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被迫害的第五十三天
綁架不僅是個技術活, 還是個體力活。
雪見未枝吭吭哧哧地拖着一米八的青年往外走,無論她換了多少個姿勢,都無法避免安室透兩條大長腿拖在地上的命運。
人啊, 長這麽高做什麽?(搖頭)
“裕子,help me……”枝枝四處張望,她放在那邊那麽大個裕子呢?剛剛還在的!
【裕子:對不起雪見小姐!我家裏有急事必須趕緊回去一趟!你可以在波洛咖啡廳等我半個小時嗎?】
枝枝:“……”
放在平時也不是不行, 但她剛剛在服務員小姐姐面前表演了一場千裏尋父、背上還馱着一個受害者,回咖啡廳豈不是社死現場?
哦不, 是安室透的社死現場, 不是她的。
“要不換個劇本。”雪見未枝摸摸下巴,“面對跋山涉水上門讨債的女兒,渣男父親心虛又愧疚、悔恨又絕望。他無法面對家鄉父老, 于是一電棍打暈了自己,企圖逃離花花世界。”
這樣枝枝就可以順勢給自己套一個帶孝子人設, 服務員姐姐說不定還會給她免單。
“不錯。”雪見未枝點頭, “就這麽辦。”
人力三輪車調轉方向,雪見未枝把身上昏迷不醒的人往肩頭拉了拉,慢吞吞朝着波洛咖啡廳的位置走去。
為了防止這位明顯不是凡人的小白臉逃跑, 她下手稍稍重了一些, 至少一個小時內不可能清醒。
“唉, 你不要怨我。”枝枝絮絮叨叨地說, “我的委托人在道上很豪橫的。你給他帶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他肯定要派人來追殺你。”
“如果你是公安線人或者某個隐形埋名的黑-道太子,我就不用擔心了。可惜朋友你只是個卑微打工人, 愛與正義的美少女怎能對可能發生的惡行坐視不理!”
雪見未枝拍拍胸脯:“安心吧朋友!我這就把你偷渡到橫濱, 讓你在偵探社的醫務室避風頭。信我, 無論是哪個地方的黑-道勢力, 沒人敢闖進與謝野醫生的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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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森鷗外本人都不敢輕易踏足,前方可是真真正正的地獄。
“咦?”一輛正紅色的跑車急剎車停在雪見未枝面前。車窗降下,戴着墨鏡的金發大美人驚異地壓低墨鏡,露出含笑的雙眸。
“這不是波本嗎?”貝爾摩德紅唇豔麗地抛去一個飛吻,“小妹妹,扛着他不累嗎?我送你一程。”
枝枝:“好耶!”
有車不坐白不做,不管新來的大美人是安室透的新歡還是舊愛,這和無辜的枝枝有什麽關系呢?她只是個蹭車的過路人罷遼。
“想去哪裏?”貝爾摩德點了一支煙,猩紅的火光彈出灰蒙的煙灰,舉手投足間韻味天成。
“和漂亮姐姐約會去哪裏都可以。”雪見未枝把安室扔在後座上,自己坐上副駕駛,“稍等一會兒,我得給委托人發一份報告。”
“有人委托你來綁架他?”貝爾摩德單手扶着方向盤,興致盎然地問。
“不。”枝枝搖了搖手指,“是捉奸。”
綁架案與捉奸案,雖然按程度來分顯然是前者嚴重一些,但人民群衆喜聞樂見的一定是後者。
大明星也不例外。人類對八卦的興趣自古以來,貝爾摩德投來一個感興趣的眼神:“仔細說說?想吃什麽,今天我請客。”
“我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偵探,受過專業訓練,不會洩露委托人的消息。”雪見未枝正色道,“——安室透又不是我的委托人,故事要從盤古開天辟地那一天講起……”
痛。
鈍鈍的痛,仿佛一萬只小黃鴨在腦袋裏扭屁股一樣暈厥的痛。
安室透嘶嘶抽氣,捂着額頭坐起身。
他失策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雪見未枝居然真的敢公然行兇。
一電棍實誠得不行,他只覺得眼前一黑,眨眼就沒了知覺。
安室透躺在沙發上,身邊聲音嘈雜,他握着沙發扶手慢慢坐起身,被舞臺上的聚光燈閃了個眼瞎。
酒吧,蹦迪,這是未成年該來的地方嗎?
“你醒了。”和雪見未枝聊天正開心的貝爾摩德瞥了安室透一眼,她屈指敲了敲吧臺,“給他一杯薄荷水醒醒神。”
“頭痛的話可能是腦震蕩也可能是腦出血,記得及時就醫。”捧着一杯熱橙汁的雪見未枝探頭,“我可以介紹很厲害的醫生給你做開顱手術。”
不必了,你這是謀殺。
“能給我解釋一下嗎?”安室透被搞得沒脾氣地說,“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你與委托人的恩恩怨怨關我私家偵探什麽事?”雪見未枝奇怪地問,“我只是普普通通過來捉個奸,怕你被委托人殺人滅口準備把你打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避風頭。”
“但是貝爾摩德姐姐說我的委托人和她有生意往來,不會對你下手。”枝枝用“你真是個幸運boy”的眼神看了安室透一眼,“朋友,你安全了,開心嗎?”
真不愧是小白臉這一行的優秀人物。不僅撬了黑幫大佬的牆角,還有大美人一心維護,人生贏家實錘。
安室透握住玻璃杯的手一緊。
果然是和組織有關系的黑-道勢力嗎?他的行動有沒有打草驚蛇?貝爾摩德出現在這裏真的是偶然嗎?
還有這個女孩……她說自己是偵探,有沒有可能是組織放出來的煙-霧-彈?
