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四目相對的瞬間, 許黎這個主人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比門外的人更慌, 對方認出了她的身份，從容的颔首示意。
“你好，我是韓羽生，你母親的朋友。”
“我…我…我, 您先進來吧。”
萬萬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竟然直接和對方面對面了，許黎說話都在結巴, 急忙讓開路準備請他進來, 誰知道韓教授搖搖頭把手裏的袋子遞了過來。
“不了，你們家人團聚，我一個外人不方便進去打攪，這些藥有驅寒止咳的功效，辛苦你了。”
等把藥交到她手裏, 面前的男人抿着嘴笑了笑轉身離去, 不帶有任何的遺憾和留戀，倒是把許黎搞得一個頭三個大，她關上門走回來把藥放到桌上。
“剛才…來的人是……”
“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我回頭會好好謝謝他, 你先吃飯吧。”
母親的反應比她想的還平靜，像是早就知道他會來，又像是不想提這件事，許黎看了眼蔣钺, 卻發現他一直低着頭喝粥，壓根不想幫忙的樣子，所以她坐下去的時候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吃完飯之後，許黎把藥拿出來，發現是都是中藥，想了想之後就把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蔣钺，畢竟他是在趙家長大的，那可是個醫學世家，煎藥這種小事肯定難不住他。
“交給你了，我去和我媽媽說說話。”
看着袋子裏的幾味中藥，蔣钺的眉頭全都皺到了一起，想起小時候蹲在院子裏搖着蒲扇守着小爐子當藥童的樣子。
“你說話注意點，你媽媽是個成年人有判斷是非的能力，別過多幹預她的私事。”
“要你來教我？剛才你不裝的挺像樣的嘛。”
“你還好意思和我提剛才？信不信我現在踩你一腳，讓你感覺一下什麽叫切膚之痛？”
提起這事，許黎就心虛了，剛才屋子裏她唯一能指望的隊友就是他，可他每次都在關鍵時刻裝死，一點都不配合她的心思，她也是慌亂、緊張、心虛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不知道怎麽發洩，就給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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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事…咱們先不提，我上樓去看看她，廚房交給你了，等忙完這些事我陪你去趙家。”
話音未落許黎趿着拖鞋往外走，走了兩步突然轉回來，揪住他的衣袖墊着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算是簡單表達了自己對剛才那一腳的歉意，免得記仇的男人事後和她算賬。
跑上樓站在母親的卧室門口，許黎突然間又慫了，上輩子到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摻和長輩的感情問題，握着把手深呼吸三次，她鼓起勇氣推開門。
許雲心坐在床上看書，從窗外打進來的陽光一分不少的落在她的臉上，這一刻許黎才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和原主記憶中的女魔頭有了很大變化，雖然她還是那麽漂亮，可時光也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什麽。
“坐吧！”
她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拉了把椅子到床邊，乖乖的坐下像個等着長輩訓話的孩子。
“你想問我和韓教授的事。”
許黎咬着嘴角點頭，不敢去看母親的眼神，大概是傳說中的血脈壓制，她在這個女人面前，永遠都缺乏一定的膽量和勇氣，被壓的擡不起頭。
而許雲心對女兒的這副姿态早已經習以為常，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合理的，她擡頭看了眼天花板，嘴角泛起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眼裏多是無奈。
“我們是在凃陽的時候認識的，我每天出門散步經常遇到他，偶爾會聊幾句，不小心說到清北市後話題才多了起來，他在大學當老師，只有寒暑假才回那邊看望退休的父母。開學前，他來和我告別，讓我回了這邊聯系他。”
“我雖然只談過一次戀愛，可我當時已經能感覺出來他是什麽意思，搖搖頭說可能短時間不會去那邊，到了這邊我也沒聯系他，朋友圈裏的照片把我給出賣了，我會抽時間和他說清楚的。”
