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麽就欺負你了？”……
花似錦被他突然捏住下巴, 完全沒有被當場抓包的尴尬，她在墨繁面前向來放肆慣了，不但不別扭, 甚至還直愣愣地說了一句：“我想親你一下。”
墨繁：“……”
他捏着她的下颌, 将她的臉移開, “小姑娘家, 說話要含蓄一些。”
花似錦在他旁邊坐下道：“我不是小姑娘。”
墨繁淡道：“在師叔眼裏, 你還是個小姑娘。”
歲數都還沒他零頭多呢……
花似錦知道他還沒将彼此放在普通的男和女關系上看待，她悶悶地道：“等我築基了，師叔可以将我當成一個普通女人來看待嗎？”
墨繁哭笑不得, 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嘆了口氣, “好好修煉吧。”
花似錦不再說話, 繼續閉上眼睛打坐修行。
墨繁盯着她端正坐好的模樣看了一會兒, 黑眸若有所思。
等花似錦運行了幾周天再次醒來時，已經月上中天了。
“若是覺得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墨繁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花似錦搖了搖頭，“我不睡。”她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月，又繼續閉上眼睛。但她修為低，容易覺得困倦。到了後半夜, 終于堅持不住, 已經開始東倒西歪地打瞌睡了。
墨繁就坐在她旁邊，等到花似錦又倒在他腿上時，他将她拎起來，“回去睡覺。”
花似錦揉了揉眼睛醒過來，低喃道：“師叔，我就在你這裏睡吧。”
墨繁：“……”
“不行。”他拒絕得幹脆, “回你自己的住處去睡。”
“為什麽不行？”花似錦嘟囔，“小時候又不是沒在這裏睡過。”小時候她來無妄島玩，經常在這邊午憩。
“那是小時候。”墨繁道，“現在你已經長大了，男女有別……”
花似錦忽然打起精神，仰頭笑看着他，“所以師叔也覺得我長大了，是女人了？”
墨繁：“……”
他一時竟然無話反駁。
“行吧。”墨繁無奈地妥協，“我讓靈犀給你安排下。”
反正無妄島房間多，而且他也可以不睡覺。
花似錦成功地在無妄島賴下來，心滿意足地睡了一覺。早上起來神清氣爽，她将自己收拾好，推開門，走出來。
院子裏的花樹下，墨繁正坐在石桌前，低頭喂八寶吃東西，桌上擺了食物點心和茶水。
“師叔。”花似錦笑盈盈地走過去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墨繁擡眸看她一眼，少女白嫩的臉上帶着剛睡醒的紅暈，嬌嫩鮮妍，豔若桃花。細白的手指執着筷子，夾起一個春卷，含入嫩紅的小嘴裏……
墨繁倏地移開了目光。
他起身往院外走去，八寶也一跳一跳地跟了過去。
“師叔，你不吃嗎？”花似錦擡頭問他。
“不餓，你自己吃吧。”墨繁丢下這句話就走了。
花似錦吃完早膳，拿出宗門玉簡，翻看了一下今日內門的信息。然後起身走出院子，走到天湖的棧橋邊。墨繁正坐在那裏釣魚，八寶趴在他旁邊眼巴巴地守着等魚吃，九冥也在岸邊的水裏游來游去。
“師叔，我去聽課啦。”花似錦跟墨繁道。
墨繁頭也不擡的“嗯”了一聲，然後對九冥道：“九冥，你送她去。”
九冥躍出水面，變成一只巨大的鳥兒，落在花似錦面前。花似錦爬上它的背，“去問學臺。”
今日的課，是畫符課，由莫離長老主講。
課間休息的時候，莫桃桃拉住花似錦，跟她分享最新出的各種話本。
花似錦最近一心琢磨着怎麽提升修為，對其他東西的興趣本來有些淡了，看着那一堆話本，也意興闌珊。
