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知道是不是包廂裏冷氣開得太足, 剛坐下不到兩分鐘許黎就覺得後背發冷,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昏黃的水晶吊燈、金絲勾邊的紅色桌布,處處盡顯奢華和肅然。
見氛圍尴尬,周偉彥先端着酒杯站起來,“承蒙二位老板看得起我們許黎, 我在這裏先……”
“周先生,你先出去吧。”
周偉彥臉上一僵,端着杯子的手顫了顫, 下意識的低頭看許黎, “這個不太好吧,我是她的經紀人,我……”
現在別說是許黎,就連他也覺得不對勁,這兩個人今天怎麽看都不像是談生意的, 就算他對許黎再不滿意, 也不可能親手把她往火坑裏推。
見他不知趣,一直靠在椅背上的林麒,笑着把手肘靠在桌子上,用手背托着下巴,身體微微前傾, 開口威脅不知趣的周偉彥。
“你是要我親自送你出去嗎?”
“我…我不敢,我……”
“那你還不快走?現在你是從門出去,再過一會兒,我從這窗戶把你送出去。”
一聽這話, 周偉彥急忙放下杯子,彎腰拿東西的時候給許黎使了個眼色,一邊給他們倆鞠躬、一邊轉身往外跑。
說實話,許黎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回來,靜水山莊是個休閑度假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她就算是跑出去也逃不過這倆人的手掌心。
見她一直沒吱聲,還以為她是被吓傻了,蔣正陽不慌不忙的站起來,把外衣脫掉仍在椅子上,一步、兩步…不到五步,他就站到了她身後,把手輕輕放在她肩上。
“許小姐看見我和林先生,不太高興啊?”
壓下心裏的厭惡,許黎扯了扯嘴角笑着搖頭,“許黎不敢,只是不清楚二位找我來,到底是談什麽合同?”
“合同的事,咱們先不談,今兒,咱們談些私事。”
說着,他慢慢彎下腰,徹底把身體的重量壓在了她的瘦削的肩部,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愛人,貼在她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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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就是想看看許小姐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能把蔣钺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許小姐到底是用這、還是這、還是……”
他的手指輕佻的從她的紅唇移到飽滿的胸前、又從胸前……最後被許黎擋住了。
“蔣先生這話怕是說錯了,我沒什麽過人之處,更沒本事把蔣钺迷得神魂颠倒,我和他不熟。如果您是因為這件事找我來的,那我就該告辭了。”
說着,她一拍桌子準備站起來,卻沒想到那個看似紳士的人一把揪住她的頭發,頭皮一緊,許黎摔回椅子上。
“想跑?你以為今天只有我一個人找你?天真。”
說完,他松開手擡頭看着對面的人,“現在該是你們兄妹倆敘敘舊的時候了。”
從進屋到現在一直沒慌亂的許黎,聽到兄妹倆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裏咯噔一聲,真的亂了。
“兄妹?我們林家只有我一個孩子,老爺子和其他女人生下的賤種和我可沒什麽關系。”
兩個男人交替站到了許黎的面前,林麒擡起她的下巴,盯着面前這張讓無數男人失了魂的臉,揚起嘴角笑得張揚而殘忍。
“啧啧啧,這張臉還真是和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呢,要是劃花了不知道會讓多少男人心寒。”
下巴傳來的疼痛讓她皺起眉頭,還沒說話就聽見蔣正陽的聲音,那個男人坐在椅子上,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攝像機開始鼓搗,低着頭漫不經心的說着令人作嘔、生寒的話。
“你要動手,也等我爽過之後,對着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我可下不去手。”
聞言,林麒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松開鉗住她下颚的手轉身看着他。
“都說朋友妻不可欺,可你倒好專挑你弟弟的女人下手,一個破鞋而已,值得嗎?”
