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吃飯前, 蔣钺吩咐助理去查房産過戶的問題, 睡覺前收到了回複，看着對方發來的文件，他忍不住擡手敲了敲許黎的腦袋。
“咱們沒有親緣關系，不能直接贈房, 要按照買房的手續走，要不然…咱們先去辦個結婚證？這樣就能直接把房子送給你了。”
原本趴在床上玩手機的許黎，聽到這話急忙坐起來, 靠在他身邊, 把下巴磕在他的手臂上，看着iPad上的信息。
“還要…扣稅！”
“對啊，如果是二手房過戶，還挺麻煩的。”
說着，他低頭看着趴在自己身邊的人, 半真半假的問道, “要不然，咱們先去領個結婚證？如果是配偶，就方便得多了。”
“……”
許黎嫌棄的擡頭看着了他幾眼，最後掀起嘴皮子送了他兩個字：做夢！
“這麽麻煩的嗎？”
“确實挺麻煩的，我之前沒關注過這些, 買房都是新房，咱們在法律上沒有任何關系，如果直接贈予這個稅也是好幾百萬，說真的…你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結了婚就能直接把房子給你。”
她寧願不要這房子，也不會和他結婚，想想那讓人肉疼的稅費，許黎就有種太陽剛升起來，就被後裔一下子全幹掉的感覺，世界瞬間漆黑一片。
“我那套別墅現在的市場價大概能上億，當初買的時候沒花多少錢，不管是哪種方式給你，都得交一大筆錢。”
他倒不是覺得不該交稅，只是覺得為這種事交這麽多稅有些得不償失，一個不到十塊錢的結婚證，就能幫他們免掉這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費用，對比之下結婚顯然是最聰明的選擇。
“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說完，她轉身在床上滾了一圈，滾到床那邊去繼續玩手機，剛才吃完飯的時候她就差不多清醒了，如果收了他這份大禮，将來就徹底不清不楚了。
“你這是什麽态度，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找一個損失最小的方式，平常我該繳的稅可是一項都沒落下，只是沒想到給人送個屋子也要繳稅，還交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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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我不要了，我現在有兩套房，我一套我媽一套，鄉下老家還有個院子，雖然那邊房價趕不上這裏，但是現在也飛起來了。”
她在清北市的兩套房，買了也好多年了，尤其是許雲心的那套，那個時候房價還沒飛，也沒花多少錢，現在如果出手的話也是價格不菲。
“真不要了？”
“不要了，我夠住就行，反正将來還要出國。”
“你說什麽？”
不小心把話說漏嘴了，許黎整個人都僵住了，趴在床上遲疑了幾秒鐘才搖頭。
“沒…沒說什麽。”
她想裝傻，可他不給機會，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櫃子上，蔣钺就伸手把她翻了個面，擡腿俯身趴在她身上，捏着她的下巴不許她避開自己的眼神。
“你剛才說…反正也是要出國的，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說着，她放下手機準備去推身上的人，可剛擡手就被他鉗住了，手腕都仿佛能被捏斷了。
“你少打馬虎眼，我剛才都聽見了。我說你怎麽一直想掙錢，原來當初你那話不是開玩笑的，等到掙夠錢，你就會出國，然後永遠不回來。”
看着突然爆發的男人，許黎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着她心虛的眼睛，蔣钺感覺臉有些疼，老天又這麽猝不及防的給了他一個耳光，打得他都快耳鳴了。
“你還差多少錢？”
看着他眼底的瘋狂，許黎有些害怕，小聲的說，“還差很多。”
這些年真沒存到什麽錢，唯一有價值的就是房子，但是房價一直在飄，現在出手無異于殺雞取卵。
“我問你，還差多少？我給你。”
雖然他在笑，可笑容只停留在嘴邊，許黎知道蔣钺這次是真的惱了，她甚至相信如果她說出那個數字，他能立馬讓人把錢轉到她的賬戶裏，可她做不出來這種事。
“你為什麽不說話，怕我給不起？”
他的語氣越來越嘲諷，她忍不住在心裏嘆氣，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麽不對，而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哄他。