她說的很慢，像是特意為了讓許黎明白自己的意思特意放慢了語速。
“你不喜歡他嗎？”
大概是沒想到許黎聽完自己的話之後，張開嘴第一句會問這麽奇怪的問題，許雲心不知道為什麽就咧開嘴笑了。
“你為什麽要這樣問？”
“其實，我早就發現他了，之前看見過他，也去查了他的背景。但是我怕讓你覺得慌亂，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們在交往。”
“原來如此，我說你最近怎麽每次來之前，都變得客氣了，特意發消息打電話來問我第二天有沒有時間接待你，原來…是怕我尴尬。”
大家都是聰明人，所以說話根本不需要說得太細，但是許黎還是想問一下。
“你是不喜歡他，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一直拒絕他。”
今天教授沒有進門，就說明了許雲心一直以來的态度，但凡她稍微熱切一點，那個男人也不會放下藥就離開。
聞言，許雲心笑得非常無奈，轉頭看了看周圍，像是在總結語言來回答這個問題。
“許黎，我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談什麽喜歡不喜歡，只有小孩子才用這個詞。”
“那就是因為別的原因，是因為我嗎？”
“少來，我可沒說是別的什麽原因，更不是因為你，我的人生自己做主，不會為了別人委屈自己。”
話雖如此，可她這話其實一點分量都沒有，在許黎的記憶裏，許雲心已經為了親人妥協太多次，委屈了很多年。只是她每次都會裝作是為自己才這樣選擇，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心裏舒坦點一樣。
“随你怎麽說，反正我先把自己的态度放在這裏，我可以沒有父親，但我希望等你老了，有個男人站在你身邊幫你撐傘、扶你過馬路、每天給你念報紙上的新聞。雖然我會無條件的給你養老，但是女兒和丈夫畢竟是不一樣的，我沒有辦法代替他的身份站在你身邊陪着你。”
完全沒料到她能說出這麽一番成熟過頭的話，許雲心揪着被子的手指松開又收緊，反複幾次之後扯了扯嘴角笑着說道。
“許黎，你真的長大了。”
“廢話，我都快二十五了，早長大了。我不是非要你和韓教授交往，只是單純的希望你不要為了我…把自己困一輩子。別說你還沒到五十歲，就算是六十、七十又能怎麽樣？我那天看見一對滿頭白發的夫妻坐在長椅上玩自拍，路過的人眼裏只有羨慕。”
“你的前半生一直圍着外公和我轉，後半生…替自己考慮吧。”
許黎不知道母親是單純不喜歡韓教授，還是因為她的緣故不想開始新的生活，她只是想讓母親明白以後該為她自己活。
聊了會兒天，看母親狀态不好，許黎就先下樓，坐在沙發上抿着嘴嘆氣，她大概能明白許雲心在害怕什麽，一是林漢中，二是怕影響到她的星途。
“我在廚房就聽見了你的嘆氣聲，你愁什麽呢？”
“還能愁什麽，我媽媽的事啊，我怕她為我放棄新的生活。”
聞言，蔣钺下意識的往旋梯看去，若有所思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我剛才沒吃飽，你出去幫我買點吃的回來。”
“诶？”
她現在愁的連連嘆氣，他竟然差遣她出門跑腿，許黎的臉上明明白白寫着幾個字：你敢不敢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去，穿上外套和鞋子開我的車去幫我買個卷餅回來，剛才的粥一點油水都沒有，廚房裏的藥還要點時間。”
說完，見她沒動靜，蔣钺又說道，“你愣着幹嘛？我今天幫你做的工作還不值一個墨西哥卷餅？我記得出了小區拐個路口就有一家店。”
許黎是被他推出門的，站在電梯裏的她實在是理解不了他突然想吃墨西哥卷餅的胃口，可蔣钺要的卻不是真的卷餅，只是想單獨和許雲心聊聊天，他還沒有單獨和未來的丈母娘聊過天。
她買完卷餅回來的時候，某人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見她進來急忙放下手機起身，就當許黎以為他是良心發現想給自己一個溫暖的擁抱時，蔣钺提着她手裏的外賣，大步流星往回走，丢下想打人的許黎只顧着的開始拆包裝準備吃飯。
“卧槽！”
她自诩脾氣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是看着這一幕，許黎也忍不住爆粗口，這個男人是嫌命太長系列嗎？
“還好，沒涼。”
站在門口的許黎，聽完這四個字的第一反應是沖過去撕了他，但是很快她就平靜下來，當怒氣值達到頂峰的時候，一切都将歸于平靜，她換了鞋子把外套挂起來，走到蔣钺面前，把他即将送進嘴裏的卷餅搶過來，當着他的面，一口咬下去。
咬的那一口太大了，導致整個腮幫子都鼓起來，她不得不拼命咬合牙齒用力咀嚼，再配上許黎陰冷的眼神，莫名有種在吃人肉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