人前溫文爾雅的蔣正陽,聽了這話之後,不僅沒覺得尴尬,反而擡頭笑了笑。
“這種滋味等你體會了才會明白,蔣钺這小子這麽多年都沒找女人,我可是等的都快心癢了,這次一定要給他備份大禮。”
聽着這兩個變态男人旁若無人的對話,許黎差點把昨天的飯都吐出來,果然不管過去幾百年還是上千年,男人總喜歡靠征服女人來展示自己的權利。
“蔣钺的女朋友是歐陽姍姍,蔣總您找錯人了。”
雖然這個時候說這話有些惡毒,但是歐陽姍姍想殺她在先。
“你說歐陽啊,我都玩過了,沒什麽意思,平時看上去端莊優雅,一到床上就跟個蕩*婦似的,說不定已經是萬人枕了。”
說到這,蔣正陽突然頓了一下,又一次擡頭,笑着對許黎說。
“要不是她讓我查你,我也不知道你原來還和林家有關系,回頭我還得好好謝謝他。”
萬萬沒想到還是歐陽姍姍在背後搞鬼,許黎雖然面上鎮定異常,但是心裏恨不得現在提刀閹了這兩個變态,再出去弄死那個瘋子。
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許黎懶得和林麒攀交情,明顯這個男人更恨她,蔣正陽只是想通過折磨她來報複蔣钺。
包廂裏除了幾個花瓶和桌上的酒瓶,幾乎沒有能拿來當武器的,就當許黎陷入困境的時候,她看見蔣正陽把桌上的一堆鋼管組合成一個攝像機支架。
當她沉思可否用那個不足一斤重的小型攝像機砸人的時候,就感覺頸部出現一陣鑽心的刺痛,一股未知的液體被林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注入她的血液,拔出枕頭的瞬間,許黎被他一掌推下椅子,膝蓋撞到地板,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啊!”
看着被自己推倒的女人,坐在桌上的林麒舉着手裏的注射器,笑得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這剛從國外拿回來的試驗品,還沒正式投到市場裏,就先用你來做做實驗,也不枉老頭子花那麽多錢把你養大。”
說着,他把針尖還帶着液體殘留的注射器随手扔出去,圓形的針筒滾到牆邊才停下來。
“卧槽,你真是個瘋子,你給她注射的是什麽?”
雖然話有些着急,可蔣正陽的聲音裏沒有半分對許黎的擔心,全是興奮和好奇。
“一種進口的致幻劑,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正式投入到市場之前,我得先看看效果,你把攝像機開上。”
“你就不能等我玩夠了再動手?”
“那不行,我得看看她藥效發作之後的反應,說不定還能給你助助興。”
聽完他們的對話,許黎真是有了殺人的沖動,但她手裏沒有武器,接着林麒從桌上跳下來,擡腿從她身上跨過去,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啧啧啧,你這副樣子真的不太好看啊。笑一個,不然拍出來不好看,我怎麽拿給合作商,騙他們入股啊。”
許黎沒理他,她在想怎麽活下去,周偉彥估計是指望不上了 ,這個地方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見她沒反應,林麒骨子裏的惡毒在瞬間被激發,一腳踹向她的腹部,被踢飛的許黎一直滑到牆邊才停下,差點吐出一口鮮血。
因為腹部火辣辣的疼,她慢慢蜷縮起身子,幾次想爬起來都無能為力,她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如果致幻劑的藥效發作,他們給她機會跑,她都跑不了。
手肘緊貼地面的許黎,從胳臂和腰部的縫隙中瞥見不遠處的針筒,估計了自己和針筒的距離,又看了眼背對着自己的林麒。
趁着那兩個人正在商量怎麽折磨人的話題,她小心翼翼的爬過去把針筒拿在手裏,捏緊拳頭咬着牙,全程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捏緊手裏的針筒,像是鷹擊長空一般瞬間躍起,狠狠地踢中林麒的胯*下,趁他吃痛跪下去時候,舉起手裏的針筒狠狠地紮下去,卻在碰到他皮膚的瞬間收住手。
萬萬沒想到她在這個時候還沒奮力一搏,蔣正陽都驚呆了,更別提已經失了半條命的林麒,即使下*身疼得像是要斷了,可他還是能感覺到針頭戳在皮膚上的寒意。
“如果我把管空氣打進你的動脈,你覺得自己還能活多久。”
林麒咬着牙渾身冒着冷汗跪在地上,許黎拿着裝滿空氣的針管抵着他的脖子,右手緊緊揪住他的衣領,手背上青筋四起,頭發淩亂的搭在身後,裙子是還有一個鞋印,雖然看上去落魄不堪,可這一刻她卻扭轉了局勢。
“許…許黎,你冷靜一點,不許胡來!”
