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見着自家小弟這模樣,顧天縱平時少有表情的臉都帶上一絲無奈的笑意:“都多大了,怎還同小孩子一般。”
眼角紅紅就跟只小兔兒似的,男子漢大丈夫,怎就這麽愛撒嬌呢?
話雖是這麽說了,可看到小斐兒在自己身前停下,他還是張開了手,上前一步把人抱住。
拍了幾下對方的後腦勺後,才把人放開,繼續道:“好了,都哄你了,怎還不開心?”
顧依斐哪裏有不開心。
他只是太開心罷了,一時間都忘了想做什麽了。
連忙沖着兄長燦爛的笑了笑,他摸了摸被輕拍了幾下的後腦勺,說道:“我這不是偷着樂嗎!”
“行,小斐兒說什麽都是對的。”邊說,顧天縱邊帶着弟弟往先前一直待着的歇息處走去。
總算跟兄長說上了話,顧依斐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傾訴,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上些什麽。
往常每每遇上了麻煩事,他都會來藏魔窟這邊傾述,可卻只有在面對神志不清的兄長時,他才能用抱怨的口氣說出。兄長一清醒,他反倒抱怨不出口了,大概在兄長面前,他也想表現得有擔當一些。
而最近發生的事情,同他關系太大,說出來他怕兄長會太過擔憂甚至……會親自出去解決這件事情。到時候萬一使得兄長瘋魔惡化,那可更糟糕了。
他也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遇到麻煩事便可以去兄長處撒嬌告狀的小孩子。
很多事情都要學會去自己處理,更何況現在的他還是一宗之主,更是不能再一昧的依賴兄長。
顧天縱久久沒聽到弟弟的聲音,便轉頭過去看了眼,正好瞧到對方微抿着嘴出神的模樣。
以前小斐兒也很愛出神,可卻不像現在這般的滿腹心事。許是在外頭要操心太多的事情了……在心裏嘆了口氣,他也很自責,若不是他現下變成這般,也不會讓小斐兒背上個這麽大的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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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他便開口說道:“怎一直不說話?是有什麽煩心事嗎?若有便同我說一說吧。”
“不是,最近挺好的。上個月空雷寺辦了觀蓮會,我們宗還賺了一大筆,就是這個月整理賬本有些累……”
話一出口,顧依斐也就停不下來了,避重就輕的說了一大堆,眼還都不帶眨的。把這事說完,又挑着這些年遇到的趣事繼續說了下去。說着說着,竟說到了昨日他在玉簡上看到的那‘煉血白芙多次同莫攸寧示愛’的事。
顧天縱一路都安靜的聽着,時不時還問上兩句,附和着弟弟的話。
他知道小斐兒這是不想讓他憂心,才故意說上這些開心的事情。
而被‘困’在此處的他能做的也只有好好聽着。
又向着兄長着重說了煉血白芙的喜好後,顧依斐又随口抱怨上幾句莫攸寧那與傳聞中不符的性格,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兄長冷不丁冒出的聲音。
“你同那莫攸寧有交情?”
糟了。
說得太開心,不一小心說多了。
顧依斐穩住臉上的表情,就連眼眸都不敢多眨一下,用先前那般語氣說道:“前些日子剛認識的。”
看着小斐兒略帶緊張還要故作無事的模樣,顧天縱只覺得有些好笑。只是結交一友人罷,正道魔道又如何,他又不會去反對。
在雜亂繁多的記憶中搜尋了一番,他也記起了這個被稱為‘當下仙道第一人’的莫攸寧是誰。
這人天賦着實不錯,他當年也曾偶遇過此人,想起那番場景,确實當得起這一稱號。回憶到這卻忽然變得模糊起來,當時他身邊似是還跟着個人,可怎就想不起來了?
“哥!”眼看着兄長雙眼開始渙散迷離,剛剛坐下的顧依斐猛地站起來捉住了兄長的手臂,表情甚是緊張。
聽到這聲呼喚,顧天縱眸中的迷茫迅速褪去,輕輕拍了拍自家傻弟弟的手臂。
“無事,坐下吧。”他也知道剛剛似乎情緒有些不對勁,便強行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不去再想那事,為了引開小斐兒的注意,他又說道:“莫攸寧此人不錯,可結交一番。對了,近些日子念兒怎樣了?”
顧依斐還是有些擔憂,可還是坐下了,見兄長提到念兒,便笑着說道:“念兒活潑了些,昨個還追兔子追到丹老頭那邊去了。看到喜歡的東西,那雙小眸子都移不開了。”
“挺好的。”顧天縱雖沒笑起來,可嘴角分明帶上了明顯的笑意。
見兄長高興,顧依斐又說了好些念兒的事情。
可惜也沒能說上多久,兄長眼中的清明逐漸褪去,最後完全被狂躁給代替。
發狂中的兄長可不管他是誰,幻化出本命法器,揮刀便開始朝着藏魔窟的牆壁砍去。
靜靜的在遠處看了一會兒,他也便離開了。
此時的顧天縱正瘋狂毀着擋他前路的牆,感知到不遠處有個似是熟悉的人正離開,他用神識掃了過去。
但那并不是他腦海中想找的人,并不是那個道柔柔輕音的主人,并不是那個驕橫纏人的小丫頭。
他得出去,去尋她。
那道清脆嬌美的嗓音不停回轉心間,可他卻怎麽都想不起那人的模樣。
‘這是何材質的面具?怪好看的!給我瞧瞧行不?’
‘你這人,怎都不理我的!’
‘最近又有大能飛升了,你說仙界是何模樣呢?我也想飛升,若你順利渡劫,等等我可好?’
‘瞧瞧我新法衣?這樣式如何?’
‘聽說道玄門千龍譚的靈鯉快化龍了,想去瞧瞧,陪我去嘛!’
‘你替我去見一見仙界的美景可好?聽說,哪兒很美的……’
‘阿縱,別等我了。’
刀尖所過處,皆帶着毀天滅地的刀意,似是要破出這牢籠,讓他的主人去完成心中所願。
而顧天縱,則是不知疲憊的揮下一刀又一刀。
擋他路者,死。
藏魔窟,藏有千萬妖魔,困住他們的是這一深不見底的藏魔窟。
顧天縱呢?困着他的并不是這無法摧毀的藏魔窟,而是他心中的執念,而是他那不願承認也不會去承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