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穿T恤的Muji男孩
半年後。
此時的許瑤已經對手語有了基本的掌握，簡短的句子都可以很好地表達了。而5人小組依舊團結，經常一起組隊完成大三越來越忙的課業，并在林司慕這個學霸的帶領下成績有了明顯的進步。
這天，小組作業出了突發狀況。原本快完成的報告卻臨時發現有了漏洞，而需要修改的不止一處。
收到許瑤發來的訊息的時候，林司慕已經洗好澡換上了居家便服。
短信裏，許瑤問林司慕要不要一起去學校趕報告。哈，這就是住宿舍的好處啦，有功課時可以和朋友一起窩在學校解決而不是獨自一人在房間裏煩躁。5人裏面，就只有來自J州的林司慕和H州的許瑤住宿舍。
去不去呢？林司慕站在鏡子前糾結。
他都洗澡換衣服了，現在又要出門的話，他懶惰再換件新的，可是又不想穿回已經穿了一整個上午的襯衫。
一年了。他始終沒穿過普通T恤上學。
扯了扯領口，林司慕盯着鏡子裏脖子上那道淺淺的疤，沉思一般地站了10分鐘。也可能是15分鐘。
最後，林司慕抿嘴，抓起手機錢包和電腦就轉身離開。
林司慕因為“沉思”所以出門時遲了。到達約定的地點的時候，許瑤已經對着筆記本電腦在敲敲打打：“噢，司慕你來……欸欸欸？！司慕！”
頭一擡，第一次看見林司慕穿普通T恤的許瑤尖叫。
“喔喔喔！司慕！你今天怎麽了？！竟然沒穿襯衫？！這不是翻版的司慕吧？！”
要不是林司慕比了個要掐死她的動作，許瑤還會繼續亂叫。
好興奮啊！好激動啊！天都要下紅雨，太陽都要從西邊升起了！
一臉震驚的許瑤不可置信地圍着林司慕轉，甚至手癢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手臂幾下只為了确保這個林司慕不是假的。
“你是不是因為洗澡了所以不想換衣了？”
林司慕白了她一眼：【你說呢？】
按照許瑤的手語程度，現在這種句子林司慕完全可以靠手語溝通，不需要掏手機打字了。
“啊，我是不是不應該喊你出來呢……其實你要是不想出來也沒關系的，我就是問問。”許瑤有點不好意思了。
哎呀，就因為她大晚上的把人喊出來趕報告，結果讓司慕打破了他的“外出不穿T恤條規”。
林司慕擺擺手表示沒關系。
“司慕，我可不可以拍張照啊？嘿嘿嘿，之之他們都沒看過你這樣穿呢？”許瑤期待地問道，一手已經拿起手機對着林司慕。
按照林司慕射來的犀利眼神，許瑤知道自己要是敢拍，這人就敢和她翻臉。
嗚嗚，好吧，不拍就不拍……
願望沒達成，許瑤失落地碎碎念：“平常也這樣穿不好嗎多可愛……”
沒理會許瑤，林司慕徑自坐下開啓認真寫報告模式，腦子卻在嘀咕：又說他可愛！老被一個女孩子說可愛是好事嗎？要不……回家百度一下？
故意哼着奇怪的小調調“穿着T恤的司慕噢……”，許瑤在林司慕對面坐了下來，開心地看着他忍着不發作的臉色。
不管是吃飯還是做作業，兩人面對面這樣子的距離早就是家常便飯，可許瑤發現今天的林司慕似乎有點……不自在。頻頻伸向脖子摸衣服領口的感覺挺僵硬的。
相處了一年，許瑤知道司慕平時不是好動的人，做什麽事情都很專心，即使是上課啊看戲啊雙手都安安分分的，沒什麽小動作。
咦，是因為沒了衣領所以不習慣嗎？還是……因為那道疤痕？
許瑤确定她以前從來沒看過那道淺淺的，好幾公分長的紅痕。
噢，所以平常都穿有領子的襯衫還是衛衣是因為要遮住傷疤嗎？
察覺許瑤的目光，林司慕不自然地再次伸手想要把衣領口拉高。哪怕他知道就算是這樣也遮不了那道疤，可他就是受不了別人的目光，不做點什麽的話他很難受。
“還遮呢？”許瑤語氣裏帶着輕輕的責備，伸手抓住了林司慕往領口伸的手。
林司慕不吭聲，避開了許瑤的視線。
“我原本都沒注意到的，就是因為你手上動作不停，結果反而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許瑤無奈地解釋道，依舊沒松開握着司慕的手。
