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一個人傻愣愣地一遍遍重複着,可是最後卻是所有人都忍着淚一聲聲喊着,就好像這樣,那個沉睡的人就會醒過來拿長槍一把掃過去一樣。
李義深呼吸了一下,突然哽咽着問道:“統領的長槍和劍呢,她從不離身的,到時候找起來又會急上火了。”
“落在皇宮裏了吧,我去幫統領拿來。這回統領可不能再罰我加訓了吧。”李信努力地想要擠出一個笑來,可終究還是嚎嚎大哭,“統領,你再加訓我都不抱怨了!真的,一點都不抱怨了。”
養心殿裏空蕩一片,那掌權的至高之人木愣愣地站起身來,傾倒的酒壺還發着異香,地上的血漬慢慢發黑,而那枚被端端正正放在他面前的天策府印玺更是像在嘲笑着他的孤家寡人。
“來人啊,外面在喧嘩什麽?”他撿起那枚染血的印玺,聲音發啞。
“皇上,琅華公主走了,她的副将前來尋她的武器陪葬。”
“哦,走了,皇姐是回天策府了吧。”他幹笑一聲,卻是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惶恐。
“皇上,節哀。”
“節哀,節哀!”他突然想起那句冷冰冰的‘皇上,臣告退’,恐怕最沒有權利悲哀的人就是他了,他現在莫說是姐姐,連皇姐都叫不成了吧,“來人,為朕更衣,去天策府。”
慶和七年,天策統領、長公主琅華薨,葬于北邙将軍冢,天策府全軍缟素,懸白帆三年有餘……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番外就結束陸小鳳~
話說今天我家母上大人居然開始打主意想讓我相親。。。尼瑪姐姐今年剛滿的十八周歲啊啊啊,尼瑪姐姐還在大學有木有,有這麽愁嫁嗎啊啊啊!
17番外一
花滿樓
花滿樓最早知道琅華公主這個人的時候,是他六哥在他耳邊感嘆着近來去邊塞一帶販賣貨物的商隊安全了很多,因為亂了許久的邊關已定,平定邊關的是一個少女,大慶最尊貴的長公主。
花滿樓讨厭殺氣和鮮血,可是他突然就在想,如果所有人都不願背負這些,那麽誰去守護這些人的和平與安寧?花滿樓第一次敬佩起一個人,這麽一個姑娘,活的比他勇敢而精彩。
只是,花滿樓做不到那樣,他能做的不過是保持着溫和的微笑,在有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永遠地敞開他百花樓的大門,他總是能幫到一些人的,盡自己的所能而已。
有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是花滿樓覺得,他的道明明和那個叫小琅的姑娘不一樣,他們卻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李琅是個很活潑的小姑娘,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笑,這是花滿樓的第一印象。
“目盲心不盲的花滿樓,我知道的。”
“如果還當我是朋友,就請你們喝酒。”
“喲,花滿樓,我把你的馬帶來了喲~”
“我是要死在戰場上的。”
……
花滿樓珍惜每一個生命,何況,那是他朋友的命。李琅沒有死在戰場上,但是據說她最後是在天策府閉上眼的,帶着微笑的,離開……像一朵花開到最絢爛的時候轉瞬即逝,像煙火一樣燃盡生機,花滿樓突然就悵然得厲害。
紫燕骝還在外面的馬廄裏吃草,他把紫燕骝一直照顧得很好,這樣無價的馬,在嗜酒的少女眼裏同他釀的百花釀是一個價的,六哥羨慕了好久,紫燕骝還是只願意背着他縱蹄狂奔。
“聽風的聲音很舒服吧?很自由的感覺~”
只是不知,最早帶他聽風的素月,最早同他說這句話的人,到哪裏去了?
陸小鳳來找過他,順走了兩壇子的百花釀,然後邀他一起去北邙山。花滿樓在那塊碑前把陸小鳳順走的酒全部撒在了地上,土裏還殘留着梅花的香氣,西門吹雪也是帶了釀好的酒來的。
天策府裏的雕像,少女依舊長槍立馬,花滿樓突然就想起自己曾問過,“小琅,你不覺得累嗎?”
“大概不覺得吧,在戰場上拼殺過後,看着身邊的弟兄們還活着就覺得很幸福。而看到你之後,就覺得,我守住的,大抵就是這樣的一片寧靜,多好~”
少女的笑聲沒有銀鈴那麽清脆,許是在邊塞待得久了,有那麽點點低啞,可是喜悅是真的。花滿樓也笑了起來,能夠有這麽一個朋友,真的是他的幸運了,“小琅啊,紫燕骝被我照顧的很好,你的素月怎麽樣了?”
