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D之意外

第4章

再一次見面，是在開學的火車上。

馬爾福第一次一個人占據了一個車廂，他不想見斯萊特林的任何人。那些壓根就不關心他死活的人。

克拉布和高爾都被打發走了，正好，省的看那兩張蠢臉生氣。

車廂門滑開了，馬爾福擡頭，沒有看到任何人。在他的注視下，門又慢吞吞的關上了。

眯了眯眼，馬爾福吐出一個名字：“波特。”

一個腦袋突然從半空中出現了，哈利吃驚的看着馬爾福，近距離的觀察，讓他看清了馬爾福眼下的陰影。馬爾福這個暑假似乎只長了個子，整個人都如同他在電視上見到的吸毒犯一樣，瘦的皮包骨頭，本來就蒼白的臉，如今更是毫無血色。他簡直要以為馬爾福是不是學習了什麽黑魔法了，才會有這麽神似伏地魔的外表。

“如果你想問世界杯的那事，跟我們家無關。我爸爸根本就沒有去看比賽。”馬爾福有氣無力道。

“不，我知道。你為什麽沒來？你不是很喜歡魁地奇嗎？”哈利猶豫道，“你，你還好吧，你看起來很糟糕。”

馬爾福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同情我，波特？”

“不，不是的。”

“是，我怕得要死，我每天晚上睡不着覺，一直想着那天的事情，你滿意了？滿意了就離開，我要一個人靜靜！”

被吼的哈利沉默了，他拉上了車門上的簾子，對着門施了個鎖門咒和靜音咒。

“你撤銷了對巴克比克的控訴，是不是因為你每天晚上都夢到，被一條蛇咬掉了頭？”哈利沉聲道。巴克比克一開始的處罰，就是被斬首。

馬爾福抖了一下，猛地繃起了身子，惡狠狠地看着哈利。

“我就是那條蛇。”哈利言簡意赅道。

他不知道，事情是從哪裏開始失控的。

魁地奇球場只是一個開端，特裏勞妮教授那詭異的預言，十二年前的那個真相，小矮星彼得的背叛和逃跑，小天狼星依然無法沉冤得雪，盧平被迫辭去職務，一連串的事情讓哈利焦頭爛額。

他每晚都會夢到，自己滑行在森林中，幾次後他才反應過來，這是一條蛇的視角。然後，在森林的一片空地上，月光傾斜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垂着頭一動不動，而哈利，或者說這條蛇，蜿蜒上前，一口吞掉了他的頭。

第一次的時候哈利醒來就吐了，幾次後他就習慣了。

那條項鏈，馬爾福扔給他的壞了的護身符，化為一個黑色的蛇形印記，出現在了他胸口心髒的位置。他立刻想要給赫敏和鄧布利多寫信，結果卻發現自己拿起筆，卻寫不出一個關于這個項鏈和噩夢的事情的字。

他明白自己是受到了什麽限制，他張大嘴，努力想要發出聲音，卻講不出有關此事的半個字。

不能寫，不能說，他不能告訴任何人。

好在現在除了噩夢，他沒有別的反應，哈利鴕鳥心理安慰自己，沒事的。他已經經歷過那麽多事，不差這麽一件。

魁地奇世界杯的那天，哈利無比的興奮，這是這一個多月來，他最開心的一刻了。在這一刻，他忘記了噩夢，忘記了伏地魔，忘記了那個預言，忘記了擔心小天狼星的安危，忘記了憎恨那個該死的彼得。

但是那個晚上，極度興奮的哈利再次做那個噩夢的時候，有什麽不一樣了。

原本他一直看不清在空地上低頭坐着的人，但是這一次，他突然看清了。

被月光照的發亮的銀色頭發，看起來那麽熟悉。

第一次，那個人擡起了頭，驚慌地看着他。

那是馬爾福的臉。

“所以，我想問，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做了噩夢。”哈利小心翼翼道。

馬爾福玩味的看着他，問道：“為什麽，那個晚上夢會有所不同。”

哈利抿着嘴，臉有些紅了：“大概是因為，我以為你肯定會去看世界杯的，但是那天在觀衆席上，我沒有看到你。羅恩的爸爸說，你們家去旅游了，所以沒來看比賽。”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馬爾福自言自語道。