看着那根抵在林麒脖子上的針頭,蔣正陽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是他打電話約的林麒,如果他出了事,林家不會放過他。
“你現在想和我說殺人是犯法的,是嗎?不過啊,如果林麒死了,我就是林家唯一的孩子,但是你死了,蔣家還有一個蔣钺。”
看着她嘴角嗜血的笑容,蔣正陽第一次明白魔鬼真正的樣子,許黎說的沒錯,如果她把林麒弄死,林家會和她算賬,卻不可能要她的命,因為她是林家唯一的孩子。
但是,失去長子的林家,就會把他當做發洩憤怒和仇恨的出氣筒,他死了,蔣家還有一個蔣钺。
“你別沖動,我們有話慢慢說,別亂來,你們可是兄妹。”
看着終于慌神的男人,許黎扯了扯嘴角,笑得諷刺而殘酷。
“兄妹?抱歉,我媽媽只有我一個孩子。你現在照我說的做,做錯一步,我立馬弄死他!”
導演一直以為她是擅長拍打戲,實際上她是擅長打架甚至是殺人,只是這個世界殺人會付出的代價太重了,不值得她這樣做。
“好好好,你說,你說什麽都可以。”
蔣正陽不怕許黎跑出去,反正這裏差不多都是他們倆的天下,沒人會幫她,就怕她真的在屋子裏和他們同歸于盡,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怕死。
“把我的包踢過來!”
等包被蔣正陽踢過來,許黎揚起紅唇笑了,和剛才林麒拿着針筒時露出的笑容一樣無辜。
“現在,把你的手機扔出窗外,別耍花招,殺人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麽麻煩。”
比起歇斯底裏的怒吼,許黎這種不溫不火甚至帶點溫柔的聲音,才真的讓人從骨子裏感覺到恐懼,說殺人這種字眼的時候,她臉上甚至沒有半分兇狠的表情。
“現在,把你的衣服脫掉,全身的衣服都脫掉,一件也不能剩。”
“你!”
雖然搞不清她是要做什麽,但蔣正陽本能的抗拒接受這種侮辱。
許黎也不和他争,只是低頭看了眼疼得一直想往地上躺的林麒,“你的好兄弟,好像不怎麽在乎你的小命啊,要不然我先把你眼珠子插出來?嗯?”
結尾的那個嗯,聲音轉了三個彎,若是平時肯定能讓人骨頭都酥了,但是現在卻只能讓人頭皮發麻。
再不情願,蔣正陽也不得不脫,最後連個褲衩都沒剩下,許黎就那樣平靜的看着他,沒說任何激怒他們的話,畢竟這是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這個時候恐懼比怒火更有效果。
“扔出去,全部扔出去!”
咬着牙的蔣正陽恨不得親手撕了面前的女人,但她手裏握着他的命脈,只能黑着臉把衣服扔出去。
如果是別的酒店,這麽大的動靜一定被人察覺了,但這度假村地廣人稀,別說扔衣服,他就是扔個桌子下去都未必有人發現。
“然後呢?”
