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廣選(上) 第二日,長寧也沒有傳喚薛……
長寧眉頭皺得厲害, 似乎胃中十分不适,蕭璟忙将她扶在懷裏,而後命玉林帶人進來, 長寧忍不住吐了出來,宮人連忙收拾, 他撫着長寧的背幫她順氣, 為帝數年, 她的酒量也比從前好了許多, 可他知道,她不喜歡這些。
長寧慢慢睜開眼,宮人捧了茶過來, 讓她飲了漱口。玉林見蕭璟仍着着那套華服,忙道:“殿下還是先去沐浴更衣吧,陛下這裏奴才們會照料着。”
蕭璟點了點頭, 他去了偏殿沐浴, 等回來之時,寝殿裏已經收拾妥當, 長寧又換了一身寝衣,如今她清醒了大半, 正靠坐在榻上喝着醒酒湯。
蕭璟坐在榻沿上,她正好喝完,蕭璟順勢将她手中的空碗接了過去,遞給玉林, 宮人們也退了下去, 守在殿外。
蕭璟将肩頭披着的外袍除去,着了寝衣靠過來,“往後宴上少飲些酒。”他邊說着, 邊将手覆在她脅下胃脘之處,輕輕揉着。
此刻溫情脈脈,讓長寧有些恍惚,一時也不願打斷,只輕輕“嗯”了一聲,蕭璟溫聲道:“我方才還想起那年母親壽宴,你醉酒的情景,轉眼間竟已過了五年,不知道你可還記得?”
她怎麽會不記得,她回宮以後,蕭璟還曾讓人送了些東西過來,佩蘭在她身邊笑道:“大公子對您可真好,若仍說只是為了酬謝,奴婢可不信。會不會是大公子他對您有意?”
可那次是她為數不多地在佩蘭面前冷了臉色,“莫要讓我再聽到這些,我與蕭璟之間什麽也不會有!他自有他的路要走,和我南轅北轍。”
佩蘭見她這般,也不敢再說什麽。那日在蕭府,她醒了酒之後,只看見長平立在床榻邊,她輕聲道:“皇姐怎麽在這兒?”
長平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她許久,卻不理會她的話,她不是看不出長平眼神中的冷漠,可她當時卻弄不清緣由。
她要起身下榻,但身子晃了晃,竟險些沒站穩,長平手伸出去又停在那裏,道:“你若是還沒醒酒,就在這裏再歇會兒。”
她婉拒了,“這裏畢竟是蕭相的後宅,我在這裏歇息并不妥當。”
長平語聲中有試探之意,道:“方才表哥來看過你了,還讓人送了醒酒湯來,他對你确實照顧得很。”
原來他真的來過,她竟以為那只是個夢,在夢裏她可以不用掩藏心意,吻住他的唇,那蕭璟呢,為何又會回應她的親近。
長寧這才明白長平的敵意從何而來,長平雖還未坐上帝位,與蕭璟更無婚約,但她俨然已經把帝位視作自己囊中之物,這其中也包括蕭璟。或許無關情愛,但他們兩人之間的來往,卻還是讓長平心生不滿。
她低聲道:“我并不知蕭公子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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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面色緩了緩,話中的告誡之意卻是未減,“自古以來,皇室之中為了帝位争奪便少不了腥風血雨,母皇只有我們兩個女兒,我實在不願看見你我走上那一步,長寧,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守本分,做你該做的事,有些東西不該你肖想。”
“皇姐說的話,我聽不明白。”她還沒能将以往一向厚待她的皇姐,同此刻陌生的面孔結合起來。
長平也知道自己話說的重了,“你幼時便失去父君,我以往對你的愛護并不是假的,只要你将這些雜念在心頭澆熄,你仍舊是我最親近的妹妹。”
那也是她第一次明白,她和長平的姐妹之情無法同帝位權勢相比,她安分守己,長平才會施舍她一些關懷,她心頭只覺得無趣可笑。
長寧看着她道:“那皇姐可将這些話問過蕭璟了?”
長平撇過眼去,只這一個動作,長寧便知了答案,她心中不滿自己和蕭璟的往來,可卻不敢對蕭璟苛責一聲,只敢這樣威脅自己的妹妹,因為她還需要蕭家的支持,而她現在也還沒有讓蕭璟臣服的底氣。
長寧嘆息一聲,“皇姐放心,我對皇位并沒有什麽企圖。我要娶的王君,也不會是他。”她沒有隐藏對蕭璟的心思,卻也直接告訴長平,她不會去争搶蕭璟。
對長寧而言,這天下間并沒有什麽非得到不可的人,她喜歡蕭璟,可這份愛慕并不能讓她失了本心。
長平似乎有些愧悔,臉上努出一抹笑,“你這麽想自然是最好,況且,表哥容色出衆,你如今年少,對他有愛慕之情也是難免。不如,我物色幾個清白男兒贈予你,權作曉事之用。”
這份好意,長寧自然敬謝不敏,長平或許是覺得,送幾個男子給她,便能讓她真正放下蕭璟,可她若真是這樣淺薄,長平又何必擔憂呢?