哈利見馬爾福陷入了沉思，不爽地刷着自己的存在感：“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馬爾福回過神，臉又繃緊了：“原來是你，哼，這樣我以後就不會再怕了，一個波特而已！”

哈利氣鼓鼓地看着他，強忍着怒意道：“為什麽我會做這個夢？是不是你做了什麽？”

“我還要問你呢，項鏈我是給了你！誰知道你做了什麽！”馬爾福不滿道。

“我沒有！只是，那個項鏈，它自己自動修複了，我想還給你，可是你不要。”哈利辯解道。

馬爾福驚訝道：“自動修複？不可能，爸爸說過，這是一次性的，用過就廢了！”

哈利解開扣子，露出左胸：“你看，它就是自己修複了！”

馬爾福傾過身子，眯着眼看着哈利胸前的那個印記。那的确是個完整的蛇形，是項鏈本來的樣子。

當馬爾福冰涼的指尖觸碰到那個印記時，哈利忍不住抖了下。

馬爾福擡頭，看着哈利的臉，眉毛微微擰了起來。

“你的手好涼。”哈利忍不住道。

馬爾福縮回身子：“你的口好臭。”

哈利一驚，對着手心哈了口氣聞了聞：“沒有！你騙人！”

“哼，都是韋斯萊家的臭味！”馬爾福冷哼了一聲。

哈利默默念叨着不要生氣，他是有目的來的。這件事他不能求助任何人，只能對馬爾福說。而很有可能馬爾福也不能求助任何人，只能和自己說。現在這件事只能靠他們兩個人解決，馬爾福對着項鏈的了解比自己多，他需要馬爾福的幫助。

“夠了，每個晚上吞掉你的頭，并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歷。想必你也不願意被我吞掉頭吧！”哈利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馬爾福抱着雙手，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哈利學着他的樣子，也靠在椅背上，瞪着馬爾福。

這将近兩個月的噩夢回蕩在馬爾福的腦海裏。

他在夢裏，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只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他猜測自己在森林裏。

有什麽越來越近，那聲音是蛇在爬行。他不能動，不能出聲，只有急劇跳動的心髒，表達着他的恐懼。

然後，一個冰冷滑膩的身體纏住了他，猩紅的大嘴是他眼裏最後的景象。

他從噩夢中驚醒，一次，又一次。

和波特不同的是，他可以告訴任何人，比如爸爸，比如教父。

盧修斯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巴克比克，所以撤銷了訴訟，開始追查是不是那個半巨人在暗中施什麽黑魔法詛咒自己的寶貝兒子。

斯內普則将目光放在了魁地奇球場，但是他們兩個人都一無所獲。馬爾福強迫自己，只有在困得受不了的時候才肯入睡。他變得勤奮起來，開始和斯內普學習大腦封閉術，和盧修斯學習自我保護的黑魔法。

世界杯發生的事情，讓馬爾福最依賴的兩個成年男人恐慌了。他們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蛇”這個形體上。

發生在馬爾福身上的事情，是不是與黑魔王有關？

這個猜測讓他們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直到波特今天的這番話為止。

原來一切，都和那個護身符的破碎有關嗎？

但這并不代表，就真的和黑魔王無關了。斯萊特林的遺物，牽扯到的就更加複雜了。

“你覺得，這和伏地魔有關嗎？”哈利突然開口道，看到眼前的人猛地發起抖來。

“不要說！那個名字！”馬爾福大口喘着氣，惡狠狠地盯着哈利。

哈利聳肩：“蛇是那個人的象征，不是嗎？”

“蛇是斯萊特林的象征。”馬爾福說，突然猜到了什麽，“你為什麽這麽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是很情願的，哈利說了特裏勞妮的那個預言，卻撒謊說這是鄧布利多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他天真的以為，馬爾福會把這誤認為是和噩夢有關的事情，無法告訴其他人。

馬爾福瞪大了眼睛，咬着毫無血色的嘴唇。哈利的目光落在了他被咬出了一絲血色的嘴唇上，一時有些失神，沒有聽到馬爾福的話。

“……是誰。”