林司慕聽了有點不悅，單手以手語比道：【這還成我的錯了？】
“你說什麽呢！你傻啊你？誰說是你的錯了？”許瑤像和小孩子打鬧一般在司慕的手心拍了一下。
林司慕抿嘴把手抽了回來，固執地望向別處。
許瑤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以手語比道：【好了，你不喜歡我就不看。】
結果林司慕一看，下意識地就回道：【也不是……】
不是？他明明最讨厭的就是脖子上的這道疤吸引來了的好奇的，可憐的，各種目光。
小時候小朋友會因為這道疤嘲笑他，不和他玩，甚至欺負他，所以他總是把它遮起來。長大一些，他學會了不去理會，不去在意，服裝也就沒那麽講究。可是再長大一些，自尊心作祟卻讓他再一次靠服裝把這道疤給藏了起來。
如果沒有這道疤，至少，看起來，他還是個正常人。沒什麽缺陷的正常人。林司慕是這麽想的。
許瑤聽了反而輕笑：【司慕，說謊鼻子會變長的。】
既然剛剛否認了，林司慕這下硬着頭皮也只好接着說：【我沒有……想看就看。】
頭一次，他不是把衣領口往上拉而是往下扯，把整條疤痕清清楚楚地露了出來。
像是等着審判的人，林司慕兩手安放在腿上，低垂着眼，睫毛偶爾因為眨眼而抖動。
“是當初動聲帶手術留下的嗎？”許瑤柔聲問道。她沒想到林司慕早上還打死不穿T恤，晚上卻忽然這樣大方地把傷疤露了出來。
林司慕點點頭，靠手機回複：{當時醫藥還沒現在發展得好，手術容易留疤。而且手術不止動了一次，沒法完全痊愈。}
這話題太不日常生活了，手語回複的話許瑤可理解不了。
“小司慕好勇敢。”許瑤笑得柔和，忽然之間轉變了話題：“你知道有種衣服叫一字肩嗎？”
莫名其妙被她帶跑話題的林司慕在自己身上比劃道：【露肩膀的。】
“嘿，有姐姐的男生果然就不一樣！對對，就是那種，很漂亮的！”許瑤猛點頭。
林司慕一臉無奈：【所以你想表達什麽？】
“就像你不穿T恤一樣，我這裏有個疤，所以就算很想穿，可是始終沒勇氣試試。之之為了鼓勵我甚至給我買了好幾條，可是都被我塞櫃子裏了。”許瑤指了指自己鎖骨下方的左胸口。
林司慕錯愕。
像她這麽漂亮活潑的女孩子身上有了疤所以穿不得那種漂亮的小仙女一字肩衣服？
“所以哦，我其實挺能理解你的。別人可能會說哎呀小疤一個，幹嘛那麽在意那麽別扭？可是就算別人沒有惡意，自己其實怎麽樣都還是會介意的吧？不過，等一等，等我再長大一些，說不定也就真不介意了，誰知道呢？說不定還可以穿一字肩婚紗呢！”許瑤樂觀地微微一笑。
林司慕線條優美的薄唇緊閉着，沒半點回應。
他甘願她從來沒有那道疤，永遠都不必理解他。
“嘿嘿，你要不要看看那道疤？”許瑤忽然調皮地問道。
林司慕一驚，擡起頭來猛搖手：【別別，不用。你不必這樣安慰我。】
“哈哈哈！騙你的啦！我怎麽可能在這裏脫衣！我又不是暴露狂！”許瑤咯咯笑。
察覺自己被詐了的林司慕沉下臉。他真是腦袋被門夾了才會相信她剛剛說的話。課業以外，這小妞說的話有一半都是玩笑和廢話好嗎？！
“呵呵，繼續繼續！改報告咯！”許瑤趁着還沒被罵，趕緊轉移林司慕的注意力。
許瑤因為喜歡設計，每次報告有需要制作圖表什麽的通常都是她負責的。這次的修改除了原文，圖表也需要稍微調動。只是剛剛林司慕還沒來，她就先開始改文章段落。只不過現在既然文筆和文法都比較好的林司慕到了，那就讓他做呗，自己還是繼續負責圖表好啦！
于是，許瑤用手語給林司慕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交換工作。
林司慕看了卻是一愣：【你說什麽？】
許瑤還以為林司慕沒看清，于是又比了一次。
結果這次林司慕直接臉色鐵青，哦，不對，應該說是一陣紅一陣白的。
許瑤看着林司慕克制着發飙的神情，拿出了手機：{你要說的是交換？是交換吧？}
“是啊！交換。我改圖，你改文，省得我改了文還得請你看多一遍。我比錯了嗎？”許瑤疑惑。