花滿樓想起李琅曾經說她殺孽過重,說不定是要下地獄的,可是花滿樓覺得,這樣一個人跑到地獄去,怕也是能守住一方淨土的。
以前陸小鳳問過他,為什麽不喜歡西門吹雪的殺氣,卻能夠和李琅相處的那麽好,花滿樓想了很久,抛開那些他曾說過的理由,大概就是……
道不同,但殊途同歸。
那個少女啊,不喜歡什麽君子之交淡如水,那是一碗烈酒,暖的是人心……
陸小鳳
陸小鳳從海外無名島回來的時候得到的就是李琅的死訊,殺死她的人叫明炀,太平王世子明炀。陸小鳳一向覺得,像李琅這樣的人,是要和他一樣禍害留千年,即使是被說得多恐怖的宮九,也是該被她直接騎馬踐踏過去的。
去酒館打了壺酒,喝起來不夠對胃口。陸小鳳摸着胡子苦笑了一下,這是被養刁了嘴?底下的說書人還是李琅最讨厭的那個倔老頭,他側耳聽了聽,說的還是天策府的事兒,可是這麽正正經經地說起來,倒沒有那個将軍活撕人的版本有趣了。
“大将軍,也不過和老頭兒的孫女一樣大啊。”老王頭性子倔,一向是認為自己說的書都是對的,可是大将軍葬入北邙的時候他去看了,回來就一臉的愧疚。或許,若這大将軍真的是虎背熊腰的,他們還能心安一些,可是給了他們這麽久安寧日子的大将軍,也不過是一個纖細少女而已。
陸小鳳丢了酒壺,飛身去了百花樓,他累了,所以想找個地方歇着,何況百花釀也是極好的酒。只是很快陸小鳳就發覺去找花滿樓也不是多好的選擇了,他見到花滿樓的時候花滿樓在正在喂馬。
“陸小鳳,你來了何必急着走?”花滿樓的耳朵可是靈得很,陸小鳳那點子動作可瞞不過他。
陸小鳳嘆了口氣,“我只是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喝上一杯酒,只是……”只是花滿樓這裏一樣壓抑得很,那匹紫燕骝可不就是小琅兒從草原上套回來的。
花滿樓安撫地拍了拍蹭着他衣角的紫燕骝,半晌無話。那匹李琅所鐘愛的素月,據說在李琅死的那一天也失去了蹤影,李琅的盔甲甚至是武器都不知所蹤,像是要把留在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都收回一樣。
陸小鳳也沉默了很久,然後問道:“花滿樓,你要不要去北邙山?”
北邙山邊還有着紮營的天策軍,倒是顯出幾分肅穆寂靜來。陸小鳳見到那青石的墓碑上,刻的卻只有天策統領李琅幾個大字。暮然想起李琅似乎是說過,她是要戰死在沙場上的,而現在,為了保護她鐘愛的弟弟,為了大慶的安定而死,似乎也像是她會做的選擇。
陸小鳳甚至在北邙山見到了一身白衣的西門吹雪,西門吹雪不喝酒,卻帶了上好的梅花酒灑在那一片土地上,然後,出劍。
劍似飛虹,陸小鳳卻突然想笑,原來西門吹雪也有這麽幼稚的時候,這劍法,分明就是克着小琅兒那丫頭的來的。陸小鳳看着西門吹雪收劍轉身,可是卻沒有誰再二兮兮地說她的字典裏沒有輸這個字。那麽,西門吹雪漸慢的腳步,是也在期待着誰嗎?
陸小鳳這幾日嘆的氣已經夠多了,只是他發覺現在他竟又想嘆氣。據說那皇帝竟是一次也未到過北邙山,或許最難過的人應是那個少年的君主了,畢竟小琅兒是為了他而死的,而且他從來都知道小琅兒和那一位姐弟的感情有多深。
“小琅兒,回見。”陸小鳳的聲音很輕。和花滿樓一起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們迎面就碰上了上官飛燕和上官雪兒兩個人,上官飛燕摟着哭紅了眼的雪兒,臉上卻是嬌俏的笑,對着花滿樓略微點了點頭。
“統領,你再不回來也不怕我亂了你的天策府?你以為李誠能看得住我?”上官飛燕笑着笑着又停了下來,“李誠确實是看得住我,可是他比你無趣多啦,再這樣我可要消極怠工了……歐陽姐姐其實也是更喜歡你多一點的。”
話是這樣說着,陸小鳳卻分明發現這只毒燕子眼底的晶瑩。再之後的江湖,分明少了不少的麻煩,天策府對江湖的強勢插手,從那個少女站在珠光寶氣閣一臉傲氣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可是天策府,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