“啊，什麽？”哈利晃了晃腦袋，看到馬爾福不滿的瞪着自己。

“我問，那個預言中的要幫助黑魔王回來的仆人，是誰？”馬爾福勉強耐着性子問。

哈利沒有回答，而是正色問道：“馬爾福，我可以相信你嗎？”

馬爾福挑起眉毛，哈利将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鄭重地問道：“馬爾福，這些年來，我一直很讨厭你，但是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同學。你們家，斯萊特林的其他人，曾經和伏，黑魔王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算有，也跟你沒有關系。我從來沒想過，我們會真的有一天成為敵人。如果黑魔王真的回來了，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對嗎？”

馬爾福看着哈利，好半響，才道：“你一直是這麽天真嗎？”

“黑魔王失敗過一次，那之後，你父親過的怎麽樣，你該清楚。很多人跟我說過，黑魔王早晚要回來，但是他回來後，會怎麽對待你們？你父親是宣稱自己被蠱惑了，背叛了黑魔王逃回了光明的一面，才保住了地位和財富。黑魔王是如何對付叛徒的，你比我更清楚。”

馬爾福的臉上終于有了點表情，他突然拿出魔杖，指着哈利。純粹是本能反應，哈利的咒語先馬爾福一步說了出來：“除你武器！”

一陣閃光，馬爾福的魔杖飛到了哈利的手上。

馬爾福依舊保持着伸手指着哈利的動作，臉上卻帶了笑意：“真的是你，我剛才還以為，你是誰假扮的呢。”

哈利忍者怒氣道：“我是為了合作來的！”

馬爾福伸手，輕松的拿回自己的魔杖：“讓我想想，為了說服我，你想必是自己偷偷演練了許久吧，而且你不能和格蘭傑韋斯萊說，因為他們百分百不會答應。哎，說出這番話，真的讓我對你的腦子，刮目相看呢！”

這個時候的馬爾福，才有了哈利熟悉的樣子，他剛才那個樣子，仿佛随時就要崩潰或者爆發一樣。

“你怎麽想？”哈利沒好氣道。

馬爾福歪着頭，出乎哈利意料的說道：“我不會站在他那邊。”

“真的嗎？”哈利有些驚喜，但是不敢相信，“真的？”

“馬爾福是投機者，我們只站在勝利者的身後。”馬爾福的語調帶着某種奇異的旋律，伴随着火車行駛的有節奏的咔嚓聲，仿佛就響在了哈利的耳邊。

哈利忍不住撓了下耳朵，道：“那我就不能告訴你。”

“是小矮星彼得嗎？”馬爾福輕聲問道。

哈利出了一驚，剛想問你怎麽知道的，但是旋即發現這樣問就是變相的承認，閉緊了嘴沒有吭聲。

馬爾福笑了，小天狼星逃走的那個晚上，哈利和赫敏對福吉說的那番話，傳到了斯內普的耳朵裏。暴怒的斯內普順嘴就講給了馬爾福聽，無論是斯內普還是馬爾福，其實內心裏都相信了這番話。

只是對斯內普來說，無論是彼得還是布萊克都是該死的。

馬爾福突然覺得很可笑，整個霍格沃茲裏願意相信波特那番離奇說法的人中，除了他那兩個死黨和鄧布利多外，竟然會是最厭惡他也同時是最被他厭惡的兩個斯萊特林。

“我不會站在黑魔王那邊。”馬爾福重複道，玩味的看着哈利，“但是站不站在你這邊，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哈利陰沉着臉：“那麽，下周五晚上八點，我在三樓波維奇石像旁邊的挂毯那裏等你。”

馬爾福有些驚訝：“等我幹什麽？”

“當然是研究對策了，我們總不能一直做這個噩夢吧！”哈利激動道。

馬爾福眨眨眼，一副随便你的樣子：“好吧。”

哈利站起來，披上了鬥篷，猶豫的看着他道：“那我走了。”

馬爾福不耐煩地揮揮手，看着門開了又關，哈利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馬爾福才發現自己在笑。多久了，自己多久沒有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了，仿佛有好幾個世紀那麽久了。

為什麽，是因為發現，有人和自己一樣慘，也被莫名其妙的牽扯進一個古怪的夢境裏？

還是因為知道了那條蛇是那個波特，所以自己不害怕了？

因為他知道，哈利不會真的傷害他。

這個想法讓馬爾福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