“然後你往窗戶邊上走,不用走太快,慢慢來……”
她的聲音突然放輕、放慢,就像是在哄孩子入睡一樣,蔣正陽也鬼使神差的跟着她的節奏慢慢往窗邊走,等他在窗邊站定的時候,就看見許黎已經抽掉林麒的領帶把他的手綁上了。
見他看過來,她擡腿狠狠地踹向林麒的後背,鞋跟仿佛已經嵌入他的肉,本就半死不活的人,瞬間真的疼暈過去了。
接着她快步向前,跑到桌邊抓起酒瓶子胡亂砸向被吓蒙的蔣正陽,他下意識的擡手擋着臉和身體的要害部位,等他把手拿下來的時候,許黎已經舉着椅子站到他的面前。
哐啷一聲,十多斤重的紅木椅子迎着蔣正陽的腦袋砸下去,人和椅子差不多同時報廢。這還不算完,她咬牙擡腿狠狠地踩向他身上某個令人作嘔器官,殺豬一般的尖叫差點把杯子震碎。
這時許黎返身抓起放在架子上的攝像機,對着渾身赤、裸的蔣正陽拍了幾秒鐘,确定錄下了他的臉和身子,才抱着攝像機往外跑。
路過人事不省的林麒身邊時,彎腰把包拿起來,再狠狠地往他腹部踹了一腳,拉開門跑出去,最後還不忘關上門。
出門後,取手機的同時把針筒放到包裏,一路上低頭跑進電梯,取下快要脫落的發卡,把頭發撥下來擋着臉防止被人認出來。
“淼淼,你在哪裏?”
“我們還在度假村,黎黎姐,你在哪裏?”
“我在電梯裏,正在下樓!”
說完,她發現那邊淼淼似乎是在和人說話,接着她聽見淼淼說,“我們把車開到大門口,你快出來。”
知道他們還沒走,許黎松了口氣,低着頭一路小跑出了酒店大堂,跑下數米高的臺階卻沒看見淼淼說的車子,正當她感覺身體支撐不住的時候。
吱的一聲,一輛陌生的黑色轎車在她身邊停下,車門被拉開,一雙古銅色的手臂伸出來拉住她的腰,把她拽進了車裏。
她剛摔進車裏,車門就關上了,車子也一個轉彎往大門的方向開,陌生的環境讓許黎心生恐慌,擡手就向面前的黑影劈過去,卻被人輕輕松松的攔了下來。
“真沒想到,你能活着出來。”
看着渾身髒兮兮的女人,蔣钺慢慢松開手,扶她坐起來,适應車裏光線的許黎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他。
“你……”
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從前排傳來周偉彥的聲音,“蔣先生,咱們往哪開?”
“去傾城花園,我在那邊還有一套房。”
“不行,我要去醫院!他們給我注射了致幻劑。”
這種時候也顧不上問他為什麽在這裏,現在看來他至少不是敵人,許黎低頭從包裏把針筒拿出來。
“你竟然還記得把針筒拿出來,致幻劑?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說着,他低頭拿手機,并同時吩咐周偉彥,“既繼續開,速度快一點,我估計她一會要發病了,這東西一般二十多分鐘的就會發作。”
于是,早年有個車手夢的周偉彥,一下子把油門踩到底,車裏的人差點飛起來。
“趙四兒,咱們這邊市場上最近有新貨嗎?致幻劑。”
那邊的人不知道和蔣钺說了什麽,許黎看見他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我明白了,你來我傾城花園的別墅一趟,帶着你的藥箱,我給你找了個病人。”
沒寒暄幾句,蔣钺就挂了電話,看着他的晦暗不明的表情,她的心一下子懸在半空中。
“你朋友怎麽說?”
聞言,蔣钺撇撇嘴把手機收起來,轉手把針筒交給自己的助理,對她笑了一下。
“他說這東西沒解藥,因為是新産品也不知道有多少副作用,不過你是第一次注射,問題應該不大,不過……”
見他到這個時候還和自己賣關子,許黎真想給他也來一針,“不過什麽…嗯……”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蔣钺的一個手刀劈暈了,看着倒在淼淼懷裏的人,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過我得把你綁起來,免得你把我們這一車的人都弄死。”
說着,他扯掉自己的領帶,把她的兩只小手綁在背後,又要來助理的領帶,把她的雙腳也綁在一起,還不忘把那雙能殺人的高跟鞋脫下來扔到後來。
致幻劑會使人發瘋、發狂,如果許黎藥效發作的時候撲到方向盤上,他們一車人都要去見閻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