林司慕露出嘔血的表情然後示範了一次：【看好了。是這樣！】
“噢噢，所以是只轉一次？這多轉幾次也不要緊的吧？”許瑤恍然大悟。
林司慕用手語罵道：【要緊！意思可差遠了！】
“知道了知道了！記住了！”許瑤連忙應道。啧啧，這個林司慕是越來越不Muji了！明明一開始認識的時候還風度翩翩，整個人斯文清秀好脾氣的！
眼看許瑤明白了，林司慕低頭就繼續改報告，不想，許瑤卻繼續追問：“那我比的是什麽？”
林司慕敷衍道：【沒什麽。】
“沒什麽是什麽？為什麽你那麽生氣？”許瑤狐疑地問道。
林司慕澄清：【我沒有生氣。】
“才怪！你臉色超難看的！好像我比了你粗話一樣！”許瑤抱怨道。
林司慕搖搖頭：【不是粗話。】
“那你幹嘛那表情啊？”
林司慕無奈表示：【你不必知道。】
“必須知道！為什麽不必知道！你看，看你那表情肯定不是什麽好話，你不告訴我，以後我給人家比了這個呢怎麽辦？！說不定會被揍的！”許瑤說服道。
林司慕聽了，還真想了想那個場景。
不想還好，一想就不得了。別別別，這種事還是澄清的好，免得這小妞胡亂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是什麽意思？”許瑤知道林司慕肯定動搖了。
林司慕咬咬牙，拿出手機：{你剛剛比的是。}
“嗯，我比的是？”許瑤等着他接下去。
{我們做愛吧。}
确定許瑤看清後林司慕立馬就把字删了，然後埋頭對着電腦不理她了。
許瑤先是一愣，然後抱着肚子狂笑。
什麽啊！她竟然比了這種奇怪的話，難怪林司慕剛剛的臉色那麽……微妙。
笑完之後，許瑤開始研究：“欸，司慕，為什麽是做愛啊？哦……我知道了……因為這樣看起來像兩人交纏的身體？轉啊轉，哦，所以不可以轉太多圈是因為這樣哦……”
聽得很難受的林司慕擡起頭來：【你能不能別說了？】
“為什麽別說？我得搞明白啊！搞清楚為什麽是這樣比之後我比較容易記得。這不是你說的嘛！得理解！不能靠死記硬背。”許瑤解釋道，甚至搬出了林司慕說的話。
林司慕抓狂：【這種東西你不需要記得！】
“為什麽不需要記得？！萬一以後要用到呢？做愛又不是很生僻的詞彙。”許瑤争辯道，半點都不臉紅。
林司慕簡直無法相信他竟然在和一個女孩談論這種事。生性斯文內向的他就連同性朋友間都很少聊這話題，更何況是和異性朋友。
抓起手機，林司慕就一陣嚷嚷：{你才不會用到這種詞！誰和你聊這種事用手語？！}
“誰說不會？我以後說不定有什麽意外不小心變成不能說話還是聽不見呢？還是我未來男朋友就不能說話還是聽不見呢？”許瑤反問道。
林司慕不悅地罵道：【你能不能別這麽咒你自己和你未來男朋友？】
“欸，司慕，你該不會是在害羞？別啊！性愛可是生活的一部分，你是聲帶麻痹，不是那什麽麻痹……”
惱羞成怒的林司慕霍地站了起來：【許瑤！！！】
誰能解釋為什麽這個小妞一點都不知道害羞？！明明之前暗戀傅卓啓的時候還端端正正一個小家碧玉，時不時臉紅的啊？怎麽就壞掉了？！
眼看林司慕已經到了極限，就差拿手機砸她了，許瑤識相地住嘴，可看着文藝秀氣的Muji男孩被她說得一臉窘迫連耳根子都紅了，就忍不住笑得沒完沒了。
偷偷瞄了一眼林司慕卻被怒瞪，許瑤繼續捧腹而笑。今天的司慕實在是太可愛了啦！
“好吧，不說做愛，那就文藝些，上床？啪啪啪？嘿咻？還是你喜歡滾床單？”許瑤逗着林司慕。
林司慕冷眼看着她：【你閉嘴吧！】
“哼哼，你就知道欺負我！有本事你就這模樣對全部人！看我不把你這文藝Muji男的标簽給撕了！”許瑤朝林司慕扮了個鬼臉而後者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當初學手語的時候導師還真的特地強調了這詞兒，簡直笑死XD
PS：各國手語稍有差別，看看當參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