莫桃桃還在那裏給她介紹各個話本的內容，她了無興趣心不在焉地聽着。
“……這一本呢，是新出的北夜仙尊和——”
莫桃桃話還沒說完，手裏的話本就猛地被花似錦給奪去了。
花似錦拿起那本關于北夜仙尊和梵音宗的妙音仙子的話本，快速地翻了翻，然後搖頭：“不可能。上次在昆侖宗，妙音仙子讓我給師叔帶的點心，師叔動都沒動……”
“诶~”莫桃桃不依了，“阿錦，這都是杜撰，杜撰懂嗎？誰管是真的還是假的，看的就是個樂趣，你那麽較真幹嘛？”
邊說還邊叨叨：“你以前不是挺喜歡這些的嘛，怎麽今天這麽奇怪……”不但不感興趣，還這般較真。
花似錦在那堆話本裏翻了翻，然後郁悶地嘀咕：“為什麽就沒有關于我和師叔的話本呢？”
在不遠處的謝言洲猛地轉過頭來，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眼。
莫桃桃一臉茫然：“嗯？”
然後猛地反應過來：“什麽？！！！”
她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連忙抓住花似錦，正要細細盤問，結果又要開課了，不得不作罷。
等到畫符課結束，莫桃桃又拉住花似錦，“你之前說什麽來着，你跟師叔……”
“莫桃桃。”莫離長老走過來，神情嚴肅地對莫桃桃道：“今日畫符課表現不佳，回去給我好好地練。”
莫桃桃頓時垂頭喪氣地松開花似錦，走到莫離長老旁邊低聲道：“好的，母親。”
莫離長老又溫和地看向花似錦，“阿錦也回去好好地練習一下。”
花似錦點頭笑道：“好的，莫長老。”
然後悄悄地跟莫桃桃對了個眼色，又跟莫離長老告別。
所有弟子都陸陸續續離開課室，花似錦也走到門口，爬到等在那裏的九冥背上，飛入空中。
謝言洲站在門口，看着她坐墨繁的坐騎往玄機峰的方向而去，眉頭微微皺了皺。
花似錦回了無妄島。
墨繁不在院中，花似錦自己走到桌前坐下，鋪開符紙，用狼毫筆蘸了朱砂，認真地畫着。
今天學的是初級傀儡符，一般畫的是動物類，根據修為靈力，以及個人感悟度，畫出來的傀儡維持的時間長久不一。
墨繁回來的時候，正看見花似錦坐在桌子前專注地畫着，旁邊還有一堆揉成一團的廢紙。
他走過來，低頭看了一眼她剛畫出來的符紙，問：“這是畫的……老鷹？”
花似錦擡頭看他一眼：“……是烏鴉。”
墨繁：“……”
他拿起那張畫完的傀儡符，注入靈力，一只烏鴉不像烏鴉、老鷹不像老鷹的大黑鳥笨拙地從符紙中飛了出來，還沒飛出一米，就“噗”地一聲，在空中碎成了灰……
花似錦：“……”
墨繁沉默了一瞬，然後搖頭笑了一聲，拿過她手中的筆，扯過一張符紙，低頭在桌上開始畫起來。筆走游龍，不過轉瞬工夫一張傀儡符就畫好了。
他注入一道靈力進去，一陣粗嘎嘶啞的鳥叫聲立時響起，一只烏鴉從傀儡符裏飛出來，轉瞬就飛入了天際。
花似錦：“……”
墨繁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這才是烏鴉。”
花似錦不滿地道：“……你一個高階修士，欺負我這麽一個低修為的，好意思嗎？”
墨繁睨她一眼，“怎麽就欺負你了？”
花似錦哼哼：“就是欺負了。”
“行吧。”墨繁好笑地道：“那你要怎麽補償？”
花似錦道：“你教我畫。”
這不過是小事，墨繁沒什麽意見，淡淡道：“你先畫着，我看看再說。”
說罷又将筆遞回給她。花似錦接過來，跪坐在矮幾前，拿過一張新的符紙，又開始認真畫起來。
畫符得控制靈力注入筆端，不同修為的人，畫出來的效果各不一樣，且還得有一定的畫畫天賦。花似錦畫畫天賦不算太差，但她修為低，靈力控制得不穩，落筆的線條七扭八拐地怎麽都不聽她的話。