經過一陣子的對峙後，蔣钺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扯着嘴角從她身上下來，穿上鞋出了卧室，許黎望着天花板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鼻子有些酸，眨了眨眼竟然有些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所有人都說蔣钺對她很好，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可她已經不敢把自己的餘生交到別人的手上，不是所有人“有幸”親眼看着族人被□□致死，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拿到第條命。
慌亂的抹掉臉上的淚水，她吸吸鼻子掀開被子下床，樓下燈火通明，她以為他走了，卻沒想到他站在窗前抽煙，許黎走到客廳卻沒勇氣走到他身邊，只能坐在沙發上發呆。
一支、兩支……兩個人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很少在她面前抽煙，因為不想連累她吸二手煙，但是今天他把煙盒裏剩下的煙都抽完了才收手，一轉頭卻看見她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剛才他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原因讓許黎這麽看不上他，想出了幾條結論，卻不知道哪個是對的，看着她恬靜的睡顏，他真的希望有一臺能連接人大腦的機器，好讓他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明明他能感覺到她偶爾表露出來的愛意，卻永遠抓不住她的心。
本想抱她上樓，誰知道剛碰到她，人就醒了，許黎眯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睡眼惺忪的臉上寫滿了歉意。
“回去睡覺吧，時間不早了。”
她知道，這是他發出的和解信號，點點頭擡手環住他的脖頸，蔣钺也順手托住她的屁股，抱着懷裏半夢半醒的人上樓。
“許黎，我們玩個游戲吧？”
“嗯？”
“一年內，如果你愛上我，就別走了。沒有判定标準，完全憑你的坦誠，如果你非要騙自己一輩子，那…就只能說是我倒黴。”
這個游戲很冒險，依照她口是心非的原則，他幾乎毫無勝算，可他就是不甘心，人最怕的就是不甘心。
望着身後的臺階，許黎的眼角微微泛紅，還沒說話就聽見他繼續補充。
“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我不相信你能一直自欺欺人。如果一年後，你仍然想走，我會幫你，我幫你湊齊那筆錢，送你離開這裏，永遠都不去打擾你的生活，有沒有膽子和我試一次？”
說着，他推開卧室門，走進去把她放在床上，然後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也沒催她就站在她面前耐心的等，因為她遲疑的越久，對他來說就越有利。
“我…我參加。”
她擡手怯生生的看着他，心裏寫滿了不确定，理智告訴她不要答應，可心裏又有個聲音催她點頭，最後，理智輸了。
“一言為定，今天時間不早了，休息吧。”
“你…能不能先去漱個口、沖個澡。”
不是她矯情，實在是這股煙味太重了，離得近的話根本睡不着。
“你先去睡，我去洗個澡。”
******
因為熬夜傷神，第天早上倆人都起晚了，最近沒有工作，許黎就把鬧鐘關了，蔣钺是從來不用鬧鐘的人，不用上班的她反倒是先醒的那個，看了眼時間急忙把身邊的男人推醒。
“起床，快點起床，你上班已經遲到了！”
雖然公司是自己的，但蔣钺一向都是個守時的人，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上班時間，急忙給助理打電話，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後就開始趕時間。
不着急的許黎就跑到樓下沙發躺着，拿出手機給母親發消息，她是真的想回去轉轉，她這個孤魂野鬼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別的歸宿，原主在凃陽的那個院子生活十多年，就當是替她回去看看。
收拾好的蔣钺從二樓跑下來，到了許黎這邊急忙剎住車，把領帶扔給她，“快點，要遲到了。”
看熱鬧的許黎第一次見到這麽匆促的蔣钺，丢下手機拿着領帶站起來，一邊幫他打領帶一邊笑話他。
“什麽叫快遲到了，你這是已經遲到了，話說…你有全勤獎嗎？”
“我懶得和你說這些，一會兒記得去吃飯，關于你回不回凃陽的事，咱們還可以再商量一下。”