自從那天之後,她便有意疏遠蕭璟,幾個月難見一面,後來先帝提及她的婚事,想選了那禮部侍郎嫡子做她的王君,而長平尚未議親,先帝此舉也是在告訴她,她與皇位無緣。她雖然對皇位無所求,但還是不免被自己的母親所傷。
宮宴上,她遙遙往那群貴公子中看了一眼,可吸引她注意的卻還是只有蕭璟一人,長身玉立,溫雅清貴,先皇提及的那人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在母皇的安排下,她在假山後同那年輕公子說了幾句話,那時她想,娶了這人入府也不算什麽難事,他性情溫順,不會有什麽野心,将來她仍舊可以做她想做的事,當然,她也不會拿世俗規矩拘束着這個男子。
可蕭璟匆匆過來,他的心思似乎已隐藏不住,她可能也沒有她想象中那般淡然自若,喚了他一聲“璟哥哥”,聽着他詢問方才那位男子,她的回答讓他變了臉色,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些快意,雖然她也不知這快意為何而來。
蕭璟的唇貼在她耳畔,輕聲問她,“在想什麽?”
她回了神,卻道:“沒什麽。”
只是兩人穿得單薄,這麽親近地摟抱着,沒一會兒便有些情‖動,不知是誰先開始的,兩人已吻在一處。這些時日她和薛跡親近,讓他心頭極為不快,他卻不能表現出來,便借着這敦倫之事痛陳不滿,他的牙齒輕咬她耳垂,她忍不住在他背上抓了一把。
可兩人畢竟夫妻多年,了解彼此所有的喜好,包括這床笫之間,白日裏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能同其他人一起跪在她腳邊臣服。可唯有此時,他才覺得自己是擁有她的。
蕭璟有心讓她潰不成軍,可這場博弈到了最後,先敗下陣來的卻是他,長寧擁住他的肩膀,耳邊是蕭璟失控的呼吸聲。
等一切結束之後,蕭璟已經睡下了,長寧望着帳頂失神,身體是歡愉的,可心裏卻仍舊空了一片。
長寧醒來時已過晌午,她在榻上輕輕動了動身子,便覺似乎被什麽桎梏住,她擡眸往旁邊看去,蕭璟緊緊摟着她,仍在沉睡。
她回了回神,才想起昨日發生了什麽,伸手要把蕭璟的胳膊拉開,他卻正好醒了過來。
大概是睡得太久,連他也忘了今夕何夕,只看了她一眼,便将下巴往她脖頸間拱了拱,“今日不上朝,何不多睡會兒。”
長寧看着外面的天色,無言以對,“你不餓嗎?”她如今腹中空空,哪裏還有什麽風花雪月的心思。
蕭璟低聲笑了笑,“是臣侍失策了。”
長寧探身将他枕邊放着的寝衣取開,裹住身體,蕭璟抱住她輕聲道:“宮宴上說的事,我自有辦法好好處理,你不用擔心。”
無非是一波平息,一波又起,長寧心中早就有了應對之策,給這些人一些甜頭倒也無妨,“太後說得也算有理,廣選之事,朕不應該拒絕。”
蕭璟神色變了變,懷中人側眸看着他,“起身吧,一起去用膳。”
長寧用過膳便回了紫宸殿,而蕭璟還坐在桌前,珍馐無數,卻味同嚼蠟,他想着長寧的話,等着她可能會有的反擊。
紫宸殿裏,佩蘭沏了茶奉上來,見長寧斜倚坐在龍椅上出神,“陛下今日似乎有心事?”
長寧道:“昨日福禧堂可還安穩?”
佩蘭當然知道她是在問薛跡,回道:“陛下放心便是,薛禦侍那裏安然無恙。”
長寧淡淡道:“朕寵幸薛跡,會讓各方人都盯着他,昨日太後怕是已經有了打算。”
佩蘭道:“所以陛下才這般保護着薛禦侍?”
長寧沉默了一瞬,“朕的保護,只能護他一時。”
佩蘭不知如何接下去,問道:“陛下今夜可要傳薛禦侍侍寝?”
“今日是十六。”
佩蘭自知言錯,但長寧卻也并未怪罪于她,這一夜她獨自歇在紫宸殿,佩蘭在門外守夜時慢慢醒悟,蕭家一步步相逼,陛下不可能不忌憚,更不可能心無芥蒂,但她對君後還是留了情面的,不會在屬于他的夜晚傳召別的男子。
長寧确實是顧及他的,只因他酒醉之時的那幾句話,她沒有再讓薛跡來紫宸殿侍寝,初次動心的情意,不是這麽容易割舍,
第二日,長寧也沒有傳喚薛跡,而是去了清涼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