“枝枝,你這麽小就出來打工了嗎?”貝爾摩德吐出一口煙霧,“怎麽會想到去做私家偵探?”
“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雪見未枝沉重地說,“現在偵探行業競争實在是太嚴重了。我家裏的人又不思進取,每天沉迷打打殺殺,一點都沒有開拓市場争取業務的進取之心。”
“身為偵探社光榮的接班人,我必須站出來!在時代的浪潮中為家族企業搏出一分生機!”
雪見未枝從口袋裏拿出名片:“如果需要偵探業務,請務必考慮武裝偵探社。別的偵探社能做的我們都能做,別人不能做的我們也能做,二十四小時在線客服為您排憂解難。”
武裝偵探社。
安室透和貝爾摩德同時一凜。
這個名字可太耳熟了,道上名聲赫赫的組織,與港口Mafia一起牢牢占據橫濱這座臨海城市,其他勢力愣是一根觸角都伸不進去。
由異能者組成的武裝勢力,政府部門無比信重的孤劍士銀狼坐鎮領導,智力擔當有所有偵探共同的噩夢神話江戶川亂步和至今仍在港口Mafia擁有極大威懾力的前幹部太宰治。
橫濱一霸實至名歸。
“原來是武裝偵探社。”貝爾摩德彈了一支煙給安室透壓壓驚,她頗感興趣地問,“那麽,你是異能者嗎?”
橫濱盛産異能者,其他城市對比它都差上一些。東京較活躍的咒術師團體又是著名的不理人,導致這座實際上群魔亂舞的城市看起來居然還蠻柯學。
至少工藤新一的三觀是保住了,也是不容易。
“是哦。”雪見未枝可有可無地說,沒有解釋咒術師和異能者的區別。
她對安室透笑笑:“抱歉啦今天害你挨那一下,我給你變個魔術吧。”
安室透含住煙嘴,聞言擡頭。
雪見未枝湊近那支斜長的香煙,輕輕吹了一口氣。
“呼。”
火星如瑩燈亮起。
“吸煙有害健康。”煙草的味道讓她皺了下鼻子,“少抽一點哦,頭還在痛吧?”
都是誰害的啊,安室透無語凝噎。
雪見未枝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姬井裕子的道歉短信噔噔蹬占據整個屏幕,中心思想是:對不起她沒辦法過來接枝枝回家,附近最方便的打車方法是……
“我得回去了。”雪見未枝劃拉一下屏幕,“再晚會打不到車。”
“為什麽要打車?”貝爾摩德笑道,“波本,你不會讓小小姐自己回去吧?這可不是紳士的作風。”
安室透本以為雪見未枝會對他們用酒名稱呼彼此感到驚訝,誰知她一臉平淡,對此毫不在意。
省去解釋的功夫,他心裏稍微松快一點:“我的車停在咖啡廳附近。”
“沒事。”貝爾摩德說,“我和枝枝不順路,但和你順,可以帶你們一程。”
貝爾摩德車技很好,安室透下車去把他的白色馬自達開出停車場,雪見未枝站在路邊等他。
穿着帝丹小學校服的江戶川柯南跟在毛利蘭身後回家,用餘光瞥到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是……
“是她?”柯南停住腳步,眼鏡閃過銳利的白光。
這是他與雪見未枝見的第二面,上一次他還是工藤新一,眼睜睜看着切真貨實的“殺人兇手”被五條悟幾句話撇清幹系。
溫泉旅社的案件絕非看上去那麽簡單,身為偵探只窺見冰山一角怎能甘心?但寄到他的偶像江戶川亂步的信件回信卻明确告訴柯南:不要探究,這不是你能涉足的領域。
從工藤新一變為江戶川柯南,黑衣組織成為柯南的生死大敵,雪見未枝的事情被他稍稍放在一邊。
“她來米花町做什麽?”柯南在毛利蘭的催促聲中一步一挪,小心地觀察馬路對面。
一輛眼熟的白色馬自達停在雪見未枝面前。
“那是——”柯南睜大眼睛,“安室透?”
他急切地朝馬路對岸跑了幾步,黑發的少女坐上白色馬自達,油門一轟,跑車飛速駛離柯南的視野。
“他們兩個又是怎麽扯上關系的?”柯南滿臉懵逼。
就算是福爾摩斯再世,也不可能推理出——他們是因為捉奸認識的。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人生處處是偶遇。
秉承着多說多錯的原則,安室透一路沉默地把雪見未枝送回公寓。
“到了。”金發的青年解開安全帶下車。
他彎腰拉開後座的車門,手掌扶在車框上沿避免車裏的人下車時碰到額頭:“要我送你上樓嗎?”
雪見未枝的身份再怎樣複雜難以考據,她首先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作為成年男性和日本公安,安室透會把她安全送到家。
“不用了,謝謝。”雪見未枝搖頭,她一邊鑽下車一邊低聲說,“我的委托人主要負責東京和博多的殺手生意,與貝爾摩德屬于純粹的利益交易,他和你想查的組織應該不是一個方向。”
迎着安室透驚訝警惕的眼神,雪見未枝并起劍指潇灑地比了個手勢:“偵探的自我修養而已。別擔心,你的身份沒有暴露。”
枝枝丢下一臉“怎麽會有人看透我的僞裝”的安室透,噔噔蹬上樓。
今天完成了一筆大委托,和大美人一起度過了愉快的下午,還體驗了一把馬自達的漂移飙車,枝枝的一天非常圓滿。
“我回來啦。”雪見未枝開門進屋,她一邊換鞋一邊問站在落地窗前的五條悟,“五條老師還沒睡嗎?”
“唔。”五條悟應了一聲,他屈指敲了敲被夜色浸染的玻璃,白色跑車的尾燈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枝枝,”男人簡短地問,“送你回家的那個男人是誰?”