墨繁在一旁看得着實無奈，他略微将身子靠過來，擡手握住她的手，想教她用靈力控制筆。那微帶涼意的大掌将她嬌小的手裹住，兩人都是一愣。
蘸着朱砂的畫筆在符紙上因為力道失控而壓出一團血紅。
兩人都沉默了一瞬。接着，墨繁将那廢了的符紙撇在一旁，又重新拿過一張空白的符紙，刻意忽略掌心裏握着的那抹柔軟細膩，他耐心且認真地繼續教她怎麽更好地掌控靈力和筆之間的平衡。
他身上屬于男子獨有的凜冽氣息，将花似錦完全地罩住，她的心跳急促而混亂，耳朵裏已經聽不清墨繁在說什麽，只能聽到自己心跳聲，“撲通撲通——”
震耳欲聾。
墨繁講了一會兒，察覺到她的走神，問道：“怎麽了？”
花似錦神情恍惚地扭過頭仰望着他。
墨繁一愣。
少女眼眸水光潋滟，濕漉漉的，帶着迷離，就那麽直直地看着他，白嫩的臉頰上還染着一抹淡紅。
檀口微張，粉嫩的唇色仿佛清晨初綻的嬌妍花朵，含露帶珠，誘人采撷。
而那原本被他刻意忽略的一縷馨香，也在此刻馥郁了起來，萦繞鼻端，令人心神沉醉，忍不住想湊過去細嗅。
墨繁頓了一下，擡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臉輕輕地轉了回去，淡聲道：“專心。”
然而心終究是亂了，畫出來的符，依舊是失敗的……
天光漸暗，院子裏的琉璃燈暈出一片暧.昧暖色，八寶可能又是去天湖邊找九冥玩去了，靈犀和飛翼也早就退下，這一方天地裏，只他二人，彼此又不說話，靜悄悄的。
墨繁松開花似錦的手，起身：“你自己再多多練習一下。”
說罷，轉身又出去了。
花似錦平複了一會兒心緒，然後又自己練習着畫了許多張，終究是不盡如意。她索性将筆丢下，想起了什麽，從袖中掏出從莫桃桃那裏搶來的話本。
正是那個關于北夜仙尊和妙音仙子的話本。
她從頭到尾，仔細地翻了翻，不太開心。轉而一想，若是将妙音仙子的名字，都換成自己的……
“看的什麽？”墨繁不知什麽時候又回來了，從她手中将那話本拿了過去。
花似錦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他瞥了一眼封面，目光微怔。
墨繁以往還真沒去注意過關于自己的話本，這還是第一次瞧見。打開随意翻了翻，眉頭越皺越深，“什麽亂七八糟的書？哪裏來的？”
說罷注入靈力，話本在他手中瞬間碎成了齑粉。
花似錦：“……”
師叔這個人好古板哦。
不過那都是關于他和別人的杜撰，毀了她也不介意，甚至還很開心。
“繼續修煉。”墨繁扔下這句，自己坐到聚靈陣旁，繼續打坐養神。花似錦也走到他旁邊坐下，與他并排打坐。
子時，月華如水，流瀉而下，鋪面整個庭院。
花似錦眉心動了動，那之前被墨繁用術法壓制的薔薇花印忽地又浮了出來。碧落薔薇也從她靈府裏飄出，浮在空中，迎着月光，吐息綻放。
無妄島的這一片天地裏，所有的月輝仿佛被什麽巨大的吸力牽引着，化成點點瑩光，一縷縷地，全部被碧落薔薇給吸收了進去……
墨繁仿佛有所感應一般，忽然睜開了眼睛，側頭看向花似錦。
少女端正打坐，額心一枚花印妖嬈綻放，整個人周身裹着一層靈光。
這是……要晉階了？
沒想到她時隔多年，紋絲不動、遲遲不來的晉階，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地到來了。
煉氣期晉階，最簡單不過，也沒有危險。
所以墨繁只是坐在旁邊安靜地看着。等花似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成功地從煉氣中期，晉階到煉氣巅峰期了。
“師叔！”花似錦激動得直接撲到墨繁的懷裏，将他一把抱住，欣喜若狂：“我晉階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