就在五歲被抛棄，一個人孤零零在一個無人島生活了三年中消磨的差不多了。

屍山血海的山主找到了他，帶他來到屍山血海，進行的也是魔界的訓練。十幾年的魔界培養，他早就不剩多少人性，人類的悲歡離合，複雜的感情，他已不能共情。

他只知道，那個曾經對他很好的哥哥死前還是一直沒有變，他只是釋懷過去的不解，他早就不恨他了，對這份一點都沒讓他切身感受到的感情，他就只能像聽到某樣事實一樣接受他，內心要說有多大起伏波動，是不存在的。

讓他情緒波動大的是邊鯨，他看着他明顯的被真相打擊的反應，接着跟他去太和鎮，找人，聽到了的一切，跟過去的疑惑，都一一對應起來。他只是懶得想沒有根據沒能馬上解決的事，但是那些奇怪之處，他都一一記着，待出現關鍵的部分，在腦海裏就能一一對應，連成線，還原整個事實。

他的哥哥對他的感情沒有讓他切身感受到，但陰差陽錯，他用了他的生命，把邊鯨送到了他身邊。

北部，某草原草坡上。

阿賽爾站在墓前，墓碑上刻着米嘉樂之墓，墓碑前放這各種各樣捧花，但已經凋謝耷拉在地上。

他注視良久，才緩緩開口：“怎麽他們不知你最愛向日葵？世人都說我的靈力侵蝕，吸取靈力，代表毀壞和滅亡。哼，無知。”他從收納戒取出一小包東西。手不緊不慢的打開，是一大包葵花籽。他使用靈力，把葵花籽散開了一大片，圍繞着墓地，出現了一個靈力場。沒過一會兒，這一大片長出新芽，新芽挺腰，快速茁壯成長，幾分鐘後，墓地周圍開滿了向日葵。

他看着向日葵齊齊面向他，搖了搖，他看着墓碑說“你不想讓邊鯨知道你的死亡，不想他背負你的命，冥冥之中，他卻找到了我變相償還你的恩情。想必你也不需要他過來哭喪，我不想再來北部。用靈力澆灌的向日葵，他們都是靈花，不容易死，能保持四季都開花，生生不息。北部沒有這玩意，你喜歡的緊，就讓他們陪你吧。”

他頓了頓，最後看了一眼墓碑，他的腦海裏只能想象到十歲的米嘉樂的模樣。

“謝謝你，哥。”話語很輕，話出的那瞬間，□□燥的北風吹散，一大片向日葵在搖擺着。

……

米嘉樂，米迦勒，傳說中的天使長。他真的活成了一個天使的模樣。

屍山血海·古月殿

阿賽爾對他說了那句話後，沒等他回答，就拽起他的手把他帶回古月殿。

一連一個月，連他人都看不見。邊鯨知道了，他暫時不想看到他。

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麽面對阿賽爾，他一直都把阿賽爾當做米嘉樂看待的。即使後面，相差太遠了，沒法完全當成一個人，他也是念着過去的嘉樂。突然被告知，他錯了，大大的錯…了，他認錯人了。

他一開始的想法顯得那麽可笑。他念着他過去的善良，希望能讓他懸崖勒馬，重新做回原來的他。但這都是錯的，他回頭才發現，他竟然妄想改變一個本來是惡魔的人。

魔王的收斂不是因為他向善，只不過是他與他之間的交易。假如有一天，魔王，膩歪了他，那個承諾就不在有效力。

邊鯨的心很亂，也很悲傷。他過去只知道他被救了一次，欠了嘉樂一條命，他沒想到還背負了嘉樂的一條命。他想起過去的音容笑貌，很難受。他又想起他總是念叨他那個少他五歲的弟弟。

魔王不願意見他，不如說，他知道邊鯨不願意見他。

他想着想着魔王突然出現。

他步伐放松飛過屋檐，輕松落地，看着滿臉愁容的邊鯨愣愣的看他，下一秒不自然的低頭，他說：“我不管你有什麽打算，沒有我的允許，你一步都離不開屍山血海。”

邊鯨看着阿賽爾說完，大步邁進古月殿。阿賽爾說他會離開的時候，他保持沉默，只是因為心太亂，無心作答。此刻，他問自己，有想過要離開這裏，離開阿賽爾嗎，他苦笑的搖搖頭，他沒有想過。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習慣了屍山血海灰撲撲的天，安靜的宮殿，死靜的夜。也已經習慣了，旁邊有個陰冷的魔王，他很冷酷，很霸道，很強硬，但他卻無意間彌補了他童年的遺憾，他讓他覺得他是在乎他的，他們是在一起的，屍山血海是他們的地方。

過去的種種，猶如過往雲煙。他甚至沒法想象自己離開屍山血海後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阿賽爾剛剛那幾句強硬的話，表達了他不管怎麽樣都要他留下的的态度，無形中緩和了邊鯨的不安。他以往目标完全沒法實現的不安，面對沒有他熟悉過去的阿賽爾的不安。他的态度告訴他，他還是他，不管怎麽樣，他們的關系不會變，他也不會讓他變。

他看向最北邊那片白，那是北部的方向。他在心裏默念，嘉樂，我找到你弟弟了，對不起，我害你丢了命。我知道你希望我不要太介意，謝謝你。你想要有人能陪着阿賽爾，那我就陪着他，永遠。邊鯨嘴角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他站起來，回看着門大開，走進去，欲用沒有傷的左手關門時，一陣風襲來，門“砰”的一聲關上。

他回頭看向，坐在涼塌上的阿賽爾。阿賽爾，下一秒，閃過來，拉起他沒有受傷的左手，把他抱上圓桌。

。。。。。。。。。接下來你們懂得在哪裏可以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