“這有什麽好商量的，我回家度假還需要你批準。”
說着，她輕輕地拍了拍領帶結，幫他把衣領翻回去，剛要說好了，就被他一把勾住後頸差點從沙發摔到地上，接着一股清新的薄荷味就占領了她的呼吸。
一吻過後，許黎捂着嘴一臉嫌棄的說，“我還沒刷牙呢，你真是饑不擇食。”
“我要是真饑不擇食，現在就把你辦了，我上班去了，鑰匙在電視櫃下面，有事打我電話，記得按時吃飯。”
說着，他彎腰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到鞋櫃跟前換鞋，然後就拉開門出去了，許黎站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撇撇嘴坐下來繼續和母親發消息。
雖然還沒到六月，清北市的溫度已經開始不受控制了，但是凃陽的那個小院子看上去卻是鳥語花香，比起鋼筋水泥搭建的高樓大廈，她更喜歡那種親近自然的感覺。
“我想回家。”
“你回來做什麽？蹭飯？”
“玩啊，好久沒回去了，估計變化很大呢，那邊現在天氣怎麽樣？”
“今天最高溫度25，站在院子裏還行。”
這個适宜的溫度，就幫許黎下定了決心，她急忙丢下手機往樓上跑，換好衣服就回自己那邊，在淼淼錯愕的眼神裏風風火火的跑回卧室，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什麽東西追着跑。
“怎麽了？什麽事這麽急？”
“淼淼，幫我收拾東西，我要回家。”
“回…回家？”
“回老家休息一陣子，反正最近沒有工作，我給你放假，你們幾個想幹嘛就幹嘛去。”
“這…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你們之前不都勸我找時間放松一下，我現在不就是找到時間和機會了嗎？琴我就不帶走了，搬來搬去的怕碰壞了，幫我收拾幾套夏天穿的衣服，我回家玩一陣子。”
她把什麽都想清楚了，淼淼當然也不能拒絕，只是收拾好東西之後兩個人才想起來訂票，到那邊的航班已經起飛了。
“今天沒航班了，咱們…要不然明天再走？”
“不行，又不是只有坐飛機才能回去，你幫我看看其他途徑，實在不行我自己開車回去。”
說是回家度假，不如說她是回去冷靜一下，她得找個安靜的地兒、尋個消停的人，好好的想想自己的未來到底要不要和蔣钺完全糾纏在一起。
如果不必如此的話，她從現在開始，還有機會讓自己獨善其身。再遲一點，只怕真的就走不出他的溫柔陷阱了。
“需要這麽着急的嗎？對了，這事你和他們交代過嘛，周大哥和蔣總知不知道？”
聽她提起蔣钺，許黎就莫名心虛，蔣钺當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她還能走得了嗎？
“昨天周偉彥還勸我出門走走，不過他希望我出國，我不太喜歡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且外公的忌日要到了。昨晚和蔣钺說了這事，達成了共識。”
和臉皮厚的人待久了，她現在說起謊話也是面部紅、氣不喘，平靜的一比。
“那…好吧，我只是覺得有些突然。”
“好啦，你別磨蹭了，幫我看看高鐵票，我不是很想開車回去。等我回去之後，你也找個機會出去玩吧，如果錢不夠就和我說，去年到現在你一直陪我待在劇組，也挺辛苦的，是該放松一下。”
她說的越多，淼淼就越感動，手指翻動頁面的速度也就越快，“有高鐵，離發車不到一個小時。”
“快快快，你幫我訂票，咱們到車站一個小時應該夠用了吧。”
“我先搜搜地圖。”
在淼淼的援助下，許黎竟然在這個經常堵車的城市，順利的到了車站，取了票進了站。
而另一邊，蔣钺因為遲到太長時間，一整天都忙着腳不沾地，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才想起來聯系許黎，問問她打算吃什麽。
結果發現她電話關機了，就打電話給淼淼，然後得知了一個讓他差點摔手機的‘晴天霹靂’。
“黎黎姐回家啦，上午走的，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為什麽，淼淼感覺自己好像又上當了。
“我知道！”知道才怪。
蔣钺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即使隔着手機也讓淼淼膽顫兒。
“她估計已經到了，可能是在家休息才沒開手機，你要不然再打一個？”
“行了，我知道了，謝謝。”
挂了電話，他又把號碼給許黎撥過去，但是依然沒人接，只當她這是心虛，于是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在下次見面前，給